“小陈,这是我女儿,宋景致。这是东北虎特种部队大队长陈鹏。”爸爸开口做了个简单介绍,然后对陈鹏说,“我想把她扔在你这里一段时间。你把她按照你队员的标准一样操练就行。”
陈鹏有些不解,“首长,我们这边的训练量很大呀,小姑娘的身体能行吗?”
“你不是问我,你的病被我身边哪个卫生员揍倒了吗?就是她。”爸爸说。
陈鹏这才细细打量了我一番,感叹了下,“小姑娘不简单啊。虽说那是刚进特种部队不到一年的新兵,可是身手也不错的。你竟然能把他揍倒。”
“我只有两个要求,一是安排陈淑琴同志和她一个宿舍,二是不能搞特殊化,不能让人知道她是我的女儿。”爸爸进一步要求。
陈鹏只是想了片刻就爽快的答应了。
“那你先安排她的住处吧。我到你的办公室等你,顺便你把陈淑琴同志一并叫进来。”
陈鹏先把爸爸送到他的办公室,然后领着我去了宿舍。让我先整理内务。然后就走出去了。
整理完内务,我站在窗口,看向外面发呆。
听见敲门声,我回过头没看见一个身穿军装年约三十左右的女人,拎着行李站在门口。我忙走过去帮忙拎东西。
她扬起唇角温和的笑着对我说,“我是陈淑琴,东北虎的心理医生,你可以叫我陈姐。你是景致吧。”
我说,“陈姐,你好,我是景致。”我一边说话,一边帮她铺被。
整理完之后,陈姐从旁边拉过来两张椅子,指着其中一张对我说,“景致坐吧,我们聊聊天,一会到吃饭时间,我带你去食堂,这便的伙食要比你在原来部队的伙食好很多呀。”
我甜甜一笑没说话。我知道爸爸用意,知道陈姐的好意,她点名自己的身份她是来帮助我的。
陈姐又陆陆续续说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讲了她的儿子童童,她把童童的照片给我看。原来陈姐和陈鹏是一家人。
童童今年五岁了,特别喜欢吃东西。家里人怕他东西吃多了吃坏肚子,便把买来的香蕉放在桌子上。童童很聪明,点着脚尖用手一点点把香蕉从桌子上巴拉下来。像个小老鼠一样嘴巴里吃的鼓鼓囊囊的。陈姐学着童童样子给我看,我笑得弯下了腰。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陈姐还在给我讲童童的趣事,笑得我全身发软。
她带着我走进食堂去打饭,一路上很多人都跟陈姐打招呼,嘴里喊着嫂子来了,嫂子好之类的。没有人叫她陈姐。
整个食堂只有我们两个女的。
吃晚饭来到水槽刷完的时候,有熟悉的男兵凑过来问陈姐,“嫂子,新来的?”陈姐笑着拍了一下他,“不该问的不问。”
回到寝室,陈姐拿出她的专业书,一边看一边做着笔记。我不知道做什么,站在床边发呆。以前还能和同屋的战友聊聊天,现在不好意思打扰陈姐,我就只能发呆。
其实陈姐只是在做做样子,她是在偷偷观察我。
我感觉到身后有视线时不时的扫过,回头说,“陈姐,咱俩说说话吧。”有些事,我得主动,很多事情不主动谁也帮不了我。
“你的直觉很敏感!”陈姐并没有狡辩什么,直接承认她在观察我,而我主动找她聊天也是她乐意见到的。
重生的事我不能说,和江家的破事也不能说,宋柯的事爸爸不说我也不能说,爸爸受伤差点死掉的事我也不能说。很多事情我不能说没我只能让她感觉,我的感受。
“陈姐,我有病,我有心理病。我请你帮帮我。”陈姐点点头。
我用真挚的目光看着她,把她的一只手放在我的胳膊上,我抓只另一只手。我闭上眼睛,想着那天的事。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肌肉紧绷起来,身体开始颤抖,脸色开始苍白。我把她的手紧紧地攥住。睁开眼睛,我的眼神凶狠,里面藏着狂暴和脆弱,还有点点的绝望。
我紧紧咬住牙控制着自己。
陈姐见此,连忙用没被我抓住的手轻轻抚摸我,一边用温柔低沉的声音说,“一切已经过去了,现在都是你想的,不是真的,放轻松,放轻松。一切都是好的……”她说话,带着某种特别的节奏。许久之后我的情绪才平复,松开手。看着她被我抓得淤青的手,我觉得很抱歉。
我长长地出了口气,“陈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姐甩了甩手,笑着说,“没事啊,不过你刚才想到了什么。当然你不想说就算啦。”
“我在想演戏时候的事,有个人拿着枪指着我爸。”我说的很艰难。
她刚想开口问,为什么有人拿枪指着我爸我会这样,是在害怕什么,但是想了想没问出口。有些事,涉及到机密我不能说。只能她自己慢慢的看,观察。
“放松下心情,我给你将几个笑话。”
她安抚着我的情绪,又讲了几个笑话,但是明显我没有笑意,只是勉强的扯动嘴角。
熄灯的时候躺在床上,屋子里静悄悄的。
月光倾泻进屋子洒下满地银辉。
“陈姐,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说完这句话,我闭上了眼睛。
陈姐没有接话,只是翻了个身。我知道她听见了。或许势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接着往下说。
63 心病(二)()
我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集训周。半夜的时候集合的铃声响起。
我听到铃声,就翻身起床,穿衣叠被。陈姐作为内勤人员并没有起身。尽管我已经一再的小心在小心,但是她还是醒了过来,看着整装待发准备出去的我,轻轻的说了两句话,“他们的训练量很大,如果坚持不下来就不要硬挺。”
我嗯了一声就往外走。
跑到操场,站在一边等待队伍集合完毕。
陈队长看到我的身影显然有点惊讶,他以为我会从明天早上开始跟着训练。没想到晚上我就已经进入了状态。
操场上集合的只有一个班的人数。我默默的站在队伍的最后。
“全体都有,武装越野!”陈队下达了命令。
大家开始穿装备。我什么也没有,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的动作,如何武装自己。
陈队长在下达命令,我们开始跑步。
前面吉普车开路,我们跟在后面跑出了部队的院子。
一条土道弯弯曲曲绵延向远方,土道的两边是林子,草丛长得能有半人高。夜里很安静,只有汽车的马达声,我们的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
跑过一个小土坡,眼前的实现慢慢开阔起来,前面是一片浅谈。吉普车直接开了过去。我们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过。绑在我腿上的沙袋被水沁湿,比以前重了一倍。
跑了这么久,开始有人打开水壶喝水。我也口渴,可什么都没带,只能忍着。跑在我前面的士兵,把水壶默默递了过来。
我说了声谢谢,接过水壶,喝一口含在嘴里。拍拍他的背把水壶还给他。含了一会,水变得有点温的时候,才开始一点点的吞咽着嘴巴里含着的水。
就这样一直跑,直到跑回了操场。
这次进行集训的是野狼突击队。队长代号胡狼,阻击手山猫,观察手山鹰,突击队员国酒,卫生员镊子,爆破手鸵鸟。刚才跑步递给我水壶的正是山鹰,他是一个很善于观察的人。
陈队长把我介绍给大家。我没有什么代号,由于从078出来的兵,我的代号变成了078。至此,我成为了野狼突击队的一个编外人员。
下达解散的命令后,我对着山鹰说了声谢谢。他冲我笑了笑,竖了个大拇指。回到宿舍,陈姐没睡,点着一个台灯在看书。
看我走进屋子,忙从床上起来。从暖壶里到了水,“快洗洗,一身都是汗。”我洗了脸,拧干了毛巾简单的擦了擦。脱了衣服,把沙袋从腿上拿了下来。
“你趴着,我给你放松下肌肉,不然明天有的你受的。”陈姐挪了凳子放在我床边。
我趴在床上,感觉她的手指按压着我麻木的腿肚子,一阵酸痛。按着按着,疼痛减少,觉得很舒服,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和野狼突击队的人在一起度过了五个月的时光。大家亲切的称呼我为小七,他们把我当真可以肩并肩背靠背的战友,可以同生共死的亲人。在队里,排行第七,故此称呼我小七。
原来山猫就是那个曾经被我打飞的特种兵。我个人觉得,射击是挺准的,对打是他的弱项。胡狼认为,我应该多和山猫学习。狙击手隐藏和逃跑能力是我最应该学习的,战场上,谁都知道,女兵被俘受到的折磨要比男兵残酷的多。所以我和山猫混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多的。其次就是国酒。作为突击,他的动手能力在队里是数一数二的。他没事总拎着我去比武场,进行一下武力教育。而卫生员,则是在每次我和国酒对练之后,帮我揉开瘀伤,一边给我灌输着医药知识。多学一点就多一点生存的希望。胡狼就像一个大哥哥似的,一边狠狠的训练我,背过身却是一脸心痛。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陈姐在这段时间,像亲姐姐一样照顾,不管训练多累,晚上我都要和陈姐聊聊天。我们聊陈姐的家庭,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家里琐碎的事。和公公婆婆之间的矛盾,老公的倔脾气。陈姐的父母在她五岁的时候就被反动分子杀了,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大学学的是心理系。毕业之后就去当兵,在部队里认识了陈队。
我给她讲我上学时候的事情,我的同学徐琪琪,我的初恋。我苦涩的回忆着阳光明媚的早晨那一抹和煦的笑颜,讲着那本厚厚的笔记本,里面写满的纸条,还有那温馨的小院子。我没有讲初恋中的他最后哪里去了,我相信陈姐能想得到。
陈姐带我回她家,看了她胖乎乎的儿子童童,带着我和童童上街,买衣服,买菜。她一边在厨房忙着做菜正在洗菜的我说,“女人一旦结了婚,就围着老公孩子,团团转。很少有像我这样的,孩子扔给公公婆婆,自己忙的不见人影,一个月也见不上一面。”
吃过饭,她有拿出影集给我看。里面所有的照片都是童童的。从一岁开始到现在。她用手指着照片讲着每一张照片的来历,脸上洋溢的是母性的光辉。合上影集,陈姐笑着对我说,“这些都是我公公婆婆照的,每次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和我学儿子又做了什么坏事,调皮捣蛋,贪吃耍赖,我婆婆一边学着,一边指着照片给我看。小孩子这个岁数最好玩了。”她的语气中到这一丝丝的遗憾。
“有的时候想孩子想的狠了,真想让婆婆带着孩子去我那住几天,可是规定不行。我就请假回来看看。你们陈队就让我专业,回家看孩子。可我哪能走啊,我们那个地方远离城市,条件又不是很好,谁都不愿意来。要求的条件也高,可是条件好的哪轮的上我们这呢。这年头都讲究个自愿,招人不好招啊!”陈姐说着说着,眼睛有些湿润。
“我们这里对外科医生要求高,对心理医生要求也高。战士们出了任务回来都要做心理辅导,身体病了可以吃药可以打针,心病就只能慢慢调节。小七,我曾亲眼看着一个刚来一年多的小战士,从战场下来,自己把自己活活给逼疯了。平时演戏,部队的死亡指标是百分之一,可我们这里的死亡指标是百分之四十。以前打过招呼的战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从战场上回不来了。”陈姐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说,“谁都不愿意死,谁都想好好的活着。可是小七,你见过被暴徒袭击过的村子吗?我见过。我的家就是被暴徒摧毁的。断墙残垣,满地都是尸骸,地上血红血红一片。断胳膊断腿的多的是了,半截子身体,肠子都流了一地。小姑娘面目狰狞死不瞑目。”
陈姐停顿了片刻,吸了吸鼻子,又继续说,“我们总说舍小家保大家。别人听来,以为只是个口号,其实这里真的就是这样。谁都有爹,谁都有妈。义无反顾来到这里,保家卫国。只为了那样的惨剧不再发生,不希望有更多的孩子变成孤儿。古人总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人死的要有价值。如果有一天童童爸爸去了,我一定一个人把童童好好养大,等他长大以后,我一定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去的。”说完她便不再说话,拍拍我的肩膀抱着童童回去哄孩子睡觉去了。
我仿佛看见她瘦弱的肩膀上扛着一座山。
这一宿我都没有睡好,人翻来覆去的。
回到部队,野狼突击队已经不再营地了。被派遣到某个地方去执行任务去了。具体去哪没有人说也没有人问。我就跟着别的队伍训练。陈姐对于那天的谈话好想忘记了一般,还是照常和我闲话家常。
表面上我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具体说,说不清楚,可是心里明白。
我的人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一个月后,野狼突击队回到营地,出去了六个人只回来四个。
陈姐开始忙碌起来,早出晚归,甚至连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64 心病(三)()
又过了半个多月,我才又见到胡狼。他人有点憔悴,精神不错。看见我冲着我了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小跑过去,想要问问他们情况,却没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六个人回来四个,是死还是伤?
胡狼拍了拍我的肩膀故作轻松的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好好训练吃饭吗?”
我用力的点点头,“有啊!每天吃的饱饱的,争取多长点肉。你们总说我太瘦了,我就多吃点。”
胡狼深深吸了口气,“小七啊,山猫在医院里。下午要是没事,一起去一趟吧。估计他出院就得走了。鸵鸟回不来啦。”
我说好。转过身,准备去请假。
胡狼从后面拉住我的胳膊,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他说,“小七,离开这里吧。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还是离开吧,实在太惨啦。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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