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鸢之所以厉害,大多是因为她的曲合香,单论起武功来,只能算一般。
秦如一就算带着沈嘉禾,躲避沙鸢的袭击也是游刃有余,与之相比,她便略显狼狈。
她耐心不足,越打越烦,破绽也越现越多。
秦如一抓准时机,正要一击致命,剑尖却被一个横来的蛮力所弹开,顺着那力道划伤了沙鸢的胳膊,留下浅浅的一道伤痕。
沙鸢感到刺痛,咬牙道:“浮拓,你又来碍事。”
浮拓拎起她的衣领,三下两下跳出这个战圈,头也不回便离开了这里。
沙鸢挣扎着,“你个混蛋,放手!我不把她从那个臭男人手里抢出来,我就不当什么斩月坛的坛主了!”
浮拓听话地松了手,她没预料到,扑通坐到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杀了你。”
浮拓不理,平淡道:“回去。教主的命令。”
沙鸢怔了一下,“教主也来了?”
浮拓点头,“之前还在树林。”
沙鸢纳闷,“多大个事,怎么还劳烦他亲自来了?”
浮拓摇头,“教主说是来赏月会友,其余的别多问。”
沙鸢嗤了一声,嘀咕道:“总是摆出心腹的样子,讨人嫌。”
浮拓不在意,迈步向着树林的方向走去。
然而走了两步,他又回头,说道:“教主说她跑了,我们两个负责追。”
沙鸢愁眉苦脸,“怎么又是追人啊?前几天那个李曼吟才好不容易查出点踪迹来,这么一会还得查另一个,左右都是死,还跑个什么,有完没完。”
沙鸢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转过头来看着沈嘉禾所在的方向,“算了,等两天再来找你玩吧,否则教主又该发火了。”
沈嘉禾浑然不知沙鸢的打算,只当沙鸢能就此放弃了她。
秦如一带着沈嘉禾来到房顶的边沿,就看到黑花庄的人已经拿了个木梯摆在了那里。
沈嘉禾:“……”
沈嘉禾:“原来有梯子的啊?”
姜护又诓她。
秦如一答道:“习武之人并非人人都会轻功。”
沈嘉禾略带失望地“哦”了一声。
她还以为各门各派的武功,入门就得是轻功呢。
沈嘉禾踩着梯子下来,而秦如一则轻飘飘地直接从屋顶落到地面,半点声响都没有。
她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前世那个少侠带着她从各个房顶瞎蹿的记忆,幽幽道:“少侠,你说,我要是现在学轻功还来得及么?”
秦如一看了看她,没说话。
沈嘉禾:“……”
沈嘉禾:“懂了。”
沈嘉禾和秦如一毕竟是在牢里,所以白勇他们的炸药并没有埋在牢房附近,而是远处,纯粹用声音来震慑黑花庄的人。
秦如一有事要问白勇,便向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忽然,他问起沈嘉禾,“名字?”
沈嘉禾愣了愣,“什么名字?”
秦如一耐心道:“你的。”
沈嘉禾:“……”
沈嘉禾:“啊,对哦,我忘记说了。”
她之前本打算瞒着,后来又想秦如一若是问起她便说,结果他一直也没问,她也忘了说。
沈嘉禾左右看了看,发现附近还是有人,便勾了勾手指,让秦如一弯下腰来。
秦如一不明所以,弯腰凑近。
沈嘉禾拢着手,靠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沈……”
话还未说完,秦如一蓦地直起了身,抬手捂住通红的耳朵,微微皱起眉头,“你说就是了。为何如此?”
沈嘉禾解释道:“我这个名字不方便说的,只能悄悄告诉你一个人。”
秦如一想了想,不情不愿地又弯下了腰,嘱咐道:“要快点讲。”
沈嘉禾点点头,凑近他的耳边,上面依旧通红,仿佛还带着发烫的热度。
她的余光见他闭起了眼,似乎有些紧张,睫毛还在微微颤动。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秦如一觉得不对,慢慢睁开了眼,问她,“你做什么?”
沈嘉禾望着自己戳他脸颊的食指发呆,愣愣道:“轻,轻薄你?”
秦如一:“……”
秦如一生起闷气,“你又在戏耍我。”
沈嘉禾连忙认错,“我的错,我的错。不闹了。这次来真的。”
秦如一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把自己的脸颊捂住,道:“不准。”
“好好好,不戳了。”沈嘉禾连声应着,在他耳边说道,“沈嘉禾,我叫沈嘉禾。”
“沈嘉禾,沈嘉禾……”
秦如一直起了身,慢慢念着,似乎要将这个名字记住。
沈嘉禾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掩饰般摆手道:“不用叫那么多次啦,怪不好意思的。这个名字你叫叫就好了。对外我就叫沈珂,方便些。”
秦如一歪着头,唤道:“沈嘉禾。”
沈嘉禾不明所以,“恩?”
秦如一的眼,就好似明镜,缀着灿灿星辰,也映着她的影。
他低声说道:“如此,便不算萍水相逢了。”
第三十二章()
沈嘉禾还没走到白花庄那边,就听白勇嚷了一声,“他们怎么还没出来?再等一刻钟,不行就接着炸!”
其他弟子七嘴八舌地说道:“庄主你先冷静冷静。炸药都用光了,已经不剩什么了。”
“对啊,庄主这怎么办呀?”
“不然我们还是冲进去揍他们吧!”
白勇一挥手,“买买买。接着买,接着炸。”
赵英权在一旁冷静地说道:“炸药不是那么好买的。”
白勇迟疑了一下,“要不然买两挂鞭炮吓吓他们?”
沈嘉禾:“……”
也太过滥竽充数了吧。
沈嘉禾随着秦如一走上前来,半是无奈地问道:“白庄主,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炸药?”
据她所知,私自囤放炸药是触犯律法的,买卖交易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这么多的炸药,市面上肯定是买不到的。
她曾见书中说,有一个叫黑市的地方,专能买些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也不知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她倒是很想去瞧一瞧。
沈嘉禾:“……”
她爹要是知道她踏入那种地方,怕是会哭的吧。
不过她现在和这些江湖人混在一起,也够她爹哭的了。
赵英权见到他们,忙迎了过来,“您二位可算是出来了。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说完,他悄声对沈嘉禾讲道:“这炸药是去年囤的。我们庄主和姜庄主起了冲突,您也知道姜庄主牙尖嘴利的,我们庄主哪说得过他。一时气闷,就买了一堆炸药,想要把黑花庄给炸了。然而庄主买完就后悔了,觉得不符合江湖道义,也就放到了现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庄主前阵子还愁着怎么把这些东西给用出去呢。”
沈嘉禾:“……”
所以趁这个机会赶紧用掉爽一爽是么?
白勇乐呵呵地走了过来,道:“秦贤侄,我来得还算及时么?没耽误你什么事吧?”
说完,他揶揄道:“比如说什么英雄救美?需要我牵线搭桥的啊?”
沈嘉禾:“……”
这炸药炸的都快把人牵到地里的桥去了。
秦如一不为所动,只是问他,“你们如何得知此处?”
白勇一愣,“不是你叫我们来的么?”
赵英权意会,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将其展开,道:“秦庄主走后,我们以为您去了黑花庄,便径直带人跟了去。不曾想半路遇到个小孩子,说他受您的嘱托要将这张纸交给我们庄主,并说您会在此处等我们。”
秦如一接过,沈嘉禾凑过去也瞧了瞧。
白纸上面画的是一张地图,虽然简略,但很清晰,恰好是白花庄到这座私牢的路。
上面多是用笔简单勾勒出的线条,不似字迹,能让人辨识出这张地图出自谁手。
沈嘉禾下意识道:“秦少侠哪能画出这种图。”
秦如一:“……”
秦如一:“……图我还是能画出来的。”
沈嘉禾想了想,觉得画图和认路确实是两码事,便顺着解释道:“我是说,秦少侠你画的图肯定要比这个清晰明了的多。你看这条路都画歪了,很容易误导人。”
秦如一闻言仔细看了看,也不知看出了什么名堂,点头严肃道:“确实。”
他将这张纸折好,收了起来,抬眸问道:“那孩子呢?”
“孩子我们查过。”赵英权回道,“是那条街李婶儿的孩子,才六岁。他说给他地图那人穿着黑衣服,样貌年轻,腰间还有两把剑,自称为秦如一。”
他略一思忖,“若不是秦庄主您,就是有人在假借您的名义行事了。可那人将我们引至此处,目的为何呢?”
秦如一垂眸思索,没有言语。
白勇觉得这气氛有点不对,便打着哈哈,笑道:“总之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现在不还好好的嘛,就先由他去吧。天色都这么晚了,秦贤侄你不想休息,这位姑娘也得休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柔弱女子,想来吃了不少苦。”
秦如一闻言,暂且将此事放下,转头对沈嘉禾轻道:“回去吧。”
白勇豪爽道:“不如就在我们白花庄住下吧,我来为您们接风洗尘。”
秦如一冷淡道:“不去。”
白勇纳闷,“为什么?”
秦如一:“你吵。”
白勇:“……”
白勇无奈道:“那我保证我不吵行不行?”
秦如一摇头,“不信。”
白勇:“……”
真是跟你爹一点都不一样!这份耿直到底跟谁学的!
在秦如一这边受了挫,白勇便转向沈嘉禾,一副势要把他们拖入白花庄的架势,“这位姑娘不必听他的,他这个木头连你名字都不知道,提不出什么好建议。”
秦如一不满,“我知道她的名字,是沈……”
他顿了顿,回想起沈嘉禾这个名字是他叫的,另一个名字才是该他们知道的,便说道:“她叫沈珂。”
白勇看看秦如一,“孺子可教啊。几个时辰前还说不知道呢,这么快就变了。”
秦如一不理他,他也不在意,转向沈嘉禾,笑着道:“沈姑娘突逢此劫,定是受了惊,还是到我们白花庄来,也比客栈要安全些。”
沈嘉禾:“……”
也没觉得安全到哪里去,她就是在你们白花庄被劫走的。
想归想,然而话也不能这般说。
沈嘉禾正想着该如何是好,便听秦如一悄声对她提醒,“说亲。”
她回想起白勇那酷爱说媒的性子,立刻回绝道:“白庄主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今日劳您救我,已是麻烦了您许多。若是再给您添麻烦,小女子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她假装有些头晕,揉了揉太阳穴,慢慢道:“今日事多杂乱,身体甚是乏累,客栈毕竟也比白花庄要近些。等明日,我们再登门拜访,您看可以么?”
既然两个人都坚持不去,白勇也奈何不了,只得道:“好了好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他转头对赵英权说道:“你就把他们送回客栈吧。”
赵英权应了一声,目送白勇他们离开,才转头松了口气般,对沈嘉禾说道:“幸好你们拒绝了,否则庄主那边可是囤了一堆的画像打算说亲呢。”
沈嘉禾好奇道:“给谁说啊?我和秦少侠么?”
赵英权老实答道:“主要是给您说,庄主来之前,吩咐人把各个门派青年才俊的画像都从箱子里掏出来了。打算挨个给您介绍一圈。”
沈嘉禾:“……”
正经当个庄主不好么?为什么对做媒人这件事比当庄主还要热衷啊?
赵英权看了一眼秦如一,道:“至于秦庄主,已经拒绝了许多,现在就只剩班家那位小姐的画像还留在书房。”
沈嘉禾一愣,“班家?是那个……”
话还未说完,秦如一便打断道:“已经拒绝了。”
秦如一见沈嘉禾转头看他,解释道:“我对班家小姐并无情愫。”
沈嘉禾只是好奇班家是否就是那个乾坤庄班家,听秦如一这么认真解释,反倒有些奇怪。
秦如一说完也有些怔然,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要解释这些。
赵英权看两人都沉默不言,暗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好强行结束话题,“那个……天黑不好走,再晚就更不好走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比想象中要曲折一些,并且离黑花庄相去甚远。
沈嘉禾觉得秦如一纯靠迷路就能寻到自己这一点,真是特别的厉害。
正常人想找这个私牢都是找不到的。
三人回到街市时,店铺上都挂着红灿灿的灯笼,照亮着青石铺成的路。
许多店铺都打了烊,只有酒铺的生意还比较红火。
沈嘉禾想着自己还中着毒,便顺路去还未打烊的药铺买了些药材,还弄了个捣药用的东西。
药店老板拿纸将药一包一包地包好,沈嘉禾站在旁边心疼地数着自己要交出去的钱。
她好歹是神医的徒弟,结果下了山,连个张都没开。
配的那些解药,还全都落到她自己的嘴里。
日后见了季连安,免不得要被嘲笑几句。
她感觉心里真是好苦啊。
赵英权将他们送到客栈门口,便说了几句客套话,告辞离开。
客栈多少还是整理了一番,没有离开之前所见到的那般狼藉,墙上的破洞也被糊上了几层厚纸,不过看着还是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店小二见到他们进来,连忙迎了上来,关切道:“二位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同其他客人一样退房离开了呢。是发生什么事了么?怎么这位公子的衣服脏成这样了。”
沈嘉禾低头瞧了瞧,发现在牢房里那般折腾,确实有些狼狈。
她忍不住唉声叹气道:“好歹是新衣服呢。”
秦如一侧头看她,似乎有些什么打算,但没有说出口,仅是沉稳地问店小二,“其他客人退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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