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了万大夫，这种发病迅速、死状惨烈的瘟疫看起来就没那么恐怖了，黄蓉按照石云帆的交代，把所有和那个脚夫接触过的人都隔离了起来，同时也隔离了和万大夫接触过的人。她这一隔离，前前后后隔离了全城大概四五百号人，其中还有这座城里为数不多的、仅存的十几位大夫。不过，作为战时的特殊政策，没人敢对这件事发表意见。
瘟疫爆发的事情郭靖也很快知道了，他专程来了一次万大夫的小院，送了些衣服被褥过来，还没忘了感谢石云帆他们治好了万大夫的恩德。雷石战队也不谦虚，如实告知了他们只有二十份药剂，一定要谨慎使用的现状。郭靖得知这一消息后，虽然表情有些凝重，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继续安排工作去了。而雷石战队，则在万大夫的小院里，通过卫星观察着普朗克战队和蒙古人的动向。
“他们好像没什么动静啊……”
一直负责监视普朗克战队的是安妮惠，她伸手在监控仪器上操作了几下，把蒙古人大营中的一座营帐放大，介绍到：“这就是普朗克战队的帐篷里了，虽然我们没办法二十四小时监控到普朗克战队的动向，但是这段时间我基本上没隔一两个小时都会过滤一下蒙古人三座大营周围的情况，卫星系统也提供了变动对比。这段时间以来，除了蒙古人的军队调动，并没有其他可以引起我们注意的变动。如果非要说是普朗克战队导致了这场瘟疫的话，我觉得也缺少些证据支撑。”
“恩……现在只是纯粹的猜测，毕竟这个瘟疫爆发的时间有些巧合，巧合到我们不得不开始向着那个方向怀疑”，毕加索伸手调出了过去一段时间的录像，仔细的看着那个帐篷出出进进的人流，很快就发现了普朗克战队的成员。
“这是他们的那个卡普斯吧，操作机甲的那人”，毕加索把图像暂停在了一个白人男子身上，在用目光得到了安妮惠的确认后，又开始找其他普兰克战队的成员，银鸟的身影也很快被他确定了，毕竟那种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披肩发非常好辨认。但是，到了寻找张天宝的时候，毕加索就遇到了困难。这个操纵死灵的神秘侧治疗行动竟然出乎意料的诡秘，在长达七天的录像回放中，毕加索竟然只看到了他不到三次。
“如果有人放瘟疫，就是他了吧？”
石云帆看着毕加索在和张天宝较劲，有些随意的猜测到。
“恩，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而且我们也没想到他钻空子的方法……”伊万皱着眉头，“明明规定了不许攻击我们和我们所属的势力，如果他直接对着鄂州城的军民投放瘟疫，不是违背了天国竞技的契约么？还是说他们把瘟疫的目标投在了老鼠身上？然后把那些老鼠偷偷放在了鄂州城？”
“不对吧，根据队长你的说法，如果他们在老鼠身上投放瘟疫的目的是为了毒害鄂州城的军民，那么也算做对我们所属势力的攻击吧？天国竞技的系统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智能，应该能发现他们意图，并且阻止他们才对！”石云帆否认了伊万的猜测，“会不会是打了时间上的擦边球呢？比如他们在和我们签订契约之前，就把瘟疫投了下去，但是瘟疫是有潜伏期的，所以等我们签订契约后，瘟疫爆发，但是因为攻击是签订契约前做出的，所以不算违背了契约精神，是不是？”
“哎！”，伊万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很有可能是这样，如果是打了时间差的话……”他一边重复着石云帆的猜测，一边查看着当时的契约文本，“找到了，在这里！”
“从签订契约之时起，普朗克战队不对雷石战队任何成员及召唤生物、所属生物发起攻击，不在对雷石战队在任务世界的所属势力、朋友和善意第三方发起攻击，如有违抗，普朗克战队全体成员立刻死亡。”
伊万诵读契约内容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让雷石战队的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样就明白了，他们在签订契约前投放瘟疫，在签订契约后停止攻击，这样即避过了契约的约束，又可以废掉鄂州城的战斗力。到时候哪怕我们五个人把他们三个都杀了，蒙古人也可以占领这座死城。而且，如果瘟疫感染了郭靖的话，我们的任务就彻底完了！”
“对！这真是……太巧妙了！”
安妮惠低头赞美，却很快抬起了头，眼神中满是惊恐，“坏了，如果他们提前就投放了瘟疫，那显然不会只有这一个爆发点，而且如果瘟疫是有潜伏期的话，那么万大夫的病可能并不是从那个脚夫身上传染的！这座城，这座城，这座城很可能在我们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处是潜伏者和携带者了！！！”
听到安妮惠的话，伊万缓缓起身，看着窗外的院落，用有些苦涩的声音说道：“要判断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
而就在他说话的同时，黄蓉敲响了他们房间的房门。靠在门旁的露易丝伸手开门，把一脸惊慌的黄蓉放进了房间。
“不好了，几位！”，黄蓉的脸颊和脖颈上都有微微的汗珠，明显是心情激荡所致，她气喘吁吁的说道：“刚刚接到的消息，城里已经有超过二十个人在不同的地方发病了，病状都一样，高烧不退，便血吐血，我接到的最新消息已经有七个人死了。现在郎中们都在这个院落隔离，城里只有几个学徒，根本不顶事。那些剩下的士兵和百姓都有些恐慌。而且，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不少人已经知道你们有药了，他们的亲人和家属正在向这边集聚，被我安排士兵控制住了。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几位的那种药物，可有办法再做些出来？”
几乎是听到黄蓉开口的一瞬间，石云帆和伊万就意识到了这简直是最坏的情况，普朗克战队算准了他们会携带急救药物，就算没有急救药物，团队的神秘侧治疗也有希望治愈这种主要针对普通人的疾病。而一旦他们治愈了一人，全城的人都会知道他们能够治疗这种疾病。这些病人可不会去考虑他们带了多少药剂，也不会去考虑释放一个治疗法术需要消耗多少能量，他们只知道一件事。
想活着，就必须从这些异人身上把药拿到。而只要城里的人有了这种想法，在死亡面前，哪怕石云帆们为这座城市做了再多的贡献，哪怕他们再怎么刀枪不入，疯狂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都会无视着一切。
普朗克战队的这条计谋，把整座襄阳城，变成了雷士战队的敌人。
“真是……狠毒啊……”
石云帆站直了身子，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条条绽起。站在他对面的黄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愤怒的原因，同时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端倪，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几人微微的喘息声。
“釜底抽薪，化友为敌，这一招真是高明！”
伊万也想明白了整个过程，他看向了黄蓉，开口说道：“郭夫人，我们怀疑这场瘟疫是城外的异人所为，为的就是彻底摧毁鄂州城的城防。诚实的告诉你，我们治疗万大夫的那种药剂确实只有二十支，就算一人一支，也只能救二十人。而且这个瘟疫的病原如果找不到，已经治好的人还会再生病，我们根本没办法阻止这场瘟疫的扩散。”
“是这样么……”，和伊万预想的不同，黄蓉并没有太过于激动，她低头想了两秒钟，继而抬头，眼神里闪烁着光辉，“我之前就怀疑这次的病有些诡异，现在既然你们这么说了，看来应该是那些和你们一样的异人搞的鬼。而且，药只有二十支的话，治病救人就不能靠你们了，石少侠，你有什么别的建议么？”
“不能用抗生素的话……就只能寄希望于人体自身的免疫能力了”，石云帆皱着眉头，“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都能够自发的抵抗疾病，如果这种瘟疫真的只是普通瘟疫的话，那么死的人足够多，就会有人的身体能够产生抗体，自己痊愈。到那个时候——”
“到那个时候，这个人就可以救其他人了吗？”黄蓉有些着急的打断了石云帆的讲话，两手十指交缠在一起，等着他的答案。
“那样的话也很难……”，石云帆并不乐观。就算不考虑血型之间的兼容性，要想让已经拥有抗体的人通过输血来拯救其他人，这个年代也没有那种条件。他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坦诚的告诉黄蓉那个也许并不怎么理想的答案。
“抱歉，郭夫人，恐怕……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活下来是么……”
黄蓉重复了一遍石云帆的话，那高高昂起的头渐渐的低了下去，石云帆不忍见她这样，连忙补充说道：“不过也不是没有控制瘟疫的办法，虽然不知道瘟疫在城里的蔓延程度，但是把那些生病的人隔离起来，然后把死去的尸体统统烧掉，在城里到处喷洒石灰水，还是有些用的。但是这些方法也只是有可能避免瘟疫的全程蔓延，要想救那些已经感染的人，估计是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好吧……至少，能够少些人感染，也是好事啊……”，黄蓉感激的看了石云帆一眼，转身出了房门。
“我去安排一下，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看着那袭远去的黄杉，雷石战队的所有人都没有吭声。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信任着自己的女人。在一切都好似胜券在握的时候，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这座城里的人死完了，这个任务，又该如何完成呢？
石云帆看着系统界面中剩余17天的提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390章 蔓延全城的恐怖
李大扛着一杆头部已经磨钝了的锄头，走在这座城市的街头。一阵紧过一阵的风吹过他的身子，把他的衣襟吹起，露出了下面有些瘦削的身子。
这个强壮的铁匠，这个来自新绛、被石云帆拯救了的男人，现在正愁眉苦脸的走在鄂州城的街道上，眼神茫然的看着前方，在他的身后，是和他一样沉默着前行的，来自新绛的队伍。这支队伍人人拿着锄头，有些人两两一组，抬着些草席卷着的尸体，一晃一晃的缓慢前进。不时有几滴黑红色的鲜血从草席的缝隙渗透而下，滴落在地上，继而被那些沉默前行的人们踩在脚下。
只不过，没有人去在意，也没有人去担心。所有人都安静的沉默着，行尸走肉一般的前进着。
“咳，咳。”
队伍中一个身子瘦削的男人走着走着，突然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走在他身旁的、穿着鄂州军那红色甲胄的新绛男人们默默的让开了位置，尽可能的把最大的空间让给了那个正在咳嗽的男人。
“不……我不是……我没有……别……”
男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惊慌失措的伸出手指，好像想要抓住那些离他而去的同伴。可他的同伴沉默着，沉默着，沉默着离开了他可以抓到的距离。
“我……我没病！我没得病！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咳嗽的男人嘶吼的更激烈了，可即使嘶吼的如此激烈，他也没能证明自己的健康，反而是有更多的鲜血从他的嘴角、从他的裤脚溢了出来，在他的衣服和地面上描绘出了诡异的图案。
血人病。
这是鄂州城的百姓给这种可怕的疾病起的名字。发病之人最初只是便血，继而发烧，体虚，多汗。从便血开始两天左右，病人就会开始咳血、吐血，继而浑身发绀、大小便失禁，排出大量的血便、血尿。而一旦患病者进入了全身紫绀的阶段，那么他距离死亡的距离，也就不远了。
“别离开我……我真的……不想死啊……”
已经半个身子被鲜血染红的男人哭倒在地，血水和泪水把他一层一层的包裹，变成了一个绝望的壳。围在他身边的、他曾经的同伴们冷漠的看着他，看着这条鲜活生命的逝去。
“他一直没说吧……”
“是啊，藏的可真好，要不是今天发病，我们都不知道呢……”
“他真是残忍啊，这下又要害死多少人，咱们都跑不掉！”
“是啊，死了就死了，何必拖着别人呢？万一我也得了病，还不都是他传染的！”
“对啊，石大侠都说了，这病一旦发现苗头，就要隔……隔那个啥，可二狗他一直不说，这不是要害死我们啊！”
“真是的，断子绝孙啊……”
细碎的议论声好像咒语，不可阻挡的钻进了那个名为二狗的男人耳朵眼里。他剧烈的咳嗽着，吐着血，看着那些远远的围在他身边的同伴们，不知为何竟然笑了起来。
“你们，你们，你们都跑不掉！这是老天爷的惩罚！你们都跑不掉！你们都会死的！你们都会死！”
“要死也是你先死！”
不知道谁听到了二狗的话，又不知道谁最先骂起了那个趴在地上的可怜人，围着二狗的人们吵吵闹闹、骂骂咧咧，把所有对于死亡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迷茫，都发泄到了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
“够了！都给我停下！”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李大的地位才表现了出来，这个刚刚还和其他人一样，眼神里都是灰暗的男人，在站出来阻止大家的一瞬间，好像又活了过来。他左右看看，伸手把一个骂的最凶的同伴踹倒在地，怒气冲冲的盯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
趴在地上的二狗咳嗽着，吐着血，剧烈的喘息着，好像只要这样，他就可以活下去。李大走到他身边，站在那里看着他，过了一会，才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二狗，咱们也一起埋了这么多人了，你这个病什么后果你也知道，哥也不骗你，你还有啥想干的，还有啥想吃的，你说吧，哥能满足的，都给你满足。”
李大的话硬硬的，硬的好像一杆铁锤，击碎了二狗最后的幻想。二狗呼哧呼哧的呼吸着，用手抓挠着地面，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李大的脸，许久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他心里的话。
“哥，跟着你过来，我……我不后悔……”
李大伸手摸了摸眼角，却没有抹到一滴泪。他看着趴在地上的二狗，看着他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于是李大用左手握住右肩上的锄头，右手抓住锄头的下端，把锄头缓缓的立了起来，围在他周围的新绛人们沉默的看着他，一言不发。李大把锄头在手中端了两端，好像找到了感觉。他冲躺在地上的二狗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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