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者,他已经年迈,或许精力不足等等,有时候朝政或许不能很好的处置,对子嗣疏于管教等等,而最后,就是他请求告老还乡的内容了。
“这老货。”
嘉靖叹了口气,其实,若是单纯只是严嵩的话,嘉靖也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嘉靖是可以容忍的,毕竟严嵩足够忠心,但是,加上一个严世藩就不成了。
严世藩虽说是严嵩的独子,可却没有继承严嵩丝毫的忠义性子,反倒是嚣张乖戾无比,甚至无君无父。
这种人,嘉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要知道,当年他初登大宝的时候,为了父母的身份而闹出了一场长达数年的大礼议。
所以,嘉靖内心其实是极为重视君臣父子的。
“让人把这道奏折送回去。”
“子不教父之过,然爱卿为国为民,而忘乎小家,此情可悯,此罪可恕,朝堂之上,尚且离不开爱卿。”
“严世藩所犯之罪,朕以酌锦衣卫查查,若属实,定不轻饶,然此事不追爱卿之责。”
嘉靖说完这话,就不在吭声了。
只不过,他这其实已经给严嵩留了足够的面子了。
如今这种地步,锦衣卫该查的,早就查出来了,更何况严世藩平日里行事猖獗,想要找证据,满地都是证据。
所以,其实嘉靖如何处置严家,如今已经是下了决心了,毕竟台阶也已经铺就好了。
只不过,在最后,嘉靖还是要给严嵩留下几分面子的,他不想动严嵩,所以才说出这话。
接下来,就看严嵩是否知趣了。
黄锦亲自带着奏折,匆匆离宫,前去严府,而同时,西苑外已经有大批侍卫驻守了,毕竟这么多的人在这跪谏,虽然明知道不会出事,可到底里面住的是皇帝,这样子总是要做出来的。
不仅如此,锦衣卫也开始到处拿人了,而且拿的人官职虽然不高,可却是和严家有牵连的,甚至有户部之前查案后仍旧不曾被抓的官员,这次也被拿下了,很显然,这朝堂之上面临一次大的清洗。
而严家的位置,这次怕是真的要动摇了,若不然,陛下也不会让锦衣卫在这个时候拿人。
只不过,没过多久,严嵩上折自辩请求告老还乡当今圣上挽留严嵩的话被传了出来,但同时,说要查严世藩的话,也被人传了出来。
挽留严嵩,自然是让群臣失望的,但是,查严世藩,这就让群臣百官兴奋了,这么多年了,多少次弹劾了,都没有任何的作用,而这次,竟然有作用了。
不管是谁都清楚,严嵩这个年纪,已经经受不住打击了,若是严世藩被查,那严嵩这个首辅的位置根本就坐不了几天了,怕是要直接卧病在床了。
若是曾毅现在还有几分精力的话,肯定是要对有这种想法的官员嗤之以鼻的,严嵩别看现在精力不足,可其实却是底子十分凝厚呢,若是他不被罢官,指不定还能活多久,指不定还能熬死多少个自认为能熬死他的官员呢。
而随着这消息的传说,前来跪谏的人就更多了,毕竟无风不起浪,而且还是黄锦口中说出来的话,那就肯定是圣意无二了。
这个时候哪怕是那些个原本攀附严家是官员,此时也都一个个前来跪谏了,毕竟,一旦严家出事,他们有今个的跪谏在,就算是真查到他们的头上,也可以说往日是被严家的权势给逼迫的。
而且,朝中哪个官员没攀附过严家?没向严家低过头的?
所以,只要他们也跟着来跪谏,严家就算是倒了,他们也还有一些生机的,就算是严家不倒,这么多跪谏的官员,难不成还能单独挑出他们几个来收拾不成?
就算是严家权势滔天,也不可能把满京城几乎一半的三品下官员给换了吧。
而报着这个想法的官员不再少数,几乎是一个下午,满京城三品下的官员全都跪在了西苑外面,乌压压的一片。
而曾毅,却仍旧是独自一人跪在最前面,没有人敢和他并排跪着。
第五天早晨,曾毅仍旧跪在西苑门前,只不过这次和之前不一样,身后乌压压的一片,整个京城三品下的官员可以说是全部在此,陪他跪了一个晚上。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曾毅一直跪着的身子突然摇晃了几下,然后侧倒在地。
一时间,跪在后面的邹应龙等人楞了一下,随即猛的爬着冲向曾毅,右手颤抖着探向曾毅的鼻前。
“快,快找御医。”
邹应龙冲着西苑外的侍卫大吼,已经顾不得什么规矩了,这个时候在去别的地方找大夫,根本就来不及。
随着曾毅的倒下,后面跪着的官员一个个全都楞了一下,随即全都乱了,原本还静悄悄的跪谏场面,一时间变杂乱不堪。
而一直在西苑门内候着的两个御医,这个时候也冲了出来,其实以他们两个的判断,原本以为昨晚曾毅就该坚持不住了,没想到竟然熬到现在。
虽然对曾毅的情况心里有了猜测,不过其中一名御医还是先给曾毅把脉,然后把曾毅平躺着放好,从随身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根人参,塞进了曾毅嘴里。
然后拿出银针开始扎在曾毅的身上。
“曾大人是心力交瘁,且多日未进水米,又有伤势在身,失血过去,此些种种,身子亏空了,养个些日子,应该是会无大概的。”
说着话,另外一个御医已经急匆匆的进了西苑,不大一会,端了一晚水出来,慢慢的渗透曾毅的嘴唇。
这也是之前得了圣上吩咐的原因,要保住曾毅的一条性命,若不然御医肯定不敢如此行事的。
而就在此时,西苑门内冲出两排穿戴甲胄的侍卫,直接把西苑门前团团围住,更是在曾毅身侧站了数位侍卫。
这情景让邹应龙和高拱陈以勤等在曾毅身边眉头紧皱的官员楞了一下,随即赶紧明白了什么似得,赶紧跪倒在地。
“踏踏。”
西苑门内传出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身穿道袍的嘉靖皇帝面色悲苦的从西苑走了出来。
最开始的时候,嘉靖只是私下里穿道袍,可是到了后来就算是在面见群臣的时候,他也照样穿着道袍,而群臣对此也不敢说什么。
嘉靖的脚步一直走到曾毅的跟前,看着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暗淡无光,甚至有些干枯,嘴唇发裂的曾毅,嘉靖眼中竟然少有的闪过一丝不忍和叹息。
“如何?”
嘉靖这话,自然是询问旁边的御医的。
“回陛下,曾大人性命无碍,只是这几日有伤在身,染了风寒,且失血过多,更多日不进水米,所以才会昏迷,虽然性命无碍,只是这身子,怕是就算好了,也要养上一年半载才能恢复。”
深吸了口气,嘉靖沉声开口,道:“送他回府,你们二人负责给朕一个完好无损的臣子。”
“是。”
两名御医赶紧点头,招呼旁边的侍卫抬起曾毅,送回府中,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那太医院的珍贵药材可就能够随便动用了,到时候等曾毅恢复以后,身子绝对会比之前还要健壮。
目送侍卫抬走曾毅,嘉靖的目光才落在曾毅写在地面的血书之上,之前他在殿内听说了,可却没见,如今亲眼见了,自然是心中更是震撼。
“召内阁大学士觐见。”
说完这话,嘉靖转身进了西苑,而跪在那的群臣也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只有陈以勤和高拱等几个官员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掩饰不住的喜意,很明显,这事成了。
曾毅的晕倒,促使了严家的倒台,也促使了当今圣上的决心。
既然是召见内阁大学士,那包括严嵩在内的大学士肯定是要觐见的。
只是,严嵩仍旧让人送来告老还乡的奏折,不来觐见,但是徐阶和吕本这两位内阁大学士却来了。
徐阶和吕本两人进入西苑两个多时辰之后,方才堪堪走了出来。
而此时,徐阶的手中捧着一道圣旨。
在曾毅留下的血书之前站定,徐徐展开圣旨,徐阶朗声开口:“今有内阁首辅严嵩为朕之肱骨……念其年迈,准其告老还乡,革去……另封为太保。”
这一道圣旨,等于是把严嵩之前的官职全部革职,又另外加封了一个太保。之前他还有太子少师等的官职,只不过却都是从一品,而太保则是正一品的官职。
只不过,虽然是正一品的官职,可却只不过是虚衔,没有任何实权的,这也就意味着,严嵩虽然顶着正一品的官职,可却没有权力了。
这让多数官员虽然还不满意,可比起严家权倾朝野而言,已经算是好事了。
顿了顿,徐阶特意念的很慢,为的是让群臣有反应的时间:“工部侍郎严世藩,罪犯……条,罪无可恕,念其……革职,流放千里,永不得为官,其余家人不在牵连,钦此。”
至此,这道圣旨才算是完了。
这其实和历史上严家最开始的结局差不多,只不过历史上严世藩后来自己又作死所以才寻了死路的。
而如今这情况。怕是严世藩根本就没机会在作死了,日后,严嵩虽然顶着正一品的名头,可却也只不过是一个自保的护身符罢了,吃着朝廷俸禄而言。
朝中那些个大臣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足够了。
这个结局,已经让朝臣们满意了,毕竟如此的结局,意味着严家权倾朝野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严家倒台半年之后。
“小师弟啊,你这次离京可是别闹出什么大事了。”
“如今内阁可是咱们恩师为首辅呢,你可别给恩师惹事。”
京城外的长亭下,张居正笑呵呵的说着,如今严家倒台半年以过,朝堂也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们的恩师徐阶成了内阁首辅,并没有大肆牵连追究,只是整治了户部和都察院等太过腐烂且圣上示意要整治的衙门。
但是却并未追着严党官员清洗,所以朝堂之上倒是难得的祥和。
而曾毅这个倒严的大功臣,如今名声如日中天,大明朝内就没有不知道曾毅这个名字的,就是刚还不会识字的孩童,也听过曾毅的大名。
而曾毅也一跃从从七品的中书舍人成了陕西布政司的从四品左参议,这升官速度,可偏偏朝堂之上没有任何人反对。
其一,曾毅的确是立了大功的,若无曾毅,严家不可能倒台,其二,当初跟着曾毅跪谏的官员那么多,这些官员这个时候可是不好意思站出来反对曾毅的加官的。
更何况,曾毅的恩师徐阶如今是内阁首辅,谁若是站出来反对了,不怕徐阶给他穿小鞋?甚至追究他之前跟着严家为祸的事情?
毕竟严家权倾朝野那么多年,满朝文武几乎都向严家屈服过。
“别听你张师兄的,有不平事了尽管闹,不说别的,就是小师弟你如今的名声,就是从二品的布政使也要给你几分面子,不能轻易和你翻脸的,更何况恩师如今是内管首辅了,有他老人家撑腰,你怕什么?”
邹应龙笑呵呵的开口在,仍旧是和张居正不对付,不过之所以说这话,是因为只有他们三个,在没外人,若不然肯定是不会这么说的。
曾毅笑着,冲着他们二人拱手,眼中满是离别之意,道:“多谢二位师兄关心,小弟心里有分寸的,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这话,曾毅上了马车,由曾宣赶着,往前去追管家他们刚刚离去的马车了。
这次,怕是数年之内,是不可能回来了,要老实的任职一次了。
京城在他的身后越来越远,最终,这座大明朝的权力中心彻底的消失了踪迹。
(大结局)〃
1047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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