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怔在原地,心里回想这一句词,面容微动,一时间已经痴了。
数息后,女子抬头,“全诗是什么?”
计明笑着伸出两根手指,脸上带着坏笑,意思再明显不过。
女子咬牙切齿,“快说!”
一炷香后,计明转身走进院中,原地只剩下女子一个人,捧着一张宣纸,纸上正中有几个字:《雨霖铃·寒蝉凄切》。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翻来覆去,女子的神情似喜似忧。
半晌后,她抬头看向院中,低低叹了口气,“都说诗如其人,但是做这首诗的人,未免太荒诞不经。”
院中。
计明特意瞧了瞧章起的屋子,却不见人影。
章起不在,计明也乐得清静,转身回到自己的屋,翻开储物袋,取出一道玉简。
正是在拍卖会中所得到的,醒道诀。
他在屋中修行时,在远方的一座山丘下,深达千丈的地底世界里,一个披头散发的老者闪身出现,他的身形若隐若现。
他的手掌中紧握一道玉简,站在荒野中神色里满是迷茫,微微昂首。
老者向前迈出一步,再闪身已经是数里之外。
在他离去半个时辰之后,四名手持长鞭的鬼差出现,鼻子抽了抽,似乎在闻着什么。
数息之后,四名鬼差的手四处指了指,对视一眼,各化作一道风,向东西南北四面而去。
第50章 朱厌经()
计明运转了醒道诀。
这套法诀在其他人看来如同鸡肋,在他这里却是修行利器,恰巧被他捡了个漏。
在修习十数分钟后,计明睁开眼睛。这套醒道决果然如他所想,灵力运转的轨迹十分绵长,以炼气期的灵力根本无法成功运转一周。
计明又开始在脑海里一遍遍修正轨迹,这个过程并不简单,只因要修正的地方太多,稍有差错便会让整套法决发生变化。
就在这时,屋子里无故起了一阵阴风。
计明全身微颤,只觉阴冷异常。抬头时只觉眼前光线一阵扭曲,一道身影已经忽然出现,
计明认出这道身影,顿时大惊,是鬼市中,那个出售玉简的老人!
老人原本闭着眼睛,此刻忽然睁开,两只眼睛里射出长有几寸的青色光芒,阵阵阴冷的罡风喷涌,接着缓缓收了回去,他的形容枯槁,这一刻脸上却露出了急不可耐地神情。
他脚下一动,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计明面前,以极快的速度,一掌拍在计明的右肩上。
老人的速度极快,快到计明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石室中,连光线都似乎扭曲!
这一刻,当老人的双掌拍在计明肩上,他全身的灵力都无法受自己控制涌动起来,在体内开始蔓延流动。他睚呲欲裂,传说中鬼市有许多恶鬼,会跟随生人出来,然后伺机吸噬生人生气,最终以求重生。
莫非今天要受这个恶鬼侵蚀神智,最终被夺舍?!
时间如水,极速流过,虽是一瞬,对计明而言却像受尽等待煎熬。
计明体内的灵力向失控脱缰的野马,就在体内奔腾,一条条经脉走过,极其艰难而漫长。
这一套轨迹要比当初他修行丹火时更加绵长,因此他的灵力并不足以支持走完一圈,每每到后继无力的时候,放在他双肩上的手掌便会传出一股股灵力推动,助其灵力继续向前迈进。
计明此时觉察出这名老人的目的似乎并非夺舍,他开始在心里默数时间,时间一分一秒,灵力的轨迹走过一重又一重。
终于,当灵力的首尾交际。
刹那间。
计明全身发出一道道细碎的崩裂身,身上开始鼓出一道道可怖的筋脉,一股股细小的旋风由体内出现,汩汩如泉眼。
计明缓缓低头,脸上有不可思议的神情闪过,低头看着臂膀上迅速龟裂并重生的皮肤,全身呈现出岩石一样的灰白。
此刻他的模样虽然狰狞,但是并不觉痛苦,反而有异样的舒爽和酥痒,正像是伤口结疤时细胞新生。
“这莫非就是那道玉简中的体法?”计明心底生出疑惑,回头正欲询问时,屋外忽然有铃声传来!
老者的面色已经变了!
计明也将铃声听得清清楚楚,这铃声正是当初鬼市之外,几名鬼差离开时晃动过的幡铃声。
老人的脸上满是惊惧失望之色,他的手掌一晃,出现一道玉简,接着紧紧抓起计明的手,将玉简用力地按在计明胸口,深深地开口道:“传承,发扬,光大!”
老人神色惨白,印堂上深青如壁,此刻一字一顿,坚定地,用力地开口,这仿佛是他在九幽之下也念念不忘的事。
屋外,带着圆领小帽的男子一闪身走了进来,左手持鞭,右手持铃。
果然是鬼差。
鬼差一手舞动长鞭,高高晃起,伴随着道道阴风啪一声打在老人身上。
老人面上闪过痛苦狰狞的暴怒之色,两只眼睛里骤然激发出极强盛的,鲜血般浓稠流动的光芒!
计明看着这一幕,心底暗道,“今日难道要上演一场鬼差拘鬼的大戏?”
经历过刚才的事,计明心头自然更倾向于老者,心头暗想,不管怎么说,这老者也算是对他有传道之恩,此刻看老者有难,他也不该袖手旁观。虽说看眼前的情形,就算他上前帮忙也不过是以卵击石,但到了此刻,他已经骑虎难下。
计明缓缓起身,正要运转灵力,耳边却传来老者的声音。
“不必···你切记···传承···”
传音中途,鬼差又晃起长鞭,鞭挞在老人身上!
老人的声音在计明耳边结束,一对深红的眸子又一次闭上,认命似的向前,跟着鬼差向外走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离去。
“嗯——”
计明骤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是高高架起的房梁。
“是梦?!”他缓缓坐起身,又缓缓摇头,“梦境不该如此逼真。”
铛。一声轻巧清脆的物品落地声。计明低头,只见一道玉简落在地上。
他将玉简拾起,见上面有斑驳的凹槽痕迹,可见年代久远。再抬头看向门外,脑海不知为何总是想起方才老者满目狰狞地说:“发扬光大!”
计明推门走出屋子,鬼差与老者已经消失不见,他低头再看手中玉简。
灵力微微运转,眼前便有密密麻麻的字迹显现,这是一套名为《朱厌经》的体术。
计明逐字逐句看下去,双目越来越亮,抬起头,又向远处深深一礼,“多谢!”
他回想方才老者的境遇,又一躬身,真心实意道:“若我能靠这体术度过此次星波门难关,日后实力足够时必定归来,祝您脱困。”
计明看过太玄宗的诸多典籍,也算有了一些眼力,因此只要粗略一瞧,便知道这套名为《朱厌经》的体术必定十分强悍,是他在太玄宗修习过的所有体术都无法比拟。
难怪方才老者入门之后,会先令计明催动灵力,定是看他修为低微灵力不足,因此要先助他成功运转一次。
如今正值星波门危局,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部体术,实在是雪中送炭。
一念及此,他转身回到石室,开始依照玉简所述运转灵力。
半个时辰后,他的全身闪烁出灰白色的光芒,皮肤开始一片片龟裂,犹如岩石一般皱裂并不断新生,反复数次之后,他全身的经脉膨胀而起,在全身蜿蜒如蛇。
计明全身的肌肉诡异膨胀,缓缓起身,低头看向脚下的青石,右膝抬起微微一跺,再落下便发出极其震荡的声音。
一阵灰尘散过,他的半条小腿陷没入青石。
坚硬的青石在他脚下,犹如豆腐一般细碎而柔软。
计明的脸上现出兴奋,这套体术的威力要更甚于他的想象。现在的他若是再和宋岩对敌,以这一套体术,一定足以轻松获胜。不过这套《朱厌经》十分繁复,计明开始修习之后才深深知晓其中难度,若非方才老人帮助过他,他又以串并联之法将其简易甚多,未必能够成功。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当斜阳的脉脉光芒照耀,由窗口投落;当天边的风携着暮色和山上的细碎湿气进入房间;当天边涌动的朦胧薄雾开始在山上激荡。
院外,一声声嘈杂的欢呼忽然间响起。
还伴随着一声声嚣张似的叫骂。
“太玄宗门人!你的剑已被拔出!”
“快出来!”
第51章 生死战()
“被拔出来了?”计明向院外走去,“不应该啊,根据科学知识来讲,三角形的稳定性应该是无懈可击的。”
不多时,他走出院外,被眼前的人群吓了一大跳。
只见前后黑压压一片,正前方站着的是上次来过的文天和另一名年轻人,只不过从文天的态度上看,明显是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要更高一些。
计明低头,看向年轻人手中的长剑,果然是自己当日以神通凝入墙壁的那一柄,只不过现在长剑剑柄上还贴着一道符,想来正是这道符纸辅助他取出长剑。
所有星波门弟子脸上都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
文天上前一步,道:“计明,几天前你当着众多师兄弟的面说过,只要这柄长剑被拔出,这一场便算是你输了。如今可还算话?”
计明瞧着文天脸上理直气壮的模样,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把剑在墙上留了这么久才被拔出,整整一个星波门的弟子都要耗费这么久的时间,现在这个文天还大声叫嚣。看他修为不深,脸皮倒是厚得很。
“自然算话!我输了!”计明也很干脆。
文天一窒,他没想到这个胖子会回答得这么利落,更可恶的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无耻摸样,仿佛认输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
后面的话,文天再也接不上。
场面一时僵住。
文天身后的年轻人微微笑了笑,上前一步,将文天推向身后,同时开口,“道友,你前来本宗观礼,我们也该以礼相待。不过既然你先定下了一剑之约,那我们不妨学一学凡尘江湖上的做法,以武会友。”
计明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心里一时冷笑。
他思忖一阵对策,皱了皱眉道:“贵宗大比之际,我和贵宗的弟子切磋,只怕会乱了规矩,这不好吧。”
文天一声嗤笑,“无胆鼠辈,无耻之尤。”
两个词,让在场星波门弟子无不点头。
年轻人又进一步,脸上的笑意不减,“无妨,大家只是切磋,也让我们星波门的弟子,好好瞧瞧贵宗的道法手段。”
计明看着近在咫尺地年轻人,瞧着他一张温润如玉,眉清目秀的脸,心想这家伙总不会是个兔儿爷,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他的心里一番胡思,眉间则紧紧皱起,“真的要动手吗?只怕,贵宗的长老会怪罪下来。”
年轻人步步紧逼,笑意更胜,一副已经吃定了计明的模样,“无妨,我等稍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定一个协议就是了,弟子之间的切磋,本是好事,宗门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况且,你看远处,其他几个宗门前来观礼的客人也都遥遥在望,这场切磋,一定公正。”
计明要的就是这一句话,皱着的眉倏然舒展,神情陡然一变,做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这样不太好吧,拳脚刀剑无眼,万一打死你们,只怕贵宗还是要怪罪于我。”
年轻人一直以为计明前后推诿是因为害怕,这时才知道方才是被计明戏耍,面色一阵青白,咬牙道:“你我,可以签一个生死勿论的契约!”
计明一拍手掌,清脆一声响,他笑眯眯道:“正有此意!”
一声声哗然,似乎要掀翻整座空院。
星波门弟子,无不震惊于计明的嚣张和大胆,痛咒声四起!如果不是顾虑颜面,此刻这上千的外门弟子一定会一拥而上将计明撕成碎片。
远处。
一个身形飘然,模样清秀如仙的女子站着,如遗世独立的女仙,纤尘不染。
她望着人群中的计明,“胆大包天,在星波门的地盘上肆意妄为,这样下去,只怕连太玄宗都回不去。”
在距她不远处,有三男两女,他们时不时看一眼女子,神情尊敬。
几番犹豫后,其中一个男子整整衣袖仪容上前几步,“圣女。”
女子微斜过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笑容温和,却没来由让人觉得有几分疏远,“叫我若白即可。”
男子一副受到莫大荣幸的模样,“若白···圣女,你看这场太玄宗和星波门的切磋,谁将获胜?”
若白声音柔和,淡淡道:“这里是星波门,星波门弟子理应占一些优势,何况星波门外门弟子数万,岂会让一个外人获胜?”
男子将手上的折扇一收,在手掌上拍了拍,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笑道:“圣女所言极是,和我想的不谋而合。不知太玄宗是怎么想的,会派这名弟子前来,看他模样平常,胆子却大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在星波门与星波门弟子签生死约,岂不是自寻死路?”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已经满是嘲讽。
若白微微皱眉。
男子却还兀自喋喋不休,“不管怎么说,就算星波门顾念和太玄宗的交情,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个胖子死去,他的下场一定不会太好。”
他说得兴起,侧身看了若白一眼,却发现若白的神色已经不似方才那么柔和,心里不由一跳,不知自己说错了哪一句话。
若白微侧过脸,认真地看着他,“我记得你是风云门的人吧。”
男子怔怔点头。
若白道:“风云门和太玄宗一向交好,此刻眼看着太玄宗的门人处于劣势,你却在这幸灾乐祸,只怕不是修行中人该有的心胸。”
男子刚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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