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摇摇头，摆摆手，“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担心，也无须交易武学，我已经封剑了，不再涉足江湖之事。”
“想学我的剑法，你先看看我的剑法吧！”
说着，阿亮伸手一引，他身旁的饮血剑便入得他的手中，然后便是剑法展开。
快！
就是一个字，快！
伴随着长剑的变动，传出阵阵的争鸣之音，那声音好似活过来了一般，在饥渴、在渴望！
长剑于空中挥舞，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好似一道道的光芒在闪耀！
长剑不住的变换，当真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虽然剑中杀机四溢，但看上去却是非常优美。
季真的目光盯着阿亮的长剑而动，似乎连目光都感受到了那剑法之上的锋锐！
藏时，锋芒内敛！
出时，光芒万丈！
但渐渐的，季真的目光开始变化，剑法依旧是那一套剑法，剑招依旧是那几招，但他却是已经看到了剑法之中所蕴含的东西。
那，就是季真想要的！
吟！
最后一声剑吟之声响起，一切归于沉寂，饮血剑还鞘，重新将其锋芒遮掩起来。
而阿亮也同样恢复了那朴实无华的普通人气质。
“有什么想法？”
阿亮走到季真的身旁，见他依旧沉浸在刚才的剑法之中，并没有出声打扰，直到近乎一炷香时间之后，季真醒了过来，然后才问道。
季真点点头，眼神和神情，都透露出一股凝重之情。
“你的剑法招式非常简单，几乎就是基础剑法的那几招，没有多么华丽的招式，没有那么多的变招。”
“但是，却十分快！极致的快！”
“拔剑快，出剑快，变剑快，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这种快，就算是对方的招式本不是破绽，但在你的眼里，也是破绽了。”
这时候，季真不由的想起了【辟邪剑法】。
在这个世界之中，他不知晓这由【葵花宝典】和【华山剑法】融合而成的【辟邪剑法】是怎么一种剑法。
但，在《笑傲江湖》原著小说之中的【辟邪剑法】，却也是讲究快，身法快，剑法快！
和阿亮的剑法，是何其的相似啊！
不过，阿亮却是摇了摇头，对季真的说法好似有些不甚满意，开口说道：“把你的剑法施展出来，让我看看。”
季真点点头。
无痕剑术在季真的手上展开！
没有定式的剑招，没有极致的快速，有的只是正、奇、诡，时而堂堂正正，时而剑走偏锋，时而诡谲怪诞，连绵不绝，似乎一剑能衍出万千剑式。
只是，所有的剑式，都专攻破绽，直指向人体之要穴。
阿亮看着季真的剑法，时而点点头，时而又摇摇头，不过其眼神之中的赞赏之色，还是非常明显的。
季真还剑入鞘。
“这是你自创的剑法吧？”阿亮露出笑容，言及颇有兴致。
“是的。”
阿亮点点头，“剑法不错，剑式包罗万象而又绵绵不绝，融万千剑法，亦衍万千剑法，由简入繁，最终又化繁为简，好一套剑法。”
“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听到阿亮如此夸奖，季真也很受用。虽然有推衍之术的作用，但是剑术的方向，却是季真定的。不然，推衍之术，就是个发散性思维。
“无痕剑术。”
“好名字！”
阿亮再次点点头，看着季真的眼神之中，透露出欣慰。
“不过，这套剑法依旧有改进的地方。”阿亮转了一个方向，看着前方的太阳，说道。
“你的剑法包含正道、奇道和诡道，这很好。这是剑法的特点！”
“但，你的人，缺乏特点！”
“剑是人控制的，只有人的特点和剑法的特点相结合，才能将剑术发挥到极致。”
季真摸了摸鼻子，有点不明白，遂说道：“人的特点？你说人的性格吗？我的性格就是自由，所以我的剑法亦是自由，不拘于固定的招式啊。”
“不，性格是性格，特点是特点，性格是内在，特点为外在。”
阿亮反驳了季真的话。
“我当初于江湖之中行走之时，性格为爱财，这是内在。那么为了钱财，我当杀手，这就是我的特点，为外在。”
“那么，杀手杀人需要什么特点？”阿亮问出了一个问题，然后没等季真回来，自己便给出了答案。
“杀人，需得快速，需要把握好时机，需得一击致命！此乃杀人之特点，亦是我为杀人之特点。”
“快速、时机、一击毙命，对应着剑法之中的快、准、狠！”
“人有性格，性格有特点；剑法亦如此，该有内涵，也该有特点。如此，人掌剑，人控剑，人御剑，人剑合一！”
“你的剑法，走融剑法衍剑法之路，正、奇、诡乃是内涵，但缺乏特点。”
“我刚才问你有何感悟，你说我的剑法极快无比。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的剑法不仅仅只是快，而且还准，还狠！”
“快，乃拔剑快，出剑快，变剑快！唯快不破，万变不离其宗！”
“准，则时机准，方位准，力道准！干净利落，不坠多余之力！”
“狠，为剑器刚，剑气凝，攻势聚！内外结合，毕其功于一击！”
阿亮的声音不徐不疾，但一言一语入得季真的耳中，却显得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季真没有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脑海之中阿亮之前展现的那一套剑法闪现出来。
只是，这一次回忆，季真代入了自己，且将自己的无痕剑术代入进去。
在记忆之中，季真以无痕剑术对战阿亮的快准狠剑法。
第六十一章 兵家四势（）
败！一剑命中咽喉！
再败！一剑命中咽喉！
还败！依旧是正中咽喉！
季真发现，三点红对于咽喉情有独钟啊！
脑海之中的对战乃是思维，所以看上去，季真刚刚闭上眼睛，但于脑海之中，他却已经是和阿亮对剑十多场了。
但，无一例外，他败了，败的很彻底！
无痕剑术也败了，败的一塌糊涂！
睁开眼睛，季真眼前已经没有了阿亮的身影。不过，他却不意外，也无须在学阿亮的剑法了。
虽然阿亮没有教他任何的剑法，但他的言语却比剑法更重要。
因为，这言语使得他正走在自己的路上。
此时的季真，明白了阿亮所言语的是什么意思。
无痕剑术，虽然不错，也有内涵，但缺乏特点。若用人来比喻，则是人虽然是活的，但只是一个植物人，缺乏灵性。
剑法没有特点，那就是没有灵性！
无痕剑术，有绵绵不绝的招式变化，亦有专攻敌人破绽和要穴之法，但终归还是处于招的范围。
无痕剑术，是为术！只有剑法有灵性，有特点，才能将招化为术。
“那么，我的剑法特点又是什么呢？”
三点红的剑法特点乃是极致的快、准、狠，季真自问做不到。
极致的快，于内在，真气运转速度同样极速，对于经脉的负荷太大。于外在，剑法变招快速，对肌肉、筋骨也有损伤。
极致的准，找寻那稍瞬即逝的机会，把握自身每一分毫的力量，这样的情况季真同样做不到，因为这如履薄冰，稍有错位，便是伤及自身。
而极致的狠，那一瞬间的爆发，内力真气、剑气、身法，一身所有的力量与刹那间爆发，换一个一击致命。季真自问做不到，他做事一向留有余地，不主动将自己逼入绝境。
破釜沉舟，不破不立，不是季真的做事准则。
有条不紊，水到渠成，才是季真的行为准则。
虽然季真一直未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境界，但却也是做到谋定而后动，三思而后行。
“极致的快、准、狠，做不到，但相对的快、准、狠，对我而言，还是有很大的启发的。”
攻敌破绽，是为相对时机准！
攻敌要穴。是为相对方位准！
季真思维发散，干脆由站着改为躺着。将长剑支在后脑之上，枕在长剑之上，抬头望着已经渐渐入暗的天空。
那高挂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亮着，季真的心思也是一跳一跳的波动着。
“人掌剑，人控剑，人御剑，人剑合一。以人之特点导剑之特点。”
“我于都市之中，为数学系教授，研究数学。以至于我养成了凡事讲究数理逻辑的性格，那么外在的特点便是。。。”
季真的脑中一道闪电划过，顿时将自己的性格剖析出来。
“计划，推演，验证！”
“计划为前，准备；推演为中，过程；验证为后，结果！”
“此乃我个人的外在表现，那么我的剑法也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我要如何改进我的剑术呢？将怎样体现这种特点呢？”
季真再次被难住了！
被难住的他，一个轱辘便站了起来，将长剑抽了出来，然后就这样开始了剑术的施展。
只是，这时的剑术完全没有章法，而且缓慢无比，似乎在尝试着什么。
他的眼睛闭上了！
脑海之中风暴开始上演！
“对了，如同下棋一般，横竖为盘，白黑为子。天地为盘，人为子，剑法便如同棋子的走法。”
“围棋，围棋，围困之道！”
“那么，我也可以剑术限制对方，行围困之道，将对方纳入我自己的剑术节奏之中。”
“还有，战场如下棋，棋理亦如战场之理。”
“放小而抓大，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
“下棋正、奇诡，如战场正、奇、诡，则剑法正、奇、诡！”
一连串的现代知识在季真的脑海之中翻腾，但随着翻腾，他的思维却是越来越清新。
随着思维的清晰，季真的剑法亦是开始转变。
一剑一剑，越发的快速了起来。
而且，东一剑、西一剑，左一剑、右一剑，正一剑、斜一剑，笼罩四面八方。
刚开始，还有些凝滞，但是随着时间过去，越发的顺畅。而在那顺畅之中，有一种东西觉醒，使得他的剑法看上去宛如重生！
灵性、活力！
如果说以前季真的剑法乃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那么现在他的剑法便是不拘一格，浑然天成！
啪！啪！啪！
季真刚刚睁开眼睛，将长剑回转而入鞘，便听到了来自于阿亮的拍手之声。
转过身来，季真看着阿亮，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指点之恩，如同再造之恩，感激之情，莫敢忘之。”
阿亮点点头，“看来，你已经找到了自己剑法的特点。”
季真脸上露出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畅快之极的笑容，“是的，剑术成方圆，于方圆之地，先围对方之攻式，再夺对方之节奏，后攻对方之破绽。”
一围、一夺、一攻！
阿亮也是笑道，“这应该不算无痕剑术了吧？非专攻敌人之破绽和要穴了吧？”
季真却是笑道，“确实非专攻敌人之破绽要穴了，但无痕剑术，依旧是无痕剑术。”
改进某些东西，必然要放弃某些东西，适者生存嘛！
“只是，在这无痕剑术之外，加了一个束缚。”
人之性格为自由，剑法为无痕。
但什么是自由？普通社会存在道德、法律，就连洪荒大能，亦有因果业力的束缚。
真正的自由，必然是在束缚之中的自由。
“为方圆无痕剑术。”
阿亮摇了摇头，“你这名字取的不够大气！”
季真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我观你剑法之特点和人之性格，你这剑法乃是走的兵家战争之路。”
“兵家四势你可知道？”
季真摇摇头，他一现代人对这个了解的很少。
“兵权谋，兵形势，兵阴阳，兵技巧！”阿亮说道，“你现在的剑术已经有兵家四势的影子了，假以时日，你的剑术成长，便是彻底融合兵家四势，自成武学一派！”
第六十二章 开宗立派（）
季真听得都呆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摇摇头，季真哭笑不得，“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武学开派，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阿亮看着季真摇头，他也摇了摇头，然后围着季真转了一圈，拍拍季真的肩膀，语气十分的认真。
“我说的是真的，你对于武学的悟性实在是高，能创出这种蕴涵理念的剑法。”
阿亮望着中原的方向，伸手于空中一指两个方位，“那里是武当，那里是少林。”
季真点了点头，“这两个门派都是传承上百年，少林更是传承千年而不倒，名门大派。”
“那，你觉得武当和少林，有什么共同点？”说这话的时候，阿亮眼中露出亮光，看着季真，神情之中透露出期待。似乎对于季真的答案，非常的在意。
“相同点？”季真眉头一皱。
一个佛系武学，一个道系武学，前者金刚不坏，后者以柔克刚，这能有什么相同点？
季真思考了半晌，眼神之中依旧是迷茫，抬起头来看着阿亮，“有什么共同点？”
阿亮看了一眼季真，又眺望着少林和武当的方向。
“少林和武当的共同点，在于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武学理念，而且是成系统的武学理念，而非那些武功秘籍。”
“传承千百年的武林门派，依旧屹立不倒，靠的不是那些顶尖的武功秘籍，而是成套的武学知识理念，从下到上，层层递进，层层深入。”
“如此，才能保证门派屹立不倒，就算秘籍丢失，门人叛逃，但依旧无法动摇根基。自有人能够凭借武学知识理念将武功补全，甚至于更为精进。”
原本，季真以为阿亮这个身份，只是剑法优秀。但之前的一番指点，让他意识到阿亮远不是一个用剑之人，而是一名懂剑之人。
而此刻，阿亮的这一番话说了出来，震动了季真的心，同时也让他对于阿亮的认识更上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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