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斗星,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哥说这种话?!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对待我哥的吗?!当初你兵解退敌,之后变成游魂野鬼,不也口口声声说不要我哥的帮助吗?那时候我哥可曾对你说过一句刻薄的言语?我哥因为同命丹的关系,身受重伤,几乎夜夜痛得无法合眼,他不仅一句话都不提,反倒为你四处奔波,你可曾有过一丝愧疚?后来,你的魂魄倒是保下了。却害得我哥伤重不治,身形朽烂,那时候你又可曾说过一句关心的话?做过一件体贴的事?如今我哥被逼到了绝境,商斗星,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越说越激动。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然而与她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商斗星不动如山的可怕冷静。
一道沉闷的雷声过后,玩具大熊微微低下脑袋,用它那两颗漆黑的圆眼珠看着花阴。
“你别忘了,我只是一个没有心的玩物,一个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的人。”
“”
白秀麒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轻轻抓着江成路的手臂:“虽然我很明白花阴和商斗星各自的心情。但是他们两个吵得是不是缺乏一点逻辑?”
“这里没我们的事。”江成路悄声安抚:“前排看戏。”
正说着,花阴那边的音调又提高了许多,争执显然进入了一个白热化的阶段。白秀麒注意到花阳的心绪也被这两个他最关心的人所牵动着。
吵着吵着,花阴忽然哭了起来,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一串一串地往下掉,看得叫人心疼。然后她很自然地扭头跑向了自己的兄长。抽噎着像是要寻求安慰。
花阳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争吵所转移,此刻很自然地伸出手想要安抚自己任性的妹妹,却没料到花阴反而用力将他给抱住了,紧接着忽然抬手,用力地在花阳的后颈上拍了一掌。
花阳猝不及防。只闷哼了一声就软倒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商斗星也异常敏捷地跑了过来,顺利地将花阳抱在了怀中。
“我哥的主意太大,好好说不行,非得来硬的。”花阴抹掉了脸上的泪水,表情一秒钟恢复了平静。
“原来你们是演戏啊。”
白秀麒总算长出一口气,心里又忍不住佩服江成路。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功,看起来自己还得好好花点儿功夫才能够真正了解这些人的脾性和手段。
这边,商斗星抱着花阳送进自己的壶天里安顿,花阴也跟进去照顾兄长。留下江成路和白秀麒在雨檐下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白秀麒按捺不住可怕的好奇心,小声问道:“你说,刚才商大熊的那番话,该不会是他的心里话吧?”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成路却不以为然:“其实心里话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个伪命题,因为你心里所想的事,所酝酿的情感,一旦被转化成为语言,就总会因为词汇的局限性而发生偏差。有的时候丢了一些,有的时候则会添油加醋,误会这种东西到处都是。所以说啊,像我们这种活了那么久那么久的老妖怪,当然早就知道判断一个人最真实的态度,就只能看他的实际行动。因为口嫌体正直嘛,身体永远不会撒谎的。”
“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通大道理居然是从你的嘴里吐出来的。”
白秀麒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江成路的脸颊:“感觉就好像看见一个三轮车夫忽然站上了北京大学的学术报告席。”
“喔,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骑三轮的?!”
江成路顺势抓住了白秀麒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地咬了一下,以表示自己的失落。
白秀麒连忙把手抽回,甩了甩上头的龙涎。
“车夫有什么的不好的,靠自己的本事过活,踏踏实实心安理得,不知道比那些整天锦衣玉食,夜里却提心吊胆睡不着觉的强多少倍。”
“对,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有车骑。”白秀麒又开始不正经了:“从今天起,我是车夫,那你的昵称就叫三轮了吧。”
“滚滚滚,滚远点!”
白秀麒刚吼完,商斗星就从壶天里出来了,说留下花阴照顾着花阳,他们两个暂时不会出来。至少今天剩下的事情就得由他们三个来进行了。
屋外的雨势略微转小了一些,可是风力似乎还在加大。三个人最后还是采纳了白秀麒建议,到决定爬到这座旧楼的高处去看看附近的情况。
着过火的废楼里到处是焦黑的痕迹,几乎所有的软装都已经被烧成了灰烬。虽然只是沿着楼梯盘旋而上,但是每当经过楼层平台的时候,白秀麒却还是忍不住要看上几眼那空荡荡的废弃走廊,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恐惧。
从外观上看,这座楼一共高七层,然而当他们走到第七层的时候,却发现楼梯还继续向上延伸了一层的高度,末端连接着一扇洋铁皮质地的小门,外头显然就是天台。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不消说,三个人自然选择了继续往上走。
雨声已经清晰可辨了,推开虚掩的铁门,屋外的潮湿水汽立刻喷涌而来。天台上看起来比屋子里更加杂乱一些,到处都是残砖断瓦,甚至还有裸露的钢筋直指天空。三个人重新披上雨衣,在不时亮起的闪电里小心翼翼地越过地面的障碍物,朝着建筑物边缘走去。
“风这么大,我们不会被刮下去吧?”听着耳边呼呼的声响,白秀麒隐约有些担心。
“没事,掉下去了有哥捞你。”江成路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而令人感到不安的是,风力的增大似乎有点超出了他们的预计。绕过一堆较为集中的障碍物,他们看见了几个巨大的长方形水泥箱子,那是为高层供水的上水箱。水箱与水箱之间是不错的避风点,江成路决定先在这里停留片刻。
“你们看,那是什么?”
商斗星用手指着自己的右前方。
顺着方向望过去,白秀麒发现就在距离他们大约一二十步的不远处,又有一个体量不算小的“水泥箱子”,可是它的外形与立方体上水箱截然不同,是一个较为扁长的长方体。
“等等,这东西好像不是水泥做的,而且在发光?!”
不怕风雨的江成路说着就朝着那东西跑了过去。白秀麒眨了眨眼睛,忽然好像也发现了那个怪东西周身散发出一种极淡极淡的荧光。
难道说,又是灵气?!
他这边正在愣神,就看见江成路走过去探头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紧接着就回过头来朝着这边高声嚷嚷道:“这东西是石头做的,又大又沉,究竟是怎么弄上来的?!”
白秀麒脑袋里有根筋忽然“啪”地跳动了一下,发出了清晰的声音。
“小心!”他也冲着江成路高喊:“那就是从硫磺矿洞里头挖出来的棺材!!!”
第一百四七章 触手()
“这就是朱疯子说的棺材?!”江成路很快想起了那一茬:“可是那棺材不是朱疯子臆想出来的吗?”
“我们都看见了,肯定不完全是臆想。不过来历和用途倒是有可能存在出入。”
说着,白秀麒和商斗星也已经冒着大雨赶了过来。三个人上上下下地开始检查起了棺材的情况。
棺材有接近三米长度,半人来高。天长日久里头积了不少的水和泥沙,黑乎乎的一团,还长了几颗杂草。
“不是黑色的,也不是白色的,而是肉红色的。”白秀麒一眼就发现了关键情况:“似乎和岛屿上其他地方的岩石不太一样。”
“这个应该是花岗岩。”商斗星判断。
“这个岛不是由玄武岩和石灰岩构成的吗?”
江成路自言自语着,一边用手贴着棺材外壁摸索着。
“上头好像有些东西,恩这什么妖魔鬼怪?”
大雨冲去了棺材外面的一些浮土,露出了肉红色的岩石表面的浮雕。白秀麒曾经见过一些雕饰华丽的棺椁,上面一般是西方极乐世界或者道教仙家福地的景象,然而面前的这一口棺材,上面刻着的主题却俨然不同。
“看,这里有个人被砍掉了脑袋。”
他指着一个跪在地上的无头人,手指又移向了它的右侧:“这个人是在被下油锅吧?!”
没错,展现在眼前的浮雕世界,简直如同地狱一般,到处都是人类受刑的可怕场面。
“什么样的心理变态才会想要躺在这样的棺材里头啊?”江成路喃喃自语。
三个人沿着棺材走了一圈,看见得东西简直只能用触目惊心来解释。在棺材右侧的侧面上还雕刻着一个场面。那是许许多多的人类被绑上绳索,如同一串串蚱蜢似地列队走在一片荒野中,到处鬼怪四伏,而他们行走的细窄道路上,连缀着一座又一座牌坊似的拱门。
“这不就是黄泉路吗?”白秀麒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么写实地雕刻出来,难道说雕刻师真的去过那个地方?”
“有这个可能。”
江成路伸手帮白秀麒压低了一点雨衣的帽檐:“从材质上看,这口棺材应该是被人从外头带到岛上来的,也不排除是有高人来到岛上修炼。尸解之后留下了这口棺材”
商斗星又走了两步,发现被雨水冲开的泥地里头隐约有什么东西反射着水光。
是钢绳。
两条手指粗细的钢绳被压在石头棺材的下方,甚至在棺材的下部留下了浅浅的勒痕。
“是直升机。”江成路指了指头顶上,“这是想要用直升机起吊把棺材给运出去的节奏。”
“但是他们失败了。”白秀麒补充:“棺材没有带走,钢索也留在了这里。”
说着他就捡起一根拿在手里一点点地追索,很快就找到了钢索的末段。
“是拉断的。”
实在是太明显了,断口处跟马尾似的,应该是不堪外力重负产生的断裂。
“这口棺材很重?”江成路伸手推了推,居然将它挪了一挪:“还好嘛。”
“好什么好,你可是徒手拆铁门的龙王大人。直升机的螺旋翼恐怕都刮不死你吧。”
白秀麒鄙夷地看了一眼江成路,正准备怂恿他干脆扛着棺材飞回玄井公寓算了。突然间,他发现棺材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动。
“水里有气泡!”
没有看错,虽然雨点正在不停地搅乱棺材里的水面,但的确还能看出。有另外一种扰动从水底下涌动上来。
气泡越来越多,很快变成了一处小小的涌泉。江成路一把将白秀麒拉到身后,忽然又听见白秀麒高声提醒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江成路忽然感觉到脑门后头一阵冷风袭来,他本能地向一旁躲闪,紧接着感觉到脊背上一阵火辣辣的冷痛,竟然好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他愕然回头。发现刚才还堆在地上的那几条钢索居然扭动起来,眼镜蛇似地直立着、微微摇摆。
“什么情况?!”
“不知道!”白秀麒紧张地摇头:“棺材里刚才在冒气泡,接着就这样了!”
正说话间,那钢索又飞快地甩了过来,这一次中招的是商斗星,不仅肚子上的雨衣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退退退!”
这种远程攻击范围巨大而且怪力惊人。被抽到了可不是好玩的。江成路当机立断让白秀麒和商斗星后退到铁门里头,可是他自己却并没有跟进来。
“你准备干什么?”白秀麒站在门缝里紧张地问。
“没事,关好门,离远点。”
江成路只回了这么一句话就主动把铁门给带上了。白秀麒虽然担心,却也明白不能节外生枝。于是只能陪着商斗星暂时退回到了七楼。
没过多久,只见楼外忽然亮起一道巨大的闪电,将整层楼照得如同白昼。炸雷几乎同时落下,震得天花板扑簌簌地掉灰,窗框扣扣作响!
白秀麒的耳朵嗡嗡作响,急忙扶住墙壁才找回平衡。雷声落去之后,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白秀麒愣了愣,忽然间迈开双脚朝着楼梯上跑去。
推开铁门,大雨依旧在下,楼顶上的情况却发生了巨大变化——堆在门口的垃圾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地的岩石碎块。
稍远些的地方,那口诡异的岩石棺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的位置上,江成路正弯腰捡起地上的钢索丢向远处。他的雨衣和上衣都已经被脱掉了,背上一道红红的血痕,显然是刚才被钢索抽打出来的。
白秀麒看得心疼,两三步跑到了江成路的身旁,撑起雨伞拉着他回到室内,又从包里取出棉签纱布为他包扎。
“我没事。”
江成路反倒因为放了点儿血而显得有些兴奋:“看见没有?叫它在屋顶玩触手,被天雷给劈了吧。”
“我看你这样子也和被劈了差不多。”白秀麒给他的后背贴上敷料,又翻出一件备用的t恤让他套上:“你这下手也太狠了点,这下还怎么查那口棺材的来历?”
“没事,那些浮雕我都记下来了,要想查也就只能依靠这点儿线索。”江成路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只不过外头打雷下雨的,天台上还是别去比较好。”
于是三个人就沿着七层的走廊前进,随手选了几间虚掩的房间进去看看。屋子里都有过火的痕迹,档案文件什么的自然是不用肖像了,但是从陈设和格局还是可以看出,这幢大楼应该是劳改矿山管理者的行政办公用大楼。
“这里居然有电梯。”白秀麒指着边上一扇紧闭着的对开铁门:“棺材应该就是从这里被运上楼来的,可是火灾后电梯损坏,只能尝试空运了。可是矿山的人为什么要把棺材弄到这么高的大楼里头来?”
“也许是想要保护文物。”江成路提出一个假设:“比如说一层和地下室容易受潮什么的,反正有电梯干脆转运到高处。”
白秀麒却认为这个说法站不住脚:“但如果是文物,就更应该尽快送到陆上的文物管理部门,私藏可是犯法的。”
商斗星忽然问:“之前听你们提起过,棺材里面应该还有人。会不会是那个人把棺材藏起来的?”
“那这样老汤说的传说,岂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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