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扬自从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早已习惯了听话听音,每个政治人物的每一句话都不可能只有一层意思。袁继也不是政治的初学者,他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一句话,让名扬心中一跳。
名扬还没有说呢,袁继就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是想封名扬的口。毕竟名扬如果开口,袁继不好反驳。
名扬克服尴尬的心情,又和袁继聊了一会儿,有侍从来告知,晚宴准备好了,诸文武官员也已到达,只等袁继和名扬到席。
名扬对袁继说:“这个晚宴如此隆重,我实在不敢当。多谢主公抬爱。”
袁继说:“淮南三郡,全都仰仗将军,才能有如今的太平。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他们两人前往会客厅,刚走进大厅,所有官员都起立向两人行礼,大声称呼:“主公将军”
“都坐吧”袁继示意众官员坐下,官员们坐下的瞬间,名扬也看见了赵云和任永。他们现在是淮南军主力部队的主将,不仅应该出席这样的宴会,而且坐在前排也理所当然。他们俩一直有神地盯着名扬,名扬作为回应,向他们报以赞许的微笑。
袁继恭敬地请名扬坐下,随后他来到主位,端起酒杯,大声宣布宴会开始。
。
丰盛的酒菜,精彩的歌舞,是宴会必不可少的。一些必要流程过后,大家便开始自由行走,四处敬酒。名扬自然成为了焦点。
有官员上来敬名扬:“将军威武。请满饮此杯。”
名扬果然满饮一杯。
紧接着又有官员来敬:“淮南上下都感佩将军文武双全,在下也甚是钦佩。请满饮此杯。”
名扬又喝一杯。
一杯接一杯,官员甚至排起了队来敬名扬酒。名扬毫不推辞,凡是有人来敬酒,照单全收,全部喝掉。等赵云和任永来到他身边时,他也大概喝了三四十杯酒了。
“大哥,还是少喝点。再有酒,我来替你喝。”任永劝名扬。
赵云也说:“是啊,这么多人敬酒,也不能全都喝了。”
名扬身体有点飘,但脑子很清楚。他说:“今天这宴会满是主公的盛情,我怎可以推却。再说这点小酒,能放倒我?”
有官员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将军之勇,我们都有目共睹,酒量自然不会差。说起来,无论是在徐州还是在淮南,将军都以一己之力抵抗曹军,此功不亚于卫青、霍去病。”
“当年卫青、霍去病驱除匈奴,居功至伟。”又有人接着说,“卫大将军当年解甲归朝,武帝设宴款待,大夫汲黯宴中向卫青敬酒,说‘将军击退匈奴,是不世之功;哪一天将军再也无功可立,才是天下大幸’。彼时卫青解甲后便只能赋闲在家,却比不了金将军,有出将入相之才,即使不再打仗,也有一份大的产业,可以带领淮南发展下去。”
众人附和,纷纷点头。
这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对毫无逻辑的话,其实重点只有一个,就是“哪一天将军无功可立,才是天下大幸”。真是难为他们,有话不敢直说,铺垫了这么多。名扬朝袁继那边看去,袁继急忙撇过头去,故意找身边的人喝酒。看来,他们是早有谋划。
淮南世族不愿打仗,官员不愿打仗,主公不愿打仗。名扬一心反曹,众人皆知,不远万里去徐州和曹军打了一仗,不输不赢,这一次回来,所有人都害怕他是来调兵继续和曹军作战。
他们或许不是怜惜这些子弟兵的生命,而是害怕曹操报复,大军挥师南下,将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的良好局面化为乌有。
看来名扬不说句什么,他们是不会停止敬酒,也不会停止这种旁敲侧击。
名扬高举酒杯,说道:“在下不敢做卫青。在下愿意做李广,尽心竭力守卫淮南。”
袁继走了过来,也说道:“将军此次出访,好不容易回来,大家就不要再让将军更加疲劳。把这一杯喝掉后,就此结束。”
说罢,他敬名扬一杯,对名扬说:“将军好好休息。之后淮南的事务还得仰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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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赵云和任永陪名扬回到将军府。名扬将他们留下,想多聊一会儿。
说起今晚的宴会,赵云有些不满:“他们像是故意这样敬将军酒,真不知是何用意?”
名扬幽幽地说:“你真不知道他们的用意?你知道他们说的卫青的典故吗?”
赵云说:“听说过。”
“什么意思呢?”
“是汲黯大夫变相劝诫武帝休兵。”
“那他们拿这个典故说我,是什么用意?”
赵云恍然大悟,说:“他们劝将军不要出兵打曹操?”
任永也忍不住笑了,说:“这帮儒生,说话弯弯绕绕,好不干脆。又都是一群无胆鼠辈,不打仗,他们能有今天的日子?”
名扬说:“这些世族、官员,我们没来时,他们也过得很滋润,我们来了后,他们依然很滋润,并不会感觉到我们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反而会眼红‘月未满’的财富。有我在这里,他们就会恐惧我会夺去他们的权力,恐惧我会去招惹曹操从而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可以理解。”
赵云问:“那将军你说要做李广,是什么意思?”
“保境安民,不主动出击。”
“我们不打曹贼了?”
“打。”名扬的语气里多少有些无奈,“但时机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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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 李府的礼物()
名扬提醒赵云和任永:“只要我们牢牢控制兵权,就掌握主动。 你们两人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人要消灭我们,一定会先对付你们两人。”
赵云和任永点点头。
名扬又问:“今天酒宴没有看见李丰,他为什么没有来?”
任永摇头说:“我一直在军营,不知道城里的情况。”
赵云说:“听说是出使蕲春郡去了。”
“什么时候去的?”
“大概有半个月了吧。”
“你知道去蕲春干什么吗?”
“不知道。我们平常很难接触政务的。”
“算了,你们去休息吧。”名扬就地躺倒,闭上了眼睛。
赵云和任永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闭着眼睛的名扬又说了一句:“我有不祥的预感,你们也一定要小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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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李丰出使蕲春归来。李丰从蕲春带回大量的礼,都是蕲春郡守皇甫昙赠送的。他分了三份呢,一份送袁继,一份送名扬,自己留了一份。回到寿春,他直接去向袁继复命,并且把礼送入郡守府。
接下来,他就带着另一份礼,来拜会名扬了。
名扬问李丰:“郡丞大人,此次出使蕲春,都谈了一些什么事?”
李丰说:“在将军出外征战期间,主公与我们商定了淮南三郡的五年发展规划,我去蕲春是为了把规划的决定告知皇甫郡守,让他们按照规划来进行蕲春郡的建设。”
“五年发展规划?”名扬差点没笑出来,“这是谁给主公提的?”
李丰说:“正是在下。”
“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说法?”
李丰停顿了一下,笑道:“以前有这个说法吗?我以为是我独创的。”
名扬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李丰,继续问:“能请教一下,这个规划的内容吗?”
李丰从袖子里抽出两卷竹简,递给名扬。他说:“这是提纲,具体的内容太多,不便携带。主要涉及的内容包括建设学堂、提高冶铁工艺、推进手工业作坊的发展、兴修水利、建设牧场、发展农业等等。”
名扬快速阅读了规划的提纲,心想:如果这些真是袁继的想法,那他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治国人才。可惜淮南实力太弱,而这份提纲上对提高军力只字未提,恐怕他即使能建设出一个富裕的淮南也难以守住,到时候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确实不错。”心里想了很多,但名扬能表达出来的意思只有这句话。
李丰说:“现在的主公是个好主公,他的想法让在下也佩服不已。”
名扬说:“我长时间不管淮南的政务,主公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和郡丞大人你的辅佐分不开。”
李丰说:“将军若是能分担一些责任,就更好了。将军之才,本在我之上,主公与你戮力同心,淮南便蒸蒸日上。”
“大人过奖了。我的目的很清楚,大人你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但现在你想出兵,恐怕不容易,淮南从上到下没有人愿意打仗。淮南的将士都是淮南的子弟,他们也不愿为了你的个人意愿去和如虎狼一般的曹军作战。难道你没有感受到吗?”
“我感受到了。大人你也不支持我?”
“只要不影响我的荣华富贵,你怎么着都行。所以,现在我不支持你打曹操,这是引火烧身,自取灭亡。”
名扬猛得站起身来,他强压心头的怒火,在房内来回踱步。李丰吓了一跳,他以为名扬要打自己,看名扬这副模样,就知道他现在正忍耐着。
李丰赶紧换个话题,说:“金将军,皇甫郡守送给你的礼,正放在院子里,你找人查收。”
名扬走出房门,向左右的侍从招手,让他们去处理礼。
李丰准备告辞,他走了几步,又转身对名扬说:“金将军,其实我这次从蕲春回来,也带了礼给你。”
名扬冷冷看着他,没有回话。
“可是,这礼需要将军到敝府观赏。”
名扬皱了皱眉头,说:“既然是礼,大人愿意送就送来,不愿意送我也不感兴趣。何必这样。”
李丰郑重行礼,说道:“李某恭请将军驾临敝府,将军一定不会失望。”
名扬说:“恭敬不如从命。我明晚就去贵府拜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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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丰回到府内,稍微休息了一下,去内室换了便服,然后就去了内院。
在内院一间厢房门口,李丰停下脚步,轻咳了两声。
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回应。李丰背对着房门,说道:“你须知我对你有养育之恩,这恩情你无论如何是还不了的。你对他有情,他却未必对你是真情,十日夫妻算什么,那些在你身上予取予求过的男人们又算什么。如今他要来见你了,你把握好分寸,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要坏了我的事情。”
房间里始终没有回应。
李丰回头看看闭着的房门,径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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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扬做客李府,李丰布置了丰盛的酒菜,并安排了精彩的歌舞。李丰甚至没有坐主位,他请名扬坐在左边,自己陪在右席,对名扬恭敬之至。
这些人前一天是一副嘴脸,第二天就换了一副嘴脸。名扬小心应付着李丰,李丰说一句,他回应一句,也不多说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歌舞也换了三曲,正当名扬心中浮躁,想不耐烦地问李丰礼的事时,第四曲突然想起。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听到歌词,名扬惊呆了。这是白居易的《长恨歌》。再仔细辨认这歌声,名扬的心瞬间拧成一团。是她,一定是她。当初自己给她背诵《长恨歌》,她过耳不忘,没想到今日她竟然谱上了曲子。
正是曲子的高潮之时,名扬身后的一块幕布向上拉开,出现一块竹帘,竹帘背后坐着一个女人正在弹唱。熟悉的身影,曼妙的姿态,清扬的嗓音。
名扬回头,隔着帘子看见对面的人时,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首曲子唱了多久,名扬感觉很久很久,仿佛又唱了一年。直到李丰在他耳边说:“将军,结束了。”他才如梦方醒。
李丰笑道:“自从那一次后,我便把她远送到蕲春,不让她再和袁耀有接触。这一次我出使蕲春,便把她带回来了。如果将军不嫌弃她,我便送予将军。”
他示意侍女把帘子卷起来。竹帘“喀啦喀啦”卷了起来,李清便跪在那一侧,向名扬下拜,轻轻地将双手抚在地上,额头轻轻地触碰在手背上。
名扬走到李清身前,俯下身子,双手扶起李清。李清抬头看着名扬,双眼泪光闪闪。
名扬低声说:“一向可好?”
李清低声回答:“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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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 君王从此不早朝()
恩重娇多情易伤,漏更长,解鸳鸯。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潘郎。 ——韦庄《江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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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续连续多日派人到将军府请名扬过府议事,可是来人都没有见到名扬。名扬甚至有令:“任何人找他,他都不见。”
郡守府来传话的人便问将军府的门吏:“金将军不在府上吗?”
“在,有事。”
“什么事,连主公的命令都不要听?”
门吏冷笑一声:“这个就不是你打听的事情了。”
来人只得溜溜地回去,向袁续报告。此时众多官员都在场,听了回报后都惊讶不已,议论纷纷,只有李丰笑而不语。
袁续也不以为意,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丰,也不经意地扬起了嘴角。
“不要紧,金将军太忙,就没必要拿我们的琐事烦扰他了。”袁续示意众人安静,便开始商议政务。
之后,袁续也不再派人去找名扬。而名扬也半个月连房门都没有出。
萧元来到寿春,有事要向名扬汇报。可是他到了将军府后,也见不到名扬。
他问府内的侍从:“金大哥怎么了?我听说半个月没有理事了,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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