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锦鲤来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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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锦鲤来入梦-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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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鲤一面跟着肖投茗的步伐,一面暗暗催动灵力,将肖投茗衣服里的水分抽出来。

    在肖投茗浑然不觉间,衣服慢慢就干了。

    锦鲤欣慰地一笑,却没留神脚下。她一不小心左脚踏空,踩进两块石头之间的缝隙里。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她“哎呦!”一声尖叫,摔倒在地。

    肖投茗急忙返身回来,扶她坐正,然后半跪在她面前,捧着她的左脚,问她哪里痛。

    可锦鲤只知道嚷痛,说不清楚具体情况。

    肖投茗权衡了一下,低低道了声:“失礼了。”然后抬起锦鲤的左脚,架在自己怀里。他飞快地脱掉锦鲤左脚鞋袜,一只手托着锦鲤光洁的小脚丫,另一只手的虎口握住锦鲤脚踝,拇指和食指按在她脚踝两侧轻轻施力。

    锦鲤痛呼:“快停下!好疼!”无奈脚却被肖投茗牢牢握着,挣脱不得。

    “你别紧张。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有没有伤到筋骨。好在没伤到骨头,可能是扭到了。我帮你揉一下就好了。”肖投茗头也不抬,眼眸专注地盯着锦鲤脚踝,目光那般澄净,那般温柔。

    锦鲤一时有些愣怔,手也不知道该摆在哪儿,张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下一秒,肖投茗却说:“要不然,你还是变成鱼,到旁边的江里游吧。”

    他是出于水里其实更好走,也更符合锦鲤的天性,才这么说的。却不知道触动了她哪根神经。

    锦鲤立时气得胸中气血翻涌,右脚抬起来,顿了顿,最后又落回原地。她不顾疼痛,狠狠将左脚从肖投茗怀里抽出来,自己飞快地穿上鞋袜,气愤地瞪着肖投茗:“你怎么总是想着让我从你身边走开?”

    肖投茗摸不着头脑:“我哪有这个意思啊?”

    “你从一开始就犹犹豫豫,不愿带我走。好不容易答应了我,第二天早上却又反悔。我一时没忍住坩埚里跑出来,但我也没闯祸啊!你却又威胁我,说不想带我了。再后来船要沉了,你催我变成鱼。现在我脚崴了,你又要我变成鱼!”锦鲤的小脸气得红扑扑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她说:“你打从心里只是把我当成一条鱼,从未把我当成同伴!是,我是鱼。但我自己花费漫长时间修出灵知灵觉,修出人形,我就是想要像人一样感受人间,路有多不平坦我都愿意走,这有错么?用不着反复提醒我是鱼,跟我划清界限!”

    肖投茗愣住了,呆呆地听着。他没想到锦鲤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把一言一行都记着呢,心里想得并不少。或许他一开始的拒绝给她造成和一种感觉,那就是他总在让她离开。

    其实肖投茗并没有赶锦鲤走的意思。他承认,最开始他是有些嫌麻烦,但后来也渐渐习惯了一路上有锦鲤陪伴。有些话他是出于替锦鲤考虑,才那么说的,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他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背对锦鲤。

    锦鲤轻轻“啊”了一声,眼睛里有慌乱。她以为他要抛下自己,转身离开。可是他没有。

    肖投茗只是将竹筐轻轻卸下来,勾在胳膊上,然后蹲下身子,将平坦的背部在锦鲤面前展开,两条胳膊向后伸着,似乎要拱护着她。肖投茗背对着她,轻声说:“上来吧,同伴。”

    锦鲤忍不住乐了。她其实很想立即蹿到他背上去,体验一下。

    但她却没有动弹。

    她越过肖投茗望着前方的路,石子滩蜿蜒出去,看不到尽头,不知道有多少里长。这条路上遍布着或大或小,或尖锐或光滑的石块,又硌脚又难走。一个人通过尚且勉强,更何况还要背着别人。

    肖投茗等候了一会儿,不见锦鲤动弹,于是转过身,用眼神询问她。

    锦鲤转眼又恢复了平时那个古灵精怪、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冲他笑着摇摇头:“石子路不好走,还是走水路吧。”

    肖投茗心里一松,这姑娘总算是想通了,愿意化作鱼通过这段路了吗?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牢牢守住嘴,顾及锦鲤的避讳,没有多说什么。

    锦鲤像是看出来他心里的话,狡黠地一笑:“不只是我,还有你。你同我一道走水路。”

第二十七章 水天落日,白鹭齐飞() 
锦鲤弯腰捡了块趁手的石头,手上催动灵力,将自己的气息留在上面,然后朝着飞云江面正中央投掷出去。

    石头“咕咚”一声入水,在水中一路闪着白色的微光,像是有意识一般,下沉得飞快。

    肖投茗纳闷地望着她,不知她这是要做什么。

    不消片刻,一串泡泡从石头坠入水中的地方升上来,然后水面兀地凹陷下去,一个漩涡慢慢形成,水面洪波汹涌。一只渔船那么大的黑色大鱼从漩涡中间升上来,稳稳地停在水面上。

    肖投茗一把牵起锦鲤的手,拉着她往后撤,尽量远离水边。

    锦鲤拽住他,捏捏他掌心:“别怕,这是,呃,这是我朋友。”

    肖投茗僵住了。

    锦鲤扭头冲大鱼笑了笑:“不好意思,又打扰您了。可我的脚崴了,您愿不愿意送我们一程啊?”

    大鱼瞟了眼肖投茗,然后用一只眼睛定定地盯着锦鲤,问她:“你为什么认定我会帮你?”

    锦鲤笑了:“柳树伯伯教我的,当一个人帮了你一次,他还会帮你第二次的。”

    黑色大鱼忍俊不禁:“可我不是人,我是鱼啊。”

    锦鲤吐吐舌头,冲它撒娇:“拜托您好不好!您不也希望我走下去吗?”

    黑色大鱼沉默片刻,最后说:“从这里出去差不多还要二三百里,你们确实走不出去。若要我驮着你们,将你们护送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第一,你们发誓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我;第二,一旦遇到人,我立即就沉到水底;第三,我只能把你们送到快要有人烟的地方,然后你们自己走过去。”

    肖投茗本以为这黑色大鱼要提什么苛刻的条件,没想到它只在乎会不会暴露行迹。他稍微一思索,也就了然:如果被人看到,黑色大鱼在这片水域恐怕就不得安宁了。

    锦鲤干脆地一口答应下来,催促肖投茗跟她一起爬到黑色大鱼背上去。

    肖投茗望着大鱼乌溜溜的背,有些犹豫。他才从水中得救,经历了那一场沉船磨难,到现在鼻腔和肺还感觉到痛,实在不想再到江面上去。可他低头看看锦鲤的脚踝,他们两个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

    锦鲤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有我在,淹不到你的!”

    肖投茗把心一横,将竹筐重新背起来,咬牙登上黑色大鱼的背。然后他一屁股坐下,牢牢抱着膝盖,紧闭着双眼,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锦鲤看着他的样子,乐不可支地紧挨着他坐下,伸出一只手,打在肖投茗手臂上,示意他放松。

    黑色大鱼缓缓游动。

    肖投茗紧闭着双眼,其它感觉就更加灵敏了。他感觉到大鱼摆动的脊椎,感觉到鱼身到随着水面轻微起伏,感觉到前进时破开水面的冲击力,感觉到大鱼游动中溅起的零星水花……

    就在他缓缓放下心来的时候,锦鲤突然叫道:“有白色的大鸟!”

    肖投茗脑海中参照黑色大鱼的比例浮现出一只巨型大鸟,那是山海经中的大鹏鸟。他吓得一抖,赶忙睁开眼睛。

    只见一只正常比例的白色大鸟在空中翱翔。大鸟通身雪白,优雅地弓着脖子盘旋。长长的腿垂在身后。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水天相接,江面和天空都是一片金灿灿的。身处江水中央,越发显得太阳又大又圆。

    白色的大鸟与红日相衬托,鲜丽动人。望着着红白相间的配色,肖投茗不由想到一个人,侧头瞟了身边一眼。

    锦鲤正专注地盯着白色的大鸟,眼睛一眨不眨,一脸憧憬。

    肖投茗忍不住笑着逗她:“那是白鹭,吃鱼的!不怕它过来啊?”

    锦鲤不为所动,依然全神贯注地盯着那白鹭,重复道:“白鹭……”

    只见那白鹭在天空中兜了两圈,一头扎进旁边的树丛,隐匿不见了。

    锦鲤望着白鹭消失的方向,眼中有一丝失落,嘴里喃喃地说:“我不知道别的鱼是否羡慕鸟儿,我反正挺羡慕的。它们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不像我,总也离不开水。”

    肖投茗心中黯然,想到锦鲤只是为了实现到京城看看的愿望,一路跟着自己又受委屈,又受皮肉之苦,再想到等自己到了京城,必然要专注于科举,两人终须一别,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锦鲤还以为他又想起了家人,正要开口安慰,只听旁边的树丛扑棱棱响,先前那只白鹭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只与它体型类似的白鹭。

    两只白鹭似乎心情不错,绕着鲜红的落日,在空中静默地翩跹飞舞。

    锦鲤瞬间便把一切忧虑抛之脑后,指着两只白鹭给肖投茗看。

    黑鱼背上,与江水和天空相融。水天落日,白鹭齐飞,这场景美不胜收。而肖投茗却望着锦鲤如花的笑颜,不由有些陶醉。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在鱼背上坐着,随着大鱼在江面上穿梭。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宁静,一直到夕阳从江面沉下去,点点星光映在头顶。

    身下的黑色大鱼突然开口:“前面一出山,没多远就是渡头镇。我一放下你们就潜入水底离开,这里就预先同你们道声别。”

    锦鲤心里挺喜欢这条语言冰冷但内心善良的黑色大鱼的,心里涌出一丝不舍。

    昏暗中,两边黑压压的山削低,最后变成平缓开阔的暗野。黑色大鱼载着她们游出峡谷,却没立即停下,而是继续向前游去。

第二十八章 投宿农家() 
趁着浓重的夜色,黑色大鱼驮着两人又往前行了几里,最后停在江边一个一丈宽的木头小码头前。天黑了,没人在外面晃。不过看得到点点灯火,就在不远的地方。

    锦鲤和肖投茗依次顺着黑色大鱼背部往下滑,落在小码头上。腐朽的木头发出咯吱一声。

    这大约是个废弃的小码头,旁边一条船也没有。锦鲤刚刚在小码头站稳,还没来得及向黑色大鱼告别,只听咕咚咕咚的水声,它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沉到水底去了。

    黑色大鱼离开得冷酷潇洒,却有人没这么洒脱。

    锦鲤望着大鱼沉没的位置,沉默了一小会儿,低声道了句:“谢谢!”

    肖投茗偷偷看她一眼,猜想她或许是不舍得与同类分别,轻声安慰道:“俗语道,纵然是十里相送,天下也没有不散的筵席,终须一别……”

    “什么筵席?”锦鲤的思路立即跟着他的话跑远,她莫名其妙地问:“我们没有一次吃饭啊。”

    肖投茗发出清朗的笑声:“你作为一个吃货,居然不懂这句跟吃有关的俗语?”

    锦鲤思付一番,嘴里嘟囔着:“我倒是听出来这跟吃有关了。可是,没吃就是没吃,用在这儿是什么意思?”

    肖投茗微微一笑,于是告诉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是用来做比喻的。一顿饭总有吃完的时候对吧?聚在一起吃饭的人最终都要离席。行在路上的人也是这个道理,既然你选择了前进的方向,一路上就会不断需要告别旧的路途,走上新的路段。就像我们遇到的潘老爷子、李老大,还有黑色大鱼,他们都只是一段时间内的同路,终究要告别的。所以呢,你也不要太惆怅”

    锦鲤似有触动,喃喃地重复念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她忽然转过身,神色复杂地望着肖投茗:“那到了京城之后,你我这顿饭,是不是也就吃完了?”

    肖投茗气息一滞,眉间渐涌起一丝为难。良久,他拉了拉锦鲤,强笑道:“你我今晚这顿饭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走吧,在家家户户入睡之前,我们要找到一户和蔼的人家投宿。”

    说罢,他牵着锦鲤向河岸走去。锦鲤默然不语,任由他牵着。

    两人穿过小码头,踏上飞云江左岸的河堤。

    “等等。”锦鲤突然发声,撇开肖投茗的手。

    肖投茗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钻入一旁的小树丛中。

    “你……”肖投茗愣在原地,他心里还想着方才的对话,有些惭愧,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锦鲤没让他纠结太久。

    只听树丛扑棱棱响了一阵子,锦鲤精神抖擞地跳了出来。

    她已经换回小书童的装束,冲肖投茗挤挤眼睛,做了个鬼脸:“少爷,竹筐还是我替您背着吧?”

    肖投茗忍俊不禁:“你考虑得越来越全面了。”

    两人信步朝着灯火最多的一片房子走去。

    肖投茗礼貌地敲响第一户人家的房门。片刻后,一位老婆婆打开门。

    简要自我介绍后,肖投茗向老婆婆亮明来意,询问是否可以借宿。

    老婆婆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一边叨念着:“小伙子有志气,走这么远不容易啊!”一边将两人请进家门。

    一个穿着粗布马褂的汉子从堂屋走出来,问:“妈,怎么了?”那汉子大约三十来岁,昏黄的灯火下看不清面庞,只看得到黝黑健壮的身材。

    老太太笑道:“没事没事,有两位客人借宿。这可是要去京城考试的学问人呢,我们当然要帮助。招呼你媳妇把西边那个屋子收拾一下吧。”

    那壮汉也是个爽朗的人,立即按照他娘的吩咐传话给自己媳妇,然后将肖投茗和锦鲤请进堂屋,随口问道:“你们二位吃了吗?”

    肖投茗扫一眼堂屋中央的方桌。桌面上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个茶壶,三个杯子,显然,这户人家已经用过晚饭了。

    他正要客套一下,却被锦鲤抢先开口。

    “一路赶过来,还没来得及吃呢!”锦鲤实话实话道。

    那壮汉的媳妇这时候正好走进堂屋,听到锦鲤这样说,笑道:“那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你们凑合着吃点。”

    肖投茗忙说:“不劳主人费心,我们自己带得有干粮。”

    壮汉的媳妇是个实在的农家女人,凑上来盯着肖投茗手中的馒头,然后扫了下锦鲤和肖投茗连日劳顿而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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