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在回家探望了亲人之后,该到江湖上走一走,或许能和石秀雪见上一面。
再见时,花满楼决心要夸一夸她的头发,她浓密如墨云的头发,像雾像雨又像风,隐约出现在他梦中。
西门吹雪用最豪华的马车,将舒安歌妥帖的送回了万梅山庄。
一路上,他请来江湖上最有名的神医为舒安歌看病,不辞辛苦的替她熬药换药。
要不是西门吹雪英俊清冷的容颜未变,舒安歌简直怀疑,他跟她记忆中的西门吹雪不是一个人了。
在药补食补的双重作用下,舒安歌伤口恢复的极好,回万梅山庄的路上还胖了好几斤。
她明明只是伤了肩胛,但西门吹雪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她以为自己成了丧失行动能力的植物人。
马车走的很慢,到了万梅山庄时,舒安歌肩胛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但在西门吹雪的要求下,舒安歌还要继续休养。
他非常紧张她的伤,完全贯彻伤筋动骨一百天的民间准则,忽视了练武之人超强的恢复能力。
舒安歌原以为毕竟伤了骨头,还是右手臂,她以后用剑或者使其他功夫,怕是不那么灵敏了。
但在西门吹雪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还有各种珍贵药物的滋润下,她的肩胛骨恢复的很快。
她背着西门吹雪试着拿过剑,也练过拳脚,受伤的肩胛对她的灵敏度没太大影响。
天一日比一日冷了,舒安歌披着厚厚的风衣,踏着微带寒气的日光,在一丛丛菊花中漫步。
西门吹雪一袭白衣出尘不染,俊美容貌如同仙人,只有手中药碗透着朴素的违和感。
他端着药碗沿着花径走向舒安歌,眸光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宠溺。
“该喝药了。”
舒安歌随着折了一枝开的正好的胭脂点雪,好看的眉头簇了起来,不满的说:“我是大夫,我的身体已经很好了,不用喝药。”
西门吹雪小心的端着碗,执着的递向舒安歌:“再喝三天,天冷了,你清瘦了些。”
舒安歌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她简直万分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从上次受伤到现在,她圆润了可不止一点点。
“你见过这世上有人能从瓜子脸瘦成圆脸么?”
舒安歌戳了戳自己肉乎乎的脸颊,西门吹雪面不改色道:“民间有一种说法叫虚胖,看起来有肉,但其实身子还虚。”
面对西门吹雪的强词夺理,舒安歌也不争辩,她接过药碗豪爽的一饮而尽。
下一刻,西门吹雪细心的用真丝手帕为她拭去唇角药渍。
用手帕的男人总会给人一种很娘的错觉,但西门吹雪用手帕只让人觉得矜贵讲究。
喝完药后,舒安歌望着西门吹雪,郑重其事的开口:“阎铁珊还有独孤一鹤那边发来的信函,人马招募的差不多了,我要到南诏练兵去了。”
南诏在后世被统称为大理,这个时候还不属于明朝疆域。
中原招兵买马,万一被当做乱臣贼子就不划算了,舒安歌也不想扛什么反旗。
西门吹雪手中拿着空了的药碗,神情中流露出几分怔然。
“能不去么?”
舒安歌笑了笑,西门吹雪肃然道:“你受伤了,我可以代你练兵。”
他是真心实意的愿意为舒安歌分忧,她很感动,但还是要说:“谢谢,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练兵这种事,不过武功高强就可以的。你懂得如何行军布阵,攻城设防么。知道一支军队里,骑兵和弓弩手还有步兵的配置比例么?”
舒安歌问出了一连串问题,西门吹雪哑然无声,片刻后一脸认真道:“我可以学。”
他的心中原本只有剑,如今多了一个女子,因为她又多了许多牵挂。
西门吹雪从未接触过战争,更不懂行军打仗,但他愿意为了她去学,只要她能少几分危险。
“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西门庄主,这是我的责任,金鹏王朝的子民等待王师回朝已经几十年了。我不能让他们再等下去,你要相信我,我又何时做过没把握的事?”
西门吹雪的目光落到了舒安歌的肩胛上,黯然道:“可是你受伤了。”
舒安歌叹了口气,将开的正好的胭脂点雪放到了西门吹雪手中药碗里。
素白淡雅的菊花,与淡青色的瓷釉形成鲜明对比。
“但我杀了霍休,你应该明白,能杀了他,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第869章 流亡公主征服飘零剑神完()
西门吹雪掌心轻轻一托,瓷碗稳稳的落到了石桌上。
阳光正好,天气微寒,他凝视着舒安歌又劝了一句:“马上就要冬天了,不能等春天再去南诏么?”
“冬日练兵,总归不方便。”
舒安歌抿唇轻笑,忽而握住了西门吹雪的手指,调皮的捏了几下:“西门庄主,您似乎忘记了,南诏远在西南,那边的冬天是要比江南还要暖和一些的。”
微苦的花香,随风飘散,西门吹雪垂眸望着舒安歌如玉似的纤纤细指,掌心忽然一收,将她一双柔荑握在微凉的大手中。
“我随你一起前往南诏。”
舒安歌轻轻嗯了一声,西门吹雪抬起了另一只手为她紧了紧披风:“我不懂行军打仗,也不会练兵布阵,但我会一直保护你。”
简单的话语,胜过千万表白,舒安歌踮起脚尖,将脸颊靠在西门吹雪肩膀上,问了一句:“你的剑呢,你愿意为了我放下心中执念么?”
她望着西门吹雪黑白分明的眸子,神态严肃语气认真。
舒安歌想要的不是一时欢愉,而是长久厮守。倘若西门吹雪将两人之间的一切当做一场经历,她宁愿从未拥有。
西门吹雪手指不自觉的放到了剑柄上,眸光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将她放在心上,开始有了属于人的喜怒哀乐,剑神这个称谓似乎成了遥远的过去。
真的要放弃么,他当初还没剑高时,已经喜欢上了剑,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剑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我——”
西门吹雪说了我字,眉心微皱,望向舒安歌的眼神多了几分挣扎。
舒安歌清澈的眸光中倒映着西门吹雪的身影,他忽而解下腰间佩剑,垂眸看了一眼后,将剑递向她。
“这是?”
“某七岁学剑,七年有成,在你之前未逢敌手。”
说到这里,西门吹雪又加了一句:“唯有诚心正义,才能到达剑术的巅峰。我七岁时便立誓,此生追求剑道,为证大道,不惜奉献生命。”
他像是在解释什么,又好像只是在他少年时的心路历程。
听到西门吹雪七岁就立誓,为证剑道不惜牺牲性命时,舒安歌心中涌上几分惆怅。
“剑,给你。”
西门吹雪将冰凉的乌鞘长剑放到了她的掌心,他的眉宇突然舒展开,冷若霜雪的气质淡了不少。
一个爱剑如命的人,愿意将剑交到爱人手中。还有谁忍心去怀疑这份真心呢?
舒安歌将乌鞘剑拿在手中,将头从西门吹雪肩上移开,她手腕轻轻一动,半截剑透着如水寒光露了出来。
剑身映着她白皙如玉的脸庞和澄澈如水的眸子,舒安歌手指在剑身上抚过,接着又收剑入鞘。
“西门,是谁告诉你,追寻剑道,一定要断情绝爱呢?”
即使西门吹雪明确表明愿意为舒安歌放下对剑道的执念,她还是想要让他领悟到,剑与情之间并不冲突。
“诚于剑,想要有所成就,必须忍受寂寞与痛苦。”
面对舒安歌的问题,西门吹雪没有躲闪,直接给出了心中答案。
其实在认识她后,他以前坚定不移的信念,已经开始慢慢瓦解。
西门吹雪一直觉得,想要在剑道上有所成就,必须付出百倍的辛苦,不为俗世所累。
但舒安歌的出现,如同一面镜子,让他检讨起自己。
她热爱生命,从不遮掩对他的爱慕之心,乐于帮助别人,同时也会惩戒敌手。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舒安歌出剑极快,同时又留有后路,与西门吹雪的风格截然不同。
上次惜败于舒安歌手中时,西门吹雪一直觉得是偶然,毕竟那时他已经行动,无法像平时一样抱着不死不休的心态对战。
但等亲眼见证了舒安歌和霍休一战后,西门吹雪终于明白,两人若真进行生死之战,倒下的人一定是他。
所以,说出之前那句话时,西门吹雪心中并不确定。
“剑,可以融入骨血,可以人剑合一。但人为剑之魂,没有人,剑始终只是剑。”
舒安歌将西门吹雪的剑放到了石桌上,接着空手走向他。
“你的剑,在哪里?”
“我的剑?”
西门吹雪喃喃低语,目光先是迷茫,继而豁然亮起。
“我的剑,在心中!”
舒安歌终于笑了,她伸开双臂紧紧抱着西门吹雪,凑到他耳边,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哑着嗓子说:“我的剑,在你身上。”
西门吹雪身子猛然一僵,接着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上,升起两朵可疑的红云。
“目标人物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95,宿主不要忘记完成主线任务呦!”
“去南诏之前,我们先拜堂成亲。”
舒安歌绝不怀疑西门吹雪的行动力,她相信只要她现在点头,不出三日西门吹雪就能将喜堂布置好。
可惜,她暂时还不能答应,舒安歌将唇凑在西门吹雪耳朵上:“凯旋之后,大婚不迟。”
最后还是西门吹雪做了让步,成亲是两相情愿皆大欢喜之事,他总不能绑着舒安歌拜堂。
从江南到南诏路程迢远,舒安歌和西门吹雪买了许多中原特产,伪装成商旅,将招募来的私兵以镖客的身份带到了南诏国。
无论在任何年代,只要出得起钱,总能买来人手为自己卖命。
西门吹雪曾建议舒安歌,招募人马时以江湖人为主,但被她拒绝了。
他对此很是疑惑,毕竟在西门吹雪看来,江湖人身手极好,动起手来以一抵十,普通人太过脆弱战斗力低下。
舒安歌也不嫌弃西门吹雪这个问题幼稚,她用沙盘详细的向他说明了战场上士兵默契合作的重要性。
功夫越高的人性子越野,门派出身不同的高手聚在一起,互相不服气极容易闹出事端。
相比之下,普通百姓反而更好管理,更容易训练成一个紧密相连的组织。
舒安歌会雇佣武艺高强的江湖人,但她不会将这些人直接编入普通队伍,送他们上战场厮杀,而是会给他们安排特殊任务。
所谓特殊任务,其实就是暗杀。
试想一下,两军正在交战,敌军的大小头目突然被人暗杀,底下士兵定会乱成一团。
南诏虽自称为国,其实不过是几个少数民族自立为王罢了。
他们之间纷争不断,为了领土和人口发生战斗是常有的事儿。
舒安歌花大价钱在南诏买了一片广阔的土地,里面有山有水还有可以耕种放牧的土地。
她采取军屯的方式,不到一年从中原来到南诏国的江湖人士和士兵们,已经可以自给自足了。
对此一开始时不时被舒安歌奇思妙想震撼到的西门吹雪,已经开始麻木了。
当看到舒安歌熟练的画出了许多各式各样的武器,还有攻城器械图纸时,西门吹雪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朱停和花满楼在春天快要过去的时候,来到了南诏帮忙,随后陆小凤也到了。
金鹏军已经初见雏形,西门吹雪从头参与到尾,受舒安歌影响,并不觉得建立一支军队是非常艰难的事情。
但对于陆小凤、花满楼三人,眼前军队简直刷新了他们这也多年建立下来的三观。
如此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战斗力强悍的军队,真的只用了大半年时间么?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成效,实在令人胆寒。
陆小凤十分庆幸,金鹏军的敌人不是朝廷,否则有舒安歌这样的强敌在,当今圣上在除掉她之前绝不能安寝。
哥萨克骑兵绝不会想象到,他们有这样一个有勇有谋武功高绝的敌手。
他现在突然有些期待,舒安歌金鹏军练成之日,将是何等的威风,她荡平凶残贪婪的哥萨克骑兵时,又是如何的振奋人心。
朱停不像陆小凤这样想这么多,他完全沉浸在各式各样经过改良的攻城器械中不可自拔。
他这次随陆小凤和花满楼过来,一是为了探望舒安歌和西门吹雪,二则是帮助金鹏军打造各种机关和攻城器械。
以前陆小凤曾提过舒安歌在机关术上造诣颇深,但出于对师门传承的自信,朱停并没放在心上。
如今亲眼见证了奇迹,朱停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舒安歌面前,询问教她机关术的前辈,是否和鲁班有渊源。
舒安歌答了是,朱停神色了然又激动,兴高采烈的与她一起研讨起她制作的攻城器械。
朱停过于肥壮的身材,容易让人讲他和不事生产的员外联想到一起。
事实上,他在机关术还有武器、攻城器械制作上的确有独到见解,舒安歌与他一起合作,优化了之前的发明。
早在正式练兵之前,舒安歌就托阎铁珊以做珠宝生意的名义,派人回到金鹏王朝去查探情况。
世人皆知哥萨克骑兵异常凶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舒安歌想要弄清楚敌人大约有多少,同时也探查一下金鹏遗民对于反攻的看法。
倘若金鹏遗民已经完全认命,宁愿苟且偷生也不想破釜沉舟将外来侵略者驱逐出境时,舒安歌也要据此调整战略部署。
金鹏王朝离南诏国极远,一来一回差不多半年,当近百个风尘仆仆的金鹏王朝青壮年抵达南诏时,舒安歌激动的亲自带人迎接。
这一群热血青年得知几十年前离开的小王子后人丹凤公主,终于要领兵攻回故国,一个个激动的涕泪横流。
他们冒着被哥萨克骑兵发现的危险,偷偷随阎铁珊派去的商队回到了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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