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昔卿心一紧。
这件上古箭矢,至少能拍到五千万,他出这个价,怕是其他人不敢跟进了。
几息后,仍然没有人竞价,柳昔卿微微一笑道:“看来修箭道的人并不多,贺真君竟能以如此实惠的价格得此机缘……”
她在用谈话的时间,延缓落槌的时间。
果然话还未尽,便有一名戴着藏形斗篷的修士道:“我出两千三百万。”
柳昔卿略微放下心来。
贺一峰眼睛轻蔑地往下看去:“两千五百万。”
那竞价的修士正欲再次将灵力输入座牌,却只见贺一峰冷哼了一声,一道神识探了过去,似是将那修士打量了一番。
“我道是谁,天渺宗的李宗主,居然藏头露尾,敢与本君竞价,莫非你以为你竞得过本君不成?”
用神识查探人面目已是极不礼貌,还将人身份道出,那修士立刻大怒,他站起身后怒视贺一峰,却仍不敢虎口拔牙,只能一言不发地飞出了拍卖场。
柳昔卿紧握拍卖槌,她面露微笑,心中已是愤慨至极,环顾四周问道:“可还有人竞价?”
三息之后,却并无人再出声,柳昔卿心中苦涩地落槌。
“那么,此物便为贺天君所得。”
这是她第一次拍卖失利,可后面还有七件机缘,她必须打起精神来,继续主持拍卖。
然而此时,贺一峰却道:“既然此物由本君所得,那么便由本君说了算。这件箭矢,本君可以赏赐于你,不过既然送出一件机缘,也当给本君换回一件机缘,不知道这位主持压轴戏的姑娘,可愿来我三重天,与本君做一对神仙眷侣?”
柳昔卿一听便银牙暗咬,她转过头看向贺一峰的方向,双手握拳,用指尖刺入掌心的疼痛来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贺真君真是爱说笑,我一心向道,心中并无风花雪月,也请贺真君收下自己拍得机缘,不要藐视致远盛会的规则,晚辈在此谢过贺真君的美意。”她垂下头行礼,一番话说得柔中带刚,婉拒了对方的无理要求。
“怎么?姑娘莫非看不上我们三重天?”
“晚辈怎敢?还请贺真君自重,机缘拍卖,能者居之,晚辈何德何能得此神物,望真君明鉴,接下来还有七件机缘,即将为诸位展现的是一枚遗落在人间的……”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贺一峰自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目光慑人,手中已经隐隐有灵力流转,“我贺一峰开口送人的东西,还没哪个人敢拂我的面子!莫说我要你做本君的道侣,便是要你做一个侍妾,你又如何敢拒我?”
这话一出,观赏台上的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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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媚双握紧了扶手,她一双妙目露在面纱外,冷冷的目光掩盖不住怒意,看着远鹭神君传音道:“九重天外天怎会派这样的人参加致远盛会?简直欺我太甚!”
远鹭神君也很意外,他亦是传音道:“每次致远盛会都会给九重天外天发出邀请,观赏台的邀请他们自会选出代表赏脸参加,可包厢的邀请……没想到今年来的是有‘凶刃’之称的贺家,派出的人竟还是个疏于管教的纨绔。师妹不必担心,虚妙山岂容他们撒野,小六自有我护着。”
而同在观赏台的二重天孔飞也是微微变了脸色,他也没想到贺一峰会如此行事,立刻对远鹭神君道:“小侄莽撞,还望远鹭道友勿怪。”
修士五感灵敏,观赏台上对话自是都被他们听了进去。
远鹭神君尚未答话,只见一名绿衣女修从白色方向的座位上站起,清声道:“莽撞?堂堂元婴真君,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一位无辜女子,岂是一句莽撞可以辩解?想来三重天横行多年,这莽撞之事也是如数家珍了吧!”
九重天外天何等积威,竟然有不相干的人敢插手斥责贺一峰,在座修士都不由得钦佩该人胆色,忍不住齐齐扭头看她。
柳昔卿也循声观去,这出声之人居然是与她有一面之缘的赵绿芙!
当贺一峰开始发难时,维持拍卖场秩序的虚妙山弟子便都为柳昔卿捏了一把汗,负责贺一峰区域包厢的弟子已经前去交涉,但包厢被贺一峰的人设下禁制,只能在外面着急。听闻有场内竟然有人为柳昔卿出头,众弟子惊喜望过去,却是一个修为不过也是金丹期的女修,当下都有些失望。
贺一峰更是大笑道:“小小金丹修士,也敢大放厥词?竟敢对本君之事指手画脚?”发现对方不过金丹期修为,他对赵绿芙越加咄咄逼人,身上威压如同一支利箭,向赵绿芙而去!
柳昔卿惊呼一声:“道友小心!”
赵绿芙眉眼沉着,她手上瞬间凝出一柄白色木剑,向着那道威压挥出一道剑意,竟然一剑将那元婴修士的威压斩了个一干二净!
她身边立刻有修士惊呼:“剑修!她是太和剑修!”
柳昔卿这才知道赵绿芙竟然是太和弟子,而那高阶修士的威压竟然是可以斩的,赵绿芙手中木剑看似无害,而所发出的剑意,却这种虚无之物都可以斩断,她竟不知,还有什么是太和剑修不能斩的!
可心里一下子又悬了起来,她心思百转,苦思破解局面之法。
包厢上的贺一峰目光露出一股戾气,他手中灵力终于凝出一柄银白长弓,看着赵绿芙道:“我当是什么阿猫阿狗,原来是太和弟子,不知死活的东西!怎么,你们太和剑修自以为同境界无敌,连更高阶修士也想惹上一惹了吗?那本君便陪你玩上几手!”
赵绿芙持剑上前一步道:“我太和刚正不阿,不为强辱,不为力胁!贺真君自以为横行无忌,无论修为如何,我便是要管上一管。”她身周剑气纵横,气势凌厉,与之前在后山与柳昔卿交往时判若二人,浑身一股刚直之气,悍勇无畏!
周围一片窃窃私语,有那八卦之人道:“太和剑修又跟贺氏打起来了……”
“太和跟九重天外天还真是老冤家。”
“就是可怜了那个主持拍卖的小美人……”
柳昔卿站在拍卖场中央,心中替赵绿芙着急,她见过元吉真君和大师兄的斗法,哪怕是号称东胜州金丹第一魔修的大师兄昂真人,在元婴修士的修为压制下也是步履维艰。她急忙道:“谢过这位太和道友,此事因我而起,还请两位不要动手,待拍卖结束后,我们再详谈不迟!”
贺一峰冷冷地看了柳昔卿一眼,他也看到了观赏台上孔飞神君一个劲地向他使眼色,可他脾气上来,便什么都顾不上,尤其来挑衅的还是一个太和剑修!贺一峰从来不委屈自己,他对那太和女修,已是起了杀心!
“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与我九重天外天为敌,既然这位太和剑修一心求本君指点,我便……”他一拍储物袋,祭出五支黑铁长箭,取出一支夹在手指上,举起了银色长弓,“叫你知道何为不自量力!”
弓满!箭快!灵力翻涌,箭尖如同一个黑洞,向赵绿芙射去!
三重天贺氏不愧弓箭传家,这一箭的威力,别说是小小金丹期,便是连元婴后期修士,恐怕都难以接下!
谁都没想到,贺一峰一上手便是杀招!
赵绿芙正准备挺剑相应,她右侧一名一直沉默坐着的灰衣修士,此时突然跃起,左手将她扯到自己身后,右手挥出一柄六尺宽刃重剑,大喝一声,斩向了贺一峰的箭!
赵绿芙惊呼一声:“罗青师兄!”
灰衣修士面色不变,浑身紧绷,重剑搅动风云,一剑将那支黑铁长箭击成粉末!
他回头看着赵绿芙,眼睛中闪过一抹温柔之色:“有我在。”
贺一峰被人破了箭术,恼羞成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灰衣修士将重剑平举身前,看着贺一峰,字语铿锵道:“太和木下峰罗青,请指教。”
这罗青乃是元婴修士,气质沉稳,不苟言笑,但他的剑意比赵绿芙更雄浑,面对贺一峰时毫不逊色。
贺一峰笑道:“好极,倚多取胜,欺我九重天无人吗?”
他左手一举,身后垂目而立的两名化神修士立刻出手,其中一人放出一道金光,而另一人祭出一个绿幽幽的令牌,也向着罗青和赵绿芙飞去!
化神修士出手,又岂是普通修士能抵挡的,当下赵绿芙和罗青身边的修士纷纷退避,各自筑起结界。只见罗青不退反进,剑意飞舞,挥斥间空间搅动,隐隐可见剑域雏形,然而毕竟不是剑域,那两道攻击甚是凶猛,几乎要破开罗青的防御!
贺一峰笑道:“没修出剑域的剑修,也敢在化神修士面前猖狂。”
太和剑修虽然进阶修为与其他修士无异,却因以剑入道,还需修炼剑术,从最简单的剑招到剑气,从剑气到剑意,最后会修出一方领域,是为“剑域”。
而剑域又分外剑域,以及身前三尺内剑域,又称“绝对剑域”,乃是剑修一身修为精华所在,放眼太和,修出剑域者不过百人。
罗青尚未修出剑域,单以剑意与两名化神修士抗衡到如此地步,已是不易。
正在僵持之际,却听观赏台上发出一声轻笑,伴随“咄咄”两声轻叩台面之音。
“铮”!
一股精纯无比的剑域从观赏台扩散全场,内里剑意森森,并无任何杀气,却又让人心悬,压制住了所有蠢蠢欲动,而两道星芒一般的剑意飞射而出,瞬间击碎了那两个化神修士的攻击!
一直稳坐在观礼台上的白衣罗七神君连站都未站起,一柄雪亮长剑悬浮在他上方,那眉目潇洒的太和峰主,用一种傲视全场的语气道:“既然远鹭兄请了本座来,想必不是专为看三重天的高足耀武扬威。那么,希望在座的诸位,都能平心静气,和气生财,否则……本座的剑,不认人。”
底下的修士纷纷擦汗,他们一直都没动作,不就是因为观赏台上有这么一位镇着么!
子问峰罗七神君,不单单是一峰之主,而且还是太和剑阁十大长老之一!
贺一峰不由得大怒,回头向随行的一众修士咆哮:“对方仅仅一个人,就把你们这么多人吓得怂了吗?九重天外天的脸都是被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丢光的!”
听得他言,二重天孔飞神君心下不悦,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向罗七神君拱一拱手,旋即身后升起一盘五行之轮阵图,言道:“罗七道友与这拍卖女子非亲非故,何必大动肝火,若是太和与我九重天外天在此因私斗而两败俱伤,岂不正中小人奸计?”
说罢,五行轮缓缓旋转,扩散出阴寒的威压。九重天外天不愧同气连枝,哪怕贺一峰不占理,孔飞神君竟也会为他出头。
罗七神君眼也未抬,又是轻叩一下台面,只听“嗑”的一声,明明他并未放出剑意,却是让在座一干修士不由得心里一颤,为之胆寒。
“孔道友想来刚才也听到了,我太和弟子有言,但凡天下事,有不公不平之举,我太和就该管;但凡天下人,有奸佞不法之辈,我太和就该诛。孔道友应该知道,太和,何曾惧过?”言罢,剑域内剑意若隐若现,孔飞神君身后五行轮开始运转涩滞,他额上凝出汗珠,原本贺一峰身后的几名修士见此,也不禁摩拳擦掌,准备伺机出手。
就在这时,一股柔和温暖的威压从观赏台铺开而来,如流水般的领域缓缓流过符山五色斗每一寸角落,中间伴随着清丽婉转的白鸟歌鸣,让人心为之静,按捺下躁动的热血。
观赏台上,远鹭神君缓缓起身。
“在座都是本座请来的贵客,还望大家宾主尽欢,捧得心仪的宝物机缘归去,切莫因小事伤了和气,倒是叫本座不安。不过如果哪位客人仗势欺人,觉得自己家财万贯横行无忌,只怕要在此地栽个跟头,毕竟若提灵石法宝,虚妙山虽捉襟见肘,但要让某地商号从此再无生意,想必也能勉力应付。”他目光凌厉,挥袖破去九重天包厢的结界,看向贺一峰,双瞳精光闪烁,“影雀光隼,替为师送客!”
两道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出,脚踏法宝,立于贺一峰面前,其中一人正是光隼,他冷声道:“请这位道友场外用茶。”
这是下逐客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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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一峰并未放下弓箭,他狞笑道:“好得很!你们宾主沆瀣一气,倚着太和做靠山,殊不知是谁在仗势欺人呢?本君今日被下逐客令,那么你们今后也别想三重天善罢甘休!”
说罢,狠狠的看了远鹭神君一眼,随即转过目光恶毒的盯着赵绿芙,几乎要在人身上剜出个窟窿来。
若是放他这样出去,只怕今后赵绿芙危险!
“且慢!”一道悦耳的女声突然响起,众人不由得撤了锁住贺一峰的神识,循声看去。
只见拍卖台上,那名负责拍卖的绝色女修不卑不亢的站起身,对着贺一峰道:“贺真君是否忘了?此事不关他人,原是你我之间的矛盾,那便该由你我来解决!”
贺一峰一怔,握紧了拳头道:“好个小女子,我不为难你,你却找上来,好,好,这何尝不是一份孽缘,我承下又如何,你来说,此事当如何解决?”
柳昔卿心念一动,说道:“久闻三重天贺氏世家祖弓箭,摘星夺月,天下无双。正巧晚辈也初窥门径,习了几十年箭术,因此愿在箭术上与真君一较高下,若是我赢了,请真君向我致远斋赔个不是,也向被你唐突的太和道友赔礼道歉,并发下心魔誓,今后九重天外天不再追究此事,若是我输了……”
“那你便心甘情愿,立刻与本君前往三重天,从此安心做本君的侍妾!”贺一峰立刻道。
“好。”柳昔卿目无惧色,应下赌约。
可她却不知,晏修竟也在拍卖场中。
尚在观赏台,不便出手的宋媚双一听徒弟应下这话,便不由自主地向着黑□□域处看去,却再也找不到魔君大人的身影。
心里一惊。
宋媚双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魔君大人没看到这场变故,他也不可能会袖手不管。
宋媚双不是怕事之人,这九重天外天的梁子她本就想接过去,没想到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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