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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这样吗？”
“安然还在的时候，这里几乎空了。直到我们收购过来，才恢复到现在的水准。”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看着正对门口的安然太平洋公司标识，以及穿着得体，面带微笑的前台，郭守云微微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丽贝卡对于达博尔项目是下了功夫的。
“沙鲁克在吗？”
看着严肃干练的丽贝卡，两位年轻的印度妹子显得很紧张。她们显然是认识丽贝卡的。
“在，我马上为您联系！”
“不用了。你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自己去找他。”
丽贝卡挥了挥手，语气中露出不容拒绝的霸气。
站在旁边的郭守云看着她的表演，脸上多了一份饶有兴致的神色。说实话，尽管不是第一次看丽贝卡对待下属时精明干练的工作风格，但每一次看仍然带给他一种别样的新鲜感。因为平时，真的很难看到女人有这种强悍的作风。
“老板，这边走！”
郭守云点了点头，“丽贝卡，看来这里的人都有点怕你啊！”
“我也是被逼的。印度人很感性，可以作出很好的广告创意和宣传策略。但他们严重缺乏对时间和效率的尊重。但时间和效率往往是一家企业成功的基础。所以，为了他们能够按时上班并完成任务，我不得不变得严厉。”
郭守云了然。丽贝卡的话，让他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网上关于印度人行为习惯和性格的描述。
从管理的角度看，任何事情都有可控和不可控两个方面。比如，市场、定价、宣传策略、包装等在华夏、日本和西方国家等人看来是不可控的，因为没有人可以准确的预测市场，定价、宣传策略和包装都会随着受众程度、耗损、市场而不断的变化。
但相比之下，生产周期、耗时、员工等因素都是可控的。这些都可以有企业管理层来决定。
不过在印度，这一切都反过来。周期、耗时、员工成了不可控。市场、宣传策略等成了可控因素。所以，等到国外的公司来到印度，你就会发现一切都跟自己了解的不一样。
工人旷工，工期拖延，都成了家常便饭。
而且在这种思维主导下，整个印度社会都变得非常奇葩。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孟买政府。市长只是一个荣誉头衔，根本没有多少实权。真正的市政权力掌握在各个委员会手里，比如孟买电力委员会，水务委员会，教育委员会等等。
政治的不可控制造成了行政效率的低下，腐败的横行，以及各种奇葩。
另外，因为言论‘自由’，所以在印度的政治电视节目上，发现通篇都在讨论板球或者宝莱坞的明星八卦，千万别觉得无不可思议，因为一切都‘不可控制’！
穿过办公区，几乎所有在这里的员工都在好奇的看着他们。当然，对他是好奇，对丽贝卡是畏惧居多。
“咚咚…！”
穿过办公区后，她敲响了内侧的房门。
很快，伴随着细微的摩擦声，一个身穿黑色女士职业套裙，肤色白皙的年轻女子打开了房门，看样子她属于助理类的角色。
“马克女士！”
女子显得很紧张。
“沙鲁克在里面吗？”
“在！”
丽贝卡点了点头，后退半步，把道路给郭守云让了出来。
“老板，请！”
尽管他不在意这些虚礼，但被人尊重的感觉确实不错。微微点了点头后，郭守云也没客气。
总经理的办公室和外面的助理办公室隔着一层钢化玻璃。因为有窗帘，以及角度的问题，里面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但随着钢化玻璃的地弹门被丽贝卡推开，安平公司印度市场的负责人沙鲁克·辛格出现在了郭守云眼前。
“马克女士…！”
沙鲁克·辛格刚要起身招呼，目光很快又被后面走进来的郭守云吸引了过去。
自从安然太平洋实行大区制改革后，印度孟买就成了南亚和中东大区的总部。作为大区总裁，沙鲁克·辛格也是安然太平洋公司有数的高层，在公司的会议上，他自然是见过郭守云的。
“老板！？”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吗？”郭守云笑道。
“不是，您来印度为什么没通知我。到时候我也好组织迎接！”
沙鲁克·辛格是典型的印度精英，从印度管理学院毕业后留学哈佛，拿到博士学位后进入达力智公司，工作三年后进入太平洋电力和天然气公司，工作八年。在郭守云收购太平洋电力和天然气公司之前，他是公司主管天然气业务的高级副总裁。
后来伴随着公司的扩张，尤其是收购安然公司后，总公司看重他的印度背景，以及出色的工作经历，把他提升到了南亚和中东大区总裁的位置上。
“迎接就算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把公司管理好！”郭守云摆了摆手。
招了招手，三人在旁边的会客区沙发上坐了下来。
“沙鲁克，你知道我来印度的目的，所以说说吧，达博尔项目现在到底如何了？”郭守云直接道。
“与塔塔钢铁集团合作的达博尔钢铁厂一期400万吨，距离完工还有两年时间…。”
“两年？”郭守云皱起了眉头。这也太慢了。
“老板，你知道这是印度。虽然施工方是我们自己，但工人还是印度人。三年的工期已经算是很快了。”
“好吧！这就是说达博尔电厂还要亏损两年？”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不过我们正在跟古吉拉特邦电力委员会谈判，有些不错的进展。”
“哦？”
第三百五十三章 达博尔项目（）
第三百五十三章达博尔项目
……
“沙哈巴德水电站投资？”
“是的，沙哈巴德是马哈拉施特拉邦内部克里希纳河上游的一个村子，具备水利发电的条件。为了解决邦内电力短缺，再加上水电相对廉价，所以马哈拉施特拉邦电力委员会希望在这里建设一个600兆瓦装机容量的发电厂。”
“为什么是我们？”略作思索后，郭守云道。
“马哈拉施特拉邦一直想要吸引国外投资，而且目前掌握帮内权力的‘民族主义阵线联盟’，也想通过经济发展来赢得下一届的大选。所以，属于世界五百强的安平公司就成了他们的首选！而且，我们还有达博尔项目在，双方可以就此达成协议。”
“达博尔项目？要是这个沙哈巴德又是下一个达博尔的话，我们岂不是又要被坑了？”郭守云讽刺道。
“他们给过保证。当然，身为印度人的我知道这些保证的约束力并不高。但boss，印度市场这么大，如果我们因为畏惧未知的困难而放弃机会的话，恐怕很难在这里有所作为。”沙鲁克诚恳道。
默然良久后，郭守云点了点头。
“这个项目总投资多少？”
“45亿美元！”
“项目可以做，但有两个前提：第一，电厂的征地必须由马哈拉施特拉邦政府出面，我们从他们手里买地。”
任何印度工程项目最大的困难就是征地。如果让他们来做，无疑要跟当地的村民冲突起来。这种冲突很容易被有心人放大，成为对手攻讦的证据。达博尔项目吃过的亏，郭守云不希望再来一次。
“第二，项目投资加建设必须由我们全权负责，任何人不能干涉。”
越早完工才能提前实现盈利，要是让印度人插手，低下的效率不仅会带来金钱上的损失，还能把人给逼疯了。
“好的，我记下了！”
“现在外资能介入输配电环节吗？”郭守云转而问道。
“不能。这部分仍然是由马哈拉施特拉邦电力委员会来负责的。印度电价很低，每一度电政府会提供30％的补贴。这种机会他们不会交给外资的！”
郭守云心中了然，“再回到达博尔。以目前印度35卢比的电价，减去10％的回扣，达博尔项目多长时间能够收回成本？”
“达博尔项目目前只完成了一期，发电能力700万兆瓦，总投资11亿美元。后期维护和改装的费用是28亿美元。按照印度发电企业7~12％的利润率，需要至少30年才能收回成本。”
“三十年！”郭守云即便心里有所准备，也仍然被这个数字所震惊。
“老板，这只是大概的估算，实际上我们还可以通过资本运作来提升回报。另外，如果印度的输电条件和用电环境改善的话，我们的回报率也会上升！”沙鲁克连忙道。
他是印度人，也希望外来资本投资促进本国发展。所以，不希望真的把郭守云吓退了。
当然，郭守云也没那么容易吓退。他只是感慨印度国内发电行业的利润真是太低了。电力委员会公然要回扣不说，输电环节还有20％的耗损，堪称世界之最。另外，全国范围内的公然偷电！
以至于他很多时候都在想，自己进入印度市场是不是一个错误？但想想达博尔十几亿的投资，如果就这么放弃的话，损失太大了。所以，坚持的念头便再次占了上风。
“三十年就三十年吧，只要能收回成本就行。权当是开拓市场了！”郭守云摆了摆手，“沙鲁克，你是南亚和中东大区的总裁，除了印度的项目，还有别的工程吗？”
“有！安平天然气和石油公司，准备与沙特阿美公司在达曼新建一个年处理能力300万吨的石油化工厂。另外我们还参与了阿曼和也门的两个火电厂建设。算上，斯里兰卡贾夫纳和孟加拉国的库尔纳两个火电厂，以及利用达博尔项目的天然气管道改建的1000万立方米天然气储备库项目，整个中东和南亚大区，安平公司已经有了7个在建项目，总投资27亿美元。…这些是项目的详细资料。”
沙鲁克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叠资料放到了郭守云面前。
简单翻了翻后，把资料交给了旁边的丽贝卡。
“我带回去看。对了，这里距离达博尔有多远？”
“距离孟买100英里！”
郭守云看了看时间，“走，带我去看看！”
大老板的要求，沙鲁克自然不敢拒绝。交代了一下公司的事情后，便带着郭守云和丽贝卡驱车前往目的地。
100英里，160公里，对于路况好的国家，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但在印度，只有两车道，而且还要躲避随时可能穿过公路的动物，车速根本提不起来。一行人早上10点出发，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老板，午餐时间到了，我去为您准备…！”
挥了挥手打断沙鲁克的话后，“不用了，我车里带了一些速食品，待会饿了凑活吃就行，走吧！”
出于对印度饮食的不放心，在出门的时候，丽贝卡特意准备了方面面、饼干和矿泉水。没想到现在真用上了。
“那就是达博尔！”
看着远处红色的岩石山上，临悬崖而立，在中午的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庞大金属造物，郭守云忍不住问道。
“是的！那就是达博尔！”沙鲁克点头道。
“丽贝卡，当初你是怎么选中这里的？”
虽然面朝大海，背靠青山，风景不错。但这地方也太荒僻了，为了这座电厂，安然公司专门修建了一条孟买通往这里的两车道公路，以及附属电厂的邮局、宿舍和餐厅。
“主要是因为尽管这里看上去有些荒僻，但地方够大。而且电厂面临悬崖，有良好的港口条件。从海上来的天然气船能够直接进行输气，不用再修建专门的码头，节省了成本。另外，荒僻的地方人口少，减少了征地带来的麻烦，便于电厂尽快开工。”
会意的点了点头后，郭守云抬脚朝厂区走去。有沙鲁克在，自然一切通行无阻。在厂区内转了一圈后，他居高临下看着右侧正在营建的厂区，“那是天然气储备区吗？”
“不，那是达博尔项目二期。天然气储备区距离这里五公里。”
“天然气用户找好了吗？”
“已经找好了，我们已经跟塔塔集团签订了供气合同。另外我们会尽量开拓民用市场，争取在三到五年内，建立起一个能够涉及马哈拉施特拉邦和古吉拉特邦主要城市的天然气零售网络。”
郭守云点了点头，“计划很不错。不过据我所知，印度的天然气价格受政府管制，如今是42美元/百万英热单位。相比较国际消费市场，这个价格是偏低的。另外，印度天然气管道只有13万公里，而且受到国家天然气管理局的控制。再加上印度的消费能力，你确定在这里开展天然气销售业务能够盈利？”
“老板，看来您还是不了解印度，在这里没有什么事钱办不到的。”
“哦？”
“民主制的弱点就是资本操纵政局，这在司法制度并不完善的印度尤其严重。我们可以从这里突破。而且，跟我们一样眼馋石油和天然气市场的印度本土资本巨头很多，我们可以联合他们，并适当的分配利益，相信很多人都会愿意。”
“看来你早有打算！”郭守云若有所思道。
“没错。印度的市场太封闭了。需要有外在的力量打破这种封闭，这个国家才会真正发展起来。”
“沙鲁克，看不出来你还挺爱国吗？”
“boss，爱国和集团的利益并不冲突！”
“当然！你的个人感情我不干涉，但集团的利益必须得到保证。否则，我不会纵容你。”
“明白！请您放心，我会竭力促成集团在印度、南亚和中东的扩张。”
“那我就等着看你的结果了！”
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整个达博尔项目逛下来后，郭守云才回到下榻的酒店。后面一个星期，他都是在公司、达博尔之间来回做调研。当然，除了公司的事情，他也没少关注印度社会。
在积累了足够多的信息后，才让丽贝卡朝塔塔集团发出了会面的邀约。
会面的地点并不在别的地方，而是在双方合作的达博尔钢铁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