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妙朱面上的淡定终于有些维持不住,随即她轻轻垂下了脑袋:“这次斗宝大会,若不是杨丹公子助那丫头,今日看她如何收拾?哪里还容她说那豪言壮语?”
阙妙朱樱唇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聪明人面前,我自也不会遮掩。不错我针对兰令月就是意在兰家。兰氏最大危机显然是在继承人之上,兰因月一直膝下空虚整个敦煌都知道。故此那些兰氏旁支自然也会有些心思,并且只觉得自己有机会成为兰氏继承人。然而谁也不曾想到,兰因月居然从大周寻回女儿,而这个女儿还只是一个以色娱人的质子。一个从未受过任何教育的质子,就要得到兰氏那让人梦寐以求的财富,甚至成为这个西域最富有的女人之一,兰氏内部可曾愿意服气?无论兰令月是当真聪慧还是愚蠢不堪,我只要她曾经不堪展露众人面前,我要将一根刺刺入兰氏族人心中。我要让兰氏族人知晓,若他们要图谋城主之位,阙氏就是他们最大的后盾!难道这些兰氏族人个个都是一心为了家族着想?总会有人抵不住诱惑,为我阙氏所用!”
阙妙朱清清脆脆的一笑,容色更是灿然:“我素来用计,不喜欢用强,比较喜欢用一点点小小的计策,用利益引诱人。我要灭兰氏,不需要大军出境,只需要兰氏的内乱!”
只见阙妙朱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即举起了丝帕,轻轻擦了自己轻纱下的朱唇一下。灯火映照之下,阙妙朱额头那枚赤色的朱砂痣却也是越发的娇艳欲滴了。
阙妙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胸口更是胀大了几分,腰肢却也显得更加纤细,宛如春天的柳枝一般,柔软而柔韧。而她一双眸子之中却也是透出了春水一般的妩媚味道。
“这些算计,那些愚人看不明白尚有可能。我不信杨丹公子这般聪慧的人儿瞧不明白。难道杨丹公子看不惯我伤害兰令月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动了怜香惜玉之情?难道杨丹公子也如那些俗人一般,认为我阙妙朱这样做是卑鄙是无耻?”
明明是她用卑鄙手段算计于人,阙妙朱却是说得理直气壮,甚至有几分楚楚可怜。
“三小姐何必说笑?对于你的智慧手段,我只有欣赏之意,又岂有轻蔑之情?只有俗人,方才会奢望自己的利益能被礼仪道德所维护。也只有弱者,方才会渴盼这世上有所谓的公理和正义,因为倘若没有这些东西,他们就会毫无希望并且没有自保能力。一个人若被人糟蹋、折辱,只是因为这个人不够强,没有足够的能力。对于加害者的怪罪也只是发泄自己的不平而已,只因为他们无法承认自己的无能才是最大的原因。”
杨丹一开口,一番话却是惊世骇俗,看来在他眼中,所谓的世俗礼教是根本不存在的。
这个男子,明明风姿温雅,却分明信奉着弱肉强食的规条。
阙妙朱冉冉一笑,却娇声说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维护那兰令月?”
杨丹哈哈一笑:“第一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我身为男人看到这样子的女人当然也会动心。”
“第二,我坚信三小姐必定会吃的她的亏,一场好戏,我为何不看。”
杨丹说的两个理由,都是让阙妙朱怒火中烧。无论是杨丹口中半真半假的暧昧,还是杨丹对她智慧的轻蔑,这都让阙妙朱感觉难以容忍。同此她也对这个男人生出了生生的恼意,这个男人明明知道自己最介意什么,也知道如何能让自己动怒,可是却刻意激怒自己!可是这样子一来,阙妙朱却难免对杨丹更中意。其他男人,在她面前不是唯唯诺诺就是刻意卖弄,可是自己看到这些男人,心中端是平静无波。唯独眼前这个男人,他能轻易让自己生气动怒,又禁不住被他所吸引,这个男人就是有那优雅又危险的吸引力,明明知道是有毒的罂粟花,却也是禁不住飞蛾扑火过去,要生生将自己焚烧殆尽!
阙妙朱面上红晕更浓,杨丹下一句话却顿时让阙妙朱一怔:“妙朱似乎不是很服气,认定我将你这位阙家小姐给看轻了。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打一个赌?我赌,这次斗宝大会,兰令月必定会让你吃亏如何?”
自与阙妙朱见面,杨丹就巧妙引导两人对方的方向,轻易的玩弄阙妙朱的情绪。可怜阙妙朱自负聪明,却全然没有留意到自己喜怒哀乐竟然全然被眼前这个男人所掌控了。如今她自然也如杨丹所想的那般,开口说道:“既然杨丹公子坚持要赌,我又岂是不奉陪公子玩这个小小的游戏。待我赢了,我要杨丹公子摘下面纱,让我看个够。”
阙妙朱语调之中有着绝对的自信,已然肯定自己一定会赢的模样。
“倘若我侥幸得胜,必定会说出一个三小姐做得到,并且自己能做主的要求。”
杨丹看着阙妙朱,缓缓说道。阙妙朱一扬身躯,下巴轻轻的扬起了,额头上那点朱砂也似掠动了迷幻般的光彩。他随即放下了酒杯,轻轻欠身就优雅的告辞了。
阙妙朱心中那份郁闷之感却也是越发浓重了,女子的感觉是很玄妙的,他就是觉得杨丹对兰令月很是特别,特别的让自己很不舒服。
随即阙妙朱手掌轻轻的摇晃铃铛,招来下属,却极为凝重吩咐:“从现在起,每位客人的身份,都给我好生核对,倘若出现什么鱼目混珠之事,我绝不轻饶!”
眼见下属恭顺应下,阙妙朱心下方才安了几分。只是她总是禁不住琢磨,禁不住在想,那杨丹为何对兰令月有一份特别?就算别有所图,说句不好听的,杨丹接近自己这位阙氏三小姐何尝不是别有所图?可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情谊,却从来没有丝毫暧昧之意。便是虚情假意,阙妙朱也从来不曾见过。
阙妙朱又觉得杨丹不是那等人。
莫非兰令月姿容出色,当真让杨丹动心了不成?
有时候十分费解的事情,反而会有极为简单的解释。更何况兰令月容貌确实是生得很美。
阙妙朱轻轻叹了口气,那杨丹再如何不俗,却也不过是个男人。既然是男人,自然多多少少有一些男人的毛病的。阙妙朱心下顿时不是滋味。她对着镜子,气恼似的轻轻扯开了自己面纱。
镜中容貌确实极为动人,阙妙朱自负姿容出色,只觉得兰令月姿容虽然美丽,可是自己也未必输给她。况且兰令月不过是空负美貌,可不似自己这般,满腹才华。若杨丹真好色,自己露出容貌,杨丹想必也会舍了兰令月来就自己。可是偏偏她不能!
阙妙朱是这一代阙氏之中的佼佼者,不但姿容出色,并且资质不俗。从小父亲也特别宠爱她,并且极为看重她。只是父亲却有一个古怪的要求,那就是阙妙朱决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容。西域民风开放,女子裸面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故此阙妙朱真是不知道,为何自己父亲竟然会有这种命令呢?
要是自己暴露自己的真容,哪里还容得下兰令月卖弄姿色?质子府出身的下贱货色,除了几分姿色又如何比得上自己?阙妙朱心中生出了恨意。
明日她便要去见那安氏和云氏的当家主母,阙妙朱早就有了心思盘算,要将那摩尼小镇给盘下来。不过那个地方乃是穷地,拍下去也不会花费什么功夫吧。待以后大周对西域用兵,到时候这块地皮的价值也是水涨船高了。
阙妙朱眼中蓦然又多了几分阴冷,既然杨丹对兰令月如此动心,那么她也容不下兰令月了。虽然兰令月在她眼里,只是宛如蝼蚁一般,根本不值什么,可是谁让杨丹对兰令月动心呢?当然兰令月乃是兰氏少主,就算再无能,她若是死了兰氏自然不可能不追究。只是以她阙妙朱的聪慧,便是要处死一个人,又岂会自己亲自动手呢?她布下算计,便是兰令月死了,那也弄得好似兰令月自己运气不好那样。那些杀死兰令月的人,必定会跟她阙妙朱没有半点关系的。
次日阙妙朱起身,她戴上了面纱,让马车领着她去了香阁子。
这海溪城乃是木城九姓所居住之所在,故此极为热闹,南来北往的商客却也是多得不能再多。而木城九姓身为西域传承多年的家族,自然也是精于饮食。而木城九姓的族子用餐。
这里吃的东西,必定是最珍奇珍贵的。这天上飞的,地上爬的,但凡飞禽走兽,只要说得出名字,这香阁子必定会为你寻来,里面的大厨再为你精心烹调,做出寻常人可能一辈子也尝不到的美味。而每日香阁子开放的四十处雅阁,那可都是日日客满,而若要订一间香阁子的雅间,最少则需要三个月前提及预约。里面一桌席面,只恐怕千金之数也办不下来。
阙妙朱自然不会吝啬这些银钱,招到这安氏、云氏,她自然是舍得花银子。
也不多时安氏、云氏也都到了,阙妙朱命小二送上酒菜,又妙语连珠,和两位夫人相谈甚欢。
就在这个时候,安氏却似看到了什么吃惊之事,禁不住说道:“这不是兰家那位标致的少主么?”
说罢安氏也禁不住扫了阙妙朱一眼。
斗宝大会之上,阙氏驱逐兰令月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虽然这些传言之中,兰令月被传得十分不堪,不过这位兰氏少主出色的容貌也顿时成为了众所皆知的事情了。据闻兰令月一幅小相,在市面上更是炒到了高价。安氏曾在街头偶遇,自然认识这位风头正盛的兰氏少主了。云氏也禁不住心中好奇,望了一眼,只觉得果然如传言中一般,这位兰氏少主生得十分美貌,甚至比传闻中还要美上几分。
如果不是为了顾及阙妙朱,恐怕云氏就会说难怪杨丹对她另眼相看了,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
阙妙朱不动声色:“既然两位夫人对这位兰氏少主好奇,看看又何妨呢?”
说罢阙妙朱令奴仆打开了门扇,却挂上了窗帘,外人固然看不到这房间里的情形。而这房间之中的人却是能将外边看得清清楚楚的。
云氏则有些讪讪然:“实则这位兰氏少主除了生得美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也知道阙氏和兰令月的冲突,如今自然要卖阙妙朱的一个面子。
阙妙朱却是失笑:“夫人不必介意,妙朱也不是小气之人。”
云氏还准备说什么,随即而来的三人却顿时让云氏闭嘴了。
只见宁晓海携着易曼琳而来,这易曼琳喜欢宁晓海早就是众人皆知,故此若易曼琳和宁晓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关键是,眼前同行的不是两个人,而是整整三个人!
除了易曼琳和宁晓海之外,宁晓海身边还跟着一个高挑而妖娆的女人。这个妖娆的女子在海溪城也是名人,只是这名声却不是很好。她原本是飘香阁的红牌姑娘银珠,靠着妖娆的身段儿和雪白的皮肉蛊惑男人,并且在飘香阁中艳压群芳。这城中不知道多少夫人小姐对这个女子恨之入骨!不过根据传闻,这个妖娆的美人是被宁晓海征服了。
易曼琳跟宁晓海在一起不奇怪,宁晓海和银珠在一起也不奇怪,只是如今这三个人竟然凑在一起,那也当真是奇怪之极。
更奇怪的是,易曼琳也忍得下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未来丈夫与美偕行居然不曾发飙,真是一朵奇葩无疑!
当然易曼琳的脸色也绝对称不上好看,她亲密的挽住了宁晓海的手臂,仿佛斗鸡眼儿一样的看着银珠,一副宣告自己所有权。而银珠虽然不曾挽住宁晓海的手臂,却走得娇媚婀娜,时不时用自己那柔柔断断充满魅惑的身段儿碰宁晓海那么一下,并且向易曼琳投去挑衅眼神。每次易曼琳看到了银珠的眼神,她就顿时气得面色发白。
云氏顿时嗅到了八卦气息,更劲爆的则是,若是她记忆不曾有错,方才随兰令月进去的还有兰家那个败家子兰晓!她可是还是记得,兰晓是被易曼琳退亲的,而退亲原因却是易曼琳之前就跟宁晓海有染了。
宁晓海面色微微一冷,今日他的心情可谓不痛快之极!
虽然如今他再也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刀客,可是以自己如今的财富,也没有足够的财力在这香阁子挥霍。他也到过这里两次,却也都是别人请客。然而今日兰令月命手下的人将他给得罪了,又让他来香阁子说话,这莫非便是示威不成?
当宁晓海看到兰晓时候,那就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听闻如今兰晓对兰令月十分奉承,兰令月自然也是要给兰晓一些甜头尝尝了。
兰氏二房族长兰风谷原本是他亲爹,并且也对他这个儿子颇为照顾,因为他才是兰风谷真心爱的女人所生下的儿子。只是上一次他为了谋取利润,自己半道劫胡,夺了那批药材,这件事情却不小心让兰风谷知道了。从那以后兰风谷就对他冷淡下来,几乎不闻不问。宁晓海心中恨极了,却也是不是滋味。
哼那兰风谷也是个无情的人,只是为了这些微薄的利益,就如此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宁晓海心下十分怨恨,心忖难怪当年兰风谷会抛弃宁氏了。等他出人头地,必定会将这份屈辱千倍万倍的奉还给某些人!
及宁晓海进入了兰令月所包下的雅阁,宁晓海和易曼琳还好一点,毕竟他们也是见过世面的。那银珠却是看花了眼,身为一个妓院中的花魁,她注定不能被引入这种地方。而交游广阔的银珠,自然还是有了几分普通女人没有的眼里,认识一些好东西。若她没几分眼里,只恐怕虽然觉得此处布置好,却说不上好到了哪里。如今银珠却是看得目眩神迷!特别是兰令月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美男子!似银珠这种阅人无数的风尘女子,一时之间也是看得目眩神迷,禁不住看得呆住了。
宁晓海看在眼里,却越发觉得这女人有些上不得台面了。他又看了易曼琳一眼,只见易曼琳样子倒好看些,至少不会似银珠那般毫无气质。
便是在这个时候,那些阁子中的厨子却也是纷纷上来上菜了。
这些奴仆训练有素,进入摆放碗碟却当真一点嗓音也没有。
宁晓海便是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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