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丫头啊,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好的。如今,你两位哥哥都不在家,我们这些长辈,怎么也要看护着你一些。不过,在这之前,夏婆有一事相求,你可莫要推辞。”
赵芸眨眨眼,“夏婆您说。”
瘦小妇人眼神闪烁一下,接嘴道:“咳,是这样的。婶婶们家里日子都过得苦啊,辛辛苦苦种地一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我们是想问芸丫头你讨要几株花苗,拿回去自己种。到时候卖些银钱,也好贴补家用。”
她的话音落下,屋里的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赵芸。
赵芸左看看,右看看,为难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瘦小的妇人见状,眼神眯起来,语气有些尖锐,“芸丫头这是不愿意?”
赵芸连忙摆手,一脸真诚道:“不是、不是。如若能帮上各位婶婶,我自是愿意的。可上次周掌柜来,将我这里的花都买走了。这花苗,我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芸丫头不愿意就算了,何必找这借口?”瘦小妇人不相信的撇嘴,另外那些妇人看赵芸的眼神,也变得晦涩起来。
“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各位婶婶随我去后院看罢。我真的是一株花苗也没有了。”赵芸脸上有些委屈,焦急道。
夏婆咳嗽一声,看了瘦小妇人一眼,才缓声道:“芸丫头一向实诚,她说的话,老婆子我是信的。”
“呵呵,那个,对不住啊,芸丫头。婶婶想到家里头都快揭不开锅了,这才有些着急。”瘦小妇人没多少歉意的和赵芸道歉,突然摸了摸肚子,难受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芸丫头,我去趟茅厕。”
赵芸闻言,颇为担心道:“那婶婶你快去,拉在裤子里就不好了。”
瘦小妇人眼角抽了抽,暗地里瞪了赵芸一眼,便装模做样的捂着肚子去了茅厕。
屋里的气氛一时寂静,赵芸奇怪的歪了歪头,“各位婶婶怎么都不说话了?”
“呵呵,我是有些渴,想要喝点儿水。”
“那我去帮婶婶倒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
不一会儿,屋里的几位妇人,都以各种借口出了堂屋。最后里面只剩下夏婆和赵芸两个人。
夏婆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口,眼神一闪,漫不经心道:“芸丫头啊,你怎么会种花?”
赵芸莫名的抬头看她,“就这样就会了啊。”
夏婆打量了眼赵芸,见她一脸懵懂,心里不信,“你娘生前也很会种花,她有没有什么话叮嘱你?”
赵芸在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儿,干脆的摇头,“夏婆,我都没见过我娘,她怎么可能有话叮嘱我?”
夏婆不死心,“或许她是说给你哥哥听了,然后让你哥哥再告诉你的呢?你好好想一想,你哥哥有没有教你种花?”
赵芸瞪大眼,歪着头苦思冥想,然后在夏婆期盼的眼神中,果断的再次摇头,“大哥、二哥都只会读书,从来不会种花。”
“那你怎么会的?”什么都问不出来,夏婆有些恼火了。
“我、我就随便种的。”赵芸无辜的看她,有点被她吓到的样子。
“真的?”夏婆将信将疑。
“真的。”赵芸点着小脑袋,一脸肯定。
夏婆见状,露出一脸晦气的表情。也不管赵云的疑惑,她站起身就出了堂屋,正好遇到喝水的、洗脸的、上厕所的……妇人们回来。夏婆询问的看了她们一眼,她们都神色晦暗的摇了摇头。
后院空空如也,果真是一棵花苗都没有。
夏婆一甩手帕,阴沉道:“走吧。”花苗没有,种花的诀窍也没问到,今天是白来了!
“夏婆,各位婶婶,你们不再坐一会儿吗?”赵芸在堂屋门口,不解的扬声问道。
众位妇人都像是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赵家。当然,她们带来的花苗,也很顺手的带了回去。
赵芸依靠在门框上,凉凉的看着众人垂头丧气的背影,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第九章 黑心肝()
“好在早有防备,不然等今儿这些人见到后院里的花,不知得闹出多少是非来。”赵芸释放着灵力,监视着所有人都安分的离开,才一挥手,将大门重新阖上。
后院设了障眼法,本来是为了防百花坊或是周掌柜等人的——一盆青黛墨,他便激动得要落泪,开出两百两的高价。可后院里,还长着三株更好的呢。六株有灵性的云锦里,青黛墨最多,春日红两株,云堆雪一株。这些花已经开得不似人间凡物了,更别说还有一株瞧一眼便能让人陷落的绣萝……
后院的情况如果被宣传出去,她准有麻烦。
只是,夏婆是出了名的心黑,今日没讨到好。指不定日后还会生出风波来,赵芸蹙了蹙眉,这种明知对方有恶意,却只能被动防御的感觉非常不好。
“扣扣。”
正出神,院门再次被急促的叩响。赵芸放出灵力瞧了眼,是周婶。
“芸芸?你在么?”周婶面带担忧的拍门。
“在呢!”赵芸疾走两步,拉开大门,“周婶,你怎么了?”
周婶没回话,往院子里张望了一眼,没瞧见别的人影,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这不听珍嫂说,夏婆她们上你家来要花苗了么?人呢?”
“都走了。”赵芸见周婶一脸担心的神色,不由得拉住她的胳膊,“婶婶放心,我没被她们欺负了去。”
“芸芸你给她们花苗了?”周婶皱着眉头,“夏婆这人最是心黑,那海家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的花苗,莫不是都被她们拔光了?”没得到好处,这些人肯定是不会走的。想到这,周婶看赵芸的神色又担忧起来。
赵芸摇头,拉着周婶进堂屋坐下,才笑嘻嘻道:“婶婶你放心吧,她们一根花苗也没拔我的。”
“怎么回事?”周婶绝对不相信那些人会突然良心发现,惊讶的看向赵芸。
“因为根本就没花苗啊。”赵芸抿嘴一笑,给周婶倒了杯水,才接着道:“上次周掌柜来的时候,我种的那些花,便被他全买走了。之前的种子也一颗不剩,我还没来得及买呢,哪里来的花苗?”
“幸亏芸芸你还没买!”周婶闻言,脸上露出一个庆幸的笑容,“她们这些人,惯喜欢雁过拔毛。花苗没有,知道你有种子,少不得也要问你要的。现在好了,她们兴冲冲的来,却什么都没能刮走!真是大块人心!”
说完,周婶脸上又露出一个愤恨的神色,“这些没脸没皮的,你一个小孩儿,她们也好意思欺负!真真是黑了心肝,烂了心肠!”
赵芸还是第一次听周婶骂人,不由得笑着安抚道:“这不是没被她们占便宜么?婶婶别生气了。”
周婶摇摇头,“我也不是单纯的生气,也很担心啊。这次你买下那么大片地,出了这么大风头。她们日后要是盯上了你,你做什么都挺麻烦。”
那就尽管来试试好了。赵芸垂眼,她现在愿意敷衍她们,是因为她发现夏婆居心不良,一来就拿赵麒和赵麟的名声说事不说,还想打听她的种花之法,彻底断了她家的财路。她怕直接和她闹翻了,她真干出什么不好的,影响赵麒和赵麟院试的录取,就得不偿失了。
而等两人考取了秀才,有了正式的功名,到时候夏婆再想往两人身上泼污水,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些心思,赵芸自然不会和周婶说。她只歪了歪头,笑着道:“反正我这段时间都不忙种花卖了,就让她们盯着好了。”
“你倒是心宽。”周婶失笑,戳了戳赵芸的额头,才起身道:“行了,你没事就好。地里的活儿还很多呢,你周叔和三个哥哥忙不过来,我得赶紧去。”
“我去帮忙做饭,兰心姐姐一个人肯定忙坏了。”赵芸放开灵力,交代了在卧室打盹儿的墨白照看好屋子,便跟着周婶出了门。
春季,正是播种的季节。整个蚌兰村的男人们,一天到晚都耗在了地里。家里有孩子能帮上忙的,女人们也会跟着下地,孩子在家做好了饭食,就直接送到地里去吃。
周家的地不少,水田里,秧苗已经栽种完毕。如今周家忙着翻地,是为了种苞谷、地瓜、土豆等物。这些作物,不但人能吃,还能用来喂家畜,实用性很强。
因为这农忙,周家的三兄弟,在城里当点心学徒的、在邻村学木工的、在私塾里念书的都请了假,一起待在家里帮忙。
赵芸去到周家的时候,周兰心正在往锅里下米。见到她来,瞬间像是见到了救星。
“芸芸你可来了,快帮我看看火。我一早上跑来跑去的,脑袋都快忙晕了。”
“你不知道早些喊我?”赵芸走到灶前,看了看好,蔫儿蔫儿的,快要熄灭了。赶紧转身去找了些干柴放进去,见火重新旺了起来,她才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
“你每天早上不是都要侍弄你的那些宝贝花么?我提前把杂事都做完了,炒菜的事就交给你了。”周兰心翻了个白眼儿,随即狡黠的笑道。
“原来你打得这个主意。”赵芸哭笑不得,她炒菜的手艺一般,但周兰心硬说她弄得好吃,每次一有机会,就让她掌勺。后来和周婶说,才知道周兰心果然只是想偷懒……
两人忙忙碌碌,终于在午时一刻,将饭菜都做好了。一人拿了一个大篮子,一边装上菜,一边装上汤盆和干净的碗筷,就往地里送饭去。
这样的忙碌持续了小半月的时间,周家和村里的人才空了下来。而赵芸的农庄计划,也正式开始了。
“听说了么?芸丫头要招人挖树、种树呢。一天给三十文,管两顿饭。”
“不会忽悠人的吧?这小丫头买了地,手里还有钱?”
“我老舅昨儿就去帮忙挖树了,散工的时候,芸丫头就结了现钱,每人三十文,一文不差。而且,两顿饭油水也很足,老舅说比方地主家秋忙的时候给的饭食还好呢。若不是我家地里还有活儿没干完,我今儿也跟着去了。”
“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
“啧,这赵家丫头真是糊涂。买了地直接租出去不久得了,她竟异想天开的要自己种果树,别到时候果树没种成,大笔的银子也搭进去了。”
“人家乐意,你管得着?我们只管去做工,拿工钱就是了。日后等赵家两兄弟回来,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嘿,是这个理。走,咱们也去报个名,反正闲着,三十个铜板,白赚的。”
说完,果然一行人便往村后的赵芸的地里去,找了周叔报上名,开始干活儿。
赵芸不知道村里的许多人都把她当作了冤大头,她正在门口清点果苗。数目对上了,她才笑着对小二哥道:“麻烦小二哥亲自帮忙送来,进屋喝杯茶吧?”
阿青摆了摆手,笑着道:“赵姑娘客气了,我还得回去交差,便不留了。你要的桃树苗,明日便能凑齐,到时我再来。”
“既然如此,我便不留小二哥了。周掌柜那边,等家里的事忙得差不多,赵芸再亲自上门道谢。”赵芸朝阿青微微弯腰,也不强留。
“我会转达的。”阿青道拱了拱手,调转马车,扬起鞭子,很快消失在村道。
“芸丫头啊,刚才那位小二哥是百花坊派来的?”院子里,周婶领着一群妇人洗菜做饭。妇女们见赵芸回转,不由得纷纷好奇的问道。
赵芸抿嘴笑了笑,点头,“小二哥是百花坊的伙计。”说完,她也不给妇人们再开口的机会,问周婶道:“婶婶,午时快到了,饭食还有多久才能好?”
周婶剁剁剁的切着菜,闻言头也不抬道:“快了,用不了半个时辰。”
“那还要麻烦各位婶婶、伯娘、嫂子加快一些动作,地里的叔叔、伯伯们忙了一上午怕是早饿了。”赵芸笑吟吟看了几位磨洋工的妇人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她直接到井边打了一桶水出来,舀水把堆在阴凉处的树苗都细细的浇了一遍。手指微动,灵力流泻而出,一个简单的聚灵阵和防护阵便设置完成。
聚灵阵能补充树苗所需的养分,保持它们的生机。防护阵,则是为了防那些三只手——她现在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头可以随意刮油的肥羊,所以她只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心。
而事实上,赵芸这样做,是对的。有人手脚不干净,不过却不是打树苗的主意。
“谁瞧见刚才我放在柜子里的肉了?”周婶眉头皱起,扬声问道。
“没瞧见啊,周家的你是不是记错了?”几位在厨房帮忙的妇人闻声抬头,都一脸茫然的摇头。
周婶深吸一口气,“我怎么可能记错,我明明放在这里的。我想着今儿中午的肉够了,特意切下来留着晚上吃的。”
其中一位妇人挑了挑眉,开口道:“既然周家的你不可能记错,那便是被人拿去了。我们几个都在一处切菜,没那个时间。不过,之前我们抬着装碗的箩筐出去时,夏家的正好进厨房来。”
之前送赵芸竹笋的妇人,夏婆的儿媳,便是那妇人嘴里的夏家的。她正在外边洗碗,听到这话,立马竖起眉毛,破口大骂道:“李家的,我可没得罪你。你平白往我身上泼什么脏水?没准儿就是你拿了,贼喊捉贼呢!”
李家娘子登时拿着菜刀就走到了厨房门口,对夏家的怒目而视,“我说你那时候进过厨房,我又没说就是你拿了肉?可我看你这么大反映,这肉啊,说不定就在你身上藏着呢!”
夏家娘子看了眼李家娘子手里的菜刀,有些畏惧的后退一步。听到她的话,她又梗着脖子道:“你血口喷人!李家的,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也不能三番五次的往我身上泼脏水!”
李家挑了挑眉,眼神微妙的瞥了眼夏家娘子一眼,嗤笑一声,“肉都掉出来了,你还狡辩!”
夏家娘子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罗裙,没有异常。她心里正得意呢,没曾想李家娘子正好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一动,就三两步到了她的身前,一把掀开了她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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