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重地,家国用典之处,气数相连,他如今已经受命,要是不想遭劫,便也只能拼上一拼了。
而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算了,反正我也活够了,你去罢!”
却是那赵娇正被关在那边上,这个时候,终于出声。
林尘听到声音,气势一滞,扭头看向那被挡在孙阳身后监牢当中的赵娇。
四目相对,林尘眼中光亮突然一黯,
那是心痛的感觉,林尘感觉有些难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难受的要紧,抬着长剑的手低垂下去。
最后林尘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的心乱了,难受的要紧,这样的他,是没把握胜过有法阵加持的孙阳的,
从监牢当中出来,林尘感觉有些迷茫,
这是他到这个世界以来,心中迷茫最浓重的时候,心中迷茫,林尘也就开始在这青阳城当中茫然行走。
不自觉间,就走到了那韩府,看着那个有些熟悉的大门,林尘站在哪里,
静静的,
第86章 石峰()
林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哪里,
或许是心中有迷惑,想要找人开解,但是又觉得不合时宜,但心中苦闷又找不到人来开解,没人可说,没人能说,
静静的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想要进来,便进来吧,”
醇厚的声音和印象中那韩先生的正是一般无二,林尘听到声音,犹豫了一下,直接伸手将门推开,迈步走了进去。
几百斤的大门,对于林尘来说跟没有差不多,六根门栓子跟草茎一样,被他一推尽皆崩裂开来。
迈步进去,在那门上却是留下了两个小小的手掌印。
府中的雅致和上次来的时候一般无二,四处洋溢着一股让人心中宁静的书墨文气,
如今他读礼典也有几分所得,倒是一下就能发现,这书墨文气正是那韩先生饱读诗书,胸腹之间浓郁文气自然扩散而至的,而至于这般地步是林尘所拍马不能及的。
气机牵引之下,林尘迈着步子便在那待客厅见到了那韩玮。
那韩玮此刻正坐在那厅堂当中,手中端着一碗茶水,正是在啜饮,似乎没有感应到林尘的到来,只是低头品茶,“不若坐下自饮一杯茶水,”
突然林尘听到声响,左右往里面一看,却是在那边上客位放着一杯茶水,上面热气蒸腾,显然是刚泡好的,
林尘也没有犹豫,直接就走上去,一下跳到椅子上,端起那茶水,就要喝。
“黑衣兄台何必这般急躁,不若品之,”
林尘听过,动作一顿,便直接蹲在那椅子上,撩起一点布片,试着品这香茶,闻着味儿倒是好茶,倒也是林尘没有喝过的茶水。
他对茶道没什么了解,所谓品,也只是喝的慢一点便算是品了。
林尘一杯茶喝毕,那韩玮也放了了茶盏,“这茶叫墨茶,原本是有洗涤心境之效,不过黑衣兄台心已经极静,这下倒是没了效果,”
“只是,我看黑衣兄台也是悟了本心,也当是明心见性之辈,如今怎么却是将自己弄得如此下场?”
林尘默然,好一会,“小子愚钝,不知道先生在说什么,望先生说的直白一点,”
韩玮闻言飒然一笑,
他也是见客心喜,发现自己门外来了妙人,便出声叫进来喝上一杯,原本见他气息杂乱,混沌,还以为是心绪不定,便是煮了一杯墨茶,倒是没想到会到现在这场面。
摇摇头,“罢了,我见你满目忧思,又站在我府邸门口不去,若是有所不能开解之道理,便也说说,”
又是一阵沉默,那韩玮也不着急,只是又端起那茶杯开始品茶。
良久,“先生可知道,文心是何物?”
韩玮听过,有些奇怪的看了林尘一眼,思索片刻,“文心便是吾心,”
林尘皱眉,怎么又是这种玄乎乎的回答,跟那孙阳一个德行,就不能讲些大白话,人话么?
心中腻歪,“小子愚钝,先生可否说的明白一些?”
那韩玮却是看着林尘,并不答话,半响,却是见他摇头,“兄台心竟是已经乱到这地步了,”说着脸上似乎还有些可惜之色。
他原本看到气息,还以为来的是一个所学颇杂的妙人儿,如今一看却是和寻常痴儿无甚两样,心中亦有些失望,
稍一沉思,便也做了回应,“东面有一座石峰,石峰高千丈,千丈之上有一青石,我称之为定心石头,心中不定之时,我便喜欢去上面坐坐,你若是愿意,便也可以去上一趟,或许会有些许作用,”
林尘默然,却是一时没有动弹,“先生,你说我心极静,那为什么我又感觉难受异常?”
“先生说我心乱,这又是为何?”
“先生又说我悟了本心,也算是明心见性之人,但是小子痴愚,自认并没有到达先生所说的境界,不知道先生为何有此一说?”
林尘现在心底烦的很,没有心思去打什么机锋,只是直接就出声问道。
韩玮放下手中茶盏,仔细看了看林尘,没有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其身上的气息突然开始有了变化,
突然之间林尘只感觉那韩玮的身形越发的高大,巍峨,
仿佛之间,有一种道理,一种信念,开始从其身上散发出来,,那种道理,信念极为纯粹,内敛,又极为渊博,那中感觉像是窥见了一颗极为纯粹的心一般。
突然,那气息猛地一收,开始如同潮水般退去。
“我的文心,你可感应到了?”韩玮出声问到,
恍惚之间,林尘突然有一种重临人世的感觉,心中细细品味了一下,身上突然开始升腾其丝丝缕缕幽寂的纯粹杀机,
渐渐的,林尘心中有所明悟,“这便是所谓的文心么?”
韩玮摇头,“是吾心,”
林尘点头,一下他渐渐明白了为什么韩先生说他是明悟了本心的人,原来是那种境界在作祟,
不过,林尘摇摇头,“这心境是我苦练剑法时心有所悟而得,只是偶然悟得,应当不算我的本心,或者说不是我的全部本心,”
韩玮闻言,心中一动,原来是个假悟,
难怪这家伙看着有些怪异,身上气息繁杂,虽然有明悟本心的表象,但是却无丝毫明悟本心之人的气度。
这般一想,这韩玮看向这林尘就感觉有些可惜了,
观其气息,此人所学颇多,而且皆是有所成就的样子,想来才学不浅,但是如今却是已经误了歧途,所学颇杂,却不能融会贯通,如此下去这人便是废了。
心中有些可惜,便是想要拉其一把,心中思绪转动,一时间却也是不知道提什么意见。
原本这明心见性,便是人生的千百种,那是心思各有不同,
我的对,与你来说却可能是错,若是志同道合的道友也便罢了,坐而论道那便是一桩磨砺道心的雅致之事,
但是若是道心相饽,两者坐下,论道一下变成道念之争,那便是你死我活的恶斗。
这就不是韩玮所期望的,心中正思量,那林尘却是又开口,“先生,你方才说小子心乱,是何缘故,从何看出?”
似乎是被韩玮那文心所感染,林尘感觉自己烦乱的心情稍稍安定,但是心中那种难受却是怎么也散不去。
那种感觉像是他的心头被开出了一眼苦泉一般,难受的要紧。
而此刻,问过心头忧虑之后,却是希望能从这韩先生这里得到解答,不过他到底是要失望了,
自说心药是要心药医治,如今林尘咽下的是心头苦酒,自是要用心药来医治。
如今却是寻到韩玮这个做学问的人身上来,倒是有些找错人了,不过韩玮听过,倒也是作了回答,
“呵,我观黑衣兄台身上气息繁杂,想必分心甚多,那百家之言莫衷一是,何愁心不乱!”
韩玮赫一笑,这般说道,而林尘听过心中有些失望,
原来所谓的心乱,是指的这般的心乱,倒是他会错了意,还指望着能得解惑,到底却是牛头马嘴,心念至此,心中自是有些失望难掩,
韩玮见到林尘眼中神光变化,有些愕然,“呵呵,莫不是老兄会错了意,”
开玩笑一般说过,却是见那林尘一下起身,“倒是打扰了,小子还有些事情,现在这便是先告退了,”
韩玮有些愕然,“那兄台便走好,”
林尘作了一个礼节,便直接跳下那凳子转身离去,而走到那门口,却是又听到那韩玮的声音,
“那石峰却也是个好去处,你若有空或可去看看,”
第87章 斩首()
从韩府当中出来,林尘心情并没有好许多,心中依旧是难受,
无处可去,无处能去,
石峰确实挺高的,往上走,更是奇绝险拔,根本不是一般人能上的去的,
也正是秋风乍起之时,石峰之上,却是被云雾遮扰,
林尘登上去,却是感觉迈步在云间,没有石阶,乱石湿滑,崖壁陡峭,云雾翻涌,却是稍不留神便会一脚踏空,栽下山崖。
寻了一会,倒是寻到了那个所谓的定心石,
立在崖顶,山风料峭,大半截却是悬了出去,下面是云海翻腾,走到那石头上站定,张目四望,却是有一种立在云海之上,天地辽阔的感觉。
林尘到底有些畏高,站在哪里他总有一种自己载下去或许会摔死的错觉,担忧。
站了一会,他终究还是盘膝坐了下来。
石峰之上,雾气湿重,那云雾浓密,山风一吹便能变成一阵小雨落下,不多时林尘身上那黑布便是被打湿了。
随手将其扯了下来,吸一口那饱含水汽的山风,而后长出一口气,便是一阵风起云涌,
优思来的诡异,去的却是如同抽丝。
在这无人之处,林尘也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心思,
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圣魔导师,林尘不能否认,自己是真的对那女人动了心思了,那等尤物,
终究现在林尘这具躯壳虽然只是六岁,但是里面的一颗灵魂却是已经将近三四十了。
躯壳上的稚嫩,但是思想上他却是一个成人,
这种错位感虽然平时被他压制,掩饰的很好,但是到如今却是终于爆发出来了。
是爱么?
林尘觉得不是,那纯粹的欲望作祟,
到底林尘只是一个俗人,只是一个庸俗的男人,他有他的欲望,或者是说,他的欲望之火从未熄灭,只是现在被人撩拨的炙热,旺盛起来了。
不过所谓的一见钟情,却是谁又能保证不是见色起意?
何必自欺欺人,
又何必压抑自身,
欲不可纵,心不可乱,收心止欲,以礼加身,法度自显。
这是这个世界,给小儿蒙学时候教授的《小子》上面的开篇之言,或许也是这个世界基准的道德观念,标准。
这个世界的文人,似乎都很注重法度,凡事都喜欢讲究一个法度。
按照这个世界的圣贤文章,道理来看,自己现在或许就是在纵欲,为欲念所控,所以乱了心智,所以现在自己倒是应该收心止欲。
不过心里好难受,
望着跟前石板上面被刻下的那篇圣贤文章,他试着收心,但是心里好难受。
道理浅显,做法也只是四个字,
收心止欲而已,
不过做起来却是感觉分外的让人难受,
文字是冰冷的,
道理,法度也没什么温度可言,
圣人无情,圣人之言亦是无情,只是在阐述一个道理,明悟与否,依从照做与否,皆是要你自己决定。
圣人无情,天地至公,无好无坏。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至此作石人,
道业的尽头或许是博爱,而博爱的结果却是无情,
说实话,林尘突然有些后悔读那些书,看那礼典了,大音希声,大道无形,至圣无情,自己罔读了这些文章,最后却痴不痴,愚不愚。
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突然林尘翻身躺下,仰头望这天,天地苍茫,而他这一躺却是躺了许久。
云海翻滚,而那石峰出了云海,
一块悬石,作青灰色,有仙儒道意,林尘躺在上面,像是凸起了一块黑色的小石头,无声无响,天地宽广。
山风吹过,风云变幻,月升日落,展眼之间,三日时间便是过去了。
这一日,赵娇被从那监牢当中提了出来,
一路押着,就到了监斩的台子上,跪在哪里,至于此时赵娇心底却是又生出了几分后悔之意,活着不好么?
自己为什么非要去死?
阿臭现在还在被追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眼见着日头渐渐往上爬,赵娇突然抬头望了一眼,林尘正站在那高楼之上,
几百米的距离,那赵娇却好像是看到了一般。
突然,赵娇笑了,
林尘站在那高楼之上,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看到赵娇的嘴在动,听不到声音,但是林尘却是知道,她是在说,她不想死,
林尘没有动,
行刑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赵娇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暗,她真的不想死。
突然,那前面的街区当中有了动静,
人群有些骚乱,
一个人影冲了出来,一出来就往那监斩台子上面冲,赵娇看过去,却是发现是阿臭,瞬间他眼中又有了光彩。
那阿臭嘶吼着,想要冲上来要将他带走。
不过背后数道道法,刀光追随而至,行刑时间到了,令牌丢下,赵娇的脑袋跌落,那已经没了一点好肉的身体直挺挺的栽倒下去。
那站在高楼之上的林尘终究没有动,只是站在哪里看着。
最后那阿臭拼命冲上去,枪了尸体,狼狈逃了,街口围观的人也渐渐散掉了,林尘慢慢转身,回到林府去了。
又是两天,那阿臭终究还是跑了出来,不过一身的伤,
赵娇的尸体已经被他刨了一个坑,埋下去了,没有棺木,也没有墓碑,就那样埋下去了,他此刻正跪在那土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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