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知是何缘故?”
“有刺客潜入刺史府刺杀主公。”陈宫特意加了一句,“就在你不知道去哪儿的这段时间里。”
“主公没事吧?”
“主公亲手干掉了刺客。刺客对刺史府非常熟悉,途中没有被侍卫发现,而且直接找到了主公所在的地方。”
名扬本来想笑,但忍住了:“这有什么,我上次在刺史府遇险,那个刺客还不是来去自如?”
“那一次你们的动向都被我掌握着。这一次谁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进来的。”
“知道是什么人了吗?”
“主公将他直接格毙,从尸体上也找不出什么线索。但我们不排除有内部人参与。”
“所以陈大人怀疑我?”
“主公精明起来比谁都精明,他的凶狠更是天下无双,不要去试探他。”陈宫平静地说,“我没有怀疑你,我惜你的才,重你的勇,才提醒你,与虎做伴要小心。”
。
晚上,名扬和鸢尾住在一间房间,名扬住在外屋,鸢尾睡在里屋。名扬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在回味陈宫的话。
陈宫的话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难以判断。名扬不相信他,却为他的话牵肠挂肚。如果陈宫因为名扬扩展自己的势力而怀疑他,那他对名扬说出这些话就是为了警示名扬。如果陈宫不是怀疑,而是害怕名扬因势力太大而触动了吕布,那他实际是在拉拢名扬。
再想远一点,还有更可怕的事。如果陈宫对名扬有这样的想法,吕布也可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吕布并不是一个有勇无谋属性的主公,他能带起一支队伍,说明他还是有一定人格魅力的,重要的是他也有灵光一闪的时候。比如杀董卓、战濮阳、辕门射戟等等,都是他人生中智勇双全的光辉时刻。
名扬手握兵权,功高震主,又拥有巨大财富,换任何人做主公都不会放任名扬发展壮大,但吕布始终持宽容的态度,而且从表面上看,他对名扬非常赞赏和信任。这是一个优秀的君主?不是,历史证明,优秀的君主都是心狠手辣,铲除威胁毫不留情的人物。哪一天吕布想明白了,名扬就危险了。
不对,不对,名扬仔细想想,是自己以为吕布信任自己,而吕布的真实想法,名扬并不确定,都是猜测。搞不好自己已经处于危险之中了。
名扬一下翻身坐了起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说:“这该如何是好?”
由于晚上睡眠不好,第二天的宴会上,名扬也毫无精神。好在六郡文武官员齐聚,两百余人列席于巨大的宴会庭上,名扬置身其中,即使偷偷打个盹,吕布也不会发现,旁人看到更不会说什么。
如此奢华漂亮的园林建成,又召开了一次几乎集合了治下所有官员的盛大宴会,对于吕布来说,这是达到一个人生高峰的标志,他非常兴奋,在接受百官行礼时,甚至闭上双眼昂首挺胸享受这个荣耀的时刻。
吕布的盛事,与名扬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始终处在懵懂中,耳边充斥着“嗡嗡”的杂音,眼睛里吕布的形象已经变得扭曲起来,不多时竟然坐着就睡着了。
只到有人把他喊醒,名扬身体一抖,差点仰面躺倒,被面前的人扶住了。叫醒并扶住他的人是在宴会上服务的侍从,他出于好心,叫醒了名扬。
名扬说了声谢谢,四下看了看,发现宴会已经开始了。音乐声响起,舞女飘然从宴会庭一角入场,从宾客面前飘过,衣角划过宾客的鼻尖,留下淡淡的幽香,勾走他们的眼神。舞女们越聚越紧,簇拥成一朵太阳花。当她们如花瓣般散开,中间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闭着眼睛。钟声骤停,片刻后,响起轻快的音乐,女子睁开眼睛,眼睛又大又亮,像春日里的桃花,眼神所到之处,尽是宾客们的轻叹。
这女子并非貂蝉,与貂蝉的美分属两种。名扬不知道貂蝉以前如何,她现在虽然同样极具魅惑之美,但久为人妻,她现在的举止中透着一些成熟端庄。眼前这个女子比貂蝉年轻,全身上下全是诱人的青春气息,身为男人,名扬也觉得多看一眼就会深深为她着迷。
名扬身后有两个人讨论:“每次都是貂蝉夫人领舞,这一次换人了?”
“兄台,你在地方上待久了,不知道主公新宠了这个女人。这女人不久前被淮南袁术送来求和的。”
“哦,这女人太棒了,看来也就主公这样的英杰才消受得起啊。”
“一个貂蝉就足够天下男人嫉妒了,再来一个这样的角色,主公这是在招引天妒啊。”
“嘘,别胡说。”
“失言,失言。”
名扬看向吕布,虽然隔得挺远,但他还是能看清他脸上沉醉的表情。古代有勾践送西施麻痹夫差,袁术这一手不得不说很有技术含量。再看这个宴会庭,看看整个园林以及下邳内城城墙。还有名扬自己。内忧外患交集,他却不自知,他必然要灭亡。
只是名扬一定要不能让吕布在灭亡之前,先把名扬自己干掉了。
宴会在午后结束,下午大家可以自由赏玩,晚宴时再回到这里。名扬独自沿着长廊走,也没有确定的方向,左转右转,不一会儿就不知道自己转到哪里了。
园林里还设计了假山和人工溪流,有如江南一样的风景。名扬看见假山上有一座风亭,就想上去看看。他沿着狭窄的石阶登到假山顶,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名扬连忙行臣下之礼:“见过夫人。”
亭子里坐着貂蝉,她身边跟着一个侍女,显得很冷清。她的表情也很落寞,静静地看着远处。她听见名扬的声音,才发现名扬已经站在面前。
她马上换上一脸笑容,回礼,说道:“金将军,你好。”
名扬想就此告退。貂蝉说:“不打紧,将军既然想观赏这里的风景,不如妾身陪着你。”
“不敢。”
“来吧,请坐。”貂蝉示意名扬坐到对面去。
名扬看着貂蝉的眼睛,她的眼睛一眨,名扬的心就跟着一跳,于是不由自主地走进风亭,坐在了貂蝉对面。
“好久不见了,金将军。”
“是的,属下久驻边境,自然难以与夫人相见。”
貂蝉没有说话,把目光再次移向远方。名扬感觉到貂蝉的异样,问道:“夫人最近可好?”
“我挺好的。”貂蝉说,“但我感觉徐州在发生变化。”
“徐州也挺好的,夫人多虑了。”
“是啊,徐州现在上下都是一片欢腾,将军击败了曹军,又击败了淮南军,让世族袁家屈膝求和,徐州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安。”
“都是主公的勇敢和威望所致,与属下没有太大关系。”
“主公对自己的勇猛向来自信,他的武艺,他的方天画戟,他的赤兔马也确实是天下无敌。”貂蝉低下头,“可是我见过诸侯的兴衰成败,董卓也是自以为天下无敌了,他离皇座也就是一步之遥,还不是死于非命。”
名扬心想:这女人的直觉相当敏锐。不过这也和她坎坷的经历有关系。
貂蝉看着名扬,说:“主公现在的傲慢和自负与当年的董卓非常相似,我特别害怕。”
“夫人你还是多心了。主公只是另有新欢,一时间的热度,男人都会这样。主公征战半生,得到如今的成就,骄狂一些也是正常的。”
“你觉得我是吃醋?”
“属下不敢。属下见夫人心情郁闷,只想让夫人宽心。”
“好。”貂蝉微笑起来,她将身体完全转向名扬,“你来做一些让我开心的事吧。”
“开心的事,什么事呢?”名扬不明白。
“我记得你之前画的画,非常奇怪的画,但画得很好。我想让你画我,你能画吗?”
“我没有工具,比如纸和笔。”
貂蝉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绢帕,叫侍女递给名扬。
“你就画在这上面吧。”
名扬打开手帕,摸了一下,在纺织种类贫乏的汉代,这种质地算是上了。名扬说:“我没有笔。”
貂蝉又拿出一根削尖的木炭,形状很像铅笔。“给你。”
名扬接过炭笔,非常惊讶:“你做的?”
“我看了你画的画,觉得如果要画好,就得把木炭做成这个样子。我试着做了一支,感觉还不错。”她得意地笑了起来。
名扬点点头,铺开手帕,开始作画。
貂蝉把目光又移向远方,身体依靠着围栏,妩媚俏丽。她淡淡地笑着,却充满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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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民乱骤生()
名扬回到自己的住处,见鸢尾正在练拳。 w w wnbsp;。 。 c o m上次见鸢尾练拳还是他刚担任屯田将军的时候,没想到她在没人的时候都坚持练习。不过她底子太差,打出的拳显得软绵绵的,但看上去非常可爱。
鸢尾见到名扬,脸上羞得通红,忙整理衣服,迎了上去。
“不是还有晚宴吗?大哥你还专门跑回来一趟。”
名扬说:“你必须回到七口井村和杼秋去传两道命令了。”
鸢尾见名扬一脸严肃,使劲点点头,说:“奴婢遵命。”
鸢尾带了两封文骑马离开内城。名扬则赶往宴会庭,准备参加晚宴。
宴会庭前,名扬遇到陈登。他正匆匆下楼梯,看见名扬时,他停下脚步,向名扬行礼。
“金将军,多日不见了。”
“我来这里有两天了,未曾见到大人,在宴会上也没有见到大人的身影。”
“我被主公命令主持宴会的准备工作,我一直在后厨和后廊忙碌,根本无法出现在宴会上。”
“大人你去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陈登走了两步,回头叫住名扬:“将军留步。”
名扬回头,问道:“什么事?”
“将军喝过三杯酒后就离开宴会庭到我的房间去,在西客房,问一下就知道了。到了之后,在我的房间坐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
名扬想了想,点点头。
晚宴比午宴要轻松许多,晚宴上宾客可以来回走动,相互敬酒交流,如果放在现代,就好像公司的年会,把整个公司派驻各地的员工召唤回来,在总公司进行业务和感情交流。吕氏公司的员工都在这里,中间有汉王朝任命的官员,也有吕布任命的官员,经过陶谦、刘备、吕布三任刺史的统治,他们中大多数人早就忘记了王朝的存在,只记得自己的顶头上司。陶谦在时,他们效忠陶谦,刘备在时,他们效忠刘备,如今他们追随着吕布,未知忠诚与否。或许,当刺史再次换人时,他们马上就改弦更张。
吕布的怀里躺着中午领舞的那个红衣女人,她像一只小猫,用脸蹭着吕布的胸膛,撒着娇不停敬酒。名扬看着这场景,不禁有些出神。
“金将军,是不是很羡慕啊。”
名扬吓了一跳,回头看说话的人,是高顺。他也看着吕布的方向,贱贱地笑了一下:“主公真是齐天之福,我们几辈子都修不来。不过徐州的好日子,可都是将军你打拼而来的。”
名扬说:“主公如今的地位是高将军以及张将军等老将打下来的,我这种小辈怎敢说这样的大话。”
高顺笑道:“将军过谦了。”说罢,他走到其他地方去了。
名扬又和其他官员喝了几杯。他表面上说着笑着,心思却完全不在宴会上。他始终在琢磨陈登要他去他的房间干什么,而且他派鸢尾回去传令,估计明天凌晨就会有消息,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
名扬四处看了一下,见没人再注意他,就悄悄离开了宴会庭。他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有人一直盯着他看。高顺一直在敬酒喝酒,但注意力从来没有从名扬身上转移,直到名扬离开,他才望着背影笑了一下,收回目光。
名扬一直来到西客房,问了陈登的房间,他进去后就坐了下来,静静地等陈登出现。
。
夜色已深,但宴会正在高潮。吕布搂着女人,也来到官员之中,和大家一起饮酒。
有一名士兵从庭外跑了进来,本来他看见吕布就想直接向他汇报,可他顿了一下,转而找到陈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陈宫一惊,马上拨开挡在身前的几个人,来到吕布身边,向他耳语一番。
吕布顿时暴怒,将手中酒杯使劲掷向地上,铜质的杯子也被摔得粉碎,吓得身边的女人花容失色,周围的官员向后躲闪。
“拿我的画戟来,我要让那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知道谁是徐州之主。”
全场一片寂静,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知道的开始低声对旁边的人说,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全场都知道了。
近些年来,先是有战乱影响了农业生产,粮食欠收,人口锐减,吕布还施行“禁止迁徙”的政策,害苦了百姓。后来稍微稳定了些,吕布又听从陈登的建议下令加征税收,百姓的生活没有因为军事上的胜利而改变多少。如今筑造下邳内城建设园林的工程里死了众多民工,积怨甚深。今晚有两百多乱民攻击内城,竟然攻破了城门,冲进来了。
宴会庭内弥漫着慌乱的氛围,但主公都没有慌,谁也不敢提“离开”二字。毕竟这个时候胆怯,估计死得更快。
陈宫上前劝阻吕布:“主公息怒,不必主公亲自出马。城中有一千精兵防卫,在这里的将军就有数十人,更别说上将军张辽、高顺、金名扬都在这里。张、高二位将军是徐州的柱石,不必为这种小事出手。就让金将军辛苦一趟吧。”
“甚好。金名扬何在?”
在场的人都四下寻找金名扬,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吕布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吕布一怒未平,一怒又起,愤怒地吼道:“我们身处险境,他却不知所踪”
陈宫也未料到名扬竟然不在宴会庭,当务之急是平乱,名扬的事以后再说。他正要说话,高顺说:“不如还是让属下出战,手到擒来。”
魏续和宋宪走到前列,自告奋勇:“何需上将军出马,我们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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