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王妃不喜欢,还有这羊脂白玉。”张苍笑着,挤眉弄眼对身后的工匠。
工匠先是不解意,后回过神来连忙上前解释:“回王妃,羊脂白玉乃藏中特产,因其好似羊脂而出名。物以稀为贵,此玉后为皇族所专供之玉,故千金难求。”他拖着白帕小心拿起送至姣素跟前,对着照射而入的阳光:“此玉簪白如截肪,细腻滋润,实乃上品中的上品。”
匠人也是有匠气,他自己都看迷了眼。
急的张苍连连瞪他,他才回过神,慌忙补上:“我川蜀并不产胭脂白玉,可见王爷看重王妃。”
“可……”张苍还来不及接话,芸蝉已快嘴回道:“自然是如此,王妃为正室如此好玉若是王妃用不得,还有谁能用的?”
“芸蝉。”姣素看了她一眼。
芸蝉赶忙闭上嘴。
那张苍这才笑着,慢慢的对她说:“芸蝉姑娘说的真是属下要说的呢。王妃贵为王爷正室自是整个川蜀的贵重之物任由王妃挑了。”他低头说着,却是极大胆的悄悄看她的脸色。
见她面上不显露喜也不显露怒,一时竟也拿不定主意,只得低头哈腰陪笑。
姣素拿起玉簪,那玉簪簪头巧夺天工的雕刻了祥云图案,少一分则少,多一分则多,即便她看多了宫中珍品,也不得不说这枚玉簪是上上珍品了。
“既是如此……”她说着,递给芸蝉:“你便替我收了吧。”
“是!”
众人脸上都高兴了,姣素陪着他们也高兴了。
半日便是在这些事情上消磨了时光,直到天色黑下,华灯初上。
顾锦同踏进了寝殿。
姣素正在灯下对着玉簪细看,一时竟没察觉他回来,他也不让人喊,直到一股冷风卷过,她才看向门口。
竟是他在灯下站着。
“回来了?”她放下玉簪,上前朝他走去。
顾锦同嗯了一声,张开手,宫人纷纷上前替他解去长袍。
从长袍到中衣至最后的亵衣。
里三层外三层都湿了个遍。
“王爷这做何事了?”姣素将衣物丢给宫人,拧了热帕替他擦身。
顾锦同靠在胡床上,拿起她刚才把玩的胭脂白玉簪,随意道:“午后去视察了军营,与廖樊单挑了一次。”
“如何了?”
“臂力自然是不如他,但胜在弓箭。”
“理应如此。”
廖樊乃军中第一勇士,勇冠三军,顾锦同决胜于千里之外,二人术业有专攻,理应如此。
“是啊!”顾锦同阖上眼,举目酸疼,连嗓子都出现了哑声。
宫人过来,朝二人俯身叩拜,轻声道:“王爷,王妃,热汤已备好。”
连喊了两声,顾锦同依旧岿然不动,宫人额上已是冷汗淋漓,又怕耽误了他沐浴又怕惊扰了他歇息。
姣素推了推他:“王爷,沐浴更衣后再歇息也不迟。”
顾锦同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看向她,在她的手上重重一拍,笑道:“依夫人所言,那就去吧!”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蜀王宫内仅有姣素现在所居住的归德宫一处有天然的热烫池。
相传之前的蜀王在建造这所宫殿时,有命理师曾言,此殿不宜为君主居住。
命理师说的含糊,并不指名道姓害处。
然这蜀王未住进几日,便被顺天帝南下的大军一举清剿,落得身首异处。
顾锦同生性多疑,加之不爱泡汤浴,就把这座宫殿赏给姣素作正殿。
此刻汤池两旁双龙汤口正喷出热汤。
顾锦同卸下长裤,一脚踏入浴中,他欲要拉姣素下来,姣素拒绝笑道:“前日和昨日刚泡的,莫千琼嘱咐我身体虚弱不宜长期泡在汤池中。”
她这样说,顾锦同自是不会勉强,却是拉着不肯她走,叫她擦背。
宫人早是眼对鼻,鼻对口,口对心纷纷退下。
雾气氤氲朦胧的汤池内只剩下这一对夫妻两。
依着彼此都熟悉的个性,姣素只是专心的替他擦背,偶尔他问起今日做了何事的事情便随口一答,极是明目张胆的不用心。
顾锦同问:“听说你今日看白鸽看入迷了?”
“啊?”她回过神,换了另一个肩头擦,顾锦同的皮肤黝黑健壮有力,这让她格外的费力。
直到顾锦同又催促了一遍。
“主公是如何知晓的?”她不答反问。
他道:“你还未回答我的话。”
“白鸽好看。”她说。
“早起,中午和晚上的药你吃了吗?”他想到了又问。
姣素眉头猛地一皱,眼底微微闪烁着,忆起晨间的那碗药,嘴角已经觉得微微的酸涩了。
“嗯?”他拉住了她的手,姣素撞入他深沉的目光之中。
“我……”她怔愣了半响,低下头去轻声说:“主公,我一时忘记了。”
顾锦同松开了她的手,抚弄着她被勒的红痕的手腕,叹了一声:“夫人日后莫要再这般容易忘记了。”
她抬起手腕,僵硬的笑了笑,低下了头。
汤池之中有自己的倒影。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顾锦同已伸出手,将她整个拉入水中。
温热的汤泉水没过她的身体,她不会游泳,惊吓之中更是喝了好几口水。
顾锦同勒住她的腰,带着她浮上来。
姣素无力只能攀登在他强壮的臂膀之中。
“阿姣。”他喊着她的名字,抚摸着她滚烫而香艳的红唇,捏起了她的下颚,浅酌一二:“我喜欢你依靠我。”
终于撕掉了所有和善的伪装,道出了最终的面目。
他强势的进驻她的双瞳之内,有力的臂膀推着她迎向自己。
一个湿润而霸道的吻,不管不顾的探入她的口腔之中汲取了香舌所有的蜜汁。
第45章 四十五()
他的舌头轻而易举的击破她的攻防,灵巧的在她口腔之内翻江倒海。
直吻得她浑身没力气瘫软在他身上后,顾锦同才满足一叹,紧紧的拥抱着她入怀,游到石床上,附在她上方欣赏着她两颊之上的红晕。
姣素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被放置在石床上,她撑着他的双臂大口的呼吸。
顾锦同只觉得此刻她娇俏魅人,鹅毛般的亲吻不时落在她的眼睛上,鼻梁上和锁骨上。带着恨不得将她拆卸入腹的狠厉,随着热汤的晕染,他的眼底逐渐失去清明。
姣素闷哼一声,不适的推开他的占有。
顾锦同再接再厉,顺着水流的力道把自己推到她身前,铁臂一揽牢牢的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汤池中烟雾氤氲,水声寥寥。
他卸下她的碧玉簪,蓬松的黑发似瀑布倾泻而下坠入池中,不一会儿已经顺着水流将两人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他的吻势如雨下密集而饥渴。
姣素挣扎着侧颈闪躲,反被他双手剪在身后。
在顾锦同再一次把舌头伸进来的时候,姣素忽感喉咙处一阵恶心。
“唔……”她一把推开他。
顾锦同欲要靠近。
姣素越发的觉得难受,捂着胸口连连作呕。
“阿姣。”顾锦同这才发现她的一样,赶忙给她披了一件单衣,抱着她往外跑。
宫娥和黄门皆守在门外侍候,迎上前来。
芸蝉急问:“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
“无事。”姣素捂着唇摇了摇头。
顾锦同已经抱着她阔步往内寝走去:“传莫千琼。”
“唉。”她还来不及拦住,就有黄门跑出去了。
有宫娥有序上前拉上屏风,芸蝉拿着寝衣过来服侍她穿上。顾锦同坐到了外殿外。
姣素走了出来,头发还是湿的坐在他身侧。
宫娥递了一杯橄榄清茶上来,她闻了闻一口接着一口慢慢服下。
顾锦同挥手叫人替她擦发,注意到:“你平素是不爱吃橄榄的,今日怎么喝起茶了?”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橄榄好闻的很,我前几日不是脾胃不好吗?越是爱吃这类消腻解味的了。”她淡淡一笑。
顾锦同不置可否,目光带了疑色:“橄榄伤胃,你……”话音还未落,就有黄门快步进入,走至二人身前叩拜下。
顾锦同看向门外:“莫先生呢?”
姣素已知来意。
只听那黄门公鸭嗓子声捏的极细,颤抖着结结巴巴回道:“回回禀主公,莫先生,莫先生说此等小小毛病……”他惧怕的看着上面,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顾锦同素日里最厌黄门扭捏模样,现下越是不耐,闻言已抬起脚狠狠朝他踹去:“先生说什么!”
黄门被踢了的越发战战兢兢,最后快哭了:“莫先生说此等小小毛病无需他出马。”
“你——”
姣素赶忙上前拦住,挥退胆战心惊的黄门,与他道:“我不过是小毛病罢了,你何须发这么大的火气?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瞧你最近好像胃口变得极大。”
姣素低眉顺目,淡淡一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又轻轻的散在了嘴角,实在是在他面前做不出欣喜莞尔的动作,即便是如今他再如何出言关心,于她而言也只能无动于衷了。
夜深已凉,她不愿做过多牵扯:“不过是转季的厌食罢了,我今晚好好睡一觉便好了。”
“嗯?”顾锦同仍是有些担忧:“还是请宫中其他的急医来看看。”
“唉!”她制止住:“我明日还要去南矶山赏花,现在再叫急医来未免劳师动众。”
“那今晚我陪你,若是……”顾锦同想了想。
姣素脱口而出:“本不是什么大病,你明日还要辛苦,扰了你的休息就……”说至此她忽然停下,心跳漏了一大拍。
殿中只有萤光浮动,宫人束手低头大气不敢喘,外头传来蝉虫低声鸣叫。
顾锦同在看着她,神色异常的冷静。
姣素缓缓的低下了头,把未道完的话全吞入了腹中。
物极必反,她拒绝太快了。
……
…………
他慢慢走过来,举起手,犹豫了片刻终是放在了她头上,故意揉搓似的弄乱了她的长发。
最后直停在她的两颊处,轻柔的摩挲着。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道:“那你早些安歇吧,明日我再来看你。”笑意未达眼底。
姣素身子微微一僵。
这层皮他们都选择了不去捅破。
至于是什么,已不用去猜测了,只是等着这层寒冰它慢慢浮上来,朝他们溺过来。
姣素送他出门,走到正殿大门处,顾锦同回过身。
他拉了拉她的衣襟,满面温和的道:“不用送了,风大。你早些进去吧。”
姣素低着头:“你慢走。”
“嗯。”
殿外,张苍听闻消息赶忙赶过来,正巧碰到他出来,正要迎上去,却见他目光阴沉沉的瞥来,哪里还有刚才在夫人跟前的和煦温和呢?
他心下一惊,一句话也不敢吭声,赶忙追上去。
姣素进了寝殿,膝盖一软,整个人差点跪叩在大理石上,幸好宫娥扶住。
“夫人,可要传急医?”
“你退下吧。”姣素摇头示意宫娥下去。
芸蝉正好点着灯进来,她把烛台放在一旁的案桌上,接过帕子替她继续擦发。
“夫人,王爷来都来了,为何不把他留下?”
姣素靠着软垫后,无神的望着烛影,随意道:“我身子不舒服。”
“刚才……刚才在汤池内发生了什么事吗?”芸蝉犹豫许久出声。
姣素被她问的一愣,缓缓的摸上了嘴唇。
她似乎越来越难以忍受顾锦同靠近她。
只觉得每一刻都好像在火山上煎烤一样。
究竟是在何时的时候发生了改变呢?
她问自己。
芸蝉跟在她身边多日,多少知道她心结,想了想,咬牙道:“夫人,其实王爷对您是体贴入微,您何不忘了那件事?”
“何事?”姣素一时没跟上来,话音刚出口,已没有再要回的话了。
时至今日,她与顾锦同之间早就不是恩情,怨恨那般简单。
她既然选择了放手,就不会再眷恋这份情。
可是,与他的这种关系该如何的调整?
是夫妻,还是伙伴,或者是怨偶?
他们知道彼此太多的秘密。
似顾锦同那样薄情之人,纵然是她想走,他难道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按照他以往的方法,到最后他大概宁愿把她的双腿打折吧。
姣素自然没有那般单纯幼稚。
只是今夜在重新审视了这层关系后,姣素才明白此时她已是身处悬崖峭壁之上。
四周寒风冷冽,已是绝路。
除非,除非有什么顾锦同特别想要的东西,他们可以作为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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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迟迟才睡,可一沾枕头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翌日,在用早食的时候顾锦同匆匆的来了一趟,又匆匆的离去,蜀王宫中事务繁忙,二人善意的规避了昨日的话题。
姣素用完早食,又喂了白鸽才进了内殿换衣衫。
因是女眷私下里赏玩,姣素并未着意打扮的繁琐,只是选了一套稍是鲜嫩的裙裾和长衫。
她对着镜中左右照了照。
芸蝉正跪坐在她身后,给她簪花,她停了下来问问:“夫人何事?”
姣素侧着脖子,指着白色衣领下的几个红点,微红着脸问:“这里有些明显。”
芸蝉坐直了看去,果真见在那白皙的肌肤下一片红点。
红点颜色还很是鲜艳,因此越发的显眼。
“无事。”芸蝉笑道:“用粉这一下就看不见了。”说着先涂上香膏,又打开宝石盒取了香粉来细细的在她脖颈上一点一点的抹开。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些红点的颜色就淡了下来,但若是细看也能分辨的出。
芸蝉道:“没事,许走到南矶山这些红点就消散了。”说着,看姣素起身,连忙扶起。
门外宫娥进来禀报:“夫人,时辰到了,门外已备好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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