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好运,挡都挡不住。张然疑惑,千年的蕴育,怎的会没有灵晶。小乖咿呀一声,小爪指向一片褐色的岩石。
飞虹剑削铁如泥,三息不到,一股股灵泉不可遏止地喷涌。小乖眯着大眼,分外陶醉。又见灵晶!张然一瞥众人,摇摇头,时间花在这上头,得不偿失。“诸位,速来此处!”时间紧迫,自己也未必能吃得下。
众人被这灵浆也似的灵气惊倒,胡乱猜测,怕不是又一条灵脉吧。十几把飞剑一起用力,片刻之后,便凿开一个矿洞。坑壁矿底,嵌满了珍珠般的淡青颗粒。观其成色,比张然早先得到的要好上不少,灵气更是精粹。
苗毅叹道:“天哪,莫不是传说的玉髓灵晶么,没想到,被我等遇到。”
感慨之余,众人更是奋力开掘,挖了数丈之后,灵气复归平常。
一个时辰之后,数万快灵晶堆成一垛,众人似觉浸泡于灵海。张然因首功,分得五千块灵晶,本欲推辞,众人不允。苗毅等人也到手二千块灵晶。头一回见识此物,宛如身在梦中,竟是真的么。
姜远峰笑道:“苗师兄,回到门派,要不要上缴啊。”
苗毅一按储物袋,双目睁大:“交个卵啊,哪位师弟欲讨好门派,可别连累我,到时我可不依。”说罢,挥了挥拳头。
众人一阵大笑道:“哪能呢,吕师姐是吧。”吕依兰莞尔。
“师弟啊,接下来咋办。”苗毅问张然。
张然笑了笑,姜远峰抢道:“妖修能抢咱们的,咱们就反抢他们的,天下哪有这理儿。”
袁阔他们运气不差,竟在对面的山峰上,探得四条小型灵脉。九条小型灵脉,借助秘法,便能融合为一条中型灵脉。这下好了,一家一条,也免得争抢,此番回去,妖王老祖,定会颁下重赏。秘境之行,圆满完成。
巨大的山峰之上,四大妖族,各据一方,如同吕依兰一般,取出牵灵阵法,开始布阵。
阴奎颇为得意神往,一直以来,自己在鹰神宫地位不显,前有阴九,后有阴浪,这少主之位,怕与己无缘。哪知天从人愿,阴九陨落,阴浪暴死,嘿嘿,事事出头,终不能善终,到头来,花落别家,便宜了自己。
“呵呵,**兄别来无恙啊。”迎面来了一行人族修士,细看却是万法宗诸人,阴奎有了不好的预感。
苗毅讥讽道:“道兄不会是没带空间法宝吧,这样吧,我等来替你收取。”
“诸位道兄,此等行径,就不怕引来人妖大战么。”阴奎威胁道。
“人妖大战?那是门中老祖操心之事,与我等何干哪。再说,谁看见啦。妖言惑众,你就不怕妖王生吃了你。”姜远峰一顿杂七杂八,胸中郁气顿消。
阴奎惊怒道:“你!”
飞虹剑虚空一闪,剑尖指向阴奎的脖子,锃锃作响。
张然道:“给你半息,休得再啰嗦,否则,必斩你头颅。”
阴奎肉痛极点,却又无力反抗,眼睁睁灵脉被抢,向谁哭去。本欲找袁阔他们帮忙,想想作罢,此等好戏,怕是正中他们下怀。实力!没有实力,一切皆为笑谈。阴奎垂头丧气,领着妖神宫诸修仓皇离去。
三大妖族已发现阴奎这边异常,袁阔,青霖二人不禁慌张,便传音白凌波。当初在万妖山脉,已大大得罪此人,不久前,还胁迫万法宗弟子,欲强夺灵脉。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白凌波狭长的美目略一思索,心下放松。
“两位道兄,听小妹一言,此人断不会不顾大局。活该它鹰神宫倒霉,咱们还是赶快解决眼前之事,久恐生变。”
袁阔,青霖将信将疑,动作也不慢,抢在事变之前,将灵脉收进法宝。只有吃到自家肚子里,才真正放心。
吕依兰快速布阵,取出镜子法宝,众人立刻盘膝坐下,施展摄灵诀。有了前次的配合,众人得心应手,收取灵脉的过程极为快捷。开玩笑,一座小型灵脉,同中型灵脉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
韩通意犹未足道:“要不,咱们也把那几家的灵脉也抢来?”
吕依兰白了他一眼,道:“真要这么做了,万法宗就是众矢之的,哪怕出了秘境,也难逃别人追索。”
“师姐说得没错,鹰神宫与三大妖族不睦,抢了鹰神宫灵脉,这三家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仗义执言,帮他们说话,呵呵。若是全抢了,他们就群起围攻,就不妙了。”张然微笑道。
苗毅赞同地点点头,转而沉郁道:“算算时日,还有三日,就可出秘境空间,大家都不要分散,就咱十七个了。”
众人面上一暗,五十人雄心勃勃进来,除去中途退出的,不少同门已长眠于此,想想怎不令人悲哀。刚得了一条灵脉的欣喜,顿时冲淡。张然沉默,进了宗门,就得有为宗门付出的准备。宗门培养你,为你提供资源,相对应的,弟子也要回馈宗门,这就好比契约,得到的同时,也要做好相应的付出。路是自己选择的,哪来的怨,又何来的悔呢。
一条中型灵脉,一条小型灵脉,万法宗的收获不可估量。
众人遁往山下,阵阵符箓的爆炸,飞剑法术的呼啸。众人惊疑对望,莫非发现了稀罕物,又有两派对扛上了?遁速如飞,再迟一步,怕是连汤都喝不上。
待到近前,却是禁符门与落霞派大打出手。张然神识一扫,被打开之处,疑似一座地宫。难道是金丹老祖坐化之地么,见灵材丢得一地,神识一探,却无丝毫灵气。张然忽而明白,此处地宫,数百年前试炼已被人搜索一空。
一间空空的地宫,两派竟争得欲生欲死,这脑子锈住了不成。正欲寻往他处,胸前的小桃核,一阵不安分的晃动,并传来一丝渴求的意念:“大哥哥,快呀,有个好东西,快帮小桃树去拿。”
“小桃树,先别急,那是何物,又在哪里?”张然抚慰道。
桃核微露一丝缝隙,一点微光朝着地宫。刚才还笑他人无脑,刚一转身,自己也成无脑之人,这讽刺来得真快。进入地宫,乱七八糟的灵材,灰黑干枯,灵气尽失,实在可惜,至少也是中价灵材。张然随着微光所指,地上散落一些土疙瘩,微光定在了其中一块,久久不愿离开。
“大哥哥,就是这一块,要是小桃树吃了,一定会长本事的,快拿呀。”小桃树急得不行,一道道意念触着张然的神识,生怕张然弄丢。
张然单手一摄,掌中躺着一块灰不溜秋粗糙不堪的土块,神识一探,这拇指大的小疙瘩,探查不出丝毫灵气,小桃树是不是感应错了。分明就是无用之物,也只有小桃树当个宝。你看小乖,正眼都不瞧一下,不是废物是什么。
“嘻嘻,大哥哥,这可是好宝贝哩。里面有一丝草木的精华,小桃树吸收了,一定长得很快,快给我呀。”
桃核五彩光华一闪,这块难看的土疙瘩,被小桃树收了进去。
秘境十二重天,可不是每一重都能进入,历来试炼,能有幸进入四五重天,已算逆天。张然想,这秘境空间,是开天就有,还是某个大能布置。不管如何,青荒修仙界,却一直享着秘境遗泽。三百年之后,又会迎来数百的修士。
“师弟,前面就到了悟道碑。若有机缘,便会传入石碑空间,进而感悟天道;若是无缘,就只能坐等秘境打开通道,离开秘境空间。”苗毅一脸向往,数百人妖修士,个个心旌摇动。若能一次悟道,胜过苦修数十年。
吕依兰道:“门派几位老祖,当年也曾在此悟道,据说还悟出了剑意法意。”
剑意啊,宋文清柳眉诸人看向张然,脸上挂满落寞,又转头盯着石碑,满眼的狂热,自己的机缘不正在此么。
一座石碑,灰蒙蒙的,毫不起眼。
碑身上,无数的裂纹,昭示着万年的孤寂与沧桑。
第八十八章 万千轮回()
众修迫不及待,嚷嚷着往前挤,生怕石碑不翼而飞。此情此景,恍如记忆里,大清早往青萝集赶场的凡夫俗子,急着售买货物。
石碑静默,也不知经历了几世几劫,碑身尽透古朴与苍凉。张然动容,这哪里是一座石碑,分明就是阅尽万年的老人,一双老眼望穿了万年的时空,大道的彼岸。内心震悚,一道似有似无的目光,仿佛无意间瞄了他一眼,身体无处遁形,灵魂顿成虚妄。额上冷汗涔涔,好可怕的一眼,却不知这目光从何而来。
神识漫上石碑,碑身上的裂纹,似变成了无数的蝌蚪,宛然游动。嗯,这石碑复活了么,张然惊讶。数之不清的蝌蚪,你追我逐,前后相衔,似结成一条细线。由一生二,无数的线条互为串连,按着某种韵律旋转。一个泉眼大的漩涡,将张然的神识往里拉去。张然惊慌,自己没有触摸碑身啊,怎会这样,容不得多想,眼前一黑,出秘境了么。
这是哪里?怎的从未来过?
张然习惯地调动神识,却无丝毫动静,怎么会?再一次运转真元,依旧如故。心里顿时慌张,神识与真元仿佛受到禁锢,这与凡人何异。
初春的天气,晨光熹微,寒凉刺骨,张然缩了缩身子,冻得瑟瑟发抖。修道以来,衣服穿得再少,也寒暑不侵,现在却似过起了凡人生活,饱受冻馁之苦。记得儿时,扛不过寒冷,最好的法子便是撒开脚丫猛跑一气,一阵气喘不匀,身子发汗冒热。也可去古塘山捡柴,一捆捆背下,几趟下来,就解衣敞怀。
荒郊四野,一路跑过,倒不冷了,自家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唤。张然叹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先忍忍吧。
遥远的天际,一缕缕光辉照向大地,天光大亮。远远望去,山峦,树木,河流,分野渐渐清晰。一条清浅的小溪,波光乍明。张然捧起入口,只觉甘美异常,可这也不能填饱肚子。
张然无奈起身,望向对面一丛树林,童年记忆闪现,林中树地,不知可否还有笋尖蘑菇之物。折断一根树枝,踩着厚厚的枯黄落叶,张然细心地寻找。拂开落叶草茎,点点新绿,装扮其间。柔柔的嫩芽,尖尖翘翘地穿透枯草,吮吸着初春的气息。
一些灌木杂刺的枝条上,爬满了透着绿意的芽包,再过些日子,这林中之地,定是山花烂漫。手扶着泛青的树枝,小心地踩过,不远之处,传来稚嫩的啾啾鸟鸣。张然欣喜,小时候,没少吃烤熟的鸟蛋。扒开一蓬枯叶,光棱棱的枝条间,托着一个毛茸茸的鸟窝。粉嫩的小肉团伸着脖子,张着鹅黄小嘴,唧唧叫个不休,这光景怕是饿了。它的爹娘,定是为它们去寻找食物了吧。
张然于心不忍,他不能剥夺鸟儿蓝天的梦想。也幸好,一二笋尖露头。剥去层层厚皮,嫩黄的笋尖清香可口。
这,便是春天么?冰雪融化,春水初涨,草木吐翠,尖笋破土,花蕾含苞,雏鸟破壳,鱼卵戏水……
春天,万物之始。
转眼数月,群山抱翠,繁花似锦,果实累累,鹰击长空,鱼翔水底,群兽争食。一派欣欣向荣,繁华热闹。
这,便是荣之道么。
大地无尽,碧色连天,艳阳当空,张然极目远眺,人间胜景,也当不得如此。张然乐不思蜀,陶醉其间。渴了,便饮溪水山泉;饿了,便有山果红杏;累了,便头枕青石。散淡一山湖,逍遥水云间,此生,何等洒脱。
一觉醒来,万里长空彤云密布,寒风大起。无边落叶似纷飞的枯蝶,坠落大地。光秃秃的枝干,被冷风刮得“飒飒”作响,冷硬枯槁,生机流失。柔软的大地上,黄草连天,尽皆倒伏。群兽归穴,鱼鸟潜藏。天地间,声色俱无,荒凉萧索。
张然仰天长啸,不,我不要这片寂寞的天,我不要这快凄冷的地。我要这花儿常开日日新红,我要这大地常绿山果满枝,我要这一天天蝶舞莺乱……
寒风夹着冰雪,铺天盖地。层层山峦之上,白雪皑皑,无数条河流,尽为冰封。繁华落尽,万物吞声。
张然已全身冻僵,气息奄奄,头发,眉毛,衣上,全是雪花冰凌。僵硬的指间,还夹着一支枯萎的山花。
他默念着,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枯萎了,我的心好痛。张然的双目渐渐阖上,似有所悟,万物寂灭,这,是枯之道么。
古塘村,一间不大的农屋,住着一对年轻的小夫妻。丈夫孔武有力,庄稼地头是一把好手。妻子在家缝补洗刷,织布养蚕,里里外外,将简陋的小家收拾得干干净净。日子过得虽是清苦,可那份快乐和满足,惹得邻里羡慕不已,好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农闲时,年轻的丈夫便去古塘山上狩猎,经常背回一只獾猪野狼什么的。妻子已怀有身孕,他得想着法子,给妻子滋补身子才行。
丈夫最大的乐趣,便是半蹲在妻子身边,耳朵贴上妻子的大肚子,听宝宝耍拳斗宝。每逢此时,妻子羞涩地看着丈夫,而丈夫总要裂开大嘴,哈哈地大笑,这小子,在娘肚子里也不安生。
七八个月的身孕,丈夫严令妻子不许做家务,他将这些全承担起来。妻子呢,找来碎布旧衫,缝制婴儿的小衣,神情专注,幸福而安详。
一个月之后,瓜熟蒂落,屋子里传出了婴儿嘹亮的啼声,“哇,哇……”
小婴儿长到五岁,家里来了一位精瘦的老者,三缕长髯,飘浮胸前。爹恭敬地在一旁陪着,时不时朝茶碗里续水。
“尔小子,姓张,望你长大以后为人守诺,取名为然吧。你,就叫张然。”老者抚须微笑,朝张然爹点点头,飘然而去。
这一年,张然七岁,爹将他叫到一边,道:“然儿,爹送你去塾堂读书,可好。”
村里的同龄人,早就被大人送到青萝集塾堂,张然心急,及至听爹一说,兴奋地嚷起来:“我要去塾堂喽,我要去塾堂喽。”
娘皱着眉道:“然儿他爹,孩子是不是太小了啊,要不,再等大些?”
“还小?我像他这么大,就跟着俺爹下地了,就这么定了。”爹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三年之后,张然参加固山城童考,一举得中。与张然同去的孩子,皆名落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