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立刻明白了,咧嘴:“主公英明!”说罢,缓缓退下。
顾锦同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眼眸深深,他回视赏字之上秦泰二字,眼底闪过浓浓的杀机。
顺天帝越来越忌讳他,他要扩兵若秦泰还在定是办不成,只能出去秦泰这个心腹之患。
有黄门进来,回禀。
顾锦同颔首,看着孙起带进来了两个绝色川蜀美人。
孙起问:“秦丞相不似贪色之人,至今他后院之中也只有一妻一妾。”
顾锦同依在宝座之上,目光沉沉,底下女子再角色也无法打动他的心,于女色上他早就看的单薄,只除了姣素一人。
他道:“秦泰非不好女色,只是他喜好闺秀之女,寻常小家碧玉轻易不如他的眼,风尘女子亦是如此。”
秦泰极重色,外人所不知尔耳。
“那主公决定怎么办?”孙起问。
顾锦同让黄门带美人下去,他也走下来,重重的拍了孙起的臂膀几下:“再过几日就是六月初赏宴。”
孙起已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这样子秦泰多少会对防备。”
顾锦同冷冷一笑:“那要看怎么办了。”
“是。”
孙□□头应下,似想起了什么,面带喜色抱拳相贺:“夫人有喜,属下还未恭祝主公大喜!”
提到孩儿,顾锦同神色便柔和了下来,舍去了残酷阴谋的暗算,他莞尔大笑问:“你如何知晓的?”
孙起回道:“本是不知,因上次进宫正巧碰到莫先生,听他与药童偶然提起,我才知晓。”
顾锦同点了点头:“民间有俗,过三月才能让你们知道。她这孩子怀的不易,我也不愿让人惊扰了她,只待的胎象稳固了再说。”
孙起明白:“主公所虑的是,只是若夫人这一胎产下嫡子,姜夫人所产下的庶长子还需安排。”
顾锦同淡淡道:“不过是一个庶子,怎可与嫡子争辉。”
在他心中嫡庶地位分明。
姣素的孩儿还未生下,他的心已经偏的不能再偏了。
第55章 五十五()
“夫人睡了没有?”夜间顾锦同回来,守夜的宫娥替他开了一扇门。
屋内熄了灯,暗黑黑的一片。
“夫人吃过药就睡了。”宫娥压低了声音,顾锦同往床榻上看去,瞧着被窝处隆起。
他摸索着往前走,宫娥退身而去阖上了门。
顾锦同爬上床,拉开被褥一角躺了进去,姣素睡在中间,能让他躺的地方小的可怜,顾锦同侧卧着,尽量缩小自己的身体占地面积,从后面悄悄的把她揽入自己的怀抱之中。
姣素自从有孕后就睡得很是深沉,不似当初动辄就醒。
顾锦同肆无忌惮的抚摸着她的小腹,贪婪的感受肌肤下的温暖触感。
只不过一阵凉风吹过时,他低低咳了几声,他又朝她靠近了,更加的用自己健壮的体魄去汲取她身上的温暖和热量。
两人似一对风雨中守望相助的藤缠树,一个以柔弱的身躯孕育着新的生命,一个以保护的姿势强势的将她拥抱。
一夜凉风骤起,被褥渐渐的滑向姣素那边。
半夜他被冷起,却舍不得离开这份温暖。
直到清晨天刚刚亮,姣素才被他低咳声吵醒。
顾锦同背对着她站着,宫娥正在窗前侍候他穿衣,一堆洗漱的人拥堵在屋里,可却异常默契的没有发出一点的声响。
芸蝉脸色极是难看,低头咬牙忍耐的守在她窗前。
见她醒了,连忙上前扶她。
顾锦同捂住嘴,从镜中看她笑了笑:“吵到你了?”
姣素还有些迷迷糊糊,呆愣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芸蝉,一个疑问在她脑中产生,但有很快想明白了。是咯,昨晚不是芸蝉当值。
芸蝉扶着她起床,又特意看了下被褥,见是间接干净脸色才舒畅一些,待得服侍姣素换衣服时见她身上一点都没有欢好的痕迹,脸色这才阴转晴。
姣素今日穿了一件暗紫色图案织花案的袍衫,外面罩着一件薄纱,无一丝的妆容胭脂,就连头发也只是随意的挽了一个流云鬓,插了一枚小珠花。
顾锦同坐在饭桌上用早食,看了一眼她,摇头不太赞成的样子:“太素净。”
姣素道:“无需接见外臣,所以平日里怎么舒服怎么来。”正说着,芸蝉从外面端了一碗牛乳进来,加了红枣细细熬炖的,没有寻常吃的那种膻味,姣素每日都要饮一碗。
顾锦同低低咳了几声,却没想止住,又连续大咳了好几声,直把喉咙嗓子里的岔气全部吐出来才缓了下来。
只是姣素那碗牛乳是不能用了。
芸蝉的脸瞬间就这样当场无误的,明明白白的拉了下来。
这样要发飙的模样,姣素心下看的一惊,却见她连面子也不做,直接夺了姣素手中的碗叫宫娥拿去换一碗。
顾锦同当场黑脸。
似乎本该十年后的场景出现了。
上一世,顾锦同登上帝位后,纳了厉夫人等人,芸蝉就处处看他不顺眼了。而她上一世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也无所谓顾锦同如何,只是在芸蝉上态度坚决。
所以顾锦同既不能罚她又不能打她,竟也有不能忍的时候还亲自下旨斥责芸蝉大不敬之罪。
甚而直骂她丧心病狂,目无君父,无耻之人。
若是有时要罚俸禄,芸蝉也不担心,她在宫外也没有亲族也没有孩儿,自是吃穿用度几乎都是姣素供给的,顾锦同的罚也没有实质的作用。
二人在宫中矛盾已久,极少有和谐相处的场景。
很显然,芸蝉今日的举动也让顾锦同回忆到了从前的事情,他重重的砸下碗筷似有大怒之兆。
那时候的顾锦同能容忍芸蝉那是因为芸蝉的立场始终正确。
可如今顾锦同可没有任何夫人,而他今日又是有意与她和好,放下面子来迁就的。
姣素叹了一声,对芸蝉道:“你先退下吧。”
“夫人!”芸蝉不乐意,看向一旁虎视眈眈的顾锦同。
若是放任夫人不管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去吧,再给我熬一碗红枣牛乳。”姣素暗暗摇头示意。
芸蝉心中唯有她一人而已,即便是心下不乐意也不愿意拂了她的感受,所以只能讷讷告退。
顾锦同脸色这才好些。
他懂得姣素这是在求他人情,而后面的作为交换,他可以肆无忌惮一些。
“昨夜好似着凉了。”顾锦同缓和下神色道。
姣素为他舀了一碗粥:“早晨还是吃清淡一些的好。”
顾锦同明显不是这个意思,笑着看她:“这都是因为昨夜没敢和夫人抢被子的缘故,今夜夫人可得给我留被子。”说着拉上姣素的手。
姣素顿了顿,低下了头,睫毛微闪,应了一声:“妾身这里屋子挤,蜀王宫这么多的宫殿怎么不够您睡?”
顾锦同回道:“芸蝉忠心护主是好,可若是再这般面无尊上可需退回掖庭好好习习规矩才是。”
姣素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转过头对身后的宫娥道:“今夜再取一床被褥来,夏日多凉。”
“不。”顾锦同阻止,笑眯眯道:“取一床大的被褥就成,我欲与夫人同床共枕自不愿意这般生分了。”
…………
有些人就是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给个梯子就顺上爬。
姣素明明不愿却还得欢笑着点头赞成,再到咬糕点的时候,她已是恶狠狠的,毫无嘴下留情的意思。
这一顿早食顾锦同却吃的极是舒心。
不但达成目的,还看到美人生气实在是有趣。
他起身时,取了姣素身上的一枚香囊笑笑:“夫人今晚无需等我。”
挑逗的意思不言而喻。
姣素笑容满面送他出门,等着他彻底看不见了,脸才沉沉的拉了下来。
芸蝉在廊下等她,捧着一碗刚出炉的牛乳,小心翼翼模样很是委屈。
姣素声音不自觉的高了起来:“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何必在他面前这样?”
芸蝉赶忙跟上去:“对不起,夫人我没忍住。”
“记住,他是主你是仆,主仆有差。”姣素停下脚步,这才缓和了:“他即便今天以不敬之罪打死你旁人也说不得什么,该忍的还是要忍。”
“那夫人……”
芸蝉担心的拉住了她的手。
姣素叹了一口气:“你一时冲动,所以以后每晚都要给他留门了。”
“啊——”
她这才知道自己给顾锦同留下了一个怎样的把柄。
顾锦同那个人,怎么是轻易退让的?而且还是对着一个小小的宫人,若非有更大的目的性以他的手段今日芸蝉就得死。
今日是芸蝉不能忍,可明日呢?他总归是找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姣素摇摇头:“其实也无所谓了,即便是今日没有你,他也会想方设法住进来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她说着极目远眺,可所见视野皆是高高的宫墙和望也望不到头的屋檐。
所视之处皆是他权力之下。
她早已是退无可退,逃无可逃的了。
其实她不是早就应该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了吗?人心呐,总是想抗争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冲破,牢笼让自己过的更好一些。
姣素重新坐回饭桌前,看着还冒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忽然觉得很没胃口。
芸蝉进言了几句,她才勉强吃下一些。
吃完后,宫娥正抱着大的毛毯进来问:“夫人您看这个可以吗?”
两人盖理应这般大。
姣素敛目,点了点头。
芸蝉神色又是懊悔又是内疚。
到了午间,顾锦同又派人送了一些吃食过来。
张苍涎着脸陪笑在一旁,就是不走。
芸蝉素日口快,但吃了今日的暗亏只能忍着不发,上前收下了礼。
倒是张苍暗暗惊奇,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姣素窝在软垫上看着书,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张苍赶忙收敛好情绪,恭敬的朝她作揖。
“还有何事?”她问。
张苍笑道:“夫人,主公今日晨起收寒了,您知道吗?”
姣素眉一挑,冷冷笑问:“怎么,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敢,不敢。”张苍慌忙跪下,连磕三个响头才敢抬头悄悄看她,见她神色不似恼怒这才放心道:“主公有疾,此刻正是希望夫人前去看望的。”
这个张苍倒是忠心。
姣素却不想接这个茬儿,只是笑道:“妇道人家不敢去勤政殿走动,况且主公也未传唤于我。”
张苍接口:“主公虽未言,可心思却全在夫人身上。”
“我有孕,身子恐不适,明日再去吧。”说完起身,是逐客令的意思了。
芸蝉冷冷道:“张总管,请吧!”
张苍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直等了好一会儿见屋内夫人没有出来的意思,这才束手缓缓退下。
他却不知,姣素此刻正站在窗外看着他远去的背景。
芸蝉拿了一件斗篷披在她身上,替她拢了拢,轻声道:“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姣素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终是没有说半句话,阖衣又出去廊下看完刚才未看过的书了。
第56章 五十六()
下午的闲暇时光总是能够很快的度过,一盏清茶,几缕幽香,看着夏日的融融,蝴蝶飞舞,好像又重新回到重生前的日子了。
若非制衣司的人来,她还差点忘了再过几日就是顾锦同大宴川蜀地方官员的时候。
那日赏花宴后,厉氏倒有派人进来请安,但都被顾锦同挡在了门外。
忽然一下子就要从安静祥和的日子从拖出来去暗算人心的险恶,姣素忽然觉得一阵疲惫。
所以在制衣司来询问衣服样式的时候姣素也是懒懒的靠在暖垫上,看着芸蝉细心的替她挑选款式和颜色。
她总是这般乐此不彼的为她精心准备,在很长的一段岁月之中她们在顾锦同的后宫之中相依为命的度日,所以若说她对芸蝉的感情似姊妹,倒不如说她愿意这般挥霍着自己的权力来宠爱着她。
这种心情就如同一首悠长的诗歌在慢慢的发酵着,愈久弥香。
制衣司取了一块暗红色的锦缎问:“这个颜色呢?牡丹图样也符合夫人雍容华贵的气质。”
芸蝉摇了摇头,反而看上她旁边的另一块,她捧起到姣素跟前,笑问:“夫人,您看这块布料柔软贴身,暗紫色的五福花纹也应景。”
制衣司的人抬起头,面带疑虑。
那五福花纹以多子多寿为题,用川蜀锦缎交织而成,很是大气。
姣素亦偏爱这块,于是道:“你看着办就好。”
芸蝉笑笑退下,又替她选了同色系的鞋子,与制衣司的人就鞋子的花案和造型又讨论了好一会儿。
制衣司不外乎是怎么华丽怎么来;芸蝉是如何舒适如何选。
好不容易两方意见相似,再去一找就也简单了。
宫中如今只有她一个主位,又是正室,整个庞大的制衣司都无人需要供给,所以难得碰到一次可以给他们展露身手的机会,也是倾心尽力,连那衣服上的系带用什么针法,鞋子上扣不扣珍珠,无一不是斤斤计较。
一番下来芸蝉最后倒是退居三舍,连连叹服。
午后夕阳西斜,制衣司的人俯身恭敬告退。
姣素让人去送,只看着芸蝉忙里忙外的直笑。
这刚送走一拨,那边顾锦同的人又来了,芸蝉冷冰冰的接待,可最后神色竟慢慢的柔和了下来,这倒让姣素觉得好奇。
“什么事儿?”
芸蝉一进来,姣素就问。
“大事!”芸蝉喜滋滋的替她拉上圆窗。
这圆窗隔着屋内和庭院,从这里看去正好可以看见庭院中走来的人,可外面的人却很难望里面看。刚才姣素就是通过这里看见顾锦同派来的人。
“夫人。”她坐了下来笑道:“主公说今晚不用等他了,偶然风寒怕传染给您,所以睡在外间。”
“哦?”姣素挑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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