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兵工厂附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武备森严的卫兵巡逻防守。
舒安歌去的不是远郊的兵工厂,而是更小更隐秘,位于山上的兵工厂。
偌大一座山,没有半个村民居住,兵工厂就建在曲曲折折的天然溶洞中。
每当研制出新武器,直接在更远一点的山头上进行试验爆破,传到城里大家也只以为是在开山采石。
耿无相亲自将舒安歌带到兵工厂中,郑重其事的大家介绍了她。
全是大老爷们儿的兵工厂,突然来了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这些常年埋首武器制造的老爷们儿心情可想而知。
“这位是安姑娘,在武器研究上很有建树。诸位都是耿家军的大功臣,希望你们能多指点小姑娘,一起通力合作,早日研制出冲锋枪来。”
“少帅,咱们兵工厂可不是小姑娘玩耍的地方。万一枪炮走火,伤了小姑娘的颜面,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说话的人叫大锤,人生的五大三粗,打着赤膊肱二头肌十分发达,脸颊上有一处很明显的伤疤。
大锤打从十几岁起,就喜欢自个儿做炮仗、倒腾火药,后来战打起来了,他就开始做土枪。
他脸上的伤,就是做土枪时留下的。
大锤在这个兵工厂,年龄不是最大的,钻研枪械制造的技术不是最高的,但心眼儿最实在不怕得罪人。
“多谢关心,相信在各位前辈的相助下,不会有意外发生。”
舒安歌不急不恼笑若春风,一双漂亮的眸子,山水画似的清灵毓秀。
大锤是个粗人,呛了小姑娘一句,对方不生气也不好意思再说难听话。
其他人肚子里也各有想法,当着耿无相的面,顶多悄摸摸的打打眉眼官司,不像大锤那样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这是安姑娘画的图纸,你们看过之后,就会对她印象改观的。”
在来云城前,舒安歌将画的的草图修改了一番,耿无相找可靠的人多誊写了三份。
他将图纸拿出来,大锤第一个接了过去。年过五十的邢师傅第二个接了过去,眯着眼睛借助光线打量手中图纸。
其他人也陆续接过图纸,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舒安歌面带微笑,眸光清明镇定,不焦躁也没得意忘形。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妙,妙啊!”五分钟后,邢师傅拍着大腿叫了一声妙,眼神热切的看向舒安歌;“小姑娘,这图纸是你亲手画的?实在太精妙了。”
他们一直想改进土枪,减少炸膛率,增加枪的性能和精确度。但仿造洋人的枪支,只能在外观上尽量靠拢。
有时候枪管口径数据,差上十分之一毫米,就会导致射击精度下降。
此外华国的冶炼技术不够发达,做不出轻便结实的金属材料,导致武器性能不足。
邢师傅反复揣摩着图纸,恨不得立即上手,将图纸上的武器制造出来。
“这是我根据外国新研制出的冲锋枪得出的灵感,如果我们能顺利将冲锋枪造出来,与侵略者作战就多了几分胜算。冲锋枪散热套上有许多孔洞,还能像机关枪一样连发,每分钟射速可达500发。”
“每分钟500发?这要是实现了,绝对能将耿家军实力提升一大截。”
在场的人都是耿无相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热爱武器研究,对耿家军忠心耿耿,对华国同样一片热忱。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言堂家天下,而是华国的伟大复兴。
众人围着舒安歌热情问话,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家说的都对,这种枪还有一个优势,枪身短小火力猛烈,作战时覆盖面广阔,有利于增加战术灵活性,加强近战火力。”
短短一小时,舒安歌靠着几张图纸还有她对武器的了解,成功获得了众人的赞赏和接纳。
耿无相不意外舒安歌这么快就能跟大家打成一片,他选拔人才,不仅靠能力更要看品德。
喜欢窝里斗,耍小聪明往上爬的人,耿无相一开始就将他们剔除在外。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十几个人一起讨论研究,就像百花齐放。
舒安歌在兵工厂如鱼得水,她不矫情,不会因为别人打赤膊扭扭捏捏。
大家说几句粗俗的口头禅,她也只当没听见。
新武器的研发和制造,总是伴随着夜以继日的试验和改进,舒安歌和大家同时同住,不搞半点特殊化。
不到一个月,一代破虏牌冲锋枪正式被研制了出来。第一批一共三十支枪,全靠兵工厂的人手工打磨而成。
下一步,他们要做的就是改进机床,提升金属冶炼技术,争取早日量产破虏牌冲锋枪。
(亲爱的小读者们,人生永远充满波折,希望你们能时刻被爱,永不悲哀。)
第1863章 民国之要命的白月光24()
第一批破虏牌冲锋枪面世,让耿无相十分高兴,得知他们在钻研特殊金属冶炼技术,他直接大手一挥拨了十万银元做经费。
华国现在最缺的就是军火技术,如果破虏冲锋枪可以量产,在面对侵略者的无理要求时,他们就有底气说不。
潜山兵工厂所有武器制造专家,全都将精力投入到早日实现破虏冲锋枪量产中,夜以继日废寝忘食。
舒安歌隐然成为兵工厂灵魂人物,她与众不同的创意和想法,让所有人为之惊艳。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制作破虏冲锋枪的特殊金属材料冶炼问题成功解决,实现量产目标指日可待。
下一步潜山兵工厂的目标是研究出便携式火炮,增加陆军山地丘陵地带的作战优势。
便携式火炮的研究方案,早在三年前就有了雏形,邢师傅主动邀请舒安歌参与其中,她也给了许多可行性建议。
两个月时间转眼间就结束了,中间温维雍给舒安歌写过三封信,还拍过两次电报。
第一次电报,是告知舒安歌,母亲身体已经大好,并决定与温广厚和离。
另一次电报上,则说他决定改梅姓,请梅家族老开宗祠,将他的名字记到祖父一脉下。
三封书信不仅有对舒安歌的关心和慰问,还有对这两件事的补充。
信中梅维雍还提到,程文娘带着可儿到中法和爱医院找她,他暂时将她安排到铺子里做一些浆洗缝补活。
即将回鹤城前,梅维雍还告知舒安歌另一桩事,程文娘怀了身孕,刚一个半月。
推算日子,应该是程文娘去找李炳哀求他不要休弃自己时怀上的。
这样看李炳真是彻头彻尾的渣男,梅打算和程文娘在一起,还能做出这种害人事。
下了火车,舒安歌抬头环顾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如她离开时那般热闹。
树上叶子黄了大半,空气中弥漫着沁凉的寒意,远处钟楼笼罩在若有若无的薄雾中。
她去云城时才刚入秋,如今回来已经快冬天了。
舒安歌将围巾解开重系了一遍,眉眼微弯,笑意星星点点漫开。
她没带多少行李,单手拎着一只藤条皮箱,雇了辆黄包车前往老温宅。
黄包车师傅是个健谈的,听说舒安歌要去温宅,拿毛巾擦了把汗主动打开话匣子:“小姐是外面来的,还是咱鹤城本地人?”
“鹤城本地的。”
“那看来你很久没回来过了,柳条巷的温宅上个月已经摘了牌匾换为梅宅了。”
此事舒安歌自然晓得,她没提去梅宅,是担心师傅只知温宅,不知梅宅而已。
“师傅也听说了此事么?”
“嗐,咱们鹤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你说天下怎么有那样狠毒的人,娶了人家的女儿,夺了人家的家产,最后还要害人性命。啧,听人说梅夫人年轻时也是远近有名的大美人儿。”
师傅跑的飞快,说起闲话来气息稳健,喘都没多喘一声。
舒安歌手搭在膝盖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或许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了亏心事的人,总不愿罪证老在眼前晃悠。”
师傅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小姐是个读书人,咱不太能听懂您的话,但觉得很有道理。人在做天在看,温广厚遭了报应,带着狠心毒辣的姨太太一起从梅家搬了出去。”
在他们这些底层挣扎的小人物看来,温广厚这样吃里扒外,毫无人性可言的家伙,真不是个好东西。
梅家好心收他做学徒,又将娇滴滴的大小姐嫁给他,陪送了一大笔嫁妆助他发家。
他倒好,不思报恩,反而使出各种手段强占梅家家财。
快到柳条巷了,师傅放慢脚程,咂咂嘴感慨道:“说起来这温家还出了件奇事,街头巷尾提起此事,都要骂上温广厚两句。”
“什么奇事?”
舒安歌饶有兴致的追问了一句,师傅摇着头说:“说来也是人心坏,温广厚竟纵着小妾,将妾生女和正妻生的嫡女调换。那姓柳的小妾心肠坏极了,天天当着正妻的面磋磨嫡女,戏文里都没这么坏的女人。”
可以听出,师傅很为温慧娟抱不平。
“一切都过去了,恶有恶报,相信他们被赶出家门后,日子并不好过。”
梅宅到了,舒安歌掏出一把铜子儿递给师傅,他挠挠头:“小姐,车钱给多了,十个铜子儿就行。”
“剩下的拿来买茶吧,您是个热心人。”
一个您字,让师傅心口发热。他做了这么多年人力车夫,大多数人都将他视为空气,没几个人愿意和和气气的和他说话。
旁人叫他,要么一声“喂”,要么就是“拉车的”,态度好一些的会叫声师傅。
“谢谢小姐,您一定能大富大贵长命百岁。”
说了好几句吉祥话,师傅这才将铜子儿装好走人。
他人走出去四五米,忽然听到梅宅下人唤了声“小姐”,心中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坐他车的,就是那位被亲生父亲和姨娘陷害,受了十几年苦的嫡小姐。
这位小姐气度非凡,日后必然是有大成就的。
世上事总逃不掉一个巧字,舒安歌前脚刚到梅宅,还没跟梅纯如说上两句话,门外就传来吵嚷声。
内院听不太真切,梅纯如收起笑容,攥紧了手帕,面上露出嫌恶之色:“隔三差五总要来闹上一场,这是存心不让人念一点情分了。”
“母亲,来的人可是温慧君?”
舒安歌心念一动,盲猜了一波,梅纯如露出苦笑代替回应。
还能是谁呢,要是柳桂香来,梅纯如一定会命仆妇将她乱棍打出。
糟心的恶毒妇人,害得她跟女儿这么多年来,相见不相知。不仅差点害了她的性命,还让女儿受了十几年的苦。
梅纯如对温广厚和柳桂香都能狠下心来,偏生对温慧君总存着一丝善念。
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任性自私了点,她也下不去狠手。
“你们放我进去,我要见母亲,我才是母亲的亲生骨肉。娘,娘亲,君儿好想你,娘亲,君儿来找你了!”
温慧君被人拦在门外,又哭又闹,眼泪鼻涕糊成一团。
第1864章 民国之要命的白月光25()
锦衣玉食里长大的人,怎么能熬得住苦日子。
梅纯如两位兄长的死,与温广厚脱不了关系。虽找不到确切证据定他的死罪,加上她被下毒一案,活罪是逃不掉的。
一开始温广厚没将梅纯如放在眼中,他自认在鹤城还算有些门路,这么多年来也经营了许多人脉。
耿无相再厉害,也不能将手插到鹤城来。
他在鹤城时,温广厚自然要给耿家一个面子,等他走后,梅纯如必须死。
世事就是那么难料,十年前的案子冷不丁被翻了出来。与他交好的警卫局王局长,推拒了他的邀约,摆明了不打算掺和这事儿。
温广厚想靠着陈副官的路子,求到刘大帅跟前,没想到对方连提都不愿代他提一句。
至于那些平日与他称兄道弟的局长、参谋长之流,在温广厚遇到大劫时,屁都没人放一个。
他花了二十多年,才从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混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富绅。
短短两个月时间,就被打回了原形。
温宅的牌匾被摘下来,劈成柴当场烧掉,长子主动开宗祠除名,入了梅家的族谱。
温广厚不仅丢掉了从梅家抢来的产业,连他自己经营的工厂和铺子,也被尽数没收赔偿给了梅纯如。
一夕之间,天翻地覆,他恨啊,恨不得吃梅纯如的肉喝她的血,将自己多年心血重新抢回来。
温广厚带着三房姨太太和几个儿女,被人赶出了家门,手里只有一千块大洋。
他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又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一千块大洋所剩无几。
几个姨太太太太哭哭啼啼闹个不停,气的温广厚脑壳疼。
东窗事发后,柳桂香挨了一通板子,屁股被打的血肉横飞,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差点没熬过去。
治病要用钱,温广厚对柳桂香是真爱,心甘情愿的送她到医院诊治。
家里有个病人,银钱消耗的就更快了。
为了维持一大家子的开销,温广厚厚着脸皮到处找老友借钱。
好在他这么多年来经营结交人脉,也不是全然无用,也有一些人愿意借钱给他。
只是怕得罪耿无相,不敢明着给他钱,只能暗暗的给他一些资助。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温广厚失了势,从柳条巷搬到了位置次一点的地方。
有地痞流氓盘算着从温广厚身上捞一笔,天天在他门前打转,吓得一家子战战兢兢,连门都不好出。
柳桂香遭了大罪,差点丢了性命,苦日子反而没那么难熬了。
人只有快死的时候,才能体会到活着的珍贵。
大人尚且看不开,别提温广厚的庶长子,以及温慧君底下的弟弟妹妹了。
自打离奇身世曝光后,温慧君每次到学校,都会受到别人的冷嘲热讽。
与她关系极好的手帕交,将她视为瘟疫敬而远之,跟她说句话都嫌晦气。
最让温慧君意难平的就是张越溪,她家里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