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近乡情怯吧。
而此时柳福已经跑到了马车旁,声音有些激动地说道,“恭迎大小姐回府”那声音既响亮又带着兴奋,让人能够察觉到他对于这件事情的喜悦之情。
梅轻舞将自己的手覆盖住柳眉的手,然后笑着说道,“娘亲,您听见了吧,柳福爷爷对于您回来都这么高兴,外祖父他们自然更不会为难您了。”她能够理解娘亲此时心中的激动和不安。
柳眉听到柳福的声音之中也很是激动,放开了梅轻舞的手腕,然后在梅轻舞的扶持之下,抱着风儿一起走出了马车。一眼便看到了马车之下的柳福,唤了一声,“福伯。”话音还没落,眼圈已经忍不住泛红了,这么些年来,她一直都在思念着娘亲、父亲、敬文和福伯。只是碍于父亲一直都没有原谅她,才不能回来与他们相聚,如今一见到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福伯,顿时就有些忍耐不住情绪。
柳福也很是激动,强行忍住眼睛里面的泪意,重重地点了点头,“回来便好,回来便好。”他盼了这么些年,总算是盼到了大小姐回到柳府,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然后又忍不住看向了柳眉怀抱之中的风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大小姐,这是?”大小姐不是夭折了孩子,这才与那梅无双断绝关系了么,怎么还抱着一个婴儿回来了。
梅轻舞抢先说了一句,“娘亲,福爷爷,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风儿的事情她还没有告诉外祖父他们,这件事情要瞒着梅无双,所以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
柳福这才点了点头,做出请的姿势,“孙小姐说的极是,都是我疏忽了,大小姐,快请进府吧。老爷和夫人、少爷已经等了您许久了。”看到大小姐之后一时太过于激动,倒是忘了此时是在门口,并不是闲聊的地方。
柳眉先随着柳福进了柳府,梅轻舞则是嘱咐了紫烟几句之后,便让玄三驾着车带着紫烟离开了,她和绿萝这才紧走几步赶上了柳眉他们。至于红绸和红缎,则是被她安排着直接去暗阁了,等紫烟回去之后便会一起开始筹备绣庄、医馆和暗香的事情。
柳福带着柳眉她们一路往正厅而去,一边走着一边向柳眉介绍着府中的景物。虽然这里名义上是柳眉的家,但是柳眉却从来都没有在这里居住过,所以也是仔细地听着,看着周围的景物,虽然陌生但是却很是亲切。这里,就是她的家啊。
等柳眉她们的身影出现在正厅门口的时候,坐上上位的柳夫人便忍不住站起身来,却被一旁的柳宗贤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重新坐了下来。而一旁的柳敬文则是比较沉得住气,但是看到柳眉之中,眉宇之间的喜悦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柳福向菊香和绿萝递了个颜色,示意她们和他在一旁站好。柳眉则是走到离柳夫人和柳宗贤他们三步的距离,然后猛地跪了下去,泪水已经留了下来,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不孝女柳眉拜见爹娘。”梅轻舞也跟着跪了下去,低声说道,“外孙女梅轻舞拜见外祖父、外祖母。”她之前已经见了柳宗贤与柳夫人几次,所以倒没有柳眉那么激动。
柳宗贤板着脸没有说话,柳夫人却已经再也忍耐不住,从座位之上站了起来,然后上前去搀扶柳眉,一叠声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快起来。”然后又向梅轻舞说道,“舞儿丫头,还不赶紧扶你娘起来。”
柳眉却是不肯站起来,含泪说道,“女儿不孝,从未能够在爹娘身边尽孝,求爹娘原谅。”然后便挣扎着要给柳夫人和柳宗贤叩首,柳夫人哪里舍得,扶着柳眉的身子不肯让柳眉往下跪。
然后看到一旁的柳宗贤仍旧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顿时就怒了,“你倒是说几句话啊这不是你的女儿不成你就不知道心疼她啊”一怒之下,连老爷两个字也不喊了,直接便数落了起来。
柳宗贤顿时很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才沉声说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起来吧。”他其实也很是心疼柳眉,不过当年他已经说了要与柳眉断绝父女关系的话,所以便准备端一端架子。哪里想到一向很是温和的柳夫人,竟然会突然发怒。
柳夫人见柳宗贤开口说话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柳眉,语气很是温和,“眉儿,你父亲他已经原谅你了,我和你父亲都不怪你啊。快些起来吧,你这样,娘心疼啊。”说到最后,柳夫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也掉了下来。她盼着眉儿能够回来,不知道盼了多少年了,如今总算是见到了这一天,又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柳宗贤开口叱道,“大好的日子,哭哭啼啼的算什么眉儿,你还不快点站起来”只是梅轻舞却很敏锐地察觉到,他隐藏在袖袍之下的手已经紧紧的握了起来,还微微有些颤抖着。不由得在心中莞尔一笑,这个外祖父,明明就很关心娘亲,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冷冷的样子。
柳眉这才站了起来,而被柳眉抱在怀中的风儿,或许是被众人的动作惊扰到了,顿时“哇哇”地大哭了起来。柳眉抱着风儿轻轻地晃动着身体,不停地逗弄着他,但是却一点效果都没有,风儿一直大哭不停。
此时也站了起来的梅轻舞从柳眉的怀中接过风儿,然后向风儿笑了笑,轻轻拍打着风儿的身体,原本正在苦恼的风儿顿时安静了下来,看了梅轻舞一会儿,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柳眉顿时笑了起来,“舞儿,风儿还真是喜欢你,每一次他哭闹的时候,只要你一抱他,他立马就不哭了。”也不知道怎么的,风儿一向最是粘梅轻舞,凡是哭闹的时候,只要一看到梅轻舞,立刻就能安静下来。
“我是他姐姐,他自然喜欢我。”梅轻舞轻轻一笑,然后冲风儿笑道,“你说是不是啊,风儿?”被她抱在怀中的风儿则是“咯咯”地笑着,然后挥了挥手,似乎是在回答梅轻舞的话。
梅轻舞又逗弄了风儿一会儿,等到风儿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这才将风儿重新交给了柳眉。然后与柳眉一起找到座位坐了下来,而这其中柳宗贤和柳夫人、柳敬文都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们,并没有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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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风儿()
等柳眉和梅轻舞坐好之后,柳夫人这才有些犹豫地说道,“眉儿,这、这孩子是?”看柳眉和梅轻舞她们对孩子这么亲热的态度,这孩子应该是眉儿的,可是不是说眉儿的孩子胎死腹中了么。
柳宗贤虽然表面上仍然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紧紧地盯着柳眉怀中的孩子,看不出是喜是怒,而柳敬文的神情则是喜悦之中掺杂着一丝担忧。
柳眉下意思地看向梅轻舞,见梅轻舞微微颔首之后,这才开口说道,“爹、娘,这是我的孩子,取名为风儿。”风儿的事情,还有离开梅府以及回柳府认亲的事情,全都是梅轻舞一手安排的。柳眉经过这些事情之后,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变得习惯与梅轻舞相商。
“真的?”柳夫人闻言顿时笑了起来,起身往柳眉走来,“快让我看看,我的乖外孙。”梅轻舞小的时候,因为柳宗贤不肯原谅柳眉,她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心中甚觉遗憾。如今能够看到柳眉刚诞下的孩子,她心中自然很是高兴。
一旁的柳敬文也笑了笑,向柳眉说道,“姐姐,恭喜你喜得麟子。”他虽然对于梅无双很是讨厌,一直认为是梅无双从他和爹娘的身边夺走了姐姐,但是对于孩子却并没有什么敌意。
柳宗贤却是皱着眉,沉声说道,“你既然已经离开了他,还留着他的孽种做什么”他对于梅无双没有半分好感,对于柳眉与梅无双诞下的孩子自然也是不喜欢。而梅轻舞若不是冰雪聪明成熟早慧,让他很是欣赏转变了看法,他对于梅轻舞的态度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柳眉听到柳宗贤的话,原本带着微笑的表情顿时凝固了,有些痛苦地唤了一声,“爹”虽然早就想到父亲可能不会接受风儿,但是真的听到父亲用这样厌恶的语气说出话语,还是让她的心忍不住一痛,下意识地抱紧了风儿。
柳眉有些哀求地看着柳宗贤,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爹,这是我的孩子呀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不管您要怎么责罚我,我都没有怨言,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这是她的孩子啊,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才生下来的孩子啊,她怎么舍得离开他。若是爹爹不能容忍这个孩子的话,便是不孝,她也只能选择与这个孩子在一起了。
柳宗贤还没有说话,柳夫人已经回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眉儿好不容易才回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我的外孙,你要是不认,我认”然后又转头看向柳眉,伸手在柳眉的胳膊上拍了拍,安慰道,“眉儿,别理你爹,他就是嘴硬心软,你别往心里去”
明明知道眉儿要回来之后,昨晚上好长时间才睡着,今天见到眉儿之后还是这副严厉的样子。当年若不是他这个硬脾气,眉儿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能回来与她相聚。这次她说什么也不能任由他再这样了,若是再把眉儿吓得不敢回来怎么行。
柳宗贤被柳夫人这一番抢白弄得很是尴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好在他一直都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倒是看不出来太过尴尬。而梅轻舞则是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外祖父,舞儿有些事情想与您说,不知道您能不能赏脸听一下?”
柳宗贤的脾气她很是了解,如今这样的情况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既然她敢提出让娘亲回到柳府与柳宗贤他们相聚,自然也已经想好了对策。
柳宗贤对于梅轻舞的态度倒是很好,此时梅轻舞主动递了台阶下来,他自然就顺势点头答应下来,“既然如此,你随我去房谈吧。”然后便率先起身往房而去,而梅轻舞则是向柳眉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微微一笑才追了上去。
“舞丫头,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啊?”房之中,柳宗贤的神情不像是之前那么严厉,语气也轻松了不少。这一年之间,他与梅轻舞接触的越多,就越是喜欢梅轻舞,虽然对于柳眉表面上很是严厉,但是对梅轻舞这个外孙女却是非常满意的,而且也知道在梅轻舞的面前就算是伪装严厉也没有什么用处,梅轻舞根本就不会在意的,所以干脆就用平常的语气来说话。
梅轻舞在柳宗贤的面前一如既往的放松,微笑着说道,“外公,您不是一直都希望娘亲能够回到柳府吗?如今我已经想办法让娘亲回到柳府,并且让她心甘情愿离开了梅无双,难道您还不满意?”
她知道柳宗贤虽然表面上严厉,但是实际上对于柳眉却很是疼爱的,所以并不打算用太过强硬的态度,反而是准备用柔情攻势。对于柳宗贤这种硬脾气的人来说,以柔克刚是最好的选择。
“你娘亲能够迷途知返,这一点我自然是高兴的,但是既然已经离开了梅无双,怎么能够继续留着他的孽、孩子呢。”柳宗贤听到梅轻舞提起这件事情,顿时板起了脸说道。看着梅轻舞好歹没有继续称呼风儿是孽种,而是改成了正常的孩子。
梅轻舞则是轻轻笑了起来,“外公,需要我提醒您吗?我可也是梅无双的孽种。”她倒是不在意柳宗贤的言辞,毕竟她对于自己身上流淌着梅无双的血脉,也是深恶痛绝的。若是可以的话,她真恨不得与梅无双没有半点干系。
柳宗贤皱了皱眉,然后沉声说道,“你不一样。”他自然知道梅轻舞也是柳眉与梅无双的孩子,但是梅轻舞的聪明沉稳都让他很是满意,自然不会去提起这件事情。
“有什么不一样的,就算我再不想承认,我的身上终究流淌着是他的血。”梅轻舞有些讽刺地笑了笑,“虽然我想办法与他断绝了关系,但是这血却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但是风儿却不一样,只要外公您愿意的话,他跟梅无双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柳宗贤挑了挑眉,语气之中带着些微怒,“有什么不一样,你自己不都说了么,就算你不想承认,你的身上也留着梅无双的血脉。那个风儿,身上还不是留着梅无双的血吗?”他虽然喜欢梅轻舞,但是被梅轻舞这样说,心中还是有些不满。
“自然不一样,我身为梅无双的庶长女这件事情,虽然盛京城之中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梅府之中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便是我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梅轻舞很是认真地说道,“但是风儿与我却完全不同,梅府之中所有的人,包括梅无双在内都认为娘亲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了,没有人知道风儿是梅无双的孩子。只要您和外祖母、舅舅不说出去,没有人会知道风儿的身世,对外只要说娘亲太过思念孩子,所以抱养了一个便是了。”
这件事情,是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自从知道娘亲再次有了身孕之后,她就开始安排了。陶婆婆原本并不在盛京城之中,是她特意安排好了,让陶婆婆借着几次机会在盛京城之中打响了名声,这才顺利地让石氏请陶婆婆去为娘亲接生,让她的计划能够顺利地进行。
柳宗贤冷哼了一声,“我还当你有什么话要说,就算是我不说,就能够掩盖的住他是梅无双的孩子的事实吗?”虽然表面上嗤之以鼻,但是柳宗贤的心中却是颇为意动。其实他挺喜欢小孩子的,而柳敬文尚未定亲,他看到柳眉抱着孩子的时候心中也是有着几分欢喜的,不过因为孩子是梅无双的,所以才很是不悦。
“自然,只要您和外祖母、舅舅能够守口如瓶,我说风儿不是梅无双的孩子,他就不是。便是梅无双找上门来,那也绝对不会是。”梅轻舞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充满了自信,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话语之中的真实性。
如今她的计划已经彻底完成,从此之后梅无双与梅府休想再束缚她。她要过自己全新的人生,若是梅无双真的不识趣找上门来,她对他自然不会再客气了。自从那两耳光之后,她与梅无双之间便算是恩断义绝了。
柳宗贤看到梅轻舞充满自信的笑容,一时之间也被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