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从最后送客的那几句话里,就能听出孙光这位钦差对他们两人浓浓的不满。
若非这案子是他们两个之前发现的,而且已经查出了结果,只是让这位钦差来坐镇的,怕是他们两个今个就该被找麻烦了。
“这也没法子啊。”
曾毅摇了摇头,脚下步子却是不快,倒像是在散步,如今天色已晚,街上也没几个人了,而且他们两个身后还有随从,就算是有人路过,也都是避开一些走的,倒是不怕说出去的话被旁人听到。
“这事情总不能咱们两个来扛不是?”
曾毅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之色:“毕竟这事情咱们两个小身板子也扛不住啊。”
曾毅这话倒是没错,京城的那些个官员们消息也是十分灵通的,若是他曾毅或者刘博厚两人决定拿人,那到时候肯定是要有不小的麻烦的。
就算是没事,也能被整出些事情的。
就算是刘博厚是锦衣卫的人也不成,严家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曾毅,所以哪怕是刘博厚开口,严家狠下心来,为了把曾毅拉下去,也肯定不会饶了刘博厚的。
所以,这事情必须要孙光这位宫中来的钦差亲自开口才成。
钦差的命令,曾毅和刘博厚两人岂敢不听?
更何况,今天晚上曾毅和刘博厚两人已经表明了意见不合,尤其是曾毅,已经直说了,左右为难。
所以才会请钦差大人决断的。
这事情就算是闹大了,也牵扯不到他曾毅头上了,毕竟他只不过是一个七品县令,面对这种事情,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是正常的。
七品县令哪见过如此大的风浪啊,尤其他还是刚刚为官,从金榜题名到现在也才还不满一年呢。
而且,孙光是宫中的人,代表的是皇帝,这抓人不管是把事情闹大了还是如何,总是没人敢多说什么的。
所以,这个事大小正好适合孙光来背。
刘博厚点头,过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道:“总不能来一趟就凭白分走了咱们的功劳吧?在这扛着事情,分走些功劳,也算是合理了。”
说完这话,刘博厚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正是如此。”
曾毅笑着点头:“其余的人,就不着急抓了,反正谅他们也不敢潜逃了。”
这话倒是没错,若是逃走了,那本来哪怕是轻罪的,抓住了也是重罪,甚至在抓捕过程中,一个不留神,要了他的性命,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而且,最主要的原因,在曾毅看来,这次抓捕的,就是县令了,只要这大鱼在手,小鱼小虾的,不重要。
“希望那几个县令可别太清白了。”
刘博厚咂舌,这话说的声音不大,毕竟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肯定是要惹人非议的,甚至会因此而给自己惹来大的麻烦。
不过对此曾毅却十分能够理解,那几个县令家中搜出来的银子越多,这案子最后的功劳就越大。
“等到了京城,这案子结了,为兄在走动走动,副千户是不敢想的,可若是能调去京城,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刘博厚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锦衣卫共有一十四所千户所,也就是有一十四个千户,每所两个副千户,所以满额的情况下,共是一十四个千户和二十四个副千户。
虽说副千户的名额并没有固定在二十四人,但是一般情况下都是如此的,从未超过二十四人。
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大明朝总共两京一十三省,而京城那边,又是指挥使和同知等人亲自坐镇,所以,不设千户。
但是,因为还有南直隶的原因,南直隶那是锦衣卫两位同知当中的一人坐镇,所以,有的时候南直隶那边会少一个千户名额,这个名额会给到京城这边。
但是这就全看指挥使大人的意思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名额一般都是满的,最起码,如今锦衣卫内是不缺千户和副千户的。
所以,刘博厚也就不求这功劳能够升任副千户了,毕竟想做副千户,那可不是单凭这一个大的功劳就足够了。
锦衣卫的千户,虽然是五品官,可是除去两京外,在一十三省内,那权力是极大的,就是布政司衙门也要给几分颜面的。
毕竟虽然官职不高,可同样是坐镇一省的,而且还是暗中监视官员。
所以,一旦升为千户,哪怕是副的,其权力和眼光也是一个极大的变化,也正因此,想升为千户,单单是功劳还不足够,还有别的考究。
而锦衣卫的流程,一般有潜力的百户,都会被调去京城,被锦衣卫上层近距离的观察,同时接触到的事情自然也不是下面这一十三省能够接触到的。
所以,刘博厚才想着去京城担任百户,不仅如此,京城那个地方,达官贵人多,同时油水也多,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都是好去处。
以前是没有机会,所以刘博厚不去想那么多,现在有功劳在身,也有这个机会了,他肯定是要有所想法了。
曾毅对锦衣卫内部的流程并不是太过了解,所以这话倒是不好接腔,不过却是苦笑道:“刘兄你倒是好,还有个奔头,小弟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
“这功劳看似不小,可京城不喜欢小弟的人也不少啊。”
曾毅这话没错,刘博厚到底是锦衣卫的人,赏赐什么的那是锦衣卫和皇帝说了算,朝廷的官员们根本就使不出什么手段,可是他曾毅却不同啊。
(本章完)
第127章 京城的担心()
京城。
自从宫中钦差离京之后,整个京城都处于一种诡异的气氛当中。
毕竟这种事情是瞒不住人的,那些个不知情的,只能说是身份地位等还未曾达到,真正的朝中重臣和一些派系的精英,早在钦差离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发酵,如今别说是朝廷官员了,就算京城的百姓之间,也有人知道了这事情,私下里已经有人开始议论了。
不过毕竟是小道消息,而且牵扯到了朝廷,倒是没人敢真的光明正大的谈论。
而朝中所有的目光全都盯向了严家。
所谓严党,不过是依靠着严家才发展起来的,若是严家倒了,那严党自然也就不可能存在了。
如今的情况自然不会如此的危机,只不过,对于严党而言,却是丢尽了脸面。
一个新科进士,如今进入官场才不足一年的时间,已经连续多次和严家作对了,而且,恰恰每次都还是严家这个庞然大物失败了。
虽然这里面也有诸多的因素在,若不然严家一根手指都能碾死曾毅,可最重要的是结果。
所以,现如今京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紧盯着严家呢。
“恩师,这次小师弟一旦回京,肯定会面临严家的疯狂报复,您可一定要给小师弟找个好的去处啊。”
张居正提起这事脸上就满满的焦急之色,主要他这个小师弟太出色了,而且对他又十分的尊敬,且两人虽然是师兄弟,可是这年纪差距却是不小,足足差了一轮还要多几年,所以根本就没什么竞争的。
而且,不仅没什么竞争可言,甚至日后小师弟还能从旁协助他。
这才是张居正对曾毅的事情十分上心的原因。
“你这个做师兄的倒是挺上心的。”
徐阶笑眯眯的看着一脸着急的张居正,曾毅是他的弟子,他岂会不关心的?
虽说门下弟子众多,可是像是曾毅这般能够为他分忧、且有能力为他分忧的,可是不多的。
尤其是在这几件事上,更是能看出曾毅的才情和能力来。
想要为官是要看才情的,可是为官之后,能力却是比才情重要了,很显然,曾毅的能力很强,若不然也不可能以鸡蛋碰石头,而且最后竟然是鸡蛋没破,石头反倒是落下了些灰尘。
目前曾毅所展露出来的能力,绝对可以完胜他徐阶门下的诸多弟子,就连他最看重的弟子张居正都是不如他的。
只不过,有些事情既然定下了基调,就不可能更改了。
更何况,曾毅还太过年轻了,资历不足,这就是最大的短板。
朝堂之上有朝廷的规矩,并非是有功劳就可以大肆封赏的,若是没有足够的资历,即便是功劳足够大,至多也就是给一些闲职或者是多给些银两等等的赏赐。
而至于实权的官职,必须是要看资历的,这是朝堂之上历来都默认的规矩。
而且,最为主要的,张居正是他培养多年的弟子了,而且其性格和从政的方向都和他相差不远,所以也不可能因为旁的弟子比张居正优秀,就有所改变的。
张居正是他培养的接班人,这个最起码目前而言,是不会变的。
对于张居正的想法,徐阶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不过他对此倒是十分满意的:“为师这弟子,惹祸的本领倒是不错。”
这话看似是在责怪曾毅,其实不然,对于曾毅的行为,徐阶满意还来不及,岂会责怪,只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话罢了。
“这事,就算是为师现在也不好确定。”
徐阶缓缓开口,这倒不是他的推辞,更不是他这个内阁次辅的谦虚,而是真的无法保证什么,毕竟严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那是他这个内阁次辅都不敢硬抗的存在。
或者,换句说话,严家若是愿意,对他这个内阁次辅都能轻易的碾压。
所以,徐阶不敢保证什么,对付严家,只能智取,不能硬来,若不然最后肯定惨败。
“以你小师弟的性子,怕是根本就不用你为他操心。”
徐阶笑着,虽然他这边现在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护住曾毅周全,可他可是深知他这位弟子的脸皮的。
那可是刚进翰林院就敢给圣上写奏折,请求圣上庇佑的。
这么不要脸的奏折都能写出来的人,只要这个案子办的让皇帝满意了,还能有多大的危险?
最起码明面上的危险是没有了,严家除非是在这个案子上挑错,若不然,在想象上次那般给曾毅来个明升暗降,是绝对不可能了。
“户部那边这次怕是要动一动了。”
徐阶不再提曾毅的事情,毕竟这还没到跟前呢,现在如何的算计都没太大的作用,倒不如说一说眼前就可以布局的事情。
“如你小师弟奏折所说,一个小小知府,就有十几万两的贪墨所得,而且其方式还让人震惊,这拨出去银子的户部,也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户部这边怕是最起码也要拨过去近百万两银子了。”
“虽然现在陛下还没开始查户部这边的意思,可那不过是在等湖州那边案子了解。”
“一旦这案子确实,移送京城,在审之后,就是户部遭殃的时候。”
徐阶呵呵的笑着,一手捋着下巴处的胡须,户部是严党的人,而且这些年来不管是谁,都无法往户部安插人手,可以说是严家独霸户部。
若不然,户部的官员又有几个胆子,竟然胆敢压下裕王殿下的银子不给?
如今一旦户部出事,那就意味着要空出一个或者好几个位置来。
而且这个情况下,在想往户部安插人手,会比以往要容易的多,严家也必须要有所收敛,这对徐阶而言,自然是一个好的消息。
如今他任内阁次辅,虽说在严家面前算不得什么,可论起手中权力来,除了严党外,朝堂之上就属他徐阶了。
所以,一旦户部出事,自己往里安插人手成功的几率最大,这可是不是一般的衙门啊。
(本章完)
第128章 大小通抓()
锦衣卫抓人,虽说也有失手的时候,可那种情况极为罕见的,更何况这次的目标不过是三县的知县罢了。
三个县的知县,全部都被抓了过来,而主薄也是没跑的,全都被抓,唯独是三县的县丞没有被抓。
这看似不好理解,其实也很容易解释。
主薄是九品官,而县丞是八品官,一般情况而言,县令都是排挤县城而拉拢主薄,或者说,根本不用拉拢主薄,主薄也会紧紧的跟随在县令身边,除非是县丞在当地着实根深蒂固,所以主薄才会站在县丞这一边。
如此一来,也就很好理解了,县丞有机会和县令夺权,所以不管是哪个县的县令都是不待见县丞的。
而主薄官职差的太远了,所以自然就不用有什么防备。
以至于这三个县的县令和主薄勾结被抓,而县丞这个被排挤的,这个时候倒是平安无事,甚至还有可能因此而有异象不到的惊喜。
当然,这些都要等这个案子彻底结束以后了。
而从这三县的县令府中抄出来的珠宝等物共折合白银五万余两。
加上之前从赵府抄出来的银两,共计三一万余两银子。
这个数目倒是在曾毅的预料之中的。
“这些人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
曾毅叹了口气,嘴角带着讽刺之色:“只可惜,这些银子是有命拿,没命花了。”
这话,曾毅说的一点都没夸大,出了这等大案,这几个知县绝对是性命不保了,若不然朝廷的威严何在?
若是知府葛飞昂尚且活着,那他们几个或许还能活命,可葛飞昂已经自缢,他们就必须要死了。
“原本留下的那几个县丞,公公您看是让锦衣卫的人在走一趟,还是让下面衙役持您手谕前去?”
曾毅躬身看着站在旁边盯着运来的装着珠宝金银等物箱子的孙光,轻声询问。
毕竟这里面就他这个知县的官职最低了。谁他都命令不了,虽然钦差给他面子,可他若是要真因此而自傲起来,拿着鸡毛当令箭,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不必了,你让你衙内衙役带路,杂家派侍卫前去传人。”
孙光侧眼看了曾毅一眼,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模样,很显然,还是为了曾毅和刘博厚两人给他挖的这个坑而耿耿于怀。
这个锅他虽然肯定要背了,可到底是心里不痛快,虽然不能真的怎么了曾毅,可落他几分面子,这还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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