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梦多,程琳儿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了。
今年将婚事定下,明年她就可以嫁到林府,然后她主内林重光主外,一起奔向大好前程。
上辈子连目不识丁的周安乐,都能当上将军夫人,将林重光的心捏的牢牢的,她只会做的更好。
“啊,现在就提亲?”林重光面露难色,有些难堪的解释:“琳儿,不是我不想让家里去提亲。但我现在还是白身,以爹爹的性格,怕是不愿让我这么早定下亲事。”
“那为什么向安乐提亲就可以?我早听人说了,将军爹爹的一众同僚,都在外面放出话,愿意替自家小子定下将军千金,这其中就有林伯伯。”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安乐情况特殊。爹爹也不是非要给我定亲,只是替安乐妹妹壮声势而已。”
林重光被程琳儿逼问的很是狼狈,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让她明白。
他越是如此,程琳儿心里越害怕,一把抱住了林重光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我不管,我不管,重光哥哥,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愿嫁。娘亲一直想让我和士及表哥亲上加亲,还说他是秀才郎,将来前途无量。”
说到这儿,程琳儿抓着林重光的衣襟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可是我心里只有重光哥哥,除了你,我谁都不愿嫁。”
少女灼热疯狂的表白,触动了林重光的心。
但是爹娘的态度,又让他难以立即许下承诺。
林重光摸着程琳儿的头发,语调温柔的说:“琳儿,你的心意我都懂。给我一点时间,我今年就正式从军,早日立下军功,也好名正言顺的让爹娘替我提亲。”
话说到这份儿上,程琳儿心中虽然不安,但也只能见好就收。
林重光即使还没日后成为将军时的铁血刚强,但性格里的坚毅和稳重,从少年时代就已经显现出来了。
随着周安乐名声不断遭到败坏,何士及做起了娶将军千金的美梦。
他自认条件优秀,比之那些将士之后,不知强到哪儿去。
单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周将军面前留下好印象后,再上门提亲。
美梦易碎,这一日何士及正在书房中念中庸,房门忽然被人撞开,几个穿皂衣皂靴的衙役冲了进来。
他吓了一跳,将书放下,拧着眉头问:“几位官差大哥,突然造访是为何事?”
“你可是青州人士秀才何士及?”
“正是在下,敢问——”
“别问了,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身材高大的衙役,气势汹汹的抓住何士及的衣领,老鹰捉小鸡似的将他提溜了起来。
何士及手中书掉在地上,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大声喊着:“有辱斯文,简直是有辱斯文。我是周将军的贵客,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他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行为,换来衙役的唾骂:“我呸,还有脸提什么斯文不斯文的。你一个功名在身的秀才,竟然办出那样的龌龊事,脸都不要了!”
何士及心中悚然一惊,想到的头一桩事,就是他收买行商、乞儿,让他们散播谣言诋毁周安乐名誉的事。
但转念一想,他也没怎么添油加醋,说的都是事实而已。
就算真查出来,对方也不能拿他怎样。
何士及被人带走后没多久,何氏和程琳儿住的院子外,也响起急促敲门声。
何氏吓了一跳,将门窗掩上,还以为有歹人要害她们娘儿俩,高喊着:“这里是将军府上,狂徒休得无礼。”
“快开门,我们是衙门来的差役,要带程琳儿上堂做个对证。”
何氏更惊了,她捂着怦怦直跳的心,神神叨叨的说:“怎么办,琳儿,将军不会是要追究娘下药的罪责吧。可就算追责,也该将娘带到衙门去。”
程琳儿心中也是忐忑,她倒没想过来人是假差役——哪个歹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跑到将军府假充官差。
“砰”,门被撞开了,程琳儿抓着何氏的手,急切道:“娘,快去找周将军求情,找林重光让他救我。”
“哪个是程琳儿?快跟我们走一趟,别逼我们这些莽汉子动粗。”
“我跟你们走。”
程琳儿面色苍白,双手握成拳头,跟在衙役后面,迈着沉甸甸的步子前往衙门。
何氏眼看着女儿被官差带走,哭得泪眼模糊,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奔向隔壁将军府。
门房见何氏如此失态,怕出了大事,也没拦着她,将人放了进去。
“将军,周将军,求求您救救琳儿吧。”
何氏直奔内宅,口中高喊着“周将军”,仆从见她如此情态,一个个纳罕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氏穿着石青刻丝八团夹花皮褂,露着月白刻丝立水袍,乌黑的发髻中插着金步摇,柔柔静静的看着失态的何氏。
“夫人,将军呢,我要见将军!”
第1925章 重生文中古代小寡妇36()
宋氏面色不变,心生寒意。
世上怎会有这样歹毒龌龊的母女,一个算计她的丈夫,一个算计她的女儿。
这样一对比毒蛇还狠的人,她竟然一时心软留在身边。
“不用找将军了,他人在衙门中。”
何氏闻言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一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将军他怎么会在衙门里?那件事都是我做的,跟琳儿没关系,她一个小姑娘,哪儿会知道青楼卖的药物。”
听她又提起这事儿来,宋氏脸上浮出冷笑:“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我本想高抬贵手,不计较你算计我夫君的事,没想到你们母女不知悔改。”
这一次宋氏不打算再给何氏留颜面,等衙门审完何士及和程琳儿,她就做主将母女俩赶出去。
老爷顾念的是当初和程琳儿爹爹的同袍情谊,可不是让她们娘儿俩借机使坏,作践她和安乐的。
“夫人,妾身知错了,我不该肖想周将军。可琳儿是无辜的,她是妾身亡夫唯一的骨血,还请夫人和将军开恩。”
宋氏不再与何氏多言,只命人将她赶出将军府。
对于不知感恩,只知借着旧情得寸进尺的人,讲再多道理也是枉然。
宋氏没念过书,但她明白一个道理。
人要有良心,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能做白眼儿狼。
别人帮了自己,不思回报,反而算计对方,连畜生都不如。
何士及被带到衙门后,仓仓皇皇,好似丧家犬一般,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我是当朝秀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秀才见了知县可以不跪,但见了知府大人,膝盖还是要软下来的。
何士及被带到衙门,杜知府手拿惊堂木往桌上狠狠一拍,他身子立马抖了三抖。
“大人,何某冤枉啊!”
何士及还不等知府询问自己身份,立马下跪,高呼冤枉。
杜知府断喝:“青州秀才何士及,你可知罪!”
“大人,何某一直在将军府上勤恳念书,不知所犯何罪。”
何士及自认那件事做的天衣无缝,上了衙门还不认罪。
“带嫌犯行商刘三儿,黄放,周六甲,陈良汇,乞儿石头、瓦片儿、小香上堂!”
嫌犯名字一一报出后,何士及脸色大变,满脑子都在想如何为自己开罪。
一众犯人被带到堂上,周将军大刀阔斧的坐在知府身侧,瞪着铜铃似的眼睛,就差抡起拳头揍这些人一顿。
他的女儿,捧在手心怕碰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竟被这起子狗东西肆意糟践名声。
舒安歌这个苦主,打扮的光鲜亮丽,坐在屏风后,乐淘淘的吃着瓜子。
这些人为了一点钱财,在城中败坏原主名声,实在该打。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仅抓出来了传原主谣言的人,连当初程琳儿收买的,唆使何家娶周安乐冲喜的行商都找了出来。
也是原主和何家犯冲,这一生的不幸,都跟何家人沾了边儿。
这些行商被舒安歌的人找到后,就吃了不少苦头,每天又是挨打还是受饿。
好不容易重见天日,他们怕死了重新被关进小黑屋里,哪敢有一句谎话,争着抢着交代自己犯下的错事。
不仅如此,他们还拿出了程琳儿、何士及收买他们时,给的银钱,且将时间地点说的一清二楚。
“带嫌犯程琳儿。”
林重光从何氏口中得了信儿,匆匆赶到衙门时,刚好轮到程琳儿上堂。
他站在人群中,看着程琳儿哭哭啼啼的上了公堂,心中跟着含酸。
“程琳儿,你可知罪!”
杜知府一脸正气,程琳儿眼里含着泪珠,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来衙门前,她是想好了死咬着不认罪的。
但方才在堂后,程琳儿听到她曾经收买的行商,把她的罪责一五一十交代的清清楚楚。
她就是想抵赖,也无从抵赖。
“大人,民女只是一时糊涂,还望大人开恩。”
“呵,一时糊涂,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狡辩。小小年纪,如此恶毒,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林重光不知前情,听知府大人说的这么严重,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就是,小姑娘人长的还算伶俐,心思怎么就那么恶毒。”
“是啊,周将军看她们母女俩可怜,收留了她们。没想到她娘买了春药算计周将军,她这个做女儿的,竟买通行商,让对方到汝州强逼着将军千金小小年纪给人冲喜。”
“嚯,她做的又岂是这些。她差点了害了将军千金一辈子,又买通行商故意在酒楼中泄露汝州之事,给何士及这个小人听。”
“大家千万记住这张脸,这样恶毒的女人,千万不能让她进自己家门。”
百姓的议论,让林重光心沉了下来。
他一直以为是周将军酒后乱性,才纳了何氏为妾。虽然当时父亲在家中,曾提过此事有古怪,他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周叔叔光明磊落,在西南这么多年,从没上过青楼,又怎会是酒后失德的人。
他又想起,程琳儿从汝州回来后第一天,就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透露出周安乐曾在汝州嫁过人。
凡事不敢深想,林重光只觉遍体生寒。
倘若他性格不是那么沉稳,藏不住秘密。再或者他为了给琳儿出气,故意将周安乐曾嫁过人的事泄露出去。
那么今日公堂上,或许就要多他一个林重光了。
他不敢相信,那个在他面前天真无邪柔若无依的少女,竟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杜知府训斥程琳儿之后,便要宣判,她忽而朝着周二柱的方向,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将军大人,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看在爹爹的份儿上,饶了我吧。爹爹他是为国捐躯的大英雄,琳儿只是一时糊涂。”
林重光闭上眼睛,他这双眼有和没有,究竟有什么区别。
都到了这份儿上,程琳儿还不愿认错,还抬出已故爹爹的名义,想要让周将军替自己求情。
“住口,你爹是个忠肝义胆的好男儿,他要是在世,一定会第一个罚你!”
周二柱痛心疾首的训斥了程琳儿一番,直接走到了屏风后。
第1926章 重生文中古代小寡妇37()
程琳儿跪坐在地上,眼神绝望中透着几分凄凉。
为什么她重生了一次,还落得今日下场,难道老天不愿站在她这一边么?
“知府大人,我是被冤枉的。”
何士及跪在地上,高声喊冤,手指着程琳儿鼻子说:“都是她,是她骗了我,知府大人,我也是受害者。”
他毫无悔过之心,将所有罪责都推到程琳儿身上。
“大胆狂徒,再敢咆哮公堂,罪加一等。”
程琳儿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何士及,眼神中迸发出强烈恨意。
东窗事发又如何,这辈子他再也别想金榜题名,攀上官家千金,肆意践踏她的尊严了。
“大人明鉴,民女有错在先,但何士及一心贪图富贵酿成大错,绝非无辜!”
“住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两人在公堂上狗咬狗,被杜知府喝止后,一个个满怀怨气。
屏风后,舒安歌冲周二柱甜甜一笑:“谢爹爹为女儿做主。”
一声爹爹,让周二柱心都快化掉了,更加检讨他先前做的不对。
为了一个心机深沉恶毒的程琳儿,差点毁了自己的女儿的一生,周二柱每每想到此处,都觉愧疚难当。
他家安乐多好啊,在乡下与娘亲相依为命,遭受了那么多欺凌,依然乖巧懂事善良可爱。
不像程琳儿,虽然生父去的早。
但有他们这些老战友庇佑着,她们娘儿俩真的没吃过多少苦。
饶是这样,何氏母女还总是怨天尤人,以为全天下人都欠了他们。
周二柱可以不追究何氏算计自己,但决不能放任她们设计陷害他的妻女。
“都是爹爹太莽撞,害得安乐你受了这么多苦。”
“不苦,爹爹是大英雄,我和娘都以你为傲。”
舒安歌眼神亮晶晶的,像只可爱的小麋鹿,周二柱心痒难耐,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顶。
以后谁敢再算计他的女儿,他周二柱就提着刀子找对方拼命。
杜知府是个清正严明的好官,周将军又是百姓心中的守护神,这桩案子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为了肃清法纪,起到警诫百姓之意。
杜知府当堂判几个涉案行商一人五十大板,同时服劳役三年且双倍赔偿赃款给周安乐。
至于传闲话的乞丐,身强体壮的一人四十大板,服三年劳役,年龄不大的则只服徭役。
何士及被罚五十大板,杜知府将上报朝廷,革去他的秀才功名。
也就意味着,他这辈子再也无法走上仕途之路。
程琳儿作为本案的主犯,念在她是女流之辈,杜知府判她在西南做五年官奴。
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做五年粗活,比直接杀了程琳儿还要痛苦。
要是能选择,她宁愿做个官妓,至少不用天天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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