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头一扭,不去看陈嵩讥讽的脸和手上的刀;
“你爱杀就杀,爱剐就剮,大夏皇子,岂会和你们这些狗汉人纠缠!”
陈嵩乐了:
“佩服!佩服!大夏皇子宁死不屈,有种!不过你听我说,你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我还是塞上你的嘴巴,而后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这些弟兄每人小小地割下十来刀皮肉,最后把你的命根子割下来,把你的脑袋挂在大帐口,你男宠我们不动,这样第二天你的部下就啥都知道了,紧接着你的父皇就啥都知道了,你虽然死了,也为人所不齿,死得不光彩,不值!第二种是你按照我说的做,这样留下一条命,假以时日,该有的还有。我们会把这个男宠处置妥当,这样三军就不会知道你今晚的风流韵事,而你就是在睡梦中遭到偷袭,奋起抵抗,寡不敌众被俘,这样听起来不就堂皇多了嘛!”
赫连璝垂头不语良久,终于长叹一声:
“焉知你达到目的后不会背信弃义杀了我?”
陈嵩冷冷地笑:
“其实你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不过我倒是可以实话告诉你,我来此的本意不是要杀你,否则根本不用费这么多话!我是要借你来开路,无论你是否情愿,你对我们是有功德的,我若是杀了你,天地不容,人神共诛。”
赫连璝稍稍镇定一些,说你要我怎么做。
陈嵩说你起来穿戴整齐,下令给你的将领,要他们让开东去通道,等林中我军通过后,我们一起东去,直到我认为可以放了你的时候。
赫连璝在帐外的亲兵都已经死得**了。陈嵩手下一名死士站在帐篷口大声喊:
“来人,来人,来个跑腿的!”
距离最近的帐篷里,一名匈奴校尉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往外走,他很奇怪,哪有这个时候宣令的?而且哪有用汉话宣令的?
他看到赫连璝站在帐篷门口,神情非常奇怪;身边围着一群人,有的穿着匈奴衣服,但都不认识;还有的一身黑衣。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大概是皇帝派来的密使,但再看赫连璝的脖子上,架了至少三把剑,他突然意识到出大事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端起弩瞄准他,他的后背一下子就凉了。
赫连璝说别发呆,赶紧去把各位将军、幢主都叫来,我有紧急命令。
这名校尉知道该说什么,跌跌撞撞地跑到一个帐篷里大喊大叫,叫大家分头去召人,就说皇子被人绑架了。
陈嵩叫人把赫连璝押回帐篷,给自己倒了一小碗酒,小口喝着。帐篷外,喧嚣声逐渐升起,满大营都是人喊马嘶。他突然想起他见过的一幕:酒楼的大厨嫌火不旺,会往炉火里撒一把盐,那火秒就像被惹怒了,腾地一下就蹿起老高。
他们就是那把盐。
听到杂沓的脚步声和马嘶声正在朝这边聚拢,如钱塘大潮扑向堤坝,他放下酒碗,对一名死士点点头:
“发三声响箭!”(未完待续。。)
下卷五十一章 死亦为鬼雄()
ps:有斯人必有斯选
下卷五十一章
斛律征看见的,是他此前从没见过的战争场景。。明此间态势,朱龄石的眉头由不得紧锁起来。此时他们身后是一支匈奴大军,再往前是赫连昌统帅的匈奴大营,最后面卡着姚灭豹的精锐伏兵,而昌、豹二人各有王命,未必就肯为了赫连璝而放走晋军。赫连昌应该巴不得借刀杀人,而姚灭豹是那种为了胜利而无视权谋的纯种军人。要他拿皇子换取百年不遇的歼敌良机,想必也困难。
但朱龄石是北府兵中有名的玲珑心。最不缺的就是抓住机会,哪怕是伪装成困境的机会。思谋片刻。说出想法,陈嵩和斛律征立刻连声叫好。斛律征派两名假斥候回去禀告郭旭,跟他约好策应时间和办法。
大队人马浩荡向前,地平线上看到了匈奴大营。而大营里的人也在西方地平线上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旌旗。赫连昌胸有成竹,知道这应该是长安晋军撤下来了。父亲要他全力阻击,等待赫连璝尾追而来后,联手合围这股敌军,但他一点也不希望赫连璝在他的胜利中分一杯羹。这个弟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国中人都知道他好男宠,讥笑他要是得了帝位,连皇子都没法生,怕是要让大夏断根了。可是父亲就是对他格外宽容,一再地给机会。事实上谁都知道,父亲宠爱赫连璝,是因为对他母亲恩宠过于其他女人。谁都知道赫连昌才干十倍于赫连璝,可是赫连昌的母亲已经五六年不沾雨露,连个吹枕头风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回。本来说好了要让赫连璝去拿长安空城,把野战歼敌的任务交给他赫连昌,可是临到头还是变卦了。这股晋军是丧家之犬、惊弓之鸟、下山之虎,在这旷野之上。没有坚城依托,就算个个精锐,又能在骑兵蹙踏下坚持多久?不!赫连昌是这场大宴的东道主和唯一食客。他人决不允许染指,这个弟弟更不行!他一定要在赫连璝赶来之前歼灭晋军。叫这个贪吃的弟弟扑个空,只能看到残汤剩饭和杯盘狼藉!
就在他勒兵号令准备出击时。手下人来报:赫连璝大军就在晋军身后!
赫连昌大吃一惊:
“你没看错?”
何止没有看错,他的人就外头。
连璝军中的传令兵一进来就给赫连昌跪下了:
“大皇子,你赶紧想办法救救三皇子吧!”
赫连昌一愣:
“什么意思?”
传令兵说我们本来已经把晋军包围在一片密林中,但晋军派出死士,绑架了三皇子,要我们让开通道。现在我们大军尾随,却不敢轻动,只怕激怒了南人,三皇子性命不保。他要是有个闪失,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怕都是没有好下场。
赫连昌先是懵了!大夏国皇子、数万骑兵的主将、胜利之师的统领、一座大营的主心骨,居然!能够!被人!绑架!就是从一锅汤里捞出一根羊腿,怕也没这么容易吧。大夏国算是威风扫地了!匈奴人的脸算是彻底丢光了!拿下长安的辉煌胜利跟这可耻的被俘相比,简直就渺小得不足挂齿!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心底翻卷澎湃的狂喜。真要感谢晋军,他们做了赫连昌做梦都想做的事。赫连璝既然做了俘虏,那他的高贵身份就遭到了亵渎,没脸再去谋求太子之位。准确地说,按照大夏皇帝赫连勃勃治军之道,他就算活着脱身,也应该被处死,至少要赐死。赫连昌身为大将,决不能因为兄弟私情而不顾国家大局,就是赔上一个哥哥,也要全歼国家的敌人!
可是转念一想,局面似乎有点棘手。赫连璝毕竟是父亲的亲儿子,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投鼠忌器而放走晋军,于兵家而言实在是莫大败笔;假如为了胜利而不管他的死活,又恐父亲记恨而人言可畏。哎!要是晋军头脑简单点,直接杀了赫连璝,此刻也没有这么多枝节。或者赫连璝有点骨头,奋起反抗被杀,此时也不必挠头。
想来想去,只有先列阵迎敌再说。
匈奴骑兵左中右列阵,只要一声令下,中军会正面冲锋,左右两阵侧翼包抄,瞬间就能把晋军步兵合围起来。
但不这个令迟迟不来。
赫连昌坐在马背上远眺,看到晋军背后的匈奴骑兵。
匈奴人的军队,虽然都是大夏的兵,但其实统一旗号下,还是部曲兵、氏族兵,背后是赫连璝母亲家族的庞大势力。赫连璝带的兵,头上有老天爷,那就是皇帝赫连勃勃;但天底下还有帐篷。那就是赫连璝。他们只认老天爷和这话间隙,一个老部下幽幽地说:
“陈大哥,你不要再争了。当初你在黄河岸上抗命救人,我就是其中被救的一个。我还记得你当时在太尉面前说的话。今天是同一个道理。我要是撇下你自己走了,就算活下来,后半辈子也是个没有魂灵的活死人。我想肯留下来的弟兄。没有一个愿意这样活着。就让我们陪着你吧!”
斛律征过来,结结实实地拥抱了一下陈嵩。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
“我就不留下来陪你了。你老婆和儿子得有人保护,我和郭旭去做这件事!”
陈嵩说这正是我最想跟你说的。
朱龄石知道大势已定。无可逆转,乃在马上搂住陈嵩肩膀,额头你不会在我背后放箭?
陈嵩哼了一声,说你侮辱我们。
赫连璝看着陈嵩的眼睛,知道此人不耍花招,顿时来了精神:
“既如此,我劝你跟着我干,保证不会亏待你!”
陈嵩哈哈大笑:
“赫连璝,你那点花花肠子,就好好地安在肚子里,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你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去喂狗,但你为了在你爹面前赢回几分,就拿我当战利品。我跟你打赌,你哥哥也有同样算盘。”
话音未落,果然看见赫连昌分开人群,骑着马一纵一落地走过来:
“陈将军,我已经履行了我的约定,想必你也会如约,请放了我弟弟。”
他其实满心希望陈嵩违约,在最后一刻砍了赫连璝的脑袋。
可陈嵩说没人拦他,他现在就能走。
死士们让开一条路,赫连璝急匆匆走出去,立刻被迎上来的匈奴人扶上马。
赫连昌有点失望,看了一样赫连璝,回过头来,微笑着注视陈嵩。他很欣赏这个人:
“陈将军,我佩服你胆识超群,有勇有谋,更佩服你一诺千金,很想和你共事!如果你不嫌弃,就到我麾下来,我立刻奏报父皇,让你的官位决不在姚灭豹之下!”
陈嵩哈哈大笑,对赫连璝说你看我没说错吧,你们哥俩都想让我投降,只不过你哥哥比你更心底光明一些。
赫连璝满脸通红,哼了一声,打马走开。赫连昌听陈嵩说自己心底光明,很为受用,期待着陈嵩的下文。陈嵩忽然敛起笑容:
“双方既然都已经践诺,就不再受任何约束,赫连将军请让开,我们要回家了。”
说完举起长剑:
“弟兄们,舍命报国的时候到了,死也要死得像个北府兵!全体都有,跟我冲!”
赫连昌反应极快,立刻打马躲开,同时伏在疾驰的马上回头看。
那九个不要命的南人锐意东去,向面前的匈奴人射完全部连珠弩,呐喊着仗剑杀过去。
他听到赫连璝声嘶力竭地下令。
而后听到不知道多少弓弦弹出汇聚起来的霹雳和不知道多少箭撕破天空的疾风。
一切在瞬间结束。
九个人被密如飞蝗的箭雨覆盖。
战场上突然安静下来。
八个人都倒下了,头朝着东方,剑指着东方。
他们的血像是一张红毯。他们用自己的血荣耀自己。
陈嵩全身中了至少三十多箭,有两支射穿了他的脖颈,人已经毫无气息,但却没有倒下。他在最后一刻用长剑拄住了身体,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
突然,有几个匈奴人扔掉手里的弓箭,冲着陈嵩跪下来。接着是一大片人,最后是全部。他们跪下来,摘掉帽子,额头触地,祈祷声响彻战场。
赫连璝气急败坏,从身边士兵腰上抽出一把弯刀,纵马过来,要砍下陈嵩的头。身后的匈奴人连声大叫将军使不得,这更让他恼羞成怒,志在必得。他挥动弯刀,划出一个弧线,但这个弧线在半路上被另一个弧线撞到,铿然一声,一个火星,他虎口发麻。
赫连昌架着他的刀,阴冷地盯着他:
“请你不要再给匈奴人丢脸!”
赫连璝大叫一声,扔了弯刀,转身走了。
赫连昌下马,右手放在胸前,向陈嵩的遗体鞠了一躬。回身吩咐手下:
“先把他们抬到车上去,到长安买好棺材后再厚葬。”
抬眼看了看天,天际有大鸟,不知道是不是鹰
“就在此地给陈嵩立个庙吧,不必禀告陛下。”
匈奴人找来一块马车上的木板,小心地把陈嵩放上去。刚开始是四个人抬着他,后来很多人加进来,将他高高举过头顶。
他们抬着他,穿过一片祈祷。(未完待续。。)
下卷五十二章 弱女回马()
ps:真爱是世间最强力量
下卷五十二章
传令兵正在飞驰,突然马失前蹄,整个人飞了出去。他从地上翻起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把槊抵在胸前。他瞥了一眼马,正看到几个晋军士兵在收起绊马索。
晋军把他从地上拎起来,一个小头模样的人吆喝着叫人把他带到旁边的密林中。对方动作太快,他来不及毁掉身上带的赫连昌手令。晋军检索一阵,很快翻出了手令,走到林子深处去了。
郭旭叫来识字的人给他念,惊奇地发现手令居然是叫姚灭豹给即将到来的晋军人马让开通道,不得阻击。
立刻审问传令兵。后者知道此时双方实际上已经解除交兵状态,没必要因为守口如瓶而激怒对方,马上把陈嵩劫持赫连璝、赫连昌和朱龄石达成约定的事情和盘托出。
郭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匈奴人刚刚歼灭了刘义真所部主力,正是要乘胜扩大战果的时候,怎么可能揭开锅盖,让煮熟的鸭子飞掉?
赫连璝几万人的大营,想想都应该是壁垒森严,怎么可能劫持到他?
是圈套吗?可是哪有设圈套先撤掉伏兵的道理!
辗转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又审了传令兵一遍,听不出有瞎编的痕迹。信还是不信,正在犹豫不决,先前派出去假冒匈奴斥候的弟兄回来了。至此,郭旭才知道匈奴传令兵说的全是实情。
林中的飞骑官兵欢声震天。
哪怕是最富幻想的兵,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方式突然结束厮杀、脱离险境。
郭旭欣喜之余,觉得哪里不对。想了一阵,叫过传令兵再问:
“赫连璝已经被放了?”
传令兵说顾忌现在还没有,你们那个陈将军带着几个人扣着他,估计要等朱龄石将军带队走远了才会放。
郭旭的心瞬间从云霄坠入深渊。
三军脱身,陈嵩却还在虎口。
而且肯定走不掉了。
他立刻就要跳上马背向西去。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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