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桌边,菜肴不多,只有四盘,却是朱晨桓认为御膳房所能做出的最好的菜。美酒配美食,英雄配佳人,如果不知两人心思,或许又会误解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吃着菜,喝了一杯酒,两人却都没有言语,虽然称不上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但也有着一股子感觉,仿佛两人就这样不言不语,彼此看着对方,也挺好的。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公孙朝仪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朱晨桓举起酒杯,笑道:“朋友之间不多说,全在酒里。能喝多少,友情就是多少。”
“只有友情吗?”
“什么?”
“没什么,是你这说法确实挺怪,不过听着舒服。”公孙朝仪举杯与朱晨桓相碰,旋即仰头又喝下一杯酒,两杯酒下肚,俏脸已经绯红起来,在苍白月光照耀下,更显得美艳不可芳物。
“话说你今天那几巴掌打的真帅,就仿佛是九天玄女一般,飘渺而玄幻,那动作,那啪啪的声响,看的我那是一个目瞪口呆啊,没想有人打巴掌还能打的那么响脆。”朱晨桓想起今天公孙朝仪打雀斑女巴掌的事情,只觉得着实有趣,他不是没见过公孙朝仪发火的样子,只是没想到她也会如同全天下的普通女子一般,巴掌在手,天下我有。
公孙朝仪白了朱晨桓一眼,无所谓道:“那你让我怎么办?也如你一般那么暴力吗?更何况那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对待这种任性的女子,唯有巴掌才能奏效。”
“女侠高见,小生受理了。”朱晨桓缓缓站起身,学着石峰的样子,顿时惹来公孙朝仪一顿白眼,外加一顿娇笑。
“笑了,那就是好的。”朱晨桓亦是微微一笑。
接下来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直到菜吃完,酒喝完,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正当朱晨桓起身离去时,公孙朝仪突然说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朱晨桓转身摇了摇头,笑道:“明天才走呢,现在说了明天岂不是没话了?”
言罢,太子殿下便离开了女侠大人的房间,天上明月照耀五界,有人说只要是有生命的地方,就能够看到月亮。还有人说,月亮到底是什么?也如太阳一般是死去的神鸟吗?如果真的也是神兽,那月宫又是什么?嫦娥又算什么?
朱晨桓不知为何会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或许临了分别,心中有些感慨吧。与老猪分别的时候,朱晨桓心情压抑了一天,这次女侠离去,自己又是否保持平静呢?
多数是不能吧?毕竟现在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就这样,月升月落,黑暗散尽,光明便来。万物有序,没有任何人,哪怕是任何佛任何仙能够改变。
上午,朱晨桓与公孙朝仪安静的吃过早饭后,公孙朝仪便道:“不能等了,该走了。”
“我送你。”
朱晨桓没有任何挽留的话语,从侍卫手中牵过一匹神骏黑马,便与公孙朝仪步向石玉城外走去。冬天的石玉城有些安静,走在主干道上,偶尔才能看到一两个摆摊的小贩,朱晨桓与公孙朝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心情仿佛都有一些沉静。
忽然,朱晨桓道了一声等我一下后,就跑到了一个小贩摊前,返回的时候,手上是两根糖葫芦,交给公孙朝仪一根,朱晨桓笑道:“两年前就答应过你请你吃这糖葫芦了,只是你说非要用我自己的银子买才做数,所以这一推就推到了现在。”
公孙朝仪咬下一颗糖葫芦,放在嘴里轻轻咀嚼,有些酸,酸倒了牙,可在酸之后,却是带有着丝丝甜味,咽入喉咙,更感喉咙清凉畅快,整个人都仿佛因为这糖葫芦精神了许多。
“还不是你说的男人送女人东西要凭自己的本事买的,那才算是真的心意?”公孙朝仪轻哼了一声,朱晨桓也只是笑,他重生之后,倒真的没有再吃过糖葫芦了,此时吃上一口,比地球上的糖葫芦要酸,可给人的感觉却更甜。
出城十里,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不要送了——”
“送到这里了——”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接着,就是一阵的错愕与狂笑,两人都笑的很开心,开心的眼泪都出来了。
“别送了,你再送我怕不想走了。”公孙朝仪耍了一下手中刺红剑,剑通人心,此时也仿佛有些不舍一般,嗡嗡作响。
朱晨桓笑着点了点头,“不送了,再送下去我怕会再游历一遭。虽然我之后一定会游历,却不是现在,不过以后的话,我想我们应该会再见。”
“肯定会再见的,人生这么久,我们还年轻。”公孙朝仪笑道。
朱晨桓也是点头,道:“人生这么久,我们还年轻。”
“不说了,走了!”
公孙朝仪单手置于马背,一个翻身潇洒上马,身后红色披风迎风飘展,腰间刺红宝剑闪着寒光,当真是英姿飒爽的女侠客。
朱晨桓笑着又是点了点头,声音不高,慢慢说道:“记住,远离小白脸啊,别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有些人能欺负,有些人能揍,可有些不平事是管不得的……”
公孙朝仪此时已经走得远了,远到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可朱晨桓的话却仍旧没有停下:“本来是想要告诉你一定要剩下最后一点力气的,不是为了逃命,而是为了自杀,就如同杀手总是要给自己留下最后一颗子弹一样,但是……你还是会逃跑更好一些……”
下午,太子殿下自己返回宫中,闭门不见任何人。晚上的时候,太子殿下出门,可一个呼吸间就消失不见。
最后,还是朱义天在朝堂议事殿屋顶找到的朱晨桓。
朱晨桓不顾冰冷的屋顶,就如夏天一般,躺在屋顶看着半圆的月亮,双眼没有焦点,脑中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走了?”朱义天坐在朱晨桓身旁,问道。
朱晨桓没有说话,朱义天也不介意,仿佛是为了解释这几天的怪异行动,缓缓说道:”有些可惜了,是个好姑娘,而且我找天机阁的大学士算过,此女身负极大气运,若是你能娶她,对你而言不是坏事。“
朱晨桓这才转头瞥了朱义天一眼,仍旧没有说话。朱义天哈哈一笑,也是躺了下来,同样看着天空的月亮,道:”话说你还记不记得傲来国的那个小公主了?当时天机阁的大臣就说过,小公主身负皇运,未来必定可以一飞冲天,你若是还对那个小公主有想法,告诉父皇,父皇就算付出再大代价,也保证你能娶到她。“
朱晨桓这下不能不动了,他怕朱义天再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奏折批完了?麻烦解决了?家国大事搞定了?十国大比不怕了?你怎么这么闲?不做帝王改做红娘月老了?“
被朱晨桓毫不留情的数落一通,朱义天仍旧是一点都不动怒,只是看向朱晨桓的神色,终于松了一口气:”说话就好,说出话来郁气也跟着出来了,怎么了?三年的游历还没有看惯世态炎凉,生来死去吗?“
朱晨桓叹了口气,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看不惯啊,无论任何时候都看不惯。“
朱义天拍了拍朱晨桓的肩膀,道:”看不惯正常,便是父皇坐在这个位置二十多年,手下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不也一样看不惯?毕竟我们都是人,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与佛。“
”你和我不一样!“朱晨桓瞪了朱义天一眼,朱义天却是哈哈一笑:”是,不一样啊!父皇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你为什么想要离开石玉国,不垂涎这皇位了。“
顿了顿,朱义天正色问道:”真的决定了?要走?“
朱晨桓神色复杂的看着月亮,感受着体内元气的变化,想着前世今生的事情,最终双手握成了拳头,又松了开来。
”不能不走啊,有些事不解决,有些人不收拾一顿,便是睡觉都不安稳,你也不要怪我让你多年的布局失望了,其实我比你想象的还要不愿走。“
第四十九章 父与子()
第四十章父与子
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不知不觉深冬已至,还有不到月余时间就是新年了,三界计日以道统乾坤阴阳为基础,结合佛家须臾之偈语,定一年为三百六十日,一年十二月,一月三十天,一天十二时辰,昼夜交替,循环往复。
东胜神州乃是佛界四洲之一,常年沐浴佛光之中,每逢佛祖诞辰之日,佛光普照,四洲极昼一日,黑暗尽驱。故此佛界四洲的时间要比其他几界稍有不同,三百六十日,共有三百六十一白昼,二百九十九夜晚。
如今从新年初始之日算起,已过三百三十三白昼,三百三十二黑夜,阴阳不调,乾坤不济,或有大神通亦或如朱晨桓一般有大机运之人才会有所感,这佛界,正在缓慢颠倒阴阳,虽不知是何缘故,但万年已过,近些年里仿佛总透出着一股子怪异劲。
朱晨桓仍旧再与朱义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可心思却不知道飘飞到了哪里,虽然以他目前的实力来说,在这小小的石玉国应该无人可以伤到自己,可若是离开了这小国,去真正闯荡,这点分量还是不够看的,毕竟当初二狗蛋离开之时,可都比现在的自己要强上一分。
从近些年里收到二狗蛋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信中,朱晨桓亦能得知二狗蛋混的那是一个凄惨,不是爱上了某一个大势力的宝贝女儿,就是和某个刀神徒弟抢红牌,最后哪次不是被打的就剩一口气了?好在二狗蛋逃命本事不差,深得朱晨桓真传,数次生死存亡的关头,都能让他的找到一丝生路逃脱,这也让太子殿下不得不承认一定要练好逃命的本事,这丫的才是技术活,可以保命啊!
朱义天不知道朱晨桓的思绪已经走神到十万八千里了,仍旧是自顾自的说道:“儿子啊,不是老爹不给你自由,可你要是走了,爹这江山谁来担着呀?这上亿的黎民百姓又由谁来保护?爹知道你有着无限的潜能,即使不修佛道不走仙路,仍旧能够以文惊佛,以武惊神,可你毕竟是生在帝王家,身上从出生时就已经有着肩负起国家的重任了,爹为了帮你可是布了无数的局,现在眼看就要收官了,你怎么就不玩了呢?你这让爹还怎么跟别人继续下棋?”
见朱晨桓还是不理睬自己,朱义天只觉得鼻子有些酸,他凑近了脸,又说道:“儿子啊,你怎么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呢,你看看你那叔叔,还有你那论文兄长,哦,对了,今天你叔叔的长子也回来了,那可都是紧紧地盯着为父屁股下这一亩三分地呀,父皇血一把泪一把的给你留着这个位置,不让他人占了去,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关心呢?”
听到朱义天的话,这一次朱晨桓似有所动,歪过了头,正当朱义天认为朱晨桓心意有所改变时,却听朱晨桓问道:“宁王的长子?是那个八年前离家,被佛家选中前往寺庙修佛道的兄长?”
朱义天刚想说你怎么脑袋瓜与别人的关注点总是不一样,可见到朱晨桓在瞪自己,便只能苦着脸说道:“没错,就是那个被称为有佛根佛性,百年难得一遇的修佛天才。”
朱晨桓想了想,旋即拿出腰间绑着的玉佩,玉佩上面有一个古篆的”朱“字,又问道:“他是不是也有一个这样的玉佩?”
“没错,这是我们皇室成员所特有的标志。”
在得到朱义天肯定的答复后,朱晨桓神色更加古怪起来,“他所在修行的寺庙是不是叫利贞寺?”
“你知道?”
朱晨桓苦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只能说是两个人会为敌,这真的是老天注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自己这堂兄生儿育女的东西还好不好用了?当初也没有监督那几个小沙弥,不知道他们下手是轻是重,要是那一下真把堂兄的命根子给弄坏了,可就真是无心插柳了。
“笑什么?朱棋飞走的时候你才八岁,你还记得他?”朱义天疑惑的问道。
朱晨桓没有继续延伸这个话题,虽然自己当时算是匹夫一怒,但正所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说出来总是有些赫然。
朱晨桓盘腿坐了起来,饶有趣味的看着功右前方建筑拐角处,两个太监在那里偷偷的碰头,缩头缩脑的,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嘴角微扯,却是说起另一件毫不相干的事“前几天我去逍遥阁见过两个老怪了。”
朱义天顺着朱晨桓的指向也看了过去,在见到两个太监仿佛交换着什么一般,眼角闪过一丝寒意,可嘴上却温和的说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棱角磨去了没?”
朱晨桓耸了耸肩,道:“他们若是真的磨去了棱角,还能活到现在?”
朱义天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所以他很不喜欢与自己这宝贝儿子聊这些,儿子别看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可其实心里面精着呢,这些在朱晨桓很小的时候,朱义天就知道。所以当时所有人都在说朱晨桓是个傻子,他也没有一点气愤,傻子傻子,到最后才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傻子。
“你要关他们到何时?文榜武榜都上了榜的人,抓他们应该不容易吧?难道你想把他们关到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应该不是你会做得。”朱晨桓似乎是感觉有些冷了,紧了紧衣服,可在不经意间,却发现了藏于胸口的那张手帕,手帕上还存留着一些油渍,以及那两个怎么看怎么有喜感的鹌鹑。
朱义天没有发现朱晨桓眼中那抹温柔,只是沉声道:“一洲国手陆擎天,以三国为棋盘,以三国千万将士为棋子,布局天下,形成三等国家十年乱世,最后一招暗棋出手,三国帝王一夜之间先后暴毙,手段通天。”
那偷偷交换过什么东西的两个小太监分开,彼此拍了拍身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灰尘,旋即便轻抬脑袋,一脸正气的背道而行,朱义天见状,只是轻哼了一声,却并未说什么。
“洪云志,二十年前大战东胜神州第一仙剑卢成云,不败不胜一举成名,而后一人一剑行走各国,所对敌人皆一剑斩之,更有传言洪云志嫌暴雨倾盆导致道路泥泞而心生不满,一剑斩向苍天,乌云散尽,暴雨停歇,便是那雷公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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