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芸愣了下,蹙眉,“这个宇文风之前谁也没见过,突然冒出来就得了宇文忌的欢心。现在又让他秘密离京,宇文忌在搞什么鬼?”
“这场两国交涉,不过是魔尊和宇文忌合起来演的一场大戏。宇文希和这些负责的官员,都是他摆出来的棋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丢弃了。宇文风,才是宇文忌手里的杀手锏。”申屠白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不过,宇文风到现在也没现身,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说起来,宇文风你还认识呢。”
“我认识?”赵芸一怔,随即有些感应的吐出一个名字,“陆奉安?”
申屠白微微颔首,勾着唇角深深看她一眼,“唔,还不算太笨。他本名宇文风,是曾经宠惯后宫的静妃的儿子。出生没多久,就被人掳走,从此销声匿迹。静妃伤心成疾,不久也死了。宇文忌从此封了凤蘭殿,十几二十年过去,朝廷内外,还记得静妃的人已经不多了。恐怕谁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失踪的婴孩儿,竟还活着。那么幸运的,还被宇文忌认了回去。”
“……我一直看不透他。对他的身份,也多有猜测。但还是不曾想到,他竟会是宇文忌的儿子!”赵芸沉默了片刻,摇头苦笑。她一直以为,他不是万花谷,就是清卓溪的弟子来着!没想到完全猜错了。
“这么一个人,一直隐藏身份待在我大哥、二哥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这个,我一到京城他就送到了我手上,笃定我会用到……现在想想,真是深不可测。”
见赵芸摸出那块精致的玉符,眉头紧蹙。申屠白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道:“玉符是好东西,放心收着吧,就当他偷我那几株灵花的利息了。”
“师傅你都知道了?”赵芸愕然,望向申屠白。陆奉安就是当年附身在墨白体内的那个生魂的事,她可没和他说过。
申屠白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他还是安凤麓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若不是看他没有坏心,我能容他待在你身边?你倒好,偏心眼儿的替他瞒着我。”
“那个什么,他当时不是刚帮我将大哥、二哥他们送出京吗?我也不好转身就卖了人家……”赵芸摸了摸鼻子,对申屠白讪讪的笑了笑。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有心帮陆奉安隐瞒的。
申屠白不置可否,就那么静静的瞅着她。赵芸只觉得屁股底下有针在扎似的,坐卧不宁。忍不住左顾右盼,见十三和十五在门外坐得稳当,压根儿就没察觉到她这里的窘境。没办法,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生硬的转换话题,“昨天晚上,我也收到了大哥的来信。他说家里暂时一切都好,夹缝道也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出没,想必那些人是真的被甩脱了。不过,我还是想亲自回去确认一下。只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场‘大戏’不结束,那位父母官大人是不会想起我们这些人了。可若是就这样直接离开,搞不好我们现在的身份,也会变成通缉犯。师傅你说怎么办?”
“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自己想办法。反正我是无所谓。”申屠白定定的看她一眼,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就撇开头不看她。
赵芸呆了呆,随即抬手擦了把不存在虚汗,那让人压力山大的眼神总算挪开了。她也不指望申屠白真的给她出主意。正庆幸间,就听十五略带犹疑的传音道:“姑娘,我好像看到了梅宥宁!”
第三十二章 翻墙,抓个正着()
“梅宥宁?你确定没看错?”赵芸怔了下,与申屠白对视一眼,传音问道。
十五不着痕迹的转身朝她笑着点了点头,神色轻松,语气却十分认真,“十三也看到了,那个人和画像上的人十分相像。”
看向十三,十三投过来一个肯定的眼神,赵芸沉默了。她和申屠白早前都派人查过梅宥宁的底细,没发现可疑之处,也没放在心里。但上次府城一战,他表现出来的高深修为,就让人不得不警惕了。
申屠白让牡丹卫亲自去查,但也依旧只查到梅宥宁在府城落脚生根后的信息。他到府城之前的一切,怎么也查不出来。索性,申屠白就让人画了一张梅宥宁的画像,传下去,让人随时留意。
十三和十五没见过梅宥宁真人,但作为牡丹卫的一员,画像是见过的。而且,两人的记忆力一向不错。他们说那人很像梅宥宁,那八成就是本尊!
只是,府城一战后,梅宥宁和天元就销声匿迹了。现在突然出现在临风镇……总觉得有些微妙。
“看到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吗?”赵芸脑子转得飞快,朝十五追问道。
十五唇角微微翘起,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显得一派悠闲欣喜,心神却并不在眼前的一切事务上,“看到了。他进了前面不远处的古砚斋。”
“古砚斋?那不是就在之前出事的那家客栈隔壁?”赵芸听到这个名字,沉吟了片刻,突然抬头看向申屠白,双眼里异光闪烁。
申屠白看她那样,自然也联想到了一些东西,唇角慢慢勾起,吩咐十三十五道:“盯着古砚斋,看他什么时候出来。”
……
镇外,飘扬着一朵盛开的紫阳花旗帜的营地里,一片肃杀。
负责守卫的士兵全副武装,直直的盯着对面不远处的槊国人搭建的营地。那样子,似乎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像猎豹一样,立刻扑过去,将那些该死的‘野蛮人’全部咬死——四五天了,朝廷与槊国的交涉进行的十分不顺利,双方之间火药味十足。一碰就炸的那种。
中间的一座大帐里,从京城来的朝臣全都聚在一起,面色难看。今天上午,他们试图再一次与对方进行交涉,但还是失败了。对方咬死了不退步,态度也很嚣张,两个营地里的人差点没真刀真枪的打起来。
“……大人,槊国要我们释放所有俘虏,包括他们的国师大人和公主殿下,才会同意不追究使团遇害之事,暂时停战。可陛下根本不可能答应他们这样荒唐的要求。一直拖着更不是办法,不然前线那边不好行事……现在,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哼,不怎么办!使团遇害,虽然是在我们的地方上,但和朝廷可没关系。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自导自演的?暂时停战?呵呵,我三军将士正恨不得一路南下,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呢!他威胁谁?想要朝廷释放所有俘虏?简直异想天开!我只有一句话,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和谈这事不是我们先提出来的,该做出妥协的一方,也绝不是我们……”
“是。”众人不明白这位大人的态度为何会如此强硬,但他才是宇文忌任命的负责此次交涉的人。既然他做出了决定,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统一了口径,众人又一起商量了之后的一些对策,这才告辞离开,各自去忙了。
宇文希站在外边听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目送那些人离开后,这才掀开门帘,走了进去。里面的人见到他,诧异了一下。随即站起来,恭敬的朝他行礼,道:“见过八殿下。不知道殿下此时来找老臣,所为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宇文希挑了挑眉,态度不怎么和善的开口,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的走到桌案旁,捡了上面的一本奏折打开。一目十行的粗粗看过,是这人写给宇文忌的,这几日的情况汇报。字里行间,全是一板一眼的叙述,无趣。嫌弃的丢开,又拿了一本打开漫不经心的看起来。
对于宇文希的无礼举动,这人视而不见,只弯了弯腰,嘴里告罪道:“是老臣失言,请殿下恕罪。”
说得很诚恳,动作也很恭敬。但这人眼底却没有一丝的畏惧和惶恐。他早该知道,现在的他在这些人面前,已经没有丝毫值得骄傲的资本,更谈不上威信了。
随手扔掉手里的奏折,宇文希转过身,看着他,直接开门见山,“我过来是想告诉大人,我要离开营地一段时间,归期不定。后面的事,就劳烦大人全权负责了。”
“殿下,这恐怕不妥。殿下此次代表陛下坐镇营地,督促交涉顺利进行。可至今为止,双方的交涉并不顺利。殿下您此时离开,并不合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我只是个摆设,并没有多重要。这事大家心知肚明,大人又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而且,我过来只是通知你,并不是要和你商量。所以,你好自为之。”宇文希深深的看着他,唇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说完,转身,利落的撩开门帘,沉着脸转身走了。
这几日的见闻,结合他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和他翻到的那本奏折,现在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他的好父皇压根儿就没打算和槊国讲和!那人对槊国的态度如此强硬,他不相信他背后没有宇文忌撑腰!
这次交涉的结果已经可以预见,他没必要再留在这里陪他们演戏!况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紧抿着唇角,宇文希大踏步的回到营帐,很快收拾好了一个小小的包袱。然后,避开人群,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营地。
……
天很快黑了,白日里热闹的小镇渐渐变得安静。客栈被夜色包裹,里面所有的房客,似乎也都全部陷入了沉眠。
突然,客栈二楼临街的一扇窗户悄无声息的被打开了,几条黑影从里面飞身而出,眨眼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寻不见踪迹。再看那窗户,又成了正常的紧闭的模样。
一切发生得很快,仿若做梦。
大约过了一炷香,客栈二楼又一扇窗户被推开了。四条人影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再一闪身,直接出现在了客栈前面不远处的古砚斋旁边。
仔细一看,这四人,正是赵芸一行。
梅宥宁进了古砚斋就没再出来,四人商量了下,决定天黑了来探一探。他这个时间出现在临风镇,来历又隐藏得很深,查探不清楚。这让他们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而且,梅宥宁落脚的古砚斋就在当时出事的客栈隔壁,更让他们忍不住去猜测,二楼的那件命案是不是与他有关,诸如种种。
“里面的情况,我们并不清楚,小心警惕一些。”赵芸仔细打量了古砚斋的大门,和周围的环境,扭头看向十三和十五,传音叮嘱道。她和申屠白一组,没什么好担心的。十三和十五修为都不错,可与梅宥宁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姑娘放心,我们会小心的。”两人对赵芸点了点头,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就蹿到了古砚斋门前。十三伸手在门上倒腾了两下,轻轻一推,大门便开了一人宽的缝。
两人的身影微微扭曲,人就消失在了门口。大门重新阖上,似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见两人顺利从正门进入,申屠白低头看向赵芸,“我们也走吧。”
微微点头,赵芸脚尖在地上用力一点,轻身跟上前面的申屠白,一路往前行进了一小段距离后,左拐穿过一条小巷,再往回走,很快便来到了古砚斋的后面。
围墙差不多有三人高,赵芸贴到墙壁上,竖耳听了听,里面没有人。和申屠白对视一眼,两人飞身翻过围墙,悄无声息的进到了里面。
首先入眼的是一个宽敞的院子,里面堆着大大小小好几堆砚材。院子西边有三四间厢房,里面一老一少,睡得很熟,似乎是古砚斋的制砚师傅。而这个院子前面,竟还有一重院子和一个面积不小的种着葱郁的大树和妍丽花草的打理得十分精致的花园!
地方比赵芸想像的大很多。
古代商铺一般是前店后坊,前面三间临街的大开间不隔断,是门面。门面左右开小门,连接后面的侧房、作坊等。一些小的夫妻店,门面后面基本上没有院子,只两间厢房,一个天井。规模稍微大些的,就将作坊开在天井后面的院子里……
古砚斋的规模,明显不是这些中小型店铺可以比拟的。但在商铺后面建花园子,赵芸也还是第一次见,“虽然古砚斋做的是那些文人雅士的生意,但店东家或掌柜的,根本就不在这后面住,弄这么个精致的花园,未免也太奢侈了些。”
即便没用灵力,赵芸和申屠白还是很快将摸清了古砚斋后面的两重院子的情况。其它都很正常,只眼前的花园,总觉得十分违和。
申屠白没有接话,只是微微眯着眼,神色莫测的打量着四周。花园拾掇得很干净,显然每天都有人在打扫。里面的花草树木都很精神,特别是中间的那几颗大树,高大茂盛,几乎能将高处窥视的视线遮挡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申屠白心里的琢磨,赵芸仔仔细细的将后面的两重院子检查了一遍,没有机关,没有暗门……除了那一老一少,这后面没有多余的第三人。
难道,梅宥宁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早就离开了古砚斋,根本没在这里停留?
念头一起,赵芸便摇了摇头。十三、十五盯人的功夫她是知道的,梅宥宁又根本不认识他们,怎么可能轻易就躲开?难道,古砚斋的机关、暗门都布置在前面?
正想着,十三和十五从前面闪身进来。赵芸询问的看过去,两人都面色沉凝的摇了摇头,“除了一个值夜的伙计,前面没有其他人。房间我们也检查了,没有机关和暗门……”
“梅宥宁不可能凭空消失。或者我们找错了地方?”赵芸抿了抿唇,脸色也有些沉。
申屠白突然轻笑一声,慢悠悠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抬头,越过那几棵高大茂密的树冠,看了看隔壁客栈三楼的一扇窗户,回头微眯微眯着眼睛,对三人摊手道:“梅宥宁没有消失,我们也没找错地方。而是,我们一进来,就被他发现了。”
赵芸三人呆了呆,随即学着申屠白,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仰头——一身象牙白的梅宥宁,正站在隔壁客栈三楼的一扇窗户前,对他们笑得一脸温柔……
“申屠家主,芸丫头,好久不见了。只是,你们这大半夜的翻别人家的墙,是不是不太好?”
声音温和,笑容和煦,就算他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也没让人产生反感。赵芸看着他,心里警惕更深,面上却不显,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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