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辉这才冷静下来。轻轻走过来，还伸手试了试练雨潇是否真的有气。“我大哥他……会没事吧？”少年的语气很不确定。
“会吧。”裴映川坏心眼地给了个同样不确定的语气。
两个人下楼回到正厅，裴映川问了一些问题。比如他和练雨潇是怎么遇到一起的，又怎么会一起逃命？这些天他们在陈家做了什么等等。关辉每个问题都回答得十分含糊，明显是有所保留。
裴映川也不介意，他不过就是想了解一下这段日子练雨潇是怎么过的。
“你从今天起就住在这里，方便照顾你大哥。记着，别想跑。否则我就把你抓起来，关到地牢里去。”裴映川警告完关辉，抬头看见下人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两个人跟着下人上楼，裴映川拿过那碗药，亲自给练雨潇喂下去。关辉看着眼睛都直了。他第一次发现，大哥这个样子好柔弱。连他都有种想要保护大哥的*。
练雨潇还在昏迷，好在药还是可以喂进去的。关辉拿着一条手帕不停地给练雨潇擦着从他嘴角流出来的药汁。
喂完药，裴映川轻轻将练雨潇放回床上，看着他蹙着眉，一脸的难过模样，忍不住心疼。
两个人再次下楼。关辉问：“看你的样子对我大哥挺好的。那你干嘛要杀我们？”
裴映川语塞。这时候解释说不是他下的命令，是他家总管下的命令有用吗？
“这是大人的事，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关辉撇嘴。“借口。等我长大以后，学了武功，一定保护好我大哥。才不让你这种人欺负！”少年认真道。
“你还不会武功？”裴映川笑道。“你大哥怎么不教你？”
“不告诉你。”关辉现在已经把裴映川和杀人凶手连到了一起，对此人原来那一点点好感都没有了。
裴映川不可能和小孩子计较。交代他两句后，。
关辉一里里外外转了一遍。发现这院子真是漂亮。一草一木都透着灵秀之气，果然最适合大哥。
想起练雨潇，他又轻手轻脚地上楼，来到练雨潇床前，搬了把椅子守着练雨潇。这么一坐，就坐到了傍晚。
崔嵬过来查看情况的时候，看见关辉，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你又是谁？”关辉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崔嵬笑道：“我是大夫。给他治病的。”
关辉“嗯”了一声，转头看了眼床上的练雨潇，明白过来。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原来是大夫啊，失敬失敬。您快坐！”
崔嵬过来坐下。“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关辉指着床上的练雨潇，“我是他弟弟。”
崔嵬也弄不明白练雨潇怎么就多出了个弟弟。不过能在这守着练雨潇的人，估计关系匪浅是肯定的了。伸手过来替练雨潇诊脉，觉得脉象虽然微弱，倒也平和，心下稍安。
“怎么样？”关辉看见崔嵬收回手，急忙问道：“还不错。看来这条命是捡回来了。”
关辉也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
崔嵬见他表情丰富，一脸的伶俐劲儿，不觉生出欢喜之心。“小子，你会武功吗？”
关辉摇头。
“想学医术吗？”崔嵬一听关辉不会武功，心中大喜。学过武功的人大多都醉心练武，不肯在医术上多花工夫了。
关辉看了他一眼，“你肯教我？”
崔嵬一副老学究的表情。“我正好缺个徒弟。”
“可是……我还是想学武功。”关辉实话实说。
崔嵬一听，忙道：“你看看你大哥，伤成这个样子，会武功能救得了他吗？还得是懂医术才行。”
关辉想了想，也对。学会了医术，以后大哥生病受伤的时候，就不用怕了。
“你真的肯教我？”
崔嵬急忙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嗯……等我大哥醒了，我问问他的意见再答复你。”关辉认真地思考之后，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噗！”崔嵬几乎是一口老血喷出。这小子明显在耍他嘛。可是看关辉认真的样子，又不像。不管了，等练雨潇醒了之后再说吧。
练雨潇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了。他伤势看似凶险，其实并不太重。只是失血过多，所以才昏迷了这么久。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关辉的大眼睛瞪着自己，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大哥。”
练雨潇笑了笑，想伸手，却没有力气。
“大哥！你真的醒了！”关辉看到练雨潇笑了，这才敢确定。
这一嗓子，惊动了旁边的人。练雨潇这才看到，裴映川也在房间里。
“你终于醒了。”裴映川的表情也有些激动。
练雨潇看到他却是笑不出来。自己这条命是捡回来了，可惜又落到裴映川的手里，日后如何，还不好说呢。
崔嵬听说练雨潇醒了，也很快赶过来。号脉之后，确定他没有什么大事，好生养着就行。
“城主，多炖些补血的东西来吃。”崔嵬已经动手替练雨潇换药了。
上身三个血窟窿，腿上还有一个，都是被剜出一个大洞。关辉看着都心惊胆颤，这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得多疼啊！
上了药，重新包扎好。练雨潇也是疼得一头冷汗。重新躺回床上，关辉用手帕帮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格外细心。
“这小子对你真是细心！”裴映川的语气有些怪。
连崔嵬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城主的语气不要这么酸好吧？
自练雨潇醒来后，一天三顿都是补血的饭食。两天之后，练雨潇只要一闻到那种味道就要呕吐。裴映川去问崔嵬，崔嵬也不敢发牢骚，只是委婉地表示凡事都要适度。再好的东西见天吃也会腻的。
裴映川这才让人备了清淡的饮食，练雨潇终于摆脱了这种折磨。
第二十八章 动心（）
。
“大哥，崔大夫说要教我医术，你觉得怎么样？”关辉坐在练雨潇床前问。
“不错啊。只要你喜欢。”练雨潇确实觉得学医是一条出路。将来做不成大侠，总还能养家糊口。
“可是我还是想学武功。”关辉说。
练雨潇笑道：“武功当然要学。可是眼下你看我这个样子，总要拖上一段时间。你这段时间跟着崔嵬学医，免得时间都荒废了。”
关辉听了觉得有道理。“那我去跟崔大夫说了。”关辉高兴地下楼找崔嵬去了。
练雨潇刚刚想闭眼休息一下，就感觉有人靠近。他睁开眼，见裴映川已经坐在了方才关辉坐的位置。
“那小子什么都听你的。被你三言两语就哄走了。”裴映川这几天也是郁闷。关辉几乎是整天守着练雨潇，寸步不离。他有什么话都不好说，现在看到关辉他就生气。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练雨潇动了动身子，牵动了伤口，疼得直皱眉。
“为什么向我求救？”这个问题困扰了裴映川好几天了。
练雨潇失笑。“当然是因为你能救我。”这么简单的问题，有必要问吗？
裴映川当然不是问的这个。“你确定我一定会去救你吗？”只要晚了片刻，练雨潇早就被射成刺猬了。
“我不确定。我只是在赌。”清冷的眸子里是一贯的平静如水。用命赌，丝毫不犹豫。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裴映川越来越觉得练雨潇是个谜团。解不开，看不透。之前他对自己从不妥协的样子，就算被自己折磨，也从来不曾服软。裴映川以为他就是这么一个宁折不弯的人。可是后来几件事，尤其是这件事之后，他发现练雨潇的性子其实并不倔强。他总是随弯就圆，根据不同的情况做出不同的反应。
“我是练雨潇，一个孤魂野鬼。”平静的声音诉说着一件恐怖的事。虽然很像笑话，但是谁都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这次我不会放你走的。”试图了解他未果，裴映川把话拉到了今后的打算上面。
“我知道。”练雨潇看着他，“如果你能让我和关辉安静地在这生活，我愿意留在风华城。”
“是留在裴府。”裴映川强调。
“你不嫌我们俩浪费粮食的话，没有问题。”练雨潇的唇色依旧苍白，轻轻地抿了抿，便是一抹浅浅的笑。
“为什么不跑了？”裴映川问。
“之前跑是因为有心愿未了，现在心愿已经了了，在哪不都是过日子？”练雨潇的声音没有悲伤的感觉，但是他的眼神空洞，似乎连心都掏空了一般。
“在哪不都是过日子。”没有心愿，没有期盼，没有希望，不过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再无牵挂。
“雨潇！”裴映川突然抓住他的手，十指交握。
练雨潇吃惊地深吸一口气。不确定地叫了一声，“裴城主？”
裴映川讪讪地收回手。他感觉到练雨潇的吃惊，他不确定自己的这份感情会不会吓到练雨潇。至少他现在还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气氛。
“你先养伤吧。只要你不跑，我不会为难你们的。”裴映川交代了一句，匆忙下楼，仿佛后面有人在追他一般。
从这天开始，关辉正式拜崔嵬为师，学习医术。崔嵬医术确实厉害，短短几天就把关辉完全震撼住了。他从小没正经学过什么东西，这时有人肯教，自然十分用心地学。崔嵬每天都在感慨，自己捡到宝了。
练雨潇的身体逐渐康复。脸色的气色也好了很多，再不是一副死人的样子了。
裴映川最近几天却过得不好。整天在书房里发呆。
闫鸣整日里为了善后事宜忙得焦头烂额。那边消息已经流了出去，狱烨宫派人过来要人。他知道城主这边半点不会含糊，自己也只好咬牙强硬起来。
一边说什么都要人，一边说什么都不放人。江湖中继两家联手追捕练雨潇的大新闻之后，就是狱烨宫和风华城反目成仇，剑拔弩张的消息了。
对于这种情况，练雨潇就是不知道，也能够猜出来。他留在风华城，不过就是想安身立命。既然外面都是狱烨宫的人，那不如留在风华城。裴映川此人，怎么都比大师兄的危险程度低一些。
忙活了一天的闫鸣回到裴府，看到裴映川一脸苦恼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屁股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闫鸣瞪着裴映川。
“老闫你回来啦。”裴映川打了个招呼。看到闫鸣不善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城主，你知不知道现在狱烨宫逼我们逼得多紧？”闫鸣一脸的悲愤。
裴映川点头表示他知道。他是城主，怎么可能不知道？
“能不能把人交出去？”闫鸣虽然不抱希望，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你顶不住了？”裴映川问。
闫鸣想暴走。他顶不顶得住是一回事，有没有必要顶住是另一回事。“我觉得不值得。”
“他答应我会留下来。”裴映川突然说。
闫鸣刚刚熊熊燃烧的怒火突然灭了一下。“那又怎么样？他是算准了狱烨宫不会放过他，留在咱们风华城避难的。只要外面风声一过，你信不信他一天都不会耽搁，马上就走。”灭过之后，是更加熊熊燃烧的怒火。
“这几天我也在想这件事。”裴映川一脸烦恼的样子，“怎么能让他死心塌地地留在这？”
“城主，我看您是走火入魔了。”闫鸣撂下这句话，转身出了书房。裴映川走火入魔，他闫鸣不行。他还得继续和狱烨宫的人周旋。
晚饭之后，关辉又去了崔嵬那里。练雨潇在灯下看书。远远望去，他真的犹如一个年方弱冠，苦读待考的文弱书生。
裴映川上楼，他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
“这么晚过来，有事？”
“想你了，便过来看看。”裴映川在他身边坐下。
“狱烨宫那边，不好应付吧？”练雨潇没有回避这件事。
“是啊。今天老闫还跟我抱怨呢，劝我把你交出去。”
练雨潇转头看着裴映川的表情，“你会怎么做？”
裴映川拉住了他的手，“你觉得呢？”
练雨潇被这动作惊了一下。他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裴映川更用力地拉住，将他的身子直接带到自己怀里。“我为什么面对狱烨宫这么大的压力都不把你交出去？”
裴映川的容颜在练雨潇的眼中逐渐放大。他突然偏过头去。“裴城主，你别这样。”
裴映川的动作缓了一下，而后霸道的，强硬地扭过练雨潇的脸，双唇已经印了上去。
练雨潇的身子在颤抖。他剧烈地挣扎着，却被裴映川制住了伤处。每一挣扎，裴映川就戳一下他的伤口。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已经开始渗出血丝。
一吻过后，练雨潇大口喘着气。眸子中仿佛蕴了水一般。
“你的反应这么生涩。”裴映川忍不住又舔了一下他的唇。
“原来你一直对我存了这样的心思。还是说，你一直对周墨云存了这样的心思？”练雨潇猛地推开他，自己后退了两步，撞到了桌沿，疼得又是一皱眉。
“雨潇……”裴映川看他那样子，也是吃惊。总觉得他最后关头肯向自己求援是看出自己的心思，难道自己误会了？
练雨潇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也许让裴映川误会了。他只是习惯使然。抓住空隙，寻找弱点，然后加以利用。那种情况下，他能求援的对象只有裴映川。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凭什么去向裴映川求援呢？再转念一想，裴映川又凭什么追杀自己呢？江湖中事，好多都是一本烂账，根本分不清楚是非曲直。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我利用你是我不对。你把我交出去吧。”练雨潇低着头说。
“你觉得可能吗？”裴映川起身，灯光下的巨大阴影笼罩住了练雨潇。
“雨潇，我能够保护你。”裴映川伸手将练雨潇单薄的身子拥入怀中。
练雨潇的手抵在两人之间。“你这样和我师兄又有什么区别？”他的血都冷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摆脱这种可笑的命运？
以一个男子之身，被另一个男子拥抱，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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