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掌家的权力也是落在自己手中,婆婆也不是自己对手。
可是自己在内宅横到了极点又如何?一艘要破的大船而已,坐上去也是漏水。
从前婆婆跟自己争这个管家的权力,如今这老太婆却只顾着吃斋念佛,任着自己管家了。只因为谁管家,那可真跟拿了烫手的山芋一般,拿在手里都嫌烫手。
最初她嫁入李家,确实是过了一段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可是这样子好日子的时间却并不是很长。她原本以为李家行事如此奢华,必定是有几分底气的,可是却不知道,原来真正有这样子的家族,家财快要耗尽了,仍然是为了面子,奢华无度,挥霍无限。
这些表面的风光很快就去了,随即就是苦日子来了。
她当家,方才知道李家这个家是多么不好当。那些李家的亲戚好似吸血鬼一样,死死霸住不放是一回事,更可气的是李玉。
李家明明借下外债了,李玉仍然能拿一千两银子替妓院里的一个粉头赎身。李玉还义正言辞,说什么对方原本是冰清玉洁的贵族小姐,只是被人逼得不得已,方才沦落风尘。他是谦谦君子,当然不忍看到这个弱女子受苦。
安以情气得吐血,这不过是妓院这些小贱人哄人的把戏,是自己玩儿剩的东西,可是李玉仍然能自以为是,并且真当自己是个英雄豪杰。
之后李玉怜惜来怜惜去,那美人就成为了李玉的小妾了。安以情再想吐血,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最初这些事情发生,安以情是忍者的,只是耍些手段,让李玉知道自己委屈了。
不是说没有男人的心,自己在这大宅之中便没有容身之地么?不是说对男人,越是逼迫,男人就越是会疼惜柔弱那边,和强势的正妻越离越远么?
可是李玉挥霍无度,又喜爱在亲戚朋友面前充面子。渐渐的,李家那些产业不知怎么没有了。那些经营不善的店铺,渐渐就改了别人的名字,而家里那些值钱的古董,珍贵的首饰,也悄悄消失不见了。这些李玉不是没有察觉,不过他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永远会找到自己的理由,永远只会认为小人误我。
终于安以情受不得了,和李玉提了几次,反倒将李玉惹恼了,反而痛心疾首只说安以情怎么了,怎么没有从前那般单纯善良。怎么安以情居然变得如此势力,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日子越过越差,安以情渐渐也失了耐心,最后李家真的败了,她醒悟过来。自己再忍,这日子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呢?
她看着自己这一身粗布衣衫,身边两个不成样子的侍候丫头,安以情真正心死了。
她的柔弱忍让,换取这种生活,那还有什么必要呢?
李玉这个惜花人,原本娶了七八房小妾,可都是不得已娶进门的。而这些小妾性子,差不多和安以情一个模子里映出来一般。从前安以情斗这些小妾斗得个心疲力竭,而现在这些小妾也跟她一样,想枯萎的鲜花,在李家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如今李玉没有银钱,也无法跟从前的朋友一道出入那些散千金方才能进入的场所。自然也再不会有容貌出色又身世凄凉的小妞渴盼李玉的拯救了。他所交往的几个朋友,也是越发不堪入目了。这般环境之下,李玉也是受了影响,谈吐越发庸俗不堪起来。
李玉,也是变了。
从前他总爱说说,说兰令月是喜欢他的,可是他只喜欢安以情,故此选择和兰令月生疏。那时候,安以情为了捧得李玉欢心,也是这般应承了,这般奉承着,将这李玉说成一个英雄无双的人物。
如今李玉还是喜欢将自己幻想当真,可是想法却是不一样了。他渐渐觉得,若自己当初选择的是兰令月也不知道多好。如今兰令月不知多风光,稍微帮衬一些,手指间漏点东西,李家的处境也不会那么差吧。从前他觉得自己和安以情是真心相爱,既然是真爱,什么言辞诋毁,贫苦生活,也是不能将他们两个人分开的。可是说着这些,想着这些的李玉,从前的他却并不知道真正的穷是什么样子。
家族没落,是要看人眼色,卑躬屈膝,毫无尊严。他简直觉得自己活得不似一个人。他要容忍那么粗糙的衣衫,被那些酒楼歌坊的奴才拒之门外,那些美人儿不再娇滴滴,甚至自己的小妾妻子也会说上几句冷言冷语,从前李家爱护自己的长辈更在他耳边唠叨,是他娶了一个丧门星,所以方才会落到如今这般落魄的地步,并且对李玉态度也是颇为微妙起来。
是了,如果自己当初回应了兰令月,那么这一切自己就不必容忍。
当初兰令月必定是对自己有意,方才邀约自己前往。
而自己舍弃一切换来的安以情,她只会花钱如流水,唠唠叨叨,对长辈不孝,又喜欢争风吃醋,李家落魄了又娇气无比诸多怨言。如今见自己落魄了,安以情态度更是大变,哪里似从前那般柔情似水。越看,李玉越发嫌弃起来。他最开始不愿承认,可是最后却终究后悔了。当初自己不知怎么了,就跟瞎眼似的。这安以情又有什么好的?竟然鬼迷心窍的似的一定要娶回家。
最初他尚对安以情念情,心里这些念头不愿意说出来,只恐怕伤了安以情的心。只是之后夫妻两个争执一场,李玉到底说出来。从此夫妻两个关系就有如路人,安以情更是气苦无比。
李玉那人,还真当兰令月看上他了,还真当为了自己抛弃了荣华富贵。只是谁让自己从前捧着他,惹得李玉真以为为她舍弃了那么多。
李玉自然是当真了,他甚至做梦还梦到过。兰令月毁了容貌,却成为了自己的女人。最后还赚了偌大的家业,却因为争风吃醋给活活气死了。这人虽然死了,留下的丰厚产业却足够他继续清贵。而安以情还是跟七年前那般单纯可人,惹得自己百般怜惜。
而安以情却也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居然嫁给了兰壁城,只是兰壁城只是爱慕她的美色,她最初很得意,之后却是过得气苦。兰壁城可是纳了不少美妾,自在得紧。醒来后,安以情却觉得不可思议,兰壁城七年前已经死了,就算兰壁城没死当初的自己也看不上他。不过梦中的兰壁城,可是杀死了兰因月,成为兰氏族长,风光无限。两相对照,安以情也只能轻啐一口,不过是做梦罢了。
72 狐假虎威()
72
送走了安以情,兰令月却也不放在心上了。只是兰因月的处置倒是真是出乎兰令月的意料之外,出乎意料之外的干脆。
仔细想想,兰因月一直以来,都是站在自己这个女儿这边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可真是不曾改变的。可笑自己前世,还当真为这桩事情吃醋过,还真心认为兰因月更疼爱安以情。也是那时候自己糊涂了,方才会有这些糊涂的心思。
前世所发生事情,终究还是改变了。
兰令月只盼望能改变自己母女的命运,改变兰因月被阙氏暗算的结局。没有兰壁城这颗棋子,兰令月也不相信阙氏能如前世那般轻松,让兰氏成为阙氏操纵之下的傀儡。
当然比起防守,兰令月更喜欢则是主动出击。
与其费心思量阙氏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倒不如主动壮大兰氏的实力。兰令月也是运用自己前世的记忆,想方设法的为如今的兰氏筹谋。再过一年,大周就会发动对西域的战争。这场大战之中,战神宇文炀受伤而死,而在他死前,却是成就了大周在西域的辉煌战绩。
阙氏在这场战争之中,对大周颇多襄助,成为了大周的宠儿,并且成为了大周在西域的扶持对象。相反兰氏一族,因为过去中立的立场,失去了大周的信任。
若不是因为这一长一缩,日后阙氏对兰氏的吞并,也绝不会这般容易。
还有一年!兰令月目光之中,渐渐多了几许冰冷味道。
她不动声色暗中布置自己的产业,确保以后就算西域兴起战事,自己也要最大程度掌控药材、粮食等物。
兰令月也有自知自明,甚是清楚自己的能力。前世自己嫁到了李家,十年磨砺让她迅速成熟。她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可是却并不是一个厉害的女将军。若真以为自己重生一世,就能无所不能,那可是太过于自大了。
既然如今自己俨然已是兰氏少主,她就要借势,以最短的时间取得最大的影响力。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兰令月需要自己的谋士,她要足够的人才为自己所用。而墨舒也成为兰令月名下谋士之中的一员,已经脱离男宠身份的她,俨然是兰令月信任之人。只是兰令月心下对他并不是全然放心,就算兰因月解释了墨舒的来历,然而潜意识间,兰令月还是不信,还是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马车上,兰令月轻轻闭上眼,深深呼吸一口气。眼前似乎又浮起了墨舒那道出色的身影,她知道自己已经心烦意乱了。
待兰令月睁开双眼时候,她已然恢复了清明。
今天,她准备前去白金堂。
白金堂只是敦煌一处小小的药坊,当家的姓方,这产业已经传了三代了。故此这药坊小是小,却也有百年历史了。如今这药坊因为经营不善,险些快要关门大吉。这药坊当家方善平也是焦愁之极。
兰令月却是已经下定决心,非得要收购白金堂。
实则以兰令月如今的身份,区区一处白金堂还不被兰令月放在眼里。只是重生一次的她,当然知道这药坊的价值。
此处药坊的价值并不在于铺面的价值,而在于药坊的主人方善平。
前世这方善平因为药坊经营不善,故此一咬牙,只能选择卖身阙氏为奴。岂料这方善平虽然不会做生意,配药却是奇才。之后他创出了“清平汤”“明心汤”。这两道方子,在西域大战时候,救下了无数士兵的性命,也为阙氏赚取了不少钱财,更让阙氏在大周皇族面前占了一份功劳。
前世辰王蔺景瑄来到西域,却中了毒箭,眼看要死了,关键时候阙氏却送上方善平。
这方善平却也了得,用了别人没有用过的麻沸散方子,止住了蔺景瑄的疼痛,再将蔺景瑄伤口附近的腐肉给生生挖开,随即又敷上了灵药。如此这般,蔺景瑄本来快要死了,也是让方善平给救活过来。这份人情,最后自然是记在了阙氏身上。这也让阙氏和大周皇室有了不错的私交。
之后有人模仿方善平的方子,结果自然是东施效颦,毫无作用。不是药剂用得大了,肢体废了,就是手术过程中药效退了,反而将病人痛得半死。再不然就是切伤了别的筋脉,反而将人医成了废人。
别人方才知道,方善平能做这个手术,是因为方善平出色的手艺,却也不是别的人想要学就能学得会的。
只是这方善平虽然成为了西域神医,可是却也是阙氏的奴。记忆中,阙氏虽然对方善平十分敬重,却没有给方善平自己的产业,并且将方善平看管得十分严格,连方善平出门也是被看得死死的。料必方善平在阙氏的地位,也是和一个囚徒差不多。
前世兰令月也是感慨了一番,只觉得方善平若是没有被逼的走投无路,也不会成为奴才,也不会沦为阙氏的工具。阙氏对方善平的所作所为,无非是尽力压榨方善平的价值。
如今这个人才,兰令月当然准备自己挖过来。
她不动声色命人打听方善平的下落,当兰令月知道方善平尚在敦煌,只是经营不善而并没有卖身为奴时候,兰令月心中想法亦只可以狂喜来形容。
原本兰令月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比如方善平已经卖身阙氏。就算方善平卖身给了阙氏,她也会想方设法将方善平给赎出来。
因为方善平的名声,兰令月也听过方善平的生平。记忆中方善平初到阙氏,却并不受重用,甚至妻儿也是倍受欺辱。故此方善平才想方设法展示自己医术,方才在阙氏得到了尊重。
只是这阙氏,也不是很厚道,对方善平也只是面子情,给方善平的却是极少。
如果方善平当真已经卖身给阙氏,兰令月虽然还有别的法子,可是却是难免添了若干麻烦。如今,倒是不错了,至少兰令月动什么手脚却是会方便得多。
她只恐别人发现什么,这件事情也不曾自己出面。毕竟以兰令月如今身份,留意一间小小的药坊,却也特别惹人怀疑。
若不是今天清晨,墨舒忽的提醒,要兰令月仔细这药坊之事,今日兰令月也不会匆匆前来。
听到墨舒提点,兰令月第一反应是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本来也是小心谨慎,就不知道墨舒怎么也留意到方善平,又出于什么原因提点自己。就算自己对这小药坊有什么关注,如今这方善平还只是个毫无名声的药师,她真真不知墨舒为何会留意到此处。
及到了药坊,尚未下马车,兰令月就听到了喧哗之声。这让兰令月的眉头微微一皱。
药坊之中,一名年过三旬的清俊男子站在柜台前,面上满是愁色。
方善平看着这药坊,心中却有些不是不是滋味。这药坊,他每一处都是熟悉的,记得幼年父亲都对他淳淳教导,让他继承家业,好生制药救人。而他自小也对医术有莫大的兴趣,一门心思专研医术。然而他医术高明又如何?不会庶务,又被同行诋毁,于是很快药坊生意就差下来,甚至原本坊内两个伙计,也因付不起雇金而被辞退了。
这几日,方善平是寝食不安。
原本,前几日有人传来消息,只说兰氏对他这个药坊有兴趣,他还有几分奢望,只盼望铺子盘出去,自己继续经营能做个掌柜。这样也不是没有先例的,这也是这位兰氏大小姐出来的新鲜手段,花钱买下铺子干股,既解决资金燃眉之急,又能让原来人家继续经营。
然而如今,却偏生有人来闹事了。
方善平苦涩笑了笑,禁不住看了眼前男人一眼。眼前的公子倒是俊秀人物,只是眉宇间有几分浪荡之气,一双眼睛里更透出了几份邪气。
都说好人不好做,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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