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肯定是好看的,毕竟她自认长相不差,少侠是真的英俊。
也不知道孩子性子如何,是更像少侠,还是更像她。
不过无论像谁,只要不继承少侠那路痴的毛病就行……否则指不定哪天他俩就都走丢了。
武林形势风云变幻,八方庄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倒是清闲许多。
秦如一处理好了八方庄的事务,便随着沈嘉禾一同回到了丞相府。时不时和丞相下下棋,或是陪着丞相夫人一同聊聊天。日子过得虽然平淡了些,但秦如一却很喜欢。
每日早起必做的一件事,就是跑到丞相府的莲花池边,数着日子,看看莲花有没有开。
沈周氏还以为秦如一这是馋了莲藕,就叫仆人去池塘里收了些莲藕做成了菜。
秦如一看着餐桌上那道色香味俱全的莲藕排骨汤,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沈嘉禾见他数着日子,自己心里也痒痒了起来,便委婉暗示他,日子其实也不用算得那么精准,那么苛刻。
然而,秦如一却偏在此刻不解风情了起来,还以为沈嘉禾是在考验他,满是正气凛然地回绝道:“我既应下,便不会失约。”
沈嘉禾哭笑不得,只好陪着他去看荷花。
这之后,又过了半个月。
沈嘉禾早起到莲花池边散步时,忽然见到池水里有一朵粉嫩的荷花,在无人知晓的时刻悄然盛放。夏风吹过,它来回摆动,摇头晃脑,就好似在暗示着什么。
她瞧过去,怔了怔,一把提起裙子,头也不回地跑去秦如一的房间,敲也不敲,兴奋地推门而入,“少侠!荷花开了!”
然而,屋内却是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沈嘉禾眨了眨眼,疑惑地走进屋门,左右观望了一下,没有发现秦如一的身影。她有些纳闷,自言自语道:“奇怪,这个时候少侠应该练完剑回屋里休息了,怎么不在这里呀?”
她在房中走了走,忽然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白纸,随手将它展开,只见上面写道:“暂离五日,勿念。”
墨迹还没干,应该刚离开不久,字迹潦草,但确实是秦如一的笔迹。
是突然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么?走得居然这么匆忙。
五天的话……难道是回了八方庄?
沈嘉禾坐在木椅上,将这条留言瞧了又瞧,忍不住担心起来。
她叹了口气,“看来这荷花开得不是时候。”
沈嘉禾本来想直接跟到八方庄,然而又觉得秦如一既然没有同她说上一声就走,或许是因为她出现在那里并不合适。
于是,她只好耐下了性子,等待了五日。
这五日里,荷花倒是一个接一个地盛放开来,粉白相间的花色,占满了池塘。
沈嘉禾百无聊赖地看着,偶尔撒下一把鱼食,了无生气道:“少侠怎么还不回来啊……”
书画为她摇了摇团扇,见状笑了起来,语气温婉地安抚道:“小姐不妨耐心等等,姑爷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说了是五日,就一定会回来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远远听到有人高呼:“来了!来了!”
沈嘉禾摘下颗葡萄,丢进嘴里,看着书琴气喘吁吁的样子,没反应过来,含糊不清地问道:“什么来了?我爹回来了?他这个时间应该还没下朝啊。”
书琴抚了抚胸口,一把拉过沈嘉禾的手,兴奋道:“姑爷回来了!”
沈嘉禾猛地一呛,连咳了两声说不出话来,双手上上下下地比划着,似乎在确认。
书琴也不知道她在比划些什么,但猜到肯定和秦如一有关,就一边回答着“嗯嗯嗯对对对”,一边点着头。
沈嘉禾匆忙地跑出了两步,又退了回来,满是认真地对书琴道:“我的妆没花吧?”
书琴十分捧场地竖起拇指,“小姐你最好看了!”
沈嘉禾严肃点头,头也不回地从小路穿了过去,朝着丞相府的大门飞奔而去。
书画在后边瞧着,欣慰道:“小姐转眼间也是要嫁人了啊。”
书琴捧着脸颊,美滋滋的,“霸道小姐俏侠客,怎么瞧怎么般配。”
书画无奈地用团扇轻敲她的头,似是想起什么,问道:“小姐不是寻到了你的哥哥么?那事怎么样了?见到了么?”
书琴摇摇头,低声神秘道:“不知道,反正我是没瞧见过什么哥哥。小姐啊说她要从邪教给我扯个哥哥过来,我觉得八成是话本子看多了,魔怔了。”
书画:“……”
你还好意思说小姐话本看多了啊?
沈嘉禾几乎一路小跑,直到快到大门才暂停了脚步,捋了捋跑乱了的发丝,整了整衣服,假装很矜持地踏着小碎步走了过去。
她扶着门框刚探出头,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傻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站在一旁看着秦九指挥力工将马车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卸下的秦如一,若有所感地回过头来,见到沈嘉禾站在门口,眉眼柔和了下来,轻唤一声:“阿禾。”
沈嘉禾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车一车的东西被抬进丞相府,“少,少侠你是要搬家么?”
难道八方庄要在京都开个分庄了?
“搬家?”秦如一轻眨双眼,似是不理解沈嘉禾为什么会这么问,摇摇头道,“不是,我是来娶你的。”
沈嘉禾:“……”
沈嘉禾:“……所以你离开这五天是去准备聘礼了么?”
她就说怎么荷花刚开,他就恰好有事,那么着急地走掉了。
不等他回答,沈周氏便慢悠悠地从府里走出,看到这些东西,讶然道:“这是怎么了?”
秦如一一板一眼地回道:“这是聘礼。”
“哦?”沈周氏饶有兴趣,“你可想清楚了?”
秦如一显得有些紧张,喉结上下滚动,他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朗声道:“我,我倾心于阿禾,此生惟愿与她相携相伴,白首到老。为表心意,备下薄礼,特来求娶阿禾,望岳母大人能够成全。”
“你都唤我岳母大人了,我再拦着不就显得不近人情了么?”沈周氏见他待沈嘉禾一片真心,心中自然是高兴的,手帕掩住笑弯了的唇角,轻声道,“不过这婚姻大事啊,还是得问阿禾,她若是同意……”
不等她说完,沈嘉禾便连连点头道:“同意同意同意。”
沈周氏:“……”
沈周氏:“……你多少矜持些。”
这般大的阵仗早就引来了不小的骚动,秦如一却完全不理别人如何去想,如何去看,一双眸子清澈如水,专注地望着沈嘉禾。
沈嘉禾为难地看了看沈周氏,想着要矜持些,就故意道:“那……嗯,你说薄礼是多薄?”
秦如一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木盒中整整齐齐摆着一叠纸,他细数道:“这里有源舸轩的地契、司妙阁的地契,还有……”
沈嘉禾:“……”
沈嘉禾:“……够了够了停停停,我嫁我嫁。”
再不喊停,八方庄名下的店铺都快归到她名下来了。
沈丞相回来时,聘礼早已抬进了园中,整整齐齐地摆了几排。
他瞧也不瞧,怒气冲冲走进了正厅,“我听说有人敢公然贿赂丞相府?夫人你收了?”
沈周氏淡然地抿了口茶,“嗯,我收了。”
沈丞相皱皱眉,刚要详问,不经意间一瞧,却见秦如一坐在旁边,不由怔了下,问道:“嗯?你怎么回来了?罢了,待会儿再说,夫人你怎么能收……”
秦如一领会到他所说的东西是什么,主动认领,“是我贿赂的。”
沈丞相:“……”
沈丞相:“……啊?”
沈丞相拧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后撤到院子中,看到那红彤彤的一片,显然是聘礼。
沈丞相:“……”
怎么动作这么快?这还不如贿赂呢。
沈周氏淡然补刀道:“我和禾儿都商量好了,下个月初三是个好日子。”
沈丞相虚弱地试图挣扎一下,“禾儿还小,其实也不用那么急……”
沈周氏好整以暇看他,“那你觉得何时才算好?”
沈丞相立马提议道:“二十年后?”
沈周氏将茶杯放下,平淡道:“驳回。”
沈丞相:“……”
沈丞相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每日里还跟在沈嘉禾后头念叨着什么“女儿出嫁就不要爹了”之类的话,但操办起婚事来,比沈嘉禾自己都要上心。
搞得沈嘉禾这个新娘子无事可做,每日里除了吃吃逛逛,就是在试嫁衣。
而秦如一则负责邀请宾客,他想起自己的承诺,亲手给白景钰写了个请帖。
不到半个月,就收到了白景钰语无伦次的三十多页回信,主要表达了他不知该如何纾解他这番激动的情绪。
秦如一认认真真地写道——“跳个湖冷静一下。”
白景钰便没有回音了。
七月初三,天还未亮,爆竹声早已高昂响起,噼里啪啦地闹了起来。
沈嘉禾睡得朦朦胧胧,哈欠还没打完,就被书琴强行扯到梳妆台前,几个丫鬟一拥而上,胭脂首饰胡乱飞舞,呛得沈嘉禾几乎要窒息。
她任由她们摆布,还抽出空来问道:“书琴,能不能那几块糕点来,我饿了……”
书琴忙着给她盘头,敷衍地“嗯嗯啊啊”应了一声,对旁边的人指挥道:“去给小姐拿吃的。口红先不抹了,省得弄花了妆。”
那人也忙,便对着另一人吩咐道:“给小姐拿吃的。”
沈嘉禾听着这个命令一个接一个地传下去,最后没了动静,忍不住叹了口气,“诶哟……又要饿肚子了。”
她们之所以这样着急装扮,是因为秦如一迎亲的队伍来得太早。
沈嘉禾刚从床上被叫起时,就听说他们已经入了京都,很快就会到达丞相府。
书琴一边挑选发簪,一边嘀咕道:“姑爷可真心急,都不叫人打扮打扮的。”
沈嘉禾对着铜镜瞧了瞧,笑着道:“你家小姐还用得着打扮么?”
书琴想了想,为她插上一支金钗,点头道:“也对。反正晚上吹了灯,打扮得那么精细也实在没必要,姑爷都会喜欢的。”
沈嘉禾:“……”
浮拓,你家纯洁的小妹妹已经不在了。
沈嘉禾这边还在打扮,外面已经催了几遍。
她将嫁衣穿好,整了整衣摆,金丝绣成的莲花在红湖中灿烂盛放。
书琴踮起脚为她盖上了红盖头,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搀扶她,纳闷问道:“小姐你怎么瞧着一点都不紧张啊?我可是从好几天前就紧张得不得了。”
沈嘉禾稳稳地从屋中踏出,闻言想了想,回道:“大概……是因为我要嫁的人是少侠?”
前世有过紧张和迷茫,是因为对未来的一无所知。
可是现在,她知道,只要少侠能在她的身边,她就无所畏惧。
皇上病重,却还没有退位给九皇子,丞相便成了朝廷的主心骨,离开一日都不行。
八方庄路虽不远,沈丞相却实在脱不开身,沈周氏也随着他留了下来。
秦如一的爹娘已不在人世,他们索性就在丞相府拜堂,之后才会到八方庄去。
沈丞相拉着秦如一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对待自己这个女儿,见到沈嘉禾穿着嫁衣的模样,眼眶竟然微微发红,生怕自己失态,便不再多言。
沈周氏宽慰般拍拍他的手,凝视着眼前这对璧人,轻笑一声道:“倒是让我想起了我们成婚那时,明明两府不过一条街的距离,我爹哭成个泪人,还以为从此见不到我了。”
沈丞相似是想了起来,弯下眉眼,只是无声地笑。
秦如一的手本就发凉,因为紧张,连那点血色都褪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上花轿,见她坐稳了,才放下帘子,小声对着沈嘉禾说道:“外祖母说过,女子出嫁时连饭都来不及吃,我藏了些糕点,你若是饿了记得吃。”
沈嘉禾在轿子中摸索了两下,果然摸到一个木盒,里面规规整整摆着刚出锅的糕点。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声回他,“那我妆花了,你可别嫌我。”
秦如一歪歪头,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嫌弃,一板一眼回道:“你怎样都是好看的。”
花轿微微晃动,已是踏上了回程。
沈嘉禾悄悄掀开盖头的一角,偷瞧着马上的秦如一。
他那身非黑即白的衣裳今日也换成了大红色的喜服,衬得他肤色更为白皙,神色也不再是从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反而添了几分少年英气。
她出神地看着,心里禁不住美滋滋的,轻声唤道:“少侠。”
秦如一见她掀了盖头,略显惊讶,但为多说什么,马蹄轻踏走到她的身边,将别人的视线隔开,低声问道:“嗯?”
沈嘉禾伸出一只手来,“手。”
秦如一听话地将手搭上去,一双眸子清而明亮。
沈嘉禾握住他的手,脸颊浮上层微红,假装平静道:“我就是想牵牵我的相公呀。”
“相公?”秦如一听到这个称呼不由怔了怔,随即反应了过来,热度从脖颈窜上了脸颊,几乎要与喜服的艳红一决高下。
槐花的香气浮散在空中,带着几分甜腻,若有似无。
他反客为主,十指相扣,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唇角漾开如春般的笑意,“嗯。娘子。”
等他们到达八方庄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夜晚。
婚宴早早摆好,他们也不管秦如一和沈嘉禾回没回来,几坛酒早已下了肚,醉醺醺的。
沈嘉禾握着秦如一的手,亦步亦趋地走在花园中,正想一同去往正厅,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信满满道:“小九,我跟你讲,你们庄主和沈姑娘能成啊,多亏我牵线。以后呢,你要是羡慕,也可以去乌城的白花庄找我,我啊保管你……”
赵英权叹了口气,把白勇的手扒开,无奈道:“我不是秦九啊,庄主。”
沈嘉禾:“……”
白花庄迟早是要完蛋。
他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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