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应的人指着南面说:“当家的,前面一路要经过巩县、固始县、富波县,然后就到达淮南的廖县,这一路都是豫州军力量薄弱,二十人骑马赶路,应该很快就能逃离。”
名扬说:“曹军如今知道是我劫了董承,他们肯定要在南边抢先布防。我们得早做安排。”
说着,他吩咐三个人分别朝西南、正南、东南三个方向赶回淮南,向任永报信,要任永早安排人马到廖县接应。之所以派人往三个方向去,就是害怕曹军封锁了边境,不管三个人哪个能回去,都能传达消息给任永。
名扬四人吃了点东西,有功给名扬按了按腿,待名扬的腿稍微恢复了点知觉,就准备骑马。有功和董承同乘一匹,另外有二十几人护卫,立刻启程向南而去。
识路的人一直带他们走小路,一路在马上吃饭,在马上休憩,不敢停步。名扬仿佛听见身后有千军万马在追赶,不断大声鼓舞身边的同伴,要他们咬紧牙关,一鼓作气冲过边境。
连续赶了三天路,终于看见了富波县的界碑,边境就在一百里外了。众人脸上喜色还没有消退,负责在侧翼警戒的人赶了过来,对众人说:“有大军在侧,树着徐晃的将旗。”
名扬苦笑一声,大手一挥,说:“那还等什么,跑吧”
二十多的人队伍径直朝南狂奔,那条边界线就是他们的生命线。而三万豫州军已经探知他们的位置,正从侧后方包抄过来,此时相距十里不到。
徐晃亲率军队前来拦截,他一心要将名扬留下,给曹丞相献上大礼。三万大军已经是全速前进,但当徐晃得知名扬二十几人全部骑马时,他当机立断,分出一支一千人的骑兵,由自己带领,脱离了大部队,直接朝边境方向去了。
名扬已经可以听见曹军震天的脚步声,他们座下的马匹也开始不安地嘶鸣。名扬朝侧翼方向望去,之间地平线处烟尘遮天蔽日,两方已经相差不远。
队伍里有人高喊:“还有五里路”
所有人都将身体伏下,紧贴马背,想让马匹尽快地奔驰。正如马拉松比赛,到了最后冲刺的时候了。
突然一箭迎面射来,最前面的一人肩头中箭,大叫一声,跌下马去。众人急忙勒马,只见前方一队人马截住去路,看装束是正规部队,却没有旗帜。一将从队伍里出列,手持长斧,极是威武。
正是徐晃。
名扬心中一凛,一丝绝望之情从心底闪过。随即定下心神,叫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催马上前,与徐晃对话。
“徐将军,别来无恙。”
“天天和金将军调*教出来的淮南军相望,怎么会好?每晚都难以入睡。”
“我与曹丞相有约定,互不主动进攻,将军有何担忧?”
“哈哈,金将军三番两次闯过界来,这次更是在许昌相府夺人,还说不主动进攻?”
“董国舅被人诬陷,此案有重大冤情,我这是为了曹丞相好,避免他滥杀无辜。”
“董承是否无辜,有朝廷做决断,你何敢僭越,从死牢劫囚。你若不放心朝廷的判断,就跟我一起回许昌去,和丞相说去。”
名扬哈哈大笑起来,说:“曹丞相对付政敌向来不留情面,不要说董国舅回去必死无疑,我随你去许昌更是自投罗。你若此番拿得下我便来拿我,拿不下就让开道路放我等过去,少说废话了。”
徐晃也是一笑,将长斧向地上一搠,说:“是你找我说话,还说我不要废话。”他有将长斧提起,两脚一蹬,纵马跃出阵来:“你受死吧。”
他身后的骑兵一起启动,向名扬这边扑来。名扬这边二十多人在一千骑兵面前,就像一片树叶落向奔腾的海浪,转眼就会被吞没,席卷到海底。
名扬从背后抽出长刀,准备应战。他身后,众人也拔刀在手,准备做最后一搏。
突然徐晃的队伍大乱,后部纷纷马失前蹄,倒了一片。徐晃急忙回马,名扬也朝那边望去,原来从骑兵的背后又有一支部队在放箭射他们。就在豫州骑兵混乱的功夫,那支部队已经靠近,竟然是淮南军越过边境,前来支援,带领队伍的是任永。
任永带来的人马看上去和豫州骑兵差不多,徐晃命令副官带兵回头抵挡任永,自己继续向名扬杀来。
有功担心名扬的体力未能恢复,将董承交给其他人保护,自己舞刀赶到名扬身前,迎战徐晃。
徐晃是曹军五子良将之一,其武艺并非有功可比,再加上兵器上差距,只三个回合,徐晃一斧打掉有功手中的刀,紧接着就来取有功的首级。
名扬抢上一步,双刀架住徐晃的斧子,把有功从斧下救出。他吃力地对有功说:“兄弟,带人快走。”
“大哥,你……”
“你他娘的别磨蹭了,我会有办法的。”
徐晃又是一击,名扬便不再说话,专心应战。徐晃左劈又砍,长斧挥得虎虎生风。名扬双刀左抵又挡,始终不能靠近徐晃。徐晃越战越勇,下手也越来越沉重,名扬只觉得每接一招眼前就一黑,心知如今决然不是徐晃的对手,但自己竟无力抽身逃走。
只听一声大喝:“贼将接招”任永从一旁杀出,他手持一把长矛,挑开徐晃的长斧,和徐晃战在一处。
任永不回头,对名扬大喊:“大哥,快走”
名扬深呼吸,立刻催马离去。此时,已经有一队人骑兵护着有功和董承他们远去了。
徐晃一边和任永交战,一边大声对自己的传令兵喊:“快叫后队人马去截住他们的去路,过境打到廖县也无所谓。”
任永冷笑一声:“徐将军,你当真?”
“怎么?”
“我在廖县布置有八万大军,我深知曹军骁勇,但也愿意一战。”
徐晃心中一惊,虽无法判断此话真假,但也不能不考虑。思索着,手上就放缓了,任永趁机刺了徐晃一枪,徐晃闪身躲过,却放开了一条逃路。任永也不恋战,急忙抽身离去,大声下令:“撤”
一阵号角响起,淮南骑兵随即和豫州军脱离接触,向边境退去。徐晃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令追赶。一直追至边境上,徐晃停了下来。他的三万人马也听了下来。
只见对面军容整齐,旌旗林立,气势汹汹,赫然是数万大军严阵以待。
任永回到阵前,回头笑道:“可敢一战?”
徐晃叹了一口气,一挥手:“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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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六章 朝廷来使()
名扬纵马穿过任永的军阵,依然不停,一直向南奔驰。 任永害怕名扬出事,亲自带了十几名骑兵紧追而去。
名扬的马一直跑一直跑,丝毫感觉不到背上有人在驾驭它,它仿佛回归了自然,想要一直奔跑不想停歇。直到一条大河挡在了它的面前。
马停在了淮水之畔,转了个身,名扬竟然从马上滑了下来,仰面躺在了地上。原来名扬早就失去了意识,一直伏在马背上,直到滑下马来。
任永远远看见,吓了一跳,急忙上前,蹦下马来,跑到名扬身前,双膝跪地,俯身察看名扬的状况。
名扬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任永紧皱眉头,急忙唤士兵去河中取水,一边给名扬擦脸,一边用手指蘸水抹名扬的嘴唇。手忙脚乱半个时辰,名扬缓缓转醒。
任永愁云散去,转忧为喜,急忙说道:“大哥,你醒啦。”
名扬没有说话,只是艰难地张开嘴巴,发出“啊”的一声长呼。
周围所有人都看着名扬,名扬喊完一声后,然后看着任永说道:“水……”
任永急忙叫人取水过来。他扶名扬坐起,服侍他喝下水。名扬喝完水后,元气稍微恢复,便询问道:“我兄弟和董国舅呢?”
任永说:“在我的营中。”
名扬突然笑了起来,仰面看着蓝天白云,笑了好一会儿,然后安静了下来。他轻声说:“你帮我准备船只渡河,把董国舅和有功兄弟送到这里来,把我们送回寿春。”
任永领命而去。他迅速准备了船只和车辆,将名扬、有功和董承送过河,一路送往寿春。三个人低调地回到了将军府,早在府中等候的董千巧听闻他们回来,立刻来到门口,跑向董承,父女相见,抱头痛哭。父女自然是劫后余生,死里逃生,但一家人,包括宫中的董皇后,应该是在劫难逃了。
董承哽咽地对千巧说:“来,女儿,拜谢一下恩人。”
千巧点点头,抹了抹眼泪,和董承一起来到名扬面前,跪倒在地,向名扬拜谢。
名扬看着两人跪拜,坦然接受。他看了两人片刻,才弯腰去扶两人。
他淡淡笑着说:“你们还应当感谢一人。”说着看了有功一眼。
董承心领神会,急忙拉着千巧又来到有功面前,就要下拜。有功长期与董家有主仆关系,哪敢受这样的大礼,眼见他们要跪,急忙扶住他们,说道:“大人,小姐,有功不敢承受。”
董承说:“救命之恩,如何不敢承受?”
有功说:“小人在危难之际,也蒙大人收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名扬走到三人之间,也露出十分真诚的表情对董承说:“有功言之有理,我和他一样,当年承蒙大人收留,才有今日的成就。”
他拉住董承的手,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不要站在门口说话,进去吧。我想萧元应该准备好饭菜了。”
自董千巧被送到寿春以来,萧元一直在寿春照顾千巧。名扬三人回到将军府,立刻就享受到一顿美食和舒服的热水澡。
名扬躺进浴盆的那一瞬间,脑子里闪现出来的念头便是一辈子不想出来了,一辈子不想再过奔波拼命的日子。
然后就睡着了。
待三人休息过后,精力充沛,便坐下来,开始谈这场风波。
名扬说:“国舅,你的衣带诏真的落入曹操手里了吗?”
董承说:“曹操突然带兵来抓我,手里拿着一份诏,说是我伪造的血诏。那诏的样子并不是天子交给我的那一份,而且上面写了那么多人的名字,肯定是曹贼伪造来诬陷我的。”
“那真的诏在哪里?”
“在府中一处极隐秘的地方。但最后时刻我没有机会去看它。现在不知道曹操有没有搜出来。”
“你可知曹操怎么得到他手里那份诏的?”
董承摇头,说:“不知道,他一抓走我就把我关起来严刑逼供。其他的消息传不到我耳朵里。”
有功说:“出城传信的那个王子服家的人说,是大人府中一个家丁告的密,诏也是他交给曹操的。”
董承一惊,忙问:“是哪个畜生,害我一家?”
有功摇头,低声说:“不知道。”
名扬说:“其实知不知道这个人不重要了。他是洛云坞安插在你府中的内线。”
“洛云坞?他们为什么要害我?”董承更加惊愕了。
名扬并不想解释那么多,因为董承未必听得懂。他便使用了另一种解释:“他们可能投靠了曹操,帮他铲除异己。”
董承听了老泪纵横:“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样要害死多少忠良,多少家庭一夜破亡?商人就平平安安地做生意,参与什么政治?混蛋呀混蛋”
名扬说:“国舅,不要难过了。经此一事,那些被抓走的人肯定活不成了。董皇后也必遭毒手。天子的处境更加危险。我们必须有这个心理准备。”
董承点点头,但颓废的表情没有改变。
名扬继续说:“我会派人再去许昌找到那份真的诏。有那一份诏,我们便可以纠集汉室的忠臣们讨伐曹操,救出天子。”
董承连连点头,眼睛里又重新泛起光芒。
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和现代很不一样。现代也有不少道德模范、思想先驱,但没有那种抛家弃子,放弃一切个人利益只讲忠诚的圣人。跟现代比,这个时代几乎人人是圣人,可以为了心中那份虚无的忠诚,忘却家破人亡的痛苦。
名扬看着董承眼中的光,心中却反而有一些莫名的纠结。
。
过了三天后,名扬得到从北营传来的消息,朝廷也就是曹操派使者来淮南了。由于使者持朝廷符节,任永不敢阻拦,只得派兵护送使者前来寿春。
许昌派使者前来,肯定是为了董承而来。名扬好不容易把董承救回来,肯定不会答应交出董承,至于淮南郡守袁继是什么意思,名扬就不知道了。
说来奇怪,名扬潜入许昌救回董承的事,袁继多半不知道。但朝廷突然派使者前来,他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难道就不该找名扬去问一问该怎么办?
看来袁继真的是死心了。名扬想到这里,眉头不自禁地皱起,觉得这样的情况非常不好。
感觉归感觉,现在他只有极力保持沉着,等待使者到来。
两天后,使者到达寿春,径直前往郡守府。
名扬早已在郡守府等待使者,待门口通传,他和袁继一同来到门口迎接使者。
使者昂首挺胸,站在门口看着两人。袁继不由自主地朝名扬看了一眼,然后向使者行礼,说道:“不知上使来到寿春所为何事?”
使者依然趾高气昂地说道:“有圣旨。”
袁继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名扬则凝视着这名使者,心中一万头羊驼在奔腾。
使者诡异地一笑,又说了一遍:“有圣旨,你们不接吗?”
袁继垂下眼帘,一甩衣袍,跪地行礼。名扬也只能跪了下来。
使者从袖子里取出一卷帛,正是大汉皇帝圣旨。他朗声宣读:“董承谋反,欲谋害丞相,继而联合内宫篡夺皇位,证据确凿,已定罪下狱,不日将行极刑。逆臣金名扬,从许昌劫走逆犯董承,窝藏在淮南,拥兵与朝廷对抗。特下旨意,命淮南郡守袁继和上将军金名扬立刻押送董承进京,一切罪过既往不咎。”
袁继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看名扬。名扬则坦然地看了袁继一眼,随即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还没有回复是否接旨,本不该立刻站起,但名扬已经起来了,袁继便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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