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筱恒从李鹤鸣师部大院跑出来后,带着几个手下盯住陈氏兄弟逃跑的路线追去。平时养尊处优的汪老太爷这时候为自己的一身肥肉后悔起来,几个手下看着老爷跑的辛苦,干脆几个人把他架起,一路狂奔不止,居然很快地追上了前头跑着的陈氏兄弟为首的一帮子土匪。
陈志廉听见脚步声,以为是红匪追来,掏出枪来转身就要射击。汪筱恒居高临下看见这家伙要开枪,吓得连忙叫喊起来:“陈老大,别开枪,是我呀!我是汪筱恒,不是追兵,你可别胡乱掏枪,小心走了火!”
陈全生听见声音耳熟,回过身来见是这个老家伙,不由得开口骂道:“老家伙,你跑就跑,跟着我们干什么?”
汪筱恒满脸堆着笑,说道:“两位昆仲,我老朽眼拙,不识道路,还请二位不要嫌弃我腿脚不便,带上我等,来日必有厚报!”
土匪都是贪财的性格,陈氏兄弟一商量,反正这老家伙都跟来了,撵也撵不走,不如卖个人情,带上这些人,日后也能狠狠地在老家伙身上刮下些油水,就同意了。一行人慌慌张张,向着平日里踩好的路线逃去。
汪筱恒跑着跑着,总觉得身后有人,回头看去,都是树叶摇动着风声,鬼影子也没有一个,不由慨叹道:“到底是年纪大了,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老家伙,你嘀咕啥呢?”,一边跑着,陈全生一边问道。
“没啥,我一开始总觉得身后面有人跟着,后来才发现我这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多疑了!哈哈,两位兄弟别见笑。”
“什么?你也有这个感觉!”两个土匪头子当即觉得不对。“先前我还以为是你在后面跑的缘故,如今咱们都这么觉得,那就真的有问题了。不行,不能再这么跑下去了。估计后面有人跟踪咱们走过的痕迹追上来了,得想办法解决掉追兵,否则把追兵带回老巢就糟了。”
几个人一合计,也不继续闷头跑了,挑了隐蔽的地点,打算伏击一下身后的追兵。
这是一个山林间一小块开阔地,周围的灌木丛生,树叶稠密,阴森森地不见阳光。道路从这里开始分了个小岔,通向不同的地方,如果真的有追兵,那么这里肯定是必经之地。
十几个土匪和汪筱恒带来几个人埋伏在树林里,紧张的注视着林中小径。黑洞洞的枪口瞄来瞄去,也不知道追兵是从哪个地方出现。陈氏兄弟对伏击的结果满怀期待,汪筱恒则一点也不看好。
所谓没有三份三,不敢上梁山。敢于跟在土匪后面的人能是一般人么?从上次袭击红8军团的时候汪筱恒就领教了红匪的强悍,这帮人不知道是吃了何等迷魂药,悍不畏死,好像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一般。就连捉到的俘虏,也没有一个是软骨头。沉默不语者有之,慷慨激昂者有之,悲观失望者有之,就是没有一个屈膝投降的!
说句实在话,汪筱恒是打心眼里不想和红匪作对。作为地主乡绅,汪筱恒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该做的善事儿一件也不少做,该干的坏事儿一件也落不下。自认为对四邻仁至义尽,想必这些地方的百姓也会对自己以礼相待。
红匪一来,一切都变了。昔日老实巴交的百姓变得极为凶狠,再也不管什么乡里乡亲的,打土豪、分田地,甚至杀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
为了自保,为了不让穷鬼们把自己辛辛苦苦半辈子挣得的家产分走,汪老太爷迫不得已才和土匪一起打起了红匪的主意。可是内心深处对于这些有信仰追求的红匪,却是极为忌惮的。
就在汪筱恒胡思乱想之际,沙沙的脚步声响起,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来人,都想看看跟在身后的究竟是人是鬼。
自打和小队的战士们弃马走入树林开始,第九纵队的战士们好像又回到了自家熟悉的地域,有一种虎归深山的感觉。顺着前面敌人留下的痕迹,远远地缀着敌人,试图摸到土匪们的老窝。
穆森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的,谁知道还是被土匪们察觉到,不能怪自己跟踪方式不对,只能说这帮土匪太过小心了。
发现土匪不再逃跑,反而隐匿起来想伏击自己等人,穆森咧开嘴巴无声地笑了。别的不敢说,论起丛林作战,九纵的战士们个个都是这方面的大行家,平时大家没事儿,都会被山地团请去充当教官呢!
土匪们不再逃跑让穆森微觉可惜,但想班门弄斧地伏击自己,那才是天大的笑话。若是被土匪们伏击成功,不如搬块砖头撞死算了。
悄无声息地打了几个手势,两个小队的战士们离开了小路,直接从密林的两侧向土匪隐藏的地点包抄过去。穆森则带着秋生不紧不慢地走着,故意弄出声音来吸引土匪的注意力。
前面是一片开阔地,穆森当然不会傻傻地钻进土匪的伏击圈,只是和秋生在伏击圈外来回走着,就是不肯再往前行。
陈氏兄弟固然等的心焦,汪筱恒却觉出有些不对。坏了,恐怕自己等人已经暴露,人家这是拿自己等人耍子玩呢!算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开溜吧。
汪筱恒身子悄悄地向后退去,几个手下看着老爷要溜,有样学样地也跟着往后退。等汪筱恒自认为退的足够远的时候刚要起身逃跑的时候,后脑勺遭到重重一击,昏迷过去。临昏迷之前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娘地,这回载了,老命不保!”
第十八章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第一节当仁不让
蒋委员长为防止中央红军与红4方面军会合,电令川军刘厢部加派兵力务必阻止张国涛部红匪南下接应北上之红匪主力,同时命令中央军薛岳部迅速渡金沙江北上,从背后压迫红军。令川军杨森部加强大渡河以北的防御力量,妄图利用大渡河的险峻,形成四面合围之势,使中央红军成为“第二个石达开”。
在积极围剿红匪正规部队的同时,蒋委员长并没有忘记活跃在国统区的广大华共地下党。指派手下复兴社干将戴雨农一方面着手暗杀华共重要人员,另一方面大肆搜捕国统区地下党。
整个西昌地区的地下党组织由于对敌经验不足,被复兴社嗅出踪迹,遭受重大打击。很多地下党包括地委书记、交通员等重要人物被捕就义,同川省省委的联系中断,未被捕的地下党员都被迫疏散回原籍活动。
按照5月20日中革军委作出的原定计划,中央红军首选大道,即从大树堡至富林一线渡过大渡河,并且已经派出了以刘伯城为司令员、聂荣真为政委的北上先遣部队进行侦察探路。
就在先遣团前出侦察的时候,礼州、冕宁的地下党听说中央红军主力北上路过这里,礼州地下党派出刘延凯、冕宁地下党派出李祥云先后找到红军,为红军介绍了当地的民情、敌情。
在泸沽一带,李祥云与红军先遣侦察组取得联系,及时将当地的敌情、社情、泸沽到大渡河的路线以及地下党等有关情况向红军作了详细汇报。李祥云熟悉冕宁,更与彝族头人关系良好,对于走冕宁过彝区这条道路特别作了介绍。
刘伯城、聂荣真得知李祥云等地下党同志的情报后,立即进行分析研究,认为敌人已经判断到红军将走泸沽至富林大道,把富林作为防守重点。红军若走富林渡河,正好遭遇敌人主力,不易成功,更容易被迫陷入与石达开同样处境,或许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因而二人火速向军委提出改变行军路线,走冕宁到安顺场这条小路的建议。
“侦察情况就是这些,大家议一议,究竟该如何决断。”毛泽冬浓重的湘省口音很重,好在张慕癞和他相处日久,倒也听的明白。
“我觉得敌情已经很明了,我们不能再和敌人硬碰硬的厮杀,犯第五次反围剿的错误,还是避实就虚,走小路好。虽然道路崎岖难行,可咱们红军战士什么险峻路途没有走过。”率先说话的依然是朱老总。
“我也完全赞成朱老总的意见,比起与中央军磕的头破血流,我更愿意走路嘛!”周嗯来副主席说话一如既往地风趣幽默。
“要是咱们之前少绕一些圈子,少走一些弯路,早就渡过大渡河了,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红1军团的林标小声嘀咕道。
“林指挥,别乱说话。这件事中央已经定了调子,你想和中央唱反调不成?”红3军团长彭得怀赶紧劝阻他。心下却是暗暗琢磨,之前你在会理弄出那么一出,险些把我架在火上烤,老毛指不定怎么怨恨我呢?事情没过去几天,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你又旧事重提,咋?怕老子不死怎地!
林标提了一句,看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眼色不对,彭得怀又惊又怒,那个新近冒头的张慕癞更是杀气腾腾,也自觉失言犯了众怒,便不再说话,低着头不看大家脸色,老老实实当起了听众。
其他与会的中央领导和5、9军团长均赞成刘、聂建议,毛泽冬看张慕癞兀自瞪着低头不语的林标,神色不善,怕他在会议上闹出乱子,不由得开口问道:“8军团张慕癞总指挥,你部独立作战期间屡次战胜敌军,获取不少对敌经验,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张慕癞其实也是故意做出这种神色,一方面给林标一个警告,别总想着把老毛拉下去,你这么想了一辈子也没成功。老子早点打消你的念头是为你好,免得将来摔折了三叉骨,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另一方面,熟知华共历史的他知道倘若不出意外,林标也是毛委员一直以来的心腹爱将,毛委员的度量不会因他在会理的小动作而记恨他,只会把注意力放在林标身后的人。一山不容二虎,自己要让老毛觉得张慕癞是铁杆支持我的人,同时也给林标上上眼药,有对比才有鉴别嘛!
见毛委员问向自己,张慕癞方才收回瞪向林标的目光。林标这才觉得压力大减,暗道这小子的目光怎的有如形质,像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呢?老子和你有这么大的仇么?我还不是为了红军好?自觉委屈,但也下定决心今后没事儿绝不撩骚这小子。
“我同意刘、聂二位的判断。我只是运气好,才打了几次胜仗,其实论带兵打仗,无论是时间还是经验,我都不如在座的各位。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是对的,那就是出其不意。敌人越是不注意、想不到的,我们做起来危险就越小,成功的把握也就越大些。
只是兵贵神速,我们8军团的骑兵团之前一直在外地作战,没有赶上先遣侦察的任务。现在敌情复杂、形势紧迫,我建议把骑兵团派出,发挥速度优势,更好地前出大渡河,为中央红军扫平障碍和隐患。如果军委同意这个建议,我将亲自带队,为中央纵队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更安全的路线,请诸位首长予以考虑。”
张慕癞也是琢磨了很久,才主动请战的。最近回来,老毛的境况并没有取得太大的改善,掣肘太多,小阴谋不断。据说连老毛的夫人贺梓珍前一段时间都身受17处伤,这帮家伙是怎么保护她的?回头一定要好好看看她去,力争处好关系,将来把那个最亲密的战友挤出去。
自己这方面越强大,老毛的地位就越稳固。但没有战功便没有资历,没有资历便没有话语权,还是年纪太轻啊!
第十八章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第二节急进大凉山
听了张慕癞的话,在座的领导都纷纷点头,毕竟都是行伍之人,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懂得的。身处险境,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先前在过四道封锁线时就是因为老牛般的速度才吃了大亏,如今有这个实力超群的骑兵团,完全可以为中央纵队获取更充裕的反应时间。只是这毕竟是老毛的心头肉,上一次阴了张慕癞一把,老毛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舒服。这次就别再随便指使,怕他又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见众人的眼睛纷纷看着自己,等着自己拿主意,毛泽冬心中暗乐,“怕了吧,之前动弹过一次这小家伙,没成想让小家伙长成一只猛虎。这次都怕手上扎刺,开始知道尊重我了吧!”
“好!既然这样,那就让小张指挥带领骑兵团与先遣团一同前出安顺场,谁先到达,谁就是先锋,为我们顺利渡过大渡河创造条件。”毛泽冬下定决心,这次再给张慕癞提供一个立功的机会,等红军渡过大渡河,就地转正,也好实实在在地掌握一个实力强大的军团,免得这帮家伙老拿更换总指挥来威胁自己。
会议的基本调子定好,下一步的事情就好办。红军总司令朱得亲自发布紧急命令,改变先前下达的经富林渡河的命令,改走安顺场。要求各军团互相掩护、交错前进,向泸沽、冕宁一线进发,直取安顺场。红22师骑兵团作为增派的先遣骑兵团即刻出发,红8军团其他部队随中央纵队后续跟进,起到接应和保护中央纵队的作用。
散会之后,张慕癞找到毛委员,偷偷递给他一个油纸包,嘱咐道:“毛委员,这可是个好东西。任务紧急,我不能去看贺梓珍大姐,告诉她我很抱歉。你把这个交给她,每次吃饭的时候切下细细的一小块就着饭吃,这可是千年人参大补之物,千万别多吃,相信大姐的伤很快就能好起来。”
毛泽冬接过油纸包,自责道:“梓珍受伤,我也很痛心。可革命哪有不流血牺牲的,比起那些倒下去再也没起来过的同志,她的状况还算是好的。不管怎样,我带梓珍谢谢你。我会将这个东西和你的话都转给她的,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莫要再赤膊上阵了,要知道,一个军团的命运都放在你身上,不可自轻啊!”
“是,毛委员,我记住您的话了。前路漫漫,还望您也多多保重,再见!”
“再见!”
张慕癞带着警卫骑马返回驻地,马上向黄苏政委、罗荣寰主任交代了一下军团任务,叮嘱他们在随中央纵队行军期间好好和王禹智、谭华、龚先楚等人沟通一下,加强对毛委员、朱老总、周嗯来等重要人物及家属的保护工作,莫要再让他们陷于险境。
长风烈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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