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娘不愧是赵案首的胞妹,不仅侍弄花的本事了得,也很会做生意。”
赵芸的情况,他们在来的路上,已经从周叔嘴里问到了一些。周掌柜本来还并未将她放在眼里,但从进门到现在,赵芸的一系列表现,他也不得不称赞一句。
不带他们去种花的后院,这是有戒心,防着他们。让周叔陪坐,自己去搬花,也是。刚才,更是抓着阿青的话,让他们不能太明显的压低价钱……
这样的小姑娘,可以结交啊。周掌柜在心里做了决定,眼底露出笑容。
“周掌柜谬赞了。”赵芸谦虚的弯了弯腰,浅浅笑道。
“这样吧,这盆青黛墨,我出这个数。日后,赵姑娘如若还有青黛墨出让,请优先考虑我百花坊。”周掌柜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接着道:“至于这八盆云堆雪,每盆算银六十五两;春日红九盆,每盆算银七十两。赵姑娘意下如何?”
春日红和云堆雪她要零卖,也只能买到六十两,这周掌柜价钱开得很厚道。而那一盆青黛墨,他开出两百两的价,显然也是诚意十足。赵芸满意都来不及,怎么会不答应?
“周掌柜很厚道,您放心,日后若我这里还有青黛墨出让,肯定第一个考虑百花坊。”
“哈哈,那这生意,便是成了。”周掌柜爽朗的笑出声,摸了摸唇边的胡子吩咐道:“阿青,取一千三百五十银给赵姑娘。”
阿青应喏,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数了十三张一百两的和一张五十两的交给赵芸,“一千三百五十两,赵姑娘,您点清了。”
赵芸当着三人的面,数了一遍银票,“不多不少。”
“银货两讫,今日承赵姑娘惠顾!”周掌柜拱手朝赵芸行了个礼。赵芸回礼,便开始帮两人把盆栽抱上他们的马车,用破旧的被褥、棉絮等东西固定好花盆,减轻震动。
不一会儿,所有花都搬上了车。赵芸见阿青拉起简易的车篷,遮挡天上的大太阳,不由得点了点头。云锦娇贵,开花前要小心侍弄,花期内,也不能被大太阳长期晒着。稍微强烈的风,也会将它的花茎吹断,所以,云锦其实最适合摆放在没有风吹日晒的房子里。
周掌柜两人告辞离去,赵芸摸了摸袖袋里的银票,喜笑颜开。
“芸丫头,今日卖花的事,还是少往外边说罢。别人打听,也别告诉人到底卖了多少银子。财帛动人心,村里的乡邻,也并不都是纯朴良善的。”周叔的表情严肃,他知道有些花名贵,云锦也挺值钱,但十几盆花就卖了上千两银子,还是在他的想象之外。特别是那青黛墨,周掌柜竟然开出了两百两,周叔实在是有些咋舌。
周叔说的话,她怎么会不明白?如果她能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得把花都运到县城去的话,她连周叔都不会透露半分。今日那周掌柜亲来,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周叔,我明白的。”赵芸郑重的点头,然后道:“周叔,我想与其把银子揣在身上提心掉胆,还不如将它们都换成田地或店铺。这样一来,我们家也算是有了固定的来源。哥哥们日后赶考的费用,笔墨纸砚的花费,也能慢慢攒起来。”
“芸丫头你想得对。”周叔又是欣慰,又是赞赏的点头,“田地是最咱们庄稼人的根本。当日你大哥卖了那十几亩好地,我便不赞同。如今,那些地是买不回来了。咱们村子里靠近后山的地方,倒是有二十几亩地很不错。肥沃不说,还有一条小河经过,水源充沛。”
说到这里,周叔停顿了一下,摇头道:“只是,主人家说了,要买那地,旁边的那个山头,也得一起买。不然就不卖。因为这,好多人都没拿定主意。”
“您说的是种了很多桑树的山头么?我记得那是一个商人买下来,专门养蚕的地方。”赵芸想了想,直接问道。
“是,不过那商人不知为何要搬走,名下的店铺、田地都要卖。咱们村后山的那二十几亩地和那小山头也是。”
“山头有多大?一亩地要多少钱?”赵芸起了兴趣,问得仔细。
“山头大概有七十几亩,具体的要看过地契才知道。不过,林地比耕地便宜,一亩三贯钱。山下的耕地有二十三四亩的样子,一亩五贯。因为之前我也想买地,找城里的官牙的陈经纪特意打听过。”
一贯钱,便是一两银,赵芸沉吟,“这样算来,要买下那山头和田地,差不多要花四百两银子。”手里的钱一下子便去了三分之一,中间还要打点官府,酬谢经纪,里正那里,少不得也要出些银子。全部加起来,五百两是要花的。
买,还是不买呢?
赵芸沉默,心里琢磨着。周叔也算是看出来了,赵芸是想要买那地的,只是一下拿出几百辆银子,有些犹豫。他也不催促,只坐在旁边等她做决定。
终于,赵芸下定了决心,“周叔,我想买那地,能否请您帮忙联系一下牙行相熟的经纪?我什么多不懂,到时候,还要麻烦您陪我一起去相看相看。”
“这有什么?”周叔摆手,不在意道:“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我下午便去联系陈经纪。如果他有空,我请他明早就带咱们去看地。”
“实在是劳烦您了。”赵芸真心实意的道谢,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他,“这个您拿着,来回跑路已是幸苦。这打点的银子,总不能再让周叔破费。”
周叔见赵芸表情诚恳,小小年纪处事却无丝毫稚嫩。笑了笑,也不推辞,“银票我收下了,等着我的消息罢。”
“嗯,一切拜托周叔了。”赵芸起身,对他鞠了个躬。
“去城里送菜,这半晌还未到家。你婶婶恐怕已经在惦念了。我先回去,你收拾一下,也早些过来吃饭。”周叔慈爱的拍了拍赵芸的肩膀,叮嘱一句,才架着牛车离开。
赵芸进屋,把院门关好,落下了门闩。同时放出灵力,确保院子周围没有人窥视,才进厨房找了一个瓦罐,数了八百两银票用油纸裹了,放进去。瓦罐口还用油纸密实的封上一层,才将盖子盖上。
“瓦罐呀瓦罐,我把这些银票都交给你保管了,你可给我看好了。”
“嘻嘻,芸芸这么信任我,我好高兴。不过,要把我埋在地下么?阿土的身体里是隐秘啦,但能不能给我个干燥的地方待待?”
赵芸抱着瓦罐环顾四周,挑眉,“阿固的身体里呢,行不行?”
“满意。”
“那就这样,我在墙上挖个洞,把你放进去。”赵芸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抱着瓦罐进了自己的卧室。先将瓦罐放到柜子上,捞了捞袖子,灵力遍布双臂,手掌搭上木床,使力。
木床很轻易的就被推离,露出一块墙面。赵芸运起灵力萦绕指尖,动手在墙上划了个长方形,然后便往里面挖。
灵力流转,泥土唰唰的往下掉,不一会儿墙面上便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洞。赵芸见状,去厨房拿了几块木头,用灵力刃劈成块,贴着洞的四周镶嵌一遍,还在在洞口钉了一个门,用木栓卡住,虽然丑了点儿,但稳妥得很。
大功告成,赵芸抱过瓦罐放进洞里,关上门、卡好门闩,又把地上的泥土清扫干净,一切妥当,把床推回原位。
而剩下的五百两,连带她之前卖那三盆云锦得的一百六十一两,都被她随身带在身上,买地的时候方便取用。
墨白突然出现在墙头,见赵芸提着满是泥巴的簸箕往后院走,不由歪着头问,“咦?哪里来那么多墙上土?没有我看着,你不会是修炼时,不小心将灵力刃挥到墙上去了吧?你家这房子本来就破破烂烂的,你再搞几次破坏,就不用住人了!”
“……”
赵芸回头看了一眼明显幸灾乐祸的东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圣人说,有得必有失,诚不欺她!她得了钱财,所以,她得忍受这莫名其妙的人和他的幸灾乐祸?
第七章 买地(二)()
墨白见赵芸眼神都不施舍给自己一个,就直接去了后院。大大的猫眼里,不由露出了几分狡黠。它轻巧的从墙头跳下,优雅的落在院子里。
几个月的时间,当初的小奶猫,已经发育得很好。白色的皮毛,褪去了初生的稀疏和纤细,变得柔韧、厚实,有光泽。
身子也比之前大了一圈儿,脸颊胖嘟嘟的,眼周外围的黑色毛发,像是黑眼圈似的,给它增添了几分憨厚可爱。
如果里面是真正的玄猫的灵魂,赵芸恐怕每天都要爱不释手的抱着它逗弄了。可惜,现如今这可爱的肉身里,装的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狡诈生魂。
墨白很是知情识趣的没去打扰赵芸。它自顾自的推开门,跳上赵芸的床,到老位置惬意的躺下。刚刚大补了一顿,它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猫尾惬意甩来甩去,猫眼半睁半闭之间,有耀眼的光华在流转。
百花园,珍品阁。
一身红衣的绝美男子,坐在主位上慢慢的喝茶。底下,几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家主,我等无能。”
红衣男子放下茶杯,抬眼看他们,语气淡然,“既然知道,那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我等、我等愚笨,还请家主明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众人头磕在地上,再不敢看主位之人的表情。
红衣男子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如若事事都来问我,那我还要你们做什么?滚下去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是。”众人硬着头皮回了,然后爬起来,低着头,弯着腰,悉悉索索的退出去。
走出老远之后,一名太阳穴微微突出的中年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苦笑,“家主大人这些年,越发的喜怒不形于色。紫烟被盗,也没见他有多着急。可那是御赐之物,追究下来,家主大人或许只会被当今贬斥几句,咱们可逃不过干系!”
“谁叫咱们看丢了紫烟?”另外一名鬓角生白的中年人无奈的摇头,“家主大人让我们各自回去反省,大家就都好好反省吧。说不定家主大人心情好了,会亲自去找回那紫烟也说不定。”
“希望如此……”
众人道别,都唉声叹气的回自己屋,冥思苦想的反省。
整个百花园都在红衣男子的感应之内,几位管事说得话,他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男子眉头微皱,“是我这些年太仁慈了?这些人竟都敢算计我了!”
面上虽然不悦,但到底没照年轻时候的性子办事。他倒是等着看,他们要如何让他心情愉悦,然后主动替他们去找回紫烟!
想到这,男子眼底又闪过一丝兴味。这毛贼不简单,能在他的眼皮子地下盗走紫烟,还让人毫无察觉……自从回了这丰乐县,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势均力敌的对手。
红衣男子修长的手指在光可鉴人的红木桌上轻轻敲打着,唇角扬起点点笑意,“真期待与他/她交手,就是不知道他/她还敢不敢再来。嗯,看来,还是要如他们的意,主动去把他/她找出来才行……”
赵芸丝毫不知道,神出鬼没的猫已经给她未来的生活积攒了些不愉快。她当晚心情很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早起身收拾了自己,等周叔过来接她一起去看地。
陈经纪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不过在古代,他已经算是老者了。他蓄着胡须,穿着麻布衣衫,笑容很是爽朗。
地就在蚌兰村的最西边,从山上蜿蜒而下的小河将其与村子里别家的地隔开。小山头紧挨着地,就是后山延伸出来的余韵,不大不小,上面还有好几百棵桑树。
“赵姑娘,这里的地很是肥沃,又有小河流过,取水方便,种什么都不会差了。若不是刘老爷希望这地和这山头能一块儿出手,也不会在我手里搁这十天半月。” 陈经纪一路观察着赵芸的神色,等大致把地和山头都看了一遍,他忍不住开口道。
赵芸微笑,看向周叔,“我不太懂这些,周叔您说呢?”
周叔知道赵芸挺中意的,便皱了皱眉,对陈经纪道:“地是不错。只是这山头,满山的桑树,我侄女买来,要想种点儿别的,还得请人将它们挖掉。费时费力不说,还得往里投不少银子。”
陈经纪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摆手道:“周老弟,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给你绕弯子。刘老爷托付我的时候说了,这地和这山头是一定要搭在一起卖的。你知道,如果分开,单独的山头只能按照林地定价,卖不起什么价钱。”
周叔面色不变,沉声道:“我知道是这个理。但林地每亩要价三贯,着实贵了。田地每亩五贯,也是挺高。”
“不然,周老弟你说个价?”陈经纪笑容更深了些,只要能谈价,那就还有商量的余地。这刘老爷很快便要动身了,催得紧。他又何苦帮人死死卡这价?更可况,这要买地的小姑娘还是今年县案首赵麒的胞妹,只要周叔说的价没到刘老爷的底线,卖个人情,也挺好。
周叔看他的表情,知道有些门道。不由仔细思量了一会儿,试探道:“田地每亩四贯,林地每亩两贯。”
陈经纪笑了笑,“田地每亩五贯不变,林地每亩两贯。”
“田地每亩最多加价五百文,陈经纪您要是觉得合适,这地我们就买了。”周叔直视陈经纪的双眼,镇定道。
“周老弟,我以后可真不敢做你生意。”陈经纪摇头,笑得无奈。
周叔心道事情成了,脸上挂上笑,谦逊的拱了拱手,“承让了。您知道咱们庄稼人,一个铜板也挣得不容易。”
“老熟人了,何必客气。”陈经纪失笑,回了一礼,然后看向赵芸道:“田地每亩四贯又五百钱,林地每亩两贯,赵姑娘可还有疑虑?”
“没有。”赵芸摇头,她对地价的行情不是很了解,才会全权委托给周叔。现在人帮忙讲好了价,她自然不会再反悔。
价钱谈好了,后面便是手续的办理。
约定好时间,赵芸和周叔邀请上里正,第二天一早便去了县城。在约定的地点,和卖地的刘老爷碰头。刘老爷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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