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袖这才发现自己的表现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心下一羞,辩驳道:“话都让你们说了,我和沈大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索性听你们说好了。”
大家心如明镜似的,自家小姐这是在沈公子面前装淑女呢,也不拆穿她,又说起自上次离开后的见闻来。
原来王永年等人从茅台镇出发后,带着货物去了大定府的瓢儿井。这个地方是黔西北重镇、川盐集散地。谁知道当地的盐防军看中了这批货物,直接抢了去。本来盐帮与这儿的驻军有良好的关系,可这次新上任的队长依仗着后台强硬,手下还有150多条人枪,天王老子都不看在眼里,何况本省的盐帮呢。
王永年等人失了货物,无法回去交差,只好又回到遵义城,打算找人疏通疏通关系,未曾想和张慕癞住进了同一家客栈。
张慕癞一听,小小的盐防军百多条枪就敢招惹盐帮,不禁为其人的胆大妄为而动容。要知道这历史久远的帮会可不是混社会的小喽啰,底蕴惊人。如果真的动用关系,别说一个小队长,恐怕一个地方大员也能轻易撼动。
“咦!才150人枪?”张慕癞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开口说道:“王老哥,你若信得着兄弟,也别去找什么关系了。正好我不久也打算去大定府,等我明天事了,你我一同前去,我负责替你解决此事,如何?”
王永年大喜,连声说道:“怎会信不过兄弟你呢!若你出手,肯定是没问题的。兄弟你可是帮了老哥大忙啊,我这几天愁坏了,你一来,如同云开雾散,心里敞亮多了。”
梁红袖在一旁也是雀跃不止,越看张慕癞心中越喜,眼波流转像要滴出水来。
当夜王永年做东,就在这竹韵客栈整治了一桌酒席,与张慕癞等人喝个痛快。只有穆森苦着脸,看着满桌的酒菜,捂着吃的饱饱的肚子暗自后悔。
一夜无话。第二天用罢早饭,张慕癞会合了早早等候在大堂的谢韵诗,带着穆森等人,去刘老爷家拜访。
刘老爷家高墙大院果然比一般人家要阔气些,门口有两个护院,斜挎着枪,趾高气扬的模样。远远看见张慕癞一行过来,扯着嗓子喊道:“站住,干什么的?”
“两位,是我呀!我是竹韵客栈的谢韵诗,这是沈明德沈公子和他的下属。昨天和刘老爷约好的,还请通报一声。”老板娘脸上堆着笑,解释着说道。
“哦,是老板娘啊!今天一早我们家老爷就交待下来,已经等候诸位多时了,请跟我来。”说着,这个护院把手一摆,请众人入内。
刘老爷确实有钱,独门独院不说,里面曲曲折折、花木幽深,亭榭楼阁、小桥流水,布置的文雅秀丽,娇而不媚,一派江南风貌,看得出是经过高人设计,就连穆森这等粗人,也是目不暇给,看花了眼。
把一行人让至富丽堂皇的待客厅,这个护院和丫鬟耳语一阵,告辞出去。丫鬟送上香茗之后,派人入内通秉,不多时,一个胖子从屏风后绕出,豪爽地声音说道:“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这位英俊潇洒的少年郎想必就是沈明德沈公子吧!鄙人刘庭栋,还请多多指教。”
张慕癞站起身形,略一拱手道:“好说好说,冒昧请来,还望刘老爷多多包涵。”
谢韵诗忍不住插话道:“刘老爷、沈公子,你们二位就别客套了,大家都是生意人,有什么话,敞开说吧!”
刘老爷一听也不再客套,落座后探身问道:“那好,我就开门见山吧。不知沈公子这一次千里迢迢而来,打算做哪些买卖,可否详细说明。”
张慕癞喝了一口茶水,连声称赞道:“好茶,好茶,上好的普洱茶,香味浓郁,齿间留香,刘老爷用来招待我等,真是破费了。”左顾言他,并不急于道出来意。
刘老爷一看张慕癞这等做派,心中微微一沉,看来这个年轻人做事沉稳,不是可以唬弄之人啊!果然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当下打起精神,做好持久战准备。
第十四章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第五节千年人参,有么?
“哦?真的可以随便说吗?只要刘老爷有的东西!”张慕癞佯作不信的样子,等着刘老爷上钩。
“当然,谁不知道我刘某人一言九鼎,只要我有的东西,都可以谈,做生意嘛,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刘老爷不甘示弱,豪爽地说道。
“我听说贵府收藏有一枝千年人参,家父身体虚弱,想买来尽孝,不知可否割爱?”张慕癞心说,小样儿,让你跟我装!你那颗人参就在老子身上,你若能再拿出来一样的千年人参,老子才算服你。
刘老爷一听,胖脸上的肉都气的直哆嗦,心头又传来阵阵刺痛。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是和老子有仇怎地?不是我的冤家派来整我地吧?想到昨日那伙强人的手段,仍心悸不已。
太狠了,太他娘地狠了。没见过这样滴强人,没见过这样的用刑手段。若是一味地拷打,刘老爷觉得以自己的这身肥肉,估计也能挺上一阵子。可谁知这伙强人不但没有拷打自己,反而千方百计逗自己乐。对,没错。就是逗自己乐,也不知是哪一个损人出的这么个主意,把自己按在椅子上,用鹅毛挠自己的脚底板。日先人板板的,谁他娘地能想到笑也是一大刑罚。笑到最后眼泪掉下来,都快岔气了,实在是受不了才把人参藏匿的地点说了出来。哦,你又来购买人参,这不是揭老子尚未好的伤疤,往老子心口里戳么!
刘老爷当时脸色黑了起来,一声不吭,场面显得十分尴尬。谢韵诗一看气氛不对啊,忙打起圆场道:“明德弟弟说笑了,刘老爷的宝参寻常人也难得一见,更别说拿出来卖了。还是正经的谈生意吧,弟弟不是说要购买茅台美酒么?刘老爷手头正好有大批的存货,你们二位可以好好商议商议,就别提什么人参不人参的了!”
张慕癞见占了上风,也不赶尽杀绝,略过这个话题,终于谈起正事儿。“刘老爷,我听说您经销的货物多种多样,美酒我是打算采购一些,可不知其他的东西,刘老爷可能置办得出?”
刘老爷看见这位沈公子终于表明来意,心说你只要别再和我提什么人参不人参的,啥都行啊!开口说道:“不知沈公子还需要哪些物品,请见告。”
张慕癞举起右手,比划了一个射击的动作。说道:“这个家伙,有么?”
刘老爷登时来了精神,要知道除了鸦片生意,就属军火生意赚钱了。自己到是有一个军队卖家,只是一直以来都是些乡下老爷们买上几只土枪看家护院,还没见着大一些的买卖呢。
“这个东西当然有,只不过种类和价钱还请明示。”
张慕癞两手向天,比了个打飞机的姿势,试探地问道:“高射机枪,有么?”
刘老爷一听,巧了黑。自己的军火仓库还真有两把这样的家伙,作为压箱底的货色,一直没有需求,因而留到现在。
“只要你出得起价钱,这个东西我还真有!”刘老爷洋洋得意地说道。
“好,没想到刘老爷的东西种类这么齐全,索性我需要的东西一并在你这儿采购好了。”张慕癞大喜,原来没抱什么期望,没想到这刘老爷给自己一个意外惊喜。
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两个家伙开始认认真真地谈起生意来。当天中午,一组庞大的车马货行从遵义城刘氏货栈出发,经南城门出了城。恰好当天还是王狗子站岗,他又注意到了很多陌生的青年面孔跟随刘氏车队出了城,反正该给的孝敬已经收到,王狗子也不想操那份闲心,索性回身到了城门附近的军营,眼不见为净地睡起大觉来。
这一次张慕癞在刘老爷那里采购到不少好东西,最好的就是两把高射机枪,以及充足的子弹。另外包括烈酒、药品、布匹等多种战略物资,以及少量的便于携带的粮食,师部的经费花去大半。分手之际刘老爷和谢韵诗也非常满意,一个赚的钵盂盆满,一个收回扣收的是不亦乐乎,竟然和张慕癞依依不舍起来。
直到走出好远,梁红袖在一旁酸溜溜地说道:“沈公子,别回头看了,人早走了。要是不想分开,不如你留下罢。”
张慕癞微微一笑,权当小女孩童言无忌,也不放在心上,一行人带着货物,在越来越多出现的第九纵队各个小队战士的保护下回到师部,引起师部留守人员、特别是伤病员们的热烈欢呼。
确实,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受伤。能在一个爱惜手下,为了一个普通伤员不惜冒险的师长手底下作战,后顾无忧,这对于广大指战员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鼓舞,部队的忠诚度和士气得到了极大地提升。
负责清扫后路痕迹的刘世元政委也带着骑兵团回到驻地,给张慕癞一个大大的拥抱。为他的平安回来高兴,也为张师长圆满完成了救治伤员的任务,同时获取了师里许多急需的物资而欣喜。
张慕癞不等货物卸完就对刘政委说道:“老刘,先别看了,东西到了咱们手跑不了,和你商量个事儿,下一步咱们不是要往大定府去么?有一笔买卖我看做得。”
“什么买卖?你这不刚做完一笔大的么?怎么,又有什么目标引起我们张师长的注意了,说来听听?”
张慕癞就将从王永年那儿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两个人兴致勃勃地研究了好久,终于决定派警卫连去解决这个不开眼的盐防军,顺便解决一下部队吃盐的问题。
当天下午,张慕癞就将警卫连半数人马派出,由穆森亲自带队,目标就是大定府的瓢儿井。在上报红8军军团部之后,红22师随后出发。
骑在马上的张慕癞看着身侧同样骑着一匹青色大马的梁红袖问道:“你行吗?红袖小姐,连夜赶路能吃得消不?”
梁红袖努力地控制着马匹,给了他一个白眼,狠狠地说道:“原来你叫张慕癞,不叫沈明德。太能骗人了,坏蛋。”
第十五章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
第一节只有更虎,没有最虎
盐防军这个哨兵捂着嘴巴呜呜地叫着,却不敢真的开枪。毕竟对于这些地方武装来说,那中央军可是真正的大爷。以前黔省这个地方军阀闭关自守,专心在本省发展,不敢踏出属地半步,还不是怕惹毛了蒋委员长,招来横祸。
民国军阀大战期间,起初谁都没看好这个光头佬,可人家硬是凭借一己之力,合纵连横、分化打击,一手权谋术玩的如火纯青,把所有敢于冒头的军阀一一打掉,名义上一统江山。
这其中,训练有素、武器精良的中央军就是蒋委员长最大的凭仗。借着追击红匪的名义,中央军把触角深入湘、桂、黔、川,彻底打破了这些军阀的美梦,强大的中央军战斗力更是让人刮目相看,以致于这些地方武装都被偷偷告知,惹谁别惹中央军,谁惹得祸谁就负责到底,长官们是不会给你兜着的。
穆森装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对那个哨兵招了招手,不料那家伙却是被穆森这一巴掌打怕了,躲躲闪闪就是不肯靠前。惹得穆森勃然大怒,骂道:“娘西皮地,赶紧给老子滚过来,有话问你。要是再他娘磨磨蹭蹭地,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
果然人都是犯贱的,这家伙被穆森这么一吓,赶紧跑到跟前,讨好地说道:“长官,不知者不罪。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穆森用眼睛斜视了哨兵一下,昂了昂下巴,问道:“你们这儿谁是负责的?带我过去,老子有重要任务和他交代。”
“这儿归我们大队长苗文秀负责,我这就领您过去找他。只是还不知道长官您的名号,你看可否告知我一下,我也好交差。”哨兵态度十分殷勤,主动边引路边问道。
“我们是中央军周总指挥属下13师的万耀皇师长部下,师直属特务连的,我叫穆森。”
停了一下后,穆森的八卦心里又开始萌发,问那个哨兵道:“我说,你们队长是女人吗?文秀文秀,红袖红袖,倒是般配的很!”
那哨兵哭笑不得地说道:“穆长官,我们大队长是男的,不是女的。等你见到他,您就知道啥叫文秀了。”说道这里,便不再说话,只顾低头走路。
瓢儿井盐防军的驻地是个大大的院子,相对于周围木结构的老房子来说,这套砖木结构的房屋,斗拱飞檐,很是气派。就连穆森也忍不住赞叹道:“这房子真不错,看来你们盐防军待遇不错啊!
一行人根本不理会院门外的两个把门的士兵,直接推开院门进入院子里。那个哨兵请穆森等人稍等,自己连忙跑进去禀报。趁此机会,在穆森的手势指挥下,几个机枪手借口尿急向院子隐蔽地方跑去,偷偷占领了制高点。
不多时,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跑了出来,一身军服被他穿得七扭八歪,风纪扣都忘了扣。一旁的哨兵连忙介绍道:“穆长官,这就是我们苗文秀大队长。”
穆森一看眼珠子瞪的溜圆,迟疑地问道:“你就是苗文秀?”那络腮胡子两脚并拢来了个立正,敬礼道:“长官好!卑职正是盐防军大队长苗文秀。”
穆森回头制止九纵战士们的发笑,一脸严肃地说道:“苗队长,你好。我们周总指挥得到可靠情报,有一伙红匪近日要袭击贵地。为了保障军队所需食盐安全,总指挥委派万耀皇师长负责接管贵地的防卫任务。我们是师部直属特务连的,奉命来打前站,后续部队将陆续赶到。”
和张慕癞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穆森别的没啥长进,这编瞎话的功夫和他那张大嘴巴一样给力,眼睛不眨地说了出来,身后的九纵战士们暗暗竖起大拇指。
别看这苗文秀名字清秀,实际上就是一个粗人,仗着自己的妹妹给县长做了第五房姨太太,飞扬跋扈,无恶不作,但见了中央军也毕恭毕敬的。尤其是听说红匪要来攻打这里,更是吓的腿打哆嗦,手心发凉。听到万耀皇师要来驻防,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连声说道:“哎呀,贵师能够驻扎我处,是我们盐防军的幸运。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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