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嫣想起来十八岁时与自己化缘的那个师傅,他当时说“福也,祸也,是福非祸,是祸难躲,终是孽”,只是殷雪嫣不知道他当日所说竟是自己的命格局,就像殷雪嫣不知道她与叶无漾,谢媛,尚天泽之间会有这种剪不断的纠葛,也不知道他当日的话会是他们的命运。当日算命的先生就说过,孽缘不断,血光之灾,只是殷雪嫣的雪终究是化了,盖不住她命中的血。
“再后来的事情,你全知道了。”尚天泽讲完叶无漾与谢媛的事后对殷雪嫣说。
夜已经很深,殷雪嫣告诉尚天泽自己累了,打发他去休息,尚天泽让殷雪嫣不要胡思乱想,便熄了烛火自离开了。
殷雪嫣脑子里很乱,在床上坐了一夜,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决定离开隐月居,离开叶无漾,从此在何处安身立命,都与他再无瓜葛,纵使再痛苦,也要将这孽缘斩断。
殷雪嫣知道,她与谢媛之间的仇怨与叶无漾无任何关系,哪怕他与谢媛流着同样的血。但是人若心中有梗,再会自欺欺人的人也是无法欲盖弥彰的。这世间事,还真是变化无常。
殷雪嫣下床穿上鞋自去了桃林,在哪里开始的,在哪里结束。殷雪嫣想,最初对叶无漾动心,就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风有点大,也有点冷,殷雪嫣却有些享受这山风。她从桃林的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不知道来来回回多少次,天上淅沥沥下起小雨,将她的衣衫打湿却也不觉冷,只是觉得这样的洗礼挺好。殷雪嫣眯着双眼仰头,那雨滴打在脸上像是微微的针扎,她却很享受。
“你不要命了吗?”尚天泽将双手盖在殷雪嫣的头顶替她挡雨。殷雪嫣睁开眼看他浑身湿透,真么些年,她竟第一次见尚天泽生气的样子。
“尚天泽,这雨很好”殷雪嫣笑道。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是能淋雨的吗?殷雪嫣真该带一面镜子来与你”他拉起殷雪嫣的手便走。
“咳咳咳”殷雪嫣一手捂住嘴咳了几声。感觉嘴里一股锈铁的味道,拿开袖子,白色的睡袍上一片殷红。
尚天泽见状蒙在一边,瞪着眼睛看着殷雪嫣衣袖处的血迹。
“尚天泽,我是快要死了吧?”殷雪嫣笑着问他,满脸的生无可恋。
“休要胡说”他眼里有泪。
“若是我死了,不必告诉他,只说我想一个人重新来过便可”殷雪嫣道。
“教你不要胡说”尚天泽冲殷雪嫣吼道。
“尚天泽,你喜欢我吧?抱歉,今生的殷雪嫣配不上尚天泽的喜欢,若有来世,哦不,若今生死了,殷雪嫣便只愿肉身归于尘土,灵魂灰飞烟灭。尚天泽”殷雪嫣直觉天旋地转,一头栽进尚天泽的怀中,心中唯一牵挂的,是她那被困于锦寰宫的弟弟。
第二十六章 道听途说()
说叶无漾与月娥,当日离了隐月居,一路直奔郁叶红的芸暻榭。只是让人意外的是,这芸暻榭,已是面目全非。就连郁叶红,也不知所踪。
见此景象,叶无漾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钟离葛建。无奈只能与月娥先找个落脚之处,静观其变。
“你说芸暻榭那母夜叉,究竟是得罪了何方神圣,竟一夜之间遭此横祸?”叶无漾一旁吃酒的几人闲聊道。
“准是那绿樽所为,你们没听说吗,江湖传闻都说这绿樽不比柒姊阁的其他几位,天生善妒又阴狠至极!”。一身着青绿衣衫的男子先是警惕地向周遭看看,后与那几个一起的男子一同向各自跟前凑了凑,谨慎道。
“这柒姊阁不是一向不问江湖事的吗,除非是江湖事非主动找上他们?虽说这郁叶红在僻里乡是个角色,但是在江湖中,就说名不见经传,都轮不到她!”
“林兄有所不知,这柒姊阁不问江湖事不假,但你别忘了,这绿樽却是惩奸除恶出了名,又天生擅妒,在江湖中声望远盖过其余六人的!”
“江湖传闻,这柒姊阁的七位阁主却都是身有异能的女子!特别是这绿樽,说不定她看到了那母夜叉身泛红光将她除了也不定!”
“是啊,你看那郁叶红,整日里粉妆铺面,妖媚奸邪,必不是什大善之人,我要是绿樽,也早将她身首异处了,何必留她至今日!”
在一旁的叶无漾与月娥听这一桌人你一言我一语津津有味讨论的,正是他们一心所寻之人,不论真假,总算有点眉目。
“伙计,这里再加酒肉,要上好的!”叶无漾辗转身旁那几个男子的桌上,向店里的伙计招手道。那几个男子一时间不明所以,都惊讶的看着叶无漾。
“诸位兄台莫怪,小弟只是一介书生,方才听闻几位兄台所说实在精彩,若将这些写成戏本子,定是举世无双。还请诸位兄台多多告知,多多告知!”
叶无漾一边将小二送来的吃食一一摆上桌,一边笑道,末了,与这几男子谦让地做个揖。
“写戏本子?我说这位兄台,你真当我们实在此处讲故事呢!”在坐的一莽壮男子端起桌上的酒杯,对叶无漾轻蔑道,“我们说的,岂是你一介文弱书生能懂的!”。其他人也一一附和。
“那是,那是,是小弟口不择言,烦请各位兄台见谅!赏光告知一二!”叶无漾握着手中的扇子陪笑道,伸手指了指满桌的菜肴。
自古以来,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笑脸人还置办了如此丰盛的满桌佳肴只为听故事,这一桌的男子自是乐于告知的。
这在江湖中闻名遐迩的柒姊阁由七位女子引头,这七位阁主不但武功高强,还身有异能。这异能,除却柒姊阁的四阁主绿樽可见人体光来辩善恶之外,江湖人对柒姊阁其他几位阁主究竟身带何异能,终是不得而知。
“方才听诸位说的那母夜叉郁叶红,果真如诸位所言,她在这僻里乡也是个大人物吗?”叶无漾觉得并未从这些人口中探到有用的东西,便将话题转向郁叶红。
也是,以叶无漾在江湖中的声望,他都打听不到的消息,从几个游手好闲的粗野莽汉口中能听到什么。
“她?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要说这僻里乡的大人物,谁不知道那钟离府的家主钟离葛建。”那男子说着,两手抱拳朝着一个方向颇有敬意的摇摇手。
“那郁叶红要不是借着钟离家主的光,怎会轮到她在此地嚣张跋扈!”又一男子结果话茬道,“只是可怜那钟离家主一代豪杰,遭天妒啊!”那男子怅然道。
叶无漾自是知道他此言何意,除却钟离坤的事,恐怕钟离葛建的名声在这僻里乡与他的人生一样,是完美的,只是能将钟离葛建引出来,正中他意。
“听诸位的口气,是说这郁也红全是仗着钟离家才能横行于这僻里乡,这钟离家主与诸位口中那芸暻榭的郁叶红有可有什关系?”叶无漾追问道。
“也无什关系,不过前几日钟离家主倒是日日进出这芸暻榭,就是后来这芸暻榭遭难,还是钟离家主出面解决的,只是那郁叶红却下落不明。”那男子接话道,这僻里乡人都知道,当日郁叶红失踪,钟离葛建遣了好些人寻她,却至今未果。
“诸位不是说她已遭了什么绿樽的毒手吗,还寻的来吗?”叶无漾佯装道。
“前几日有人在驿孤城看到了绿樽的手下,也有人在僻里乡见过绿樽,虽不确定,但是有传闻说这绿樽已出了柒姊阁”那男子看看周遭,然后靠近叶无漾低声道“你说,有这么巧吗,这绿樽刚到柒姊阁,郁叶红便像是世间蒸发了一般?”。
“多谢各位,若有缘,改日再见!”叶无漾听完这一干人的话,煞有意味地点点头,起身作揖道。
那一帮人尚未明白过来,叶无漾与月娥已出了酒楼。
“看来,此事与钟离葛建拖不了干系!”叶无漾一边走,一边告诉月娥。
叶无漾猜测,准是钟离葛建发现了端倪,才打着绿樽的旗号现难于芸暻阁。听钟离葛建在僻里乡人心中的声望,他完全可以借此贼喊捉贼。
只是让叶无漾担心的,是郁叶红的处境。若她真落入钟离葛建之手,以他的阴狠毒辣,这郁也红尚在不在人世也是未可知。
“若真如那帮人所说,绿樽出了柒姊阁现身驿孤城,那定是与我们上次所见之事有关!”月娥说着,转头看一旁的叶无漾。
叶无漾并不回答月娥,只是若有所思地行路。
“看来,还得去趟钟离府,拜访一下这位多年不见的长辈了!”叶无漾回了客栈,坐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所有所思道。
至深夜,叶无漾换了夜行衣准备夜探钟离府。
“公子,我们此时去钟离府,恐会中了埋伏。如今芸暻榭遭此横祸,郁老板也不知所踪,那钟离葛建定是有所防备!”。月娥拉住眼前的叶无漾,担忧道。
叶无漾握着手中的索魄剑,默不作声。
“千算万算,没想到一切都是钟离葛建的阴谋!”叶无漾说着,扯掉了蒙面。
“只是现在郁叶红生死未卜,我们”他继续道,却又止了,只是长叹一口气。
要说郁叶红,当日夜探钟离府,却是中了那钟离葛建的圈套。
自叶无漾当日从自己手中救走殷雪嫣,钟离葛建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搭错了。无奈之下只能第一时间通知了锦寰宫,只说九公子从他手中将金丝雀抢走了,恐也是对刹钰令有所图。
魑魅生来不是个擅权谋的,只是他身边的谢媛,却是心较比干多一窍。
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就像有身孕的女人,就算她不张扬甚至掩饰,日子久了,却是显而易见的。这个道理作为过来人的谢媛自是明白。
钟离葛建虽有心污蔑叶无漾,但是九公子的名望,江湖人却是如雷贯耳,谢媛虽与钟离葛建沆瀣一气,对九公子的人品却也是深信不疑。
谢媛对钟离葛建信中所说自是不全信的,除却一点,就是殷雪嫣的确在九公子手中。虽如此,谢媛还是会与钟离葛建合谋对付叶无漾。
叶无漾当日中谢媛圈套,虽得月娥与郁叶红搭救,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们拆了狼窝,那虎穴已是蠢蠢欲动。
第二十七章 意外知喜()
以叶无漾与郁叶红的交情,哪怕知道前面已是天罗地网,除却自投罗网,叶无漾也无第二种选择。
月娥的话并非无道理,只是郁叶红下落不明,若她真落入钟离葛建之手,叶无漾定是不能袖手旁观。
月娥跟随叶无漾多年,对他的为人处世自是心知肚明,阻止他只身犯险不过是耳旁风。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与叶无漾共进退。
末了,月娥便随着叶无漾潜入了钟离府。
郁叶红说过,钟离葛建的书房必定有不可见人的东西。如此,叶无漾便一路直至钟离葛建的书房。
“果然如郁老板所言,这钟离葛建入个自己的书房都如此鬼祟,定是有内幕!”月娥对一旁的叶无漾道。
“先回去,待明日再看!”叶无漾说着,起身便走。
月娥有点惊讶叶无漾为何不直接一探究竟,却不好言语,只能随他回了客栈。
后来几日,叶无漾只是夜访钟离府,差不多都在一个时间段,那钟离葛建真如郁叶红所说,总是在半夜端了吃食至自己书房,行为却谨慎鬼祟。
摸清了钟离葛建每晚至书房的时间,叶无漾便决定在他之前入这书房一探究竟。
“今晚你不必随我一同前去,那钟离葛建老谋深算,我们还是要有所防备!”。叶无漾嘱咐在一旁的月娥。
自郁叶红不知所踪,叶无漾便觉得一切并非眼见的简单,便让月娥当晚直捣钟离葛建的密阁,一来可以分散钟离府的注意力,为自己争取时间,二来,让月娥有机会便将上次他未看完的魑魅与钟离葛建来往的书信全数带出。
当晚叶无漾与月娥在钟离葛建入书房之前出发,兵分两路。
“不可!”叶无漾刚要推了门入钟离葛建的书房,却被一蒙面女子拉住了他伸出去的手。
叶无漾转过头看这同道中人,那女子伸出食指在自己嘴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又示意叶无漾至一边说话。
叶无漾随着那蒙面的女子到了一边的墙角处。
“久闻公子大名,久仰久仰。”那女子摘去蒙面,朝着叶无漾作揖道。
“姑娘是……”叶无漾猜测这身着一身青绿衣裳的女子便是柒姊阁的四阁主绿樽,却又确定。
“正是在下”那绿樽叶不掩饰,直截了当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公子先随我来!”。说着,绿樽将叶无漾带至书房窗户旁。
“这中有诈!”绿樽透过认真地看着书房内,肯定道。
“哦?何以见得?”叶无漾将目光移向绿樽,问道。
“与公子一样,我已在此蹲守多日,这里除了每晚准时前来的男子之外,这书房内的人却从不出这门,除却半月前。”绿樽走至一边,对叶无漾道。
“那每晚准时前来之人不是钟离葛建吗?”叶无漾疑惑道。
“不过是他的替身罢了,真正的钟离葛建,是坐在书房等你自投罗网的那位!”绿樽停下脚步,转身向叶无漾道。
“阁主见到了什么?”叶无漾直接了当地问。
叶无漾知道这绿樽有见人体之光的异能,她所言必属实。
“那书房内充满刺眼的红光,除此之外,那中有密阁,密阁中的人,光芒虽不比书房中人浓烈,却并非是善类!”绿樽道。
“本来这书房的密阁中的确泛有蓝光,不过很是微弱,恐怕这蓝光的主人……”绿樽见叶无漾有所思,继续道,只是话说一半却止了。
“阁主但说无妨!”叶无漾道。
“那人体的蓝光微弱,恐怕已是凶多吉少!”绿樽继续道。
叶无漾皱了皱眉,再不言语。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公子若是信得过在下,便随我走一趟吧!”。
叶无漾随着绿樽出了钟离府,直至一处似农家的院落。
“公子请!”绿樽走到门口停下,让至一边,叶无漾回了礼便进了屋内。
“公子!”月娥见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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