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只会像是朋友一般对待曾毅,只有如此,才有可能拿捏到曾毅的把柄。
若是曾毅不知道小心防备,指不定哪天他认为的中书科的好友就会转过头来桶他一刀,直接让他这个正面和严家怒怼都没有倒下的官员从而倒在这种阴谋诡计上。
这种情况在朝堂之上很是常见,朝中的那些个三品上的老臣,哪个不是从这些个阴谋诡计里走出来的?
所以张居正才会一而再的提醒曾毅,在张居正看来,曾毅还是太年轻了,容易相信旁人,这简直是他的致命弱点。
之所以张居正会有这种看法,主要是曾毅对他和邹应龙的自来熟的原因。
虽然张居正很欣赏曾毅,也认可曾毅这个小师弟,可也正因为此,才会提醒曾毅,若不然假若他张居正是那种算计心强的人,指不定就会利用曾毅。
当然,张居正不知道的,则是曾毅是有着后世的记载,所以才会对他自来熟的。
说过了闲事,这话题也就引到正事上了,张居正笑眯眯的看着曾毅,压低声音,道:“当今圣上如今只有两子,一为裕王殿下,一为景王殿下。”
“两位殿下皆非正宫皇后所出,裕王年长,可却不为陛下所喜,景王年幼可却破的陛下关心。”
“如今太子之位仍旧高悬,师弟中意哪位皇子?”
张居正这话就不该问出来,毕竟这事情不是臣子该说的,当然,底下的大臣们关起门来也不少讨论这种事情。
曾毅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看着张居正,半晌都没有开口。
直到看的张居正都有些发毛的时候,曾毅方才端起桌子上刚刚送进来的茶壶,掀开盖子,轻轻抿了一口,这当然不是端茶送客的意思,而是曾毅想以此来显示下他的气质……。
这是这段时间曾毅在中书科学会的,别的没学会,这个倒是学会了。
“师兄中意的该是裕王殿下吧。”
曾毅这句话,若是乍听之下,似乎是有询问的意思,可若是仔细琢磨,就会发现,曾毅这话说的很肯定,而并非是询问。
这就让张居正有些惊讶了,毕竟他虽然靠拢裕王府了,可这事也才发生没多久,而且那个时候曾毅还在乌程县。
一直以来,张居正也没有给曾毅说过这事的,不过,虽然惊讶了一下,不过张居正倒是没什么过多的反应,毕竟这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旁人知道也是正常的。
“是。”
张居正点了点头,不过却是开口道:“这种事情,你无需在意师兄站在哪边,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对谁错。”
“只能说这是赌了。”
张居正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曾毅,不用在乎他是选择了裕王还是景王,这种事情不同别的,自己中意哪个就选择站在哪个殿下这边。
之所以没告诉曾毅严嵩是站在景王那般的,这是张居正想要看看曾毅的真实选择。
“自古以来,长幼有序,若是按照规矩,自然是裕王殿下日后为太子的。”
“可裕王殿下毕竟并非正宫所出,算不上是嫡皇长子,所以这长幼有序也就无须那么严格,也正因为此,景王殿下才会动了几分心思。”
“且陛下那边,一直以来,迟迟不肯立下太子,虽然有陛下害怕立下太子之后,重蹈覆辙,被立为太子的殿下出现意外。”
“可同时怕也是不中意裕王殿下的可能性居多一些,所以才会更加关心裕王,虽然陛下不和两位皇子见面,可正因为此,陛下对景王殿下的亲近还能被朝臣感受出来,更是能看出陛下对景王殿下的厚爱。”
曾毅这些话,每说出一句,张居正的脸色就要暗淡几分,因为曾毅的这番分析是很实际的,裕王虽为长子,可如今身边的势力却是少的可怜。
“如今严家那边怕是也站在景王这边的吧?”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张居正,笑道:“严嵩善于揣摩圣意,陛下的心思,他岂会不知?又岂会对陛下中意的皇子,未来的新君不讨好巴结?”
曾毅并没有说出严嵩暗中指使户部扣押裕王府银子的事情,毕竟这事十分隐秘,根本就没有外传,若是曾毅说出来了,那就不好解释了。
“是。”
张居正点了点头,虽然心中颇为无奈,可曾毅说的这番话,却是很中肯的。
“看师兄的模样,似乎对裕王殿下也不报什么希望啊?”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张居正,他心里最清楚日后谁才会新君,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毫无担忧,只不过是胡编乱造罢了,只要合乎一些实际,日后自然会被验证,那个时候,知道他这番话的人就该佩服他曾毅了。
而那个时候,知道这番话的人,也都位高权重了,若是让他们心中因此而对他佩服,或者说是敬畏,那对他也是十分有利的。
“裕王殿下并非没有希望。”
张居正叹了口气,之所以这么说,就因为裕王是皇长子,这就是他们坚持支持裕王的最大信心。
笑着摇了摇头,曾毅道:“裕王殿下不是没有希望,也并非是有希望,而是未来的新君,肯定是裕王殿下。”
曾毅这句话,简直是石破天惊,毕竟这是他们师兄弟二人之间说的话,不存在什么拍马屁的嫌疑,无人敢肯定的事情,到了曾毅这里,怎么就敢肯定了。
“师弟何出此言?”
张居正开口询问,他知道,曾毅并非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只不过,此事牵扯重大,且他们这些裕王府众多大员都不敢这么肯定,他这个小师弟怎么就敢如此肯定?
“须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曾毅先是把句孟子的话给说了出来,作为引子。
(本章完)
第186章 震惊()
先是一句孟子的话作为开端,然后曾毅方才开始继续往下分析。
之所以如此,这是曾毅在这个朝代学会的,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必须要先占据大义,只有先占据大义了,才会事半功倍。
而且,一旦占据大义,哪怕所行之事当中有些小许的瑕疵,旁人也不会说什么的,甚至会主动替你去找理由。
而相反,若是不能占据大义,那哪怕你做的事情是好事,也会招来一堆的非议的。
说完孟子的这句话,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张居正,他这个从来都是十分稳重的师兄,道:“都说当今圣上宠信严嵩,这的确不假。”
“严嵩善于迎合圣意,这是事实,且当今圣上一心修仙求道,朝中大多数臣子对此是反对的。”
“所以必须要有人支持他,而严嵩就是当年陛下选出来的人,善于迎合圣意不提,更能办事,办好陛下的事情,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如此情况下,陛下自然对严嵩越发的宠信。”
“可同时,锦衣卫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查探天下消息,尤其是对官员,对朝廷大员更是特殊对待。”
“这种情况下,陛下可能不知道严家的罪行吗?”
曾毅这一句话,直接把张居正给问住了,以往这些情况他们这些个官员不是没想过的,而是没往深处想,或者是不敢想。
毕竟若是陛下不知道,被严嵩所蒙骗了,那还有机会扳倒严家,可若是陛下对此根本就是知道的,只是因为宠信严嵩,而不愿意去处置严家,那对于倒严的官员而言,就是个巨大的打击了。
“依着师弟的话,严家怕是还要继续胡作非为了?”
张居正满脸苦涩,虽然不愿意这么说,可刚才曾毅的话,很是客观,并没有什么偏颇。
曾毅微微一笑,看着满脸苦涩的张居正,这对于向来沉稳,形色不漏于面的张居正而言,可是很少出现的情况了。
“非也。”
“陛下如今可不是当今的陛下了,从最近陛下接连对严家的提点敲打就能看的出来了。”
“陛下龙体越发不如从前,严嵩也已经年迈,如今严家又出了个严世藩这等骄纵的混账东西。”
“陛下对严家的感官只会是越来越厌恶,只不过如今尚且念着十几年的君臣之谊罢了。”
“毕竟对朝廷大臣而言,严嵩是奸佞,可对于当今圣上而言,严嵩却是忠君爱国之臣。”
“可这种情分早晚是有耗尽的时候,若是严家不懂得激流勇退,单靠这往年的情分,在加上严世藩的胡作非为,怕是撑不了几年了。”
“陛下虽然听信二龙不相见的魔咒,可岂会对两位殿下真的就不管不问了?怕是锦衣卫那边对两位皇子可是不知多少倍的盯着呢。”
“陛下会让一个未来可能即位大宝的皇子殿下和一个满身骂名的臣子站在一条船上么?”
“换句话说,若是严家不知收敛,仍旧赖在朝堂之上,那一旦日后陛下处置了严家,景王殿下可还有什么势力?”
“陛下真敢让景王殿下登基,不怕出些事情?”
“可若是不动严家,陛下在的时候,严家自然不敢有丝毫的异心,陛下独掌乾坤,可若是陛下他日羽化登仙,新皇可是能够压制住严家?”
“历朝历代权臣欺压新皇的情况,可是并不罕见的啊。”
“在退一步,新皇登基,严家仍旧如今日一般伺候新皇,可那时候严嵩还在么?严世藩如此骄纵,新皇若是宠信于他,严世藩会否有异心,会否成为那指鹿为马之人?会否蛊惑新皇,以至于天下民不聊生?”
曾毅这一句话话,如雷霆一般在张居正的耳边响起,他这话当然是在知道结果的情况下才说出来的。
可正因为知道了结果,所以这中间的过程他就可以根据结果来说出各种理由,各种让人无法反驳的话来。
甚至,就算是如今有人反驳,日后时间会证明,他曾毅的对的,这就是提前知道结果的好处。
过了半晌,张居正方才愣神的冲着曾毅拱了拱手:“为兄先告诉了,贤弟莫送。”
说完这话,张居正魂不守舍的就离开了,甚至差点在门槛处扳倒,根本就忘了今个来见曾毅的目的。
这主要是今个曾毅的这番话太过惊世骇俗,甚至一些旁人想都不敢想的话,都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如此一来,张居正就算是没被曾毅的话震惊到,也暂时不敢把曾毅引荐给裕王了,这番话虽然对裕王充满了信心,可同时,却里面却也有些不可说的话。
当天晚上,张居正算是彻底失眠了,第二天一大早,就直奔裕王府而且,反正他还挂着右春坊右谕德的官职,不去国子监那边点卯也没人会说什么。
同时,张居正让人给高拱及陈以勤也捎去了口信,让他们二人也来裕王府想见。
除此外,其实裕王这边还有好几位大佬的,如礼部尚书李春芳,只不过这位和张居正的恩师徐阶一样,在朝中位高,哪怕支持裕王,也不能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而且碍于严家,他们的支持只能是在私下,而不能显露出来。
这也是避免严家对裕王这边官员的彻底打压。
所以,平日里裕王这边主事的就是高拱,而陈以勤则是从旁辅之,如今则是多了个张居正,只不过他初来乍到,平日里对高拱和陈以勤自然是极为尊重的。
而这事原本张居正是想和恩师先商量一番,在告知裕王和高拱及陈以勤的,后来琢磨了许久,总不能事事都去劳烦恩师,那样只会是让自己更没主见。
之所以提前先给裕王他们说这事,主要是张居正思考了一晚上,认为这话说出来,应该也是无碍的,而好处就是会为曾毅在裕王府这边争得一些地位。
毕竟这话对裕王有利,哪怕是当成拍马屁来听也成,最起码裕王府这边不可能因此话中的一些不敬而追究什么的,这种可能给曾毅增加地位而不会有大的损害的事情,张居正自然是要做一做了。
(本章完)
第187章 不如()
而之所以这话由他先来转述,而非是直接带曾毅来见裕王,让曾毅当着裕王和高拱及陈以勤的面亲自说,则是曾毅若是初来乍到,就说出这番话,不说旁的,怕是会给裕王甚至是高拱等人留下持才自傲的印象。
而由他张居正来转述,这就是他们师兄弟之间谈论朝政的时候的看法了。
之所以不是等曾毅来裕王府呆一段时间在说,则是张居正认为他这个小师弟若是能在来之前就一鸣惊人,日后在裕王府的话语权会重一些,同样的,他们师兄弟的地位也会高一些。
任何人都想往上爬,所以张居正虽然尊重高拱和陈以勤,可同时也想在裕王府这边争夺些话语权的。
“可是有什么大事?”
高拱是最后一个到的,进门看着已经到了的陈以勤,眉头微微一皱,就看向了张居正。
还不等张居正开口,陈以勤就苦笑着道:“肃卿你总算是到了,叔大这边可是不开口,非要等你到了一起说的。”
肃卿是高拱的字,而叔大则是张居正的字,一般关系较好之人,都是以字相称的。
张居正苦笑着连连冲着裕王和陈以勤拱手:“并非是下官卖弄关子,只是这事若是人齐了,说一遍就成了,下官这也是偷个懒罢了。”
张居正这么说,裕王倒是好脾气,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反正小王今个也是无事。”
张居正这才算是开口,道:“昨个傍晚,下官去了小师弟曾毅的府中……。”
倒是没有人开口打断张居正的话,毕竟在坐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还不至于旁人话都没说完,就打断,然后直接询问的。
看了居于首座的裕王一眼,张居正声音不大,道:“下官问曾师弟,当今陛下久不立太子,不知师弟意属哪位殿下。”
坐在首位上的裕王虽然表情未变,可是眼瞳却是猛的缩了一下,一直扶着椅子扶手的左手也猛的收紧了一下。
这也正常,毕竟他这个裕王虽然是长子,可却并非嫡皇长子,更何况如今支持景王的官员可是比支持他的要多的多,而且势力也更是庞大,甚至裕王府在高拱来之前生活都是十分拮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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