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的死契还是活契?”赵芸挑了挑眉,问道。
“死契。她爹娘死得早,家里也没老人,就跟着她叔叔过活。不过,年前,他叔叔也死了。她嫂嫂就将她卖给了人牙子,拿了钱自己回了娘家。”叶秋是赵府的女管家,丫鬟下人都归她管,自然清楚莲翘的情况。
这样的身世,古今从不少见,赵芸关心的却是另外的事,“她叔叔怎么死的?死前可有异状?”
叶秋愣了下,随即道:“这个奴婢不清楚,要派人去查吗?”
赵芸眼神一闪,颔首道:“派两个人去问一问他们以前的街坊邻居,别声张了。”
“是。”虽然不明白赵芸为何想知道莲翘叔叔的死因,但叶秋还是郑重的应下了,琢磨着派哪两个人去妥当些。
一会,莲翘便来禀报,午膳已经摆好了。赵芸又瞧了她两眼,移步到偏厅用饭。
秦守一如今也长住赵府,只是今日回了蚌兰村,便只有赵芸一个主子吃饭。本来就不是很饿,心里又记挂着事情,草草用了些,赵芸便让丫鬟将菜撤下去,将叶秋也打发去吃饭,自己才回了卧房。
刚阖上房门,袖间的青妖便迫不及待的钻出来,缠上赵芸的手臂,白色的根须扎入她的腕间。感受到体内灵力的躁动,赵芸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一旁的软塌上坐下,拿了一本书看着,打发时间。袖袍下滑,露出腕间另一株青翠的卷成一只镯子模样的青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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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补上昨天的,今日还有一更,不过会晚些。
第三章 三年,暗影鬼魅(三)()
“刘伯父,侄女不请自来,还望见谅。”赵芸拱手朝面前鬓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行了一个礼,嘴里说着告罪的话。
刘上元回礼,连连笑道:“侄女哪里的话,刘府的大门永远都是为你敞开的。里面请。”因为赵芸与刘洁交好,双方又是合作关系,两人便以伯侄相称,以示亲近。不过,刘上元却丝毫不敢小瞧了自己女儿的这个手帕交。平日里相处,也并不以长辈自居。
双方来到厅堂里坐定,上了茶,刘上元才笑呵呵道:“侄女是为了那件事情来的吧?说起来也是我忙得疏忽了。今早迅哥儿媳妇突然发作,家里一团乱,到晌午才安生下来。”
赵芸放下茶盏,有些惊讶道:“蓉嫂子生了?”
刘上元心情颇好的点头,呵呵笑道:“是。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刘家也算有后了。”
“那侄女可要恭喜伯父了。”赵芸也笑起来,“洁儿早盼着能有个小侄子呢,如今心愿算是达成了。”
刘上元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洁儿那性子,侄女你又不是不知道?嘴里念叨是一回事,真正看到了又是另一回事了。”说到这里,他收起笑容,面色郑重起来,“不说这个,侄女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完成了。杨家也表示了有意合作。不过,具体的事情,那人说,杨家的家主希望亲自与你谈。”
“亲自与我谈?杨家想要我去一趟沧州?”赵芸手指在椅子上点了点,沉吟道。
刘上元摇头,直视赵芸道:“听那人的意思,杨家的家主正在外巡视产业,过几日便会路经府城。到时候,或许会请你去府城见面。”
“杨家主要生产瓷器,平安州那边,确实有他们的一处窑场。”赵芸将了解到的杨家的情况回想一遍,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即又沉吟道:“只是,杨家的家主很少露面,生意场上的事,一向由杨家的三少爷应对。如今,他提出要见我,却不知道是何意。”
刘上元想了想,开口道:“我刘家虽然与杨家是远亲,但已经多年不来往。杨家内部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闻我那表姨夫死前,将家主之位,传给了一个孙辈,想来此时年纪应该不大。他要见你,或许因为侄女你的年纪的缘故?”
“可能吧。”赵芸摇摇头,她对杨家印象很好。完全是因为杨家的家主很多时候的决定,都会让她眼前一亮。冥冥中,升起了有种想要见一见的念头。如今听闻他要来府城,要亲自见她,她心里竟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爹,芸芸。你们事情谈完了吗?”刘洁从门口走进来,笑呵呵的问道。相比于三年前的稚嫩的花骨朵模样,如今,她却已经是长开了的大女孩。
赵芸与刘上元对视一眼,笑着站起身来,“都谈完了。洁儿姐姐是从蓉嫂子那边过来?”
“嗯。嫂嫂今日刚诞下麟儿,娘带着我在那边照顾。”刘洁走进来,挽住赵芸的手,言笑晏晏的解释道。
“刚听伯父说了,蓉嫂子这会儿休息了吗?”赵芸回挽住她,点头道。
“睡下了,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瞧瞧小侄儿。虽然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可爱,但我还是很喜欢他。”刘洁皱了皱鼻子,笑嘻嘻的说道。
“你这孩子。”刘上元没好气的瞪了刘洁一眼,随即看向赵芸,道:“侄女啊,晚上留下来用饭?”
今日新生儿降临,刘家晚上也怕是有些忙乱的。赵芸摇头,微笑道:“不用了伯父,等去蓉嫂子那边瞧一眼,我便回去了。等办满月酒的时候,再来道贺。”
“既如此,洁儿你代为父好好招待。”刘上元颔首,吩咐刘洁道。
刘洁脸上挂着笑容,松开赵芸的手臂,朝刘上元轻快的行了个礼,道了句,“遵命,父亲。”便调皮的眨眨眼,拉着赵芸出了厅堂,一路往蓉嫂子的院子去。
“芸芸,我和你说,小侄子真的像小老头一样,脸袋儿红彤彤,皱巴巴的,和以前巧莲姐家的小表弟完全不一样……”一出门,刘洁就开始叽叽喳喳的和赵芸说新生儿的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喜笑颜开的,端是活泼。
赵芸微笑着应着,时不时的回两句,很快便到了蓉嫂子的院子。彼时刘夫人还在院子里张罗着,赵芸上前,与之见过,便去屋里瞧了瞧新生儿和产妇,又和刘夫人寒暄一翻,她才辞别了刘洁,从刘府出来坐上马车,示意常乐赶车。
三月初春,天晚得早,此时日头已经落下了,暮色开始降临。街上都是匆匆赶着回家的行人,路边做小生意的也在收拾打扫,准备收摊。
马车缓缓的在青石板上前进着,哒哒的马蹄声,有种别样的韵律美。赵芸正沉浸在刘上元带给她的消息里,突然便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
不是熟悉的申屠白,而是陌生的人!
“停车。”
陡然睁开眼,赵芸掀开帘子,探出半个身体,将目光投向灵力波动传来的地方。
“姑娘,怎么了?”常乐诧异的回头,有些莫名的询问。
赵芸抿唇,这灵力波动,她能感受得很清楚。施展灵力之人,应该就在百米之内。而之前,她在百米之外,却丝毫没觉察到动静,想来这人,是用了某些手段,将灵力波动强行隔断了。不亲自走进这个范围里,根本就察觉不到。
脑海里蓦然想起今早申屠白说的那些话,赵芸抿了抿唇,如今在使用灵力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两个陌生的灵师。如今,她察觉到了端倪,要不要去亲自看一趟?
去,她不能保证全身而退。不去,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想恰巧进入对方的灵力隔断范围,机会渺小。
“姑娘……姑娘?”常乐见赵芸望着一个方向,一脸严肃的不说话,不由得有些担忧的喊她两声。
腕间的两株青妖不安分的扭来扭去,赵芸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直接在常乐的惊愕目光中跳下马车,沉声吩咐道:“你驾着马车回去,若二叔公回来了问起,就说我有事,晚些到家。其它的,一个字也别提,知道吗?”
“姑娘,到底怎么了?”常乐见赵芸如此,有些紧张和不安的问道。
赵芸摇了摇头,盯着常乐的眼睛道:“有些事,不是你能问的。回去,听从吩咐。”
常乐从未见过赵芸如此,心里觉得不妥,欲言又止的就是不想走,“姑娘,小的不能放您一个人……”
“葱白,拉他回去。”赵芸无那,直接扭头,小声的对无聊的用蹄子刨着青石板的马儿发出命令。常乐心里不解,只是还未等他回过神,平日里高傲的马儿便突然撒欢儿似的往前窜去。他被颠了个仰倒,好在即时抓住了车辕,才没有被甩下马车去。
等好不容易平衡好了身体,常乐试图拉住缰绳。不过,他一个人,两只手,力气怎么能比得过马儿的四条腿?坐在马车上,常乐心跳如鼓,心惊胆战。生怕葱白横冲直撞的撞了行人。不过,等它稳稳的停在赵府的大门前,硕大的马头转过来喷了他一脸白气,鄙夷的瞧了他一眼,欢快的嘶鸣两声后,常乐就彻底傻眼了。
又回想起之前赵芸最后说的那句话,常乐呆呆的看着马儿,心里杂乱成一片,“姑娘……能能能能轻松的御使马儿……马儿也能听得懂人话……”
瞬间,常乐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清醒了。错觉,肯定是错觉!拍了拍自己的头,常乐一脸心有余悸的从车辕上下来,让门口的小厮将马车从侧门牵到院子里,自己神情恍惚的进了府。
而赵芸,打发走了常乐,便装作不经意的往回走了几米的距离。发现果然如她想的那样,几米外,灵力波动完全不存在。眼里精光一闪,袖底下手指间掐诀,一道肉眼不可察觉的灵光便快速的融入空气中,消失不见。
申屠白收到消息,估计很快能赶过来。以她如今的实力,就算对方是高级灵师,不能全身而退,支撑一段时间却是没问题的。
做完这些,赵芸深吸一口气,重新走入对方的灵力隔断范围,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普通人模样,一路往灵力波动发散的源头摸去。好在暮色四合,街上的行人又杂乱,没有人发现赵芸的异常。而对方灵师既然用某种外物强行隔断了灵力波动,那他很可能也放出了灵力,监视着隔断范围边缘的人和事,警戒着别的灵师靠近。
不过,赵芸身上有申屠白设下的禁制,将浑身的灵力悉数掩盖,不露半点儿痕迹。对方就是再认真仔细,也不可能太注意街上的一个普通人的动向。
心里有着这样的把握,但赵芸的行事还是很小心。走过几家铺子,穿过两个巷道,距离缩短到五十米范围内,赵芸缓慢的走着,手心紧张的出了汗。
周围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灵力波动就是从不远处的一家小院里传来的。可是,赵芸一个生面孔,绝对不能在小院外停留,因为那种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的感觉太明显。她敢保证,若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里面的人绝对会给与她摧枯拉朽的打击。
袖子下的拳头捏紧,再走两步,便是对方的院门了,赵芸犹豫着是停下来,直接闯进去;还是若无其事的走过,然后再找机会接近。
正挣扎间,目标小院的隔壁,有人开了门。赵芸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心里已经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只是,待看清从门外出来的人之后,她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心里的绷着的那根弦也陡然松了下来。
“七叔。”握着的拳头松开,赵芸像所有的同龄少女一样,步履轻盈的跑到他身前,仰头扯着他的衣角,可爱道:“七叔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还专门给我开门?”
老七笑呵呵的牵过她的手,拍了两下,引着她走到门口,道:“还说?你这孩子,等了你半天。这都天黑了还不到,我正准备出门去找你呢!你怎么恁的不让人省心呢?好了好了,快进去吧,你七婶正做饭呢,正好你去帮忙看一下火,我还得赶紧去买瓶醋回来。不然陈记该关门了。”说着,老七还将手里的小坛子亮给赵芸瞧了瞧。
赵芸眨眨眼,心里猜测着这个七婶是谁扮的,面上不动声色,笑着道:“那七叔你快去快回!”
老七又呵呵笑了两声,伸手将赵芸轻轻推到门里,自己将院门重新拉过来掩好,才提着醋坛子哼着调子往外走。
院子就是普通模样,但四处有很明显的生活的痕迹。显然,屋主依旧生活在这里,只是这会儿里面的人换了两个。
不敢用灵力,所以当赵芸走到厨房,看到完全一副大婶模样的申屠白,拎着大锅铲炒菜时,她差点儿没笑喷了。
“咳,七婶儿,你今天真漂亮。”那被监视着的感觉还未消褪,赵芸真心憋到内伤。
申屠白黑了脸,不过,顶着一张市井妇人脸皮,外人什么也瞧不出来,“你这丫头,真是嘴甜。好好看着火,等你七叔打了醋回来,我给你做最爱吃的糖醋鱼。”
明明是普通妇人的声音,可赵芸一想到说这话的人是妖孽师傅,就浑身都不对劲。忍耐着,赵芸抿唇一笑,乖巧的点头,便坐到灶台前,专注的盯着里面的火。她实在是不敢开口,怕情绪控制不住,穿帮了。
隔壁的院子里,一名盘坐在软垫上的鹰钩鼻老者缓缓睁开眼,土黄色的眸子里,滑过些许沉思。
旁边一位中年男子面色有些苍白,见状开口问道:“欧阳道友,有异常么?”
鹰钩鼻老者抿唇沉吟,“目前没有发现异常,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丰乐县根本没有灵师,我们的动作,不可能被人发现。”中年男子有些自信的挑了挑眉,说完,有止不住低头咳嗽了两声。
“凡是小心为上的好。邱道友,你的身体还未完全复原,强行使用灵力,只会增加身体负担。下次开启阵法,还是由老朽来吧。”
“欧阳道友好意,邱某生受了。”中年男子歇斯底里的咳嗽了半晌,才停下来,朝鹰钩鼻老者歉意的抱了抱拳。
鹰钩鼻老者回了一礼,“邱道友客气,若不是当年你为了保护大人,身体受了创伤,至今未痊愈,老朽的这点道行,哪里能和邱道友相提并论?”
“欧阳道友谦虚了。”中年男子抱拳,随即摇头道:“不说这些了。丰乐县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最有可能是阵基的地方,我们都查看过了,根本没找到大人说的火焰石。如今,欧阳道友可有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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