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才能锻炼出来的。
中年人双手上下轻微浮动,默默打量着少年,突地一抱手,开口道:“看小将军年纪身手,应当是在血甲军之人,老汉于海龙也曾在玄甲军做过个校尉,这小子也曾当过几年大头兵,勉强也能和小将军算是袍泽了,这小子无知胡闹,小将军可否看在小老儿和于霖大将军面上饶他一次?若是小将军应允,小老儿必有重谢!”
那醉汉本来见了自己老叔来了,胆气一下子就升起来了,但中年人一句血甲军出口,差点吓又得坐地上。
不管多大,在这世上一个人摸爬滚打了四年,都会他娘的成了人精。少年也不例外,这中年人一句话里,又是放低姿态,又是拉关系,又是摆后台,明显是把他当成了什么血甲军的一员来对待。
既然他们不是来抓他的,少年也不愿与这中年人冲突,索性也是一抱手,道了声:“既然是我军中袍泽,我梁山也不能扫了您的面子,这事这么算了,只是这家伙寻花问柳还能找到我这里,当真是给我军伍之人丢脸!”
中年人于海龙听见这句话,狠狠地松了口气,连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其间还不顾他侄子满身伤,狠狠地踹了一脚。
十四,抱怨中的()
出来混,是总要低头的。于海龙的表现绝对符合这一点,自己的侄子被打成狗,他还得腆着张脸给凶手设宴说好话。
只看梁石山穿着那一身裘衣,就是一整只紫毛貂扒了皮做出来的。紫毛貂这玩意少见,这么大的更少见,于海龙估计差不多得等这玩意懂得了吞吐日月之华会修炼了才能长这么大。在看那玉佩,光华流转,明显价值不菲……总之,他是个懂货的,一眼看上去就发现了少年身上一身的物件加起来就比他全部身家多了两倍还有余。
身家丰厚说明了什么,那说明了人家身后肯定有一个有钱有权的长辈。于海龙脑洞再大,他也不敢想一个未脱俗胎的人境小修士能打劫一个身家丰厚,贪好享受的地境修士。
正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少年勋贵的那种豪奢作风被少年演绎得淋漓尽致,腰间那价值不菲的玉佩在少年喝了几大碗美酒之后一把抓下来,甩手扔给那挨了他几剑的倒霉蛋。一嘴的都是军营中最常见的下**荡而又豪放的言语彻底把老于带回了难忘的军营时代。
大唐人豪放忠烈,往往一碗酒下去就能成知己也能成仇寇。少年郎千杯不醉的英姿和推衣衣之的豪放真的是很容易的就征服了这两个曾在军队里摸爬滚打的汉子。那刚刚差点被他砍了脑袋的倒霉蛋于慎,竟然搂着他的脖子大谈他与苏小娘子的那一夜春风是何等销魂。
这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缺心眼家伙被他的老叔一把拽走,眼前这位可真不是什么善茬。
尽管老于依然不惮用最深的恶意来揣测少年的心理,但由于少年那种极具欺骗性的表演和年龄,老于竟是不知不觉地开始向这个少年倾诉抱怨。
生活不易,长安米贵。老于也曾是玄甲军中有名的好汉,可一退了伍,接二连三的被生活打败。老于也曾在军中当过几天的校尉,努力修炼,愣是靠军中简单的修行术修成了人境巅峰。可他也就到这里为止了,未入地境皆凡胎,退伍回乡,本来是当了个捕头吃公粮的,结果他挡不住县衙里那群大头巾之间的尔虞我诈,给人当了替死鬼儿除了公职。
这要是隔别的国家去,真没什么大不了,随便找个门派,一个人境巅峰修士还是能活的相当滋润的。但很可惜,他是个唐人,大唐之内只有一个宗门,那就是朝廷!
大唐的朝廷就是一个巨大的宗门,儒家道,兵家道,法家道……只要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修行流派都在大唐给扭成了一个整体,不同部门间各有侧重又互相融合,形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强的国家和宗门。
在这样一个国家想要混出个人样来绝不是有一身强大的武力就够的,只会不够的人,就只能成为受压迫的一方。
老于的智慧明显不如那些儒家道出来的大头巾们,在官场上混不下去,只能找了一些同样混的不如意的老兵们开了一家镖局,指望着能靠战场上练出来的本事挣口饭吃。
但自古侠以武犯禁就是官府的大忌,虽然老于他们翻不起多大的浪,但毕竟让人看着很不爽,自然混的也就不怎么样。
打不过总是躲的过的,老于也是很有魄力的,在大唐占了大荒山外的两千里沃土时,老于毅然舍弃了原来的根基来这片没有多少唐人的土地。
交好最容易的方法就是打击他的敌人,少年在听到了老于在絮叨那些大头巾干的阴损事时,脑中回想到了他碰见过的那些读书人尖酸的声音,极为愤怒的一拍桌子:“那些狗娘养的大头巾!”
十五,利()
说了对的话可以增进好感,但真正能让人忘记彼此间的伤害的就只有利益了。
少年在豪饮美酒之后,更是豪气冲天。在老于说着长安米贵的传说时,少年啪的一声在桌子上甩了一大包的金银珠宝,极为豪放的说了句:“把老子送到长安!”
“你要害我!”
老于差点就把刀子抽出来了,这一包子里都是些什么?翡翠镯子,碧玉珠花,缀着凤凰的金步摇……全是些妇人的首饰,做工精致,材料名贵,即便是长安城也不多见。绝对是军队里截下来的战利品!老于当年也是在军队里呆过的,是知道一些潜在规矩的。军队里的战利品通常都会截留一半隐瞒一半,遇上这些不能吃喝的东西,一般都会让人给换成钱粮。现在眼前的少年身份已经是呼之欲出了,他怎么敢收这些东西!
少年一点也没有被冷下来的气氛气氛影响,似是醉醺醺一般趴在老于的耳朵边,耳语道:“你他娘身上能榨出几两油,老子害你收不回本!都是军伍出身,谁不知道这些东西不好拿。今天老子教你个乖,收了东西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跑一遭长安只要一个月,快马加鞭只要半月,老子娘舅明年就回长安任职,老子还的在这地方呆上三年,这三年魏军可不能杀干净,只是以后再出来就难了,要不然这买卖可轮不上你!”
“少郎君可莫要骗我!”果然,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存在,即便是说的再隐晦,老于这样的人也会是两眼放光。
少年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手上扣得铁棱子悄无声息的回到袖子里,心中暗暗叹了句:奶奶的这天下乌鸦果然是一般黑,这年月,不管是官府还是军队商人走到哪里都是这副德行。
少年心中转了好几个弯,外面却没有表现出一点,伸手把老于半拔出的剑按回去,道:“财货在这里,小爷还能骗你不成?”
于海龙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买卖我四海镖局掺和不起,还请小将军另请他人!”
少年看了看于海龙,一声轻笑,道:“老子的娘舅可不是我的主官,而是军中虞侯,老子的主官还是我老叔呢,这东西来路又没问题,只要别被当成逃兵就没人会找我事。要不是今儿我看你顺眼,这差事可真轮不到你!”说完,故意一扯衣服,露出满身伤疤。
在军队里,伤疤就是军功章,除了战场上的连枷,没有其它东西会造成这样疤痕。出身将门世家,自己又是百战悍卒,自然而然的少年就有了一个很模糊有很让人信服的身份。再配上一身煞气和一大包财货,骗过老于这样的老卒真的是很容易。
有一位哲人说的好,被骗的人都是自以为聪明的聪明人,老于能在百战中存活下来自然是足够聪明,但他真的没有他想象的聪明。于海龙拱了拱手,道:“敢不为少郎君解忧。”一脸的大义凌然让人想往上踹一脚。
十六,南行()
老于家的镖局叫做四海镖局,取得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之意。当然,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前提是你能财源广大通四海。
少年看着老大一条车队在出城面对检查时老于拍着城门官的肩膀谈天说地时再一次对自己的决断感到了满意。
虽然他手里的宝贝很值钱,但老于还是找来了同行者。自打大唐占了这片土地,唐人北迁就成了大唐的国策,老于就是第一批迁过来的人之一,和一大群粮商,药材商一起来的。这些眼里面只有孔方兄的家伙才不会管这个地方千年来的与世隔绝,他们只在乎自己又多了一条黄金商路。
商路的珍贵会招来无数的蠢贼,尤其是大唐的玄甲军彻底打败了魏军西梁军之后,不少的西梁大和尚和魏国老鬼就成了这条路上的山匪。玄甲军很强大,但耗费更大,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溃兵上。所以,在这条车队上,少年很轻松的就找出来十几个可能是修士的人,气血充盈,太阳穴高高鼓起,行动间左右顾盼,真是好认的很。
少年就很低调,呆在最不起眼的餐车上,带着斗笠晒太阳。一个个修士在车队里走来走去,给车队里的人带来足够的安全感,却也给少年带来了丝丝忧郁。自古离人多愁绪,少年终于要离开大荒山了,心头最深处藏着的感情却漫出来不少。在少年还是一个孩童时,他认为世界就是一个小村子,日子虽然没什么变化,却也是没什么忧愁。到了后来,老梁头没了,他开始一个人想办法活下去,自然也顾不上忧愁,而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他的安全了,却有了许多的愁。
这愁是对故乡的眷恋,是对老梁头的怀念,是对大荒山内遭受无妄之灾的不解……这一切最终都化为了少年眼中的一点忧郁和坚定。
“老子肯定能活着回来!”少年对自己很肯定的说。
活着回来,说起来就让人心酸,做起来更让人绝望。就这个车队里就有十七八个修士,这让为自己成为了修行者而兴奋的少年再也高兴不起来,他发现这些修士干的都他娘的是苦力的活,巡逻守卫都是他们带头干。
既然武力上没有过人之处,少年就只能谨慎再谨慎,对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他只能不断的听,不断的干活,让自己成为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大唐,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又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少年对大唐这个国度充满好奇,也充满了恐惧。他从车队里这些人的话语间能听出来大唐的丰饶与强大,这是一个牧羊人都敢呵斥其它国家的皇帝的强大存在。
看着身边如同海洋一般不断向后涌动的绿色麦浪,少年知道,大唐越来越近了。少年向往着大唐的丰饶,同时也畏惧着大唐的强大,他忘不了他在大荒山中的挣扎,他痛恨自己的弱小,大唐是一个好地方,在那里应该能有地方让他成长,让他变强,让他主宰自己的命运!
十七,怪匪()
和无数话本里讲述的一样,走山路总是会有山匪跳出来的。
“嘚,前面的车队听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一段经典而又恶俗的话从山路的前面响起,紧接着就跳出来好几条大汉,身穿麻衣,手持利斧,身高马大,站在车队前面,端的是威风凛凛。
车队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愕然了好大一会儿。这他娘的分明就是山里的樵夫,就没见过出来打劫还拎着半捆柴的。
出了事自然就有镖局的人出马,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很不耐烦的走到了前面,斜眼看了一眼那领头的大汉,嘴角一撇,道:“要钱是吗,给你啊!”只一扬手,十几枚铜钱镖就连成一条线扫了过去。
那青年练这手金钱镖已经耗费了十年寒暑,以淬体境巅峰的实力打出,自然不是几个打柴的普通人可以挡得住的。霎时间,那几个拦路大汉身上各处要害处都钉上了一枚枚铜钱。
“老凌也太急了,这样的傻子可不容易碰到啊!”
“诶,凌大哥也太坏了,这样真的是好恶心——呀——!”
车厢里的小姑娘正跟小姐妹抱怨着心上人,却突然惊呼出声。那几个大汉身上中了镖却没有一丝鲜血流出,为首的那个大汉脖子正中钉了一枚铜钱但依旧是字正腔圆,一本正经的高呼:“快点把钱给爷爷掏出来,敢说半个不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那青年本来已经准备转身回去了,听道大汉这句又生生转回来,一声厉喝:“妖人受死!”飞身提刀砍向那大汉脖颈。
青年的动作明显要比那大汉快多了,那大汉抬手去挡,但只抬了一半青年的刀就砍到了他的脖颈上。青年的大刀很轻易的切进了大汉的脖颈,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青年脸色刷的就变了,他的大刀就好像是砍在了精铁上一样,有一股大力反震回来。刀砍不进去也拔不出来,青年急忙松手,双脚点地就要后退。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那大汉之前抬起的手正好在他的腹部下方,只听砰地一声,这凌姓青年倒飞而出,撞在打头的那个车厢上,车厢四散五裂,激起了大片烟尘。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烟尘散去,众人眼前出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凌姓青年倒在地上大口吐血,生死不知。而那大汉还是站在那里,脖子上却夹着一把钢刀,没有流出一滴血,反而是钢刀不断消融,化为铁水给那大汉身上度了薄薄一层银色。
“怪物啊!”
“跑啊——!”
这诡异的画面吓坏了大半支车队的人,一瞬间就变成了乱哄哄的场面。
“都他娘的给老子回去!”
大唐人不愧是这整个世界上最尚武的民族,即使面对的是这样一副画面,那些从大唐来的武士依旧冷静,呵斥着维持着车队的秩序。
“奶奶的,管他妈的是什么东西,看老子劈了他!”
几个镖局的老卒纵马从车队后飞奔过来,狭长的横刀呼啸着斩在了那几个大汉的脖颈上,发出了叮叮当当金铁交击的脆响。
可惜的是,即便是加上奔马的速度,结果依然是一样,砰砰的的几声,几个老卒连人带马一个不拉都被打的倒飞回去。
十八,傀儡()
但老卒们做得并不是无用功,此时车队里一个面目阴鹫的老者双眼中闪烁着幽幽绿光,死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