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楚离望了朱元璋一眼,见其脸色阴沉,目光中杀机隐现,知道这一席话却是说中了他心中最大的隐忧,于是,楚离继续说道:
“然而,陛下又绝不能坐视蓝玉手中的势力壮大,所以,这个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则是剪除蓝玉、胡惟庸之羽翼!‘无定风’连宽既是蓝玉手下第一高手,也是第一谋士,不仅武功高绝,更是机智过人,若能除去此人,就等若断去了蓝玉一臂!”
朱元璋颔首道:“不错,所以连宽必须死!而且,不止是连宽,蓝玉手下的四大高手,除了连宽,还有‘金猴’常野望、‘布衣侯’战甲、‘妖媚女’兰翠晶,这几人被蓝玉视为左膀右臂,若是能够除掉这四人,蓝玉不过是只没牙的纸老虎而已!”
楚离摇头笑道:“要除去他们并不困难,不过却不应该这时候死,至少在陛下还未能够完全消除蓝玉之死带来的影响之前,这四人还不能死!”
朱元璋闻言沉吟了片刻,叹道:“不错,是朕心急了!不过,朕绝不能坐视蓝玉在朕大寿之前,兴风作浪、肆意妄为!”
楚离道:“若只是如此倒是简单,锦衣卫南镇抚司内关于蓝玉的案子推积如山,随便拿出几件来,虽这些案子查到最后可能无损蓝玉分毫,但却可使其焦头烂额,无暇他顾!不过,我亦有个要求——”
朱元璋点头道:“说吧,只要在朕大寿之前能让蓝玉安份,什么要求朕都可以答应你!”
楚离说道:“「锦衣卫」在我统领的这段时间,除了陛下,谁也不能插手其中,此外,在锦衣卫南、北‘镇抚司’之外,再另设东、西两个‘御卫司’,并从「御林军」中抽调两千人填充入东、西‘御卫司’之中!”
朱元璋闻言脸色微变,「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各统领了近五千人马,再加上两千「御林军」充入东西「御卫司」,锦衣卫的实力将达到一万两千人,而这两千御林军却非寻常军队,其战力为常规军队的五倍以上,也就是说增设东西‘御卫司’后,「锦衣卫」的实力等于翻了一倍有余!
答应,还是不答应?
朱元璋顿时有些犹豫起来,若是答应了楚离,便会在这京城出现了一股庞大实力,而且这股势力还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若是不答应,又唯恐拂了楚离的面子,毕竟若是在自己身边有一个可与‘魔师’庞斑、‘覆雨剑’浪翻云相抗衡的绝顶高手,胜似千军万马,至少朱元璋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朕,答应你!”
朱元璋沉吟半晌,随之点头说道,“不过,这两千「御林军」朕只暂借你两月,以两月为期,期满之后,朕必须收回这两千「御林军」,至于东西「御卫司」,朕可以同意你自行招收人手,编制等同南北「镇抚司」!”
“两个月?”
楚离淡淡笑道:“两个月就两个月吧,虽然时间短了点,想必也应该足够了!”
“既是如此,朕这就回宫等候消息了,以楚先生之能,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既已与楚离达成协议,朱元璋随即转身大步而去,一众护卫慌忙拱护他离去。
不过,韩柏却借故留了下来,望着楚离欲言又止。
楚离笑道:“韩兄弟有何话说,旦说无妨!”
韩柏道:“楚大哥,小弟按照大哥吩咐,已将陈贵妃禀告给了朱元璋,可是却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
楚离笑道:“可是朱元璋要你引诱陈贵妃,以证明其是否清白?”
韩柏闻言一惊,道:“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楚大哥!”
楚离道:“此时到不难解决,既然朱元璋要你如此做,其实他心中已有了怀疑,而那陈贵妃本就对朱元璋心存不轨,以韩兄弟魔种大成的魅力,这个任务并不难完成!”
韩柏讪讪笑道:“楚大哥说笑了,不论那陈贵妃是否对朱元璋心存不轨,但她终究是皇妃,是朱元璋的女人,所以此事无论是否成功,都逃不了被朱元璋心中惦记着,万一哪天朱元璋心情不好,小弟这颗脑袋恐怕就要不保了!”
楚离自是知道韩柏所言不虚,以朱元璋猜忌的性子,纵然韩柏此举乃是奉旨行事,但终究有损朱元璋的面子,或许朱元璋面上不会如何,但心底是否记恨却是谁也不能肯定。
“此事,楚大哥须得给小弟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好!”
这时,韩柏又道。
未等楚离说话,虚夜月却抢着道:“你这臭男人凭地可恶,嘴上说得好听,心底却不知道多高兴呢,楚大哥不要帮他,便让朱叔叔砍了他这颗狗头去!”
韩柏知道自己方才却是将这虚大小姐得罪得不轻,闻言亦不敢反驳半句,却是只拿眼神直瞅着楚离,楚离看在眼中,不禁笑道:“好了,月儿,莫要再吓唬韩兄弟了,此事确实难做,不过,那陈贵妃身居皇宫内院,寻常难得一见,韩兄弟若真是为难,只需拖过这几日,待到朱元璋大寿之日,各方势力博弈之时,这陈贵妃的真实面目就会自行呈现出来!”
“对啊!”
韩柏闻言惊喜道,“缓兵之计,如此简单,我怎么没有想到,多谢楚大哥指点!”
。。。
第052章 夜黑风高()
伴晚。
左家酒肆!
此时,透过二楼的窗户远远望去,金陵城中已升起了灯烛,星星点点的灯光映照着夜空!
楚离独坐窗前,品尝着左诗专为自己送来的,在金陵酿造出的第一坛酒,如此待遇,便是嗜酒如命的浪翻云亦不曾得到过,顿时是让他嫉妒不已。
浓浓的酒香中别有一翻味道,纵是楚离不喜那带着一丝丝酸味的米酒,此时喝起来自有一股无穷的回味。
楚离自酌自饮了一杯,就在这时,两个黑影闪电般从窗外扑了进来,两道凌厉无比的劲风一左一右,猛地向楚离席卷而来。
楚离淡淡微笑,手中竹筷瞬间在虚空化出数十道虚影,每一道虚影似蕴含一式剑诀变化,内藏无尽杀机。
嘭嘭嘭——
数十道气劲猛烈撞击,无数声气爆迭起,串成一阵刺耳的声响;而那两个黑影顿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涌来,身形不自觉后退两步,随之腿脚一软,便坐到了楚离对面的长凳上。
“楚小子,如此美酒却你一人独享,这可是不够朋友!”
范良极一点也不客气,抓起桌上的酒坛便灌了几口,大呼过瘾。
“如此牛饮,却是糟蹋了左诗姑娘的一翻心血!”楚离笑着说道,“倒是你们,这般打扮是准备去偷东西呢,还是去偷女人?”
范良极、韩柏两人皆是一身黑色夜行衣,除了脸部便是双手亦罩在黑色的手套之中,若是再带上面罩,恐怕便是再熟识的人也认不出二人的真实身份来!
范良极道:“楚小子,你不是昨夜让柏儿带回来口信么?今夜正是办事的时候!”说到此处,范良极低声叹道:“你这小子在此独享美酒,可怜我却为了你的事,整个一天东奔西跑,幸好有了点收获”
“哦?”
楚离闻言笑道,“能者多劳,楚某便知道范兄门道多,此事若是办成了,楚某自会奉上「七虫七花」的解药,而且还会为范兄销了所有的案底!”
范良极无奈叹道:“你楚小子的话还是有信誉的,不像柏儿,说过的话转头便望了,毫无信用可言!”
韩柏闻言怒道:“老鬼,我何时没有信用了?”
范良极冷笑道:“你不是自诩情圣么?何时帮我将云清追到手?”
韩柏闻言一怔,支吾道:“此事还须得从长、从长计议!”
“哼、哼——”
范良极闻言哼哼冷笑了几声,却是对韩柏的话多是不信了。
楚离问道:“范兄这一日查的结果如何了?”
范良极闻言顿时便将韩柏忘到一边,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查到了连宽最近恋上了花舫上一名艳妓,这事极端秘密——”
韩柏抓住机会,立刻出言讽刺道:“既是极端秘密,老鬼你又如何知道?”
范良极瞪了韩柏一眼,说道:“我范良极是什么人,只要我想知道的,没有我探听不到的,我只是在连宽落脚的地方听了个多时辰,差点连他内裤是什么颜色都听了出来!”
楚离道:“以连宽的狡诈,这个时候,绝不会独自一人离开凉国公府,甚至做那兴云布雨之事,恐怕门外亦有护卫守着,所以,想要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亡,确实有些困难,不过我却不打算偷偷的去做!”
范良极笑道:“我揣摩着楚小子你恐怕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今夜正是机会,那连宽偷偷出了凉国公府,独自一人去了秦淮河的一艘花舫,幽会情人去了,若要除去他,今夜正是机会!”
楚离道:“只是以朱元璋的意思,却不能让连宽之死怀疑到他的身上!”
“此事容易,便是行头我都为你准备妥当了!”
范良极说着,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裹,其中包裹着三样物品,其一是一长一短两柄东洋刀,另外一件则是一套黑色的夜行衣,却在款式上与范、韩二人的略有区别,更似楚离所知的东瀛忍者的服饰。
楚离取了东洋刀,轻轻弹击刀刃,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刀鸣,说道:“这似乎不是东瀛武士常用的武器,范兄是怎么得来的?”
范良极闻言笑道:“这是我数年前在东南沿海一带劫杀的几个东瀛倭人所得的战利品,听其中一个倭人说他们是东瀛伊贺流的弟子,这几人武功倒是寻常无奇,不过却胜在诡异,我亦是费了一翻功夫,才将那几个东瀛倭人干掉!”
伊贺流是东瀛几大忍者流派之一,虽然比不上水月流,但流派之中亦有不少强者,不过,在中土,伊贺流此时名声不显,恐怕亦无人知道伊贺流与水月流的区别。
楚离笑道:“有了这套行装,此事更加容易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却是要让蓝玉猜不透真正的凶手是谁,不过,这个黑锅「水月大宗」却是背定了!”
夜渐深——
一股寒风吹过,天空瞬时间遮蔽了乌云,挡住了星、月的光芒!
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连宽要去的那条花舫名叫‘忘忧舫’,此时的秦淮河上,依旧灯火通明,来往船只无数,想要在这夜色之中,数千条船里找到‘忘忧舫’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幸而有范良极这个「盗王」带路,很快便在数千花舫中,找到了那艘并不算起眼的‘忘忧舫’!
待到三人登上花舫,只听内里鼓乐声声,轻歌曼舞,好不热闹;而听着几人彼此的称呼,其中一人正是蓝玉手下的头号谋士——‘无定风’连宽!
顿时,不止是韩柏,便是楚离亦对这老偷儿大为佩服。
韩柏低声问道:“老鬼,真令人难以置信呢,如此多的花舫,你是如何找到此处?又如何知道连宽会来这里?”
范良极嘿嘿笑道:“不知是否连宽倒运,合该当死,我其实根本没法子偷进连宽的贼巢,忽然那里有人捧了十斤燕窝出来,送到这「忘忧舫」上,指名给一个叫‘碧桃’的姐儿,又说连宽今晚准亥时一刻到,教鸨母推掉其它客人——这花舫上,已被我留了‘千里香’做的印记,即便是隔上十数里,我亦能闻到那印记的味道!”
。。。
第053章 斩杀连宽()
忘忧舫内。
淫乐声声,艳舞翩翩。
忘忧舫的艳妓碧桃正萝衫半解,依偎在一男子怀中,在这男子一双大手的挑拨下,已是双眼迷离、满是**之色。
“好人儿,快要了我吧……”
那艳妓碧桃粗重地喘息着,似是不堪忍耐,已蛇缠了上去。
那男子淫亵一笑,道:“碧桃儿,你莫不是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我交欢么?”
闻言,碧桃更是不堪,断断续续道:“去……我……房中——”
那男子哈哈一笑,将正舱中的舞女、乐师尽数挥退,随即把碧桃拦腰抱起,正欲向内舱中走去,忽地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
“连宽——”
这男子闻言一滞,心头的欲火顿时熄了九成,以连宽的修为,竟然让人摸到了身后还没有察觉,此人修为绝对在他之上。
“阁下何人?不知找连某有何贵干?”
连宽深压下心头的恐惧,故作镇定的问道。
然而,连宽却听背后那人淡淡说道:“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过了今夜,这世上再无连宽此人了——”
闻言,连宽脸色大变,蓦然一声大喝,将怀中女子猛地向身后抛去,身形却向一侧舱壁冲撞过去,却是企图撞破舱壁而逃。
“逃得了么?”
这声音如影随形,诡异的在连宽耳后响起。
连宽心头惊骇,知道阻敌之计并未奏效,猛然狂催真气,身形更快了几分,然而,此时却见一片凌厉耀眼的刀芒当头笼罩下来。
森冷的寒意令得连宽头皮发麻,仓促间,连宽猛地向地上一滚,接连挑起三四张桌椅,这才将那刀势缓了一缓,然而,待连宽抬头看时,却见一柄东洋刀带着一种使人目眩神迷的邪异力量,朝他颈项劈来。
刀未至,寒锋已侵入心骨,使得连宽不寒而栗!
“你是水月大宗——”
连宽蓦然暴喝,如此装扮,如此虚实难测的刀法,唯有‘东瀛第一高手’水月大宗一人而已。
不过,连宽已没有时间去证实自己的猜测了,一道耀眼的刀光闪过,随之连宽那一腔热血喷射而出,直冲舱顶。
“啊——”
这时,那被连宽抛出、摔得七荤八素的碧桃恰好看到这一幕,蓦地惊声尖叫起来,不过只惊叫到一半时便嘎然而止,却是被那刺客杀意侵袭,立时昏了过去。
那刺客斩杀连宽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在舱内连挥数道,在四周舱壁上斩出十数道深浅不一的刀痕,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飞身穿窗而去。
半晌,‘忘忧舫’上传来刺耳的惊叫,左右河面上的花舫皆闻其声,莫不惊恐莫名,纷纷向‘忘忧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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