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不过,我从不熏香。或许是修炼灵力的时候,沾染上了一二。”安凤麓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异色,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臂和衣衫,复才抬起头来,神色坦然的微笑着回答。
申屠白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再理会他,转头朝赵芸抬了抬好看的下巴,“傻了?去收拾东西。”
“啊?哦。”
赵芸愣了下,随即回过神来,点头应下,便朝两人点了点头,抬脚离开。只是,在跨出院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依就停留在院子里的两人一眼。
安凤麓单方面针对申屠白。赵芸在他借题发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只是她想不明白——之前他明明没来过丰乐,也没见过申屠白,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而且,安凤麓身上的那股冷香也很让她在意。在来的路上,她就闻到过不止一次。那味道很熟悉。不过,仔细去追寻的时候,又会消失无踪。本来,她还以为她搞错了。可申屠白都闻到了,那就不可能是她的问题。
申屠白养过的灵花很多,百花园珍品阁里的都是万金难求的东西。一时间,倒还真想不出来安凤麓身上若有似无的冷香是属于哪种灵花的。皱了皱眉,赵芸心里总觉得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就是想不起来。
百花园基本上已经被搬空了,特别是珍品阁,里面的稀有灵花一株都不剩。赵芸不知道老七怎么做到的,但他们要去府城,敌人若是知道黑林军战败,可能那个再派人来攻城。这些灵花留下来显然是不保险的。如今能全部转移走,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赵芸没什么要收拾的,赵府里本来就不剩什么贵重的东西,如今更是被毁坏得差不多了。赵记和青泥坊损失都不小,但这仅仅是一个县的分店,赵芸也不是承担不起。
“姑娘,温泉庄子那边送来的信。”凌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赵芸身边,呈上一张纸条。
赵芸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包袱,接过纸条轻轻展开,仔细看了,脸上染上笑意,“确实是宫城。温泉庄子里损失不大,稍微修缮一下就能恢复原貌。”
“还好有申屠家的花卫在。”凌庭闻言,感慨的说了一句。做为玄堂的堂主,虽然他很好奇申屠白为何会布置那么多的花卫在自家姑娘的温泉庄子里,但因为他们的存在,温泉庄子在风雷阵下几乎没什么损失,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将纸条在指尖上揉搓两下,纸条变成白色米分末。赵芸扬了扬手,米分末纷纷从指尖流泻而下,在地上形成不起眼的白色痕迹。
“温泉庄子不在敌人的行军路线上,没有被敌人骚扰。花卫留下了一部分,其余的都已经往回撤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到。师傅那边,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
“没有申屠家主的命令,花卫不会从温泉庄子上撤离。”凌庭颔首,陈述事实道。
“百花园这边就算空了,还是需要留几个人。”申屠白的安排,她自然明白。况且,他帮得忙也够多了。抬头看了看天色,赵芸蹙了蹙眉,“马上就要出发了,墨白还没来。”
凌庭想到那只欠扁的猫,唇角抽了抽,“姑娘放心,它鼻子比狗还灵,就算我们走了,它也会循着味跟来的。”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一道白影从门外窜进来,恶狠狠的朝凌庭龇了龇牙,然后一头撞进赵芸的怀里,“喵呜,芸芸,我好想你啊。你不在,都没有人给我准备吃的……”
第五十九章 出发,形势不明()
“你就是因为这个想我?”赵芸将冲进怀里的白团子捏着脖子后的皮拎出来,不怎么愉悦的开口,“真是很实际的理由啊哈。”
白团子划船一样挥舞着四肢,两只熊猫眼里尽是谄媚讨好,“当然不是,我最喜欢芸芸了。芸芸不在,我都吃不香,睡不好。不信你看嘛,我都瘦了。”
白白胖胖的一坨,明显是胖了好吧?赵芸上下打量了墨白一眼,掂了掂手里的重量,哭笑不得。一旁的凌庭忍不住嗤笑出声,见白团子目光不善的朝自己瞪过来,索性也不藏着掖着,对它咧嘴,露出一个鄙夷的笑。
“呲,姓凌的,信不信我挠死你!”墨白一向与凌庭不对盘,见他嘲笑自己,愤怒了龇了龇牙。蹭一声,四只肉垫上亮出锋利的尖爪来。
凌庭挑眉,朝墨白勾了勾手,“嗯哼,来啊,随时奉陪。只怕某只已经胖得跑不动了,正好抓了拔了毛下锅炖。野味什么的,我一向最喜欢。”
“嗷呜!”墨白愤怒的咆哮一声,用力挣脱赵芸的手,凌空打个滚儿,炮弹一样射向了凌庭。凌庭反应迅速,轻松的侧身躲过。他身后去墙壁,墨白在要撞到墙壁的瞬间,伸出后腿在墙上一点,借力的同时也调整好了方向,以成倍的速度再次冲凌庭砸去。这次凌庭没来得及躲,被墨白一下砸在了胸口上。
凌庭酿跄的后退了两步,墨白趁机抬起头来,长长的胡须翘着,欣赏他脸上的痛苦表情,“看你嘲笑我!”一边说,还抬起肉垫在他胸口又毫不客气的拍了一掌。那志得意满,幸灾乐祸的小样,看得凌庭一阵气闷。
眼见墨白得逞之后要遁走,凌庭哪里能那么容易放过它?迅速的出手,钳住它的两条小短腿,凌庭阴森一笑,将它倒提起来,“想走?没那么容易。”
“咕噜!”墨白头愤怒的龇牙,奈何整个身体被凌庭抓着秋千一样荡来荡去,根本使不上力气,“臭凌庭,还不赶紧将你猫爷爷放了。不然我让山上的小弟下来将你撕扯成肉渣!”
“这里是城里,不是乡下。等你的小弟来,你已经下锅了。你说,是清炖好呢?还是红烧好?”凌庭丝毫不将墨白的威胁放在眼里,笑眯眯的将它提起来,看着它的眼睛认真探讨道。
“两个都不好!”墨白圆溜溜的眼珠子一瞪,使力一晃,两只前爪借势就要往凌庭脸上划拉。凌庭早防着它呢,手臂直接往外一伸,墨白的爪子连他的鼻子都摸不到。
赵芸瞧着玩闹得起劲的一人一猫,无奈的摇摇头。墨白与凌庭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互相看不顺眼。要不是凌庭将墨白的肉藏了,就是墨白将凌庭的衣服抓烂了。你来我往,反正没有消停的时候。每次赵芸去玄堂总部处理事情,墨白和凌庭之间总少不了一番较量。如果赵芸不喊停,一人一猫能闹一整天。
上次去京城,墨白正好修炼到关键时候,需要回一趟山上,赵芸便没带它。现在它顺利度过关键期,却是不能留它一只在这里了。
也不出声打断,赵芸将最后一些细碎的东西仔细装好,这才提着包袱招呼一人一猫往外走。虽然大败了黑林军,丰乐县暂时保住了,但谁也不能肯定槊国人不会再打来。幸存的百姓在外地有亲戚的都包袱款款的投奔亲戚去了,没有亲戚的,也计划着去别的省府躲一躲。
安南省与槊国直接接壤的平安州和丰乐县,都隶属与兰州府,战事一起,第一个被波及的地方就是这边。所以,大家都想着往东、西方向走。选择往北去府城的反而不多。谁都知道,府城会有一场避不开的大战。
百花园门口,一队人马静静的等待着。老七坐在一辆马车的车辕上,眯着眼看天上慢悠悠飘荡着如棉絮般洁白的云朵,思绪跑的却是有些遥远。在丰乐县待的时间不短,这一走,怕是没什么机会再回来了。
没一会儿,赵芸抱着墨白,跟在申屠白身后,从百花园里出来。赖着不走的夏灵尊和安凤麓主仆、莫轩自然也是一起的。
“家主。”看到一身红衣的申屠白,所有人都躬身行礼。老七从车辕上下来,神色里的怅惘和留恋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正经严肃,“家主。全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申屠白点头,走到马车前脚步却顿了顿,回头看了眼百花园大门上的牌匾,狭长的眼睛里似乎有流光闪过。下一瞬,他收回视线,弯腰坐进了马车。神情自然的对呆呆的赵芸吩咐道:“上来。”
赵芸愣了愣,抿着唇三两下爬上马车。怀里的墨白却是不安分的扭了扭身子,申屠白在它心里,就是恶魔的代表。如今要待在一个马车里,它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安凤麓见赵芸想也不想的与申屠白坐到了一辆马车里,眼神闪了闪。不待他说话,老七便笑眯眯的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缓声对他们道:“夏灵尊您的马车是第二辆。安少,莫公子,委屈二位坐最后那辆马车了。若是三位不愿意坐马车,我们还备了马。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驹,性情也温顺。”
“有劳了。”夏灵尊笑了笑,脸色略微苍白,神情却显得十足的和善,丝毫看不出他是那转眼间取人性命之人。
老七微微躬身,谦逊道:“灵尊大人客气了,这都是老奴的本分。”
夏灵尊点头,往第二辆马车走。他和赵芸一样,身体上有些小伤,准备打坐修养,自然还是坐马车的好。不过没走两步,就听到一声咒骂,“叛徒!”
停下脚步,夏灵尊抬头看去,就瞧见了队伍的后面还跟着两辆囚车。黑熊和那师兄妹三人分别被关押在里面,一个个正愤愤的瞪着眼瞅他。
夏灵尊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都成阶下囚了,各位还能如此精神饱满,实在可喜可贺。”
“夏衍,你个叛徒。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女子抓着囚车,恶狠狠的盯着他,“你等着,我尊父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到时候,我要将你剥皮抽筋!”
黑熊也鼓着牛眼狠厉的对周围的护卫威胁道:“识相的就赶紧将我们放了,不然等着槊国的大军压境,定要杀光你们这些卑贱的锦国人,让你们从此消失匿迹,断子绝孙!”
“聒噪。”夏灵尊冷哼一声,七管事朝一旁的护卫示意的点点头。早就看几人不顺眼的护卫上前粗鲁的将人扯到囚车边,拿出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破布,将几人的嘴巴死死的塞住。女子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从小养尊处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此时修为被封印不说,双手双脚也被铐住,再歇斯底里,也只能任由护卫将臭熏熏的东西塞进她的嘴巴。
“呜呜……”她心里一阵恶心,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旁边的肖凌风和那小师弟也是同样的处境,对她爱莫能助。
夏灵尊满意的笑了笑,收回视线,抬脚上了马车。安凤麓主仆和莫轩却都选择了骑马,没施舍给囚车里的四人一个多余的眼神。
七管事见状,无声的笑了笑,自己坐上车辕,畅快的扬声对前方的护卫道:“出发。”
马蹄声响,马车稳稳的往前行进。赵芸坐在马车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墨白的毛,却老觉得头顶上有个眼睛盯着自己,尴尬异常。
“咕咕……”在凌庭面前显得乖张的墨白,此时也十分温顺的团在赵芸的腿上,屁股对着申屠白,发出克制的舒服的咕噜声。
墨白的小心思,赵芸自然是知道的。见它那惧怕又不忿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伸手挠向它的下巴。
“咕噜。”下意识的将脑袋扬起来一些,墨白舒服得直往赵芸的手上蹭。柔软晶莹的毛发从掌心滑过,让人忍不住心情愉悦。
申屠白将一人一猫的互动看得清楚,神色也慢慢舒缓下来。唇角微微勾起,不再盯着赵芸。他随手拿了本书,静静的翻看起来。
察觉到那股让人紧张的视线离开,赵芸心里松了口气。小心的抬眼瞥向申屠白,见他像平常一样靠在小几上翻着书,之前的忐忑不安忽然就没有了。
面前这个人,几乎是与她相处时间最长,也是对她最好的一个人。连赵麒哥俩都比不上。她就算犯了再大的错,他也不会撇下她不管。这点她很笃定。所以,她到底在纠结害怕什么啊?醍醐灌顶,赵芸一拍额头,有些唾弃自己的扭捏。
清脆的声响在马车里响起,申屠白拧眉,有些莫名的看过去,“你在干什么?”
“嘎?那个……有蚊子……对,我拍蚊子呢!嘿嘿。”赵芸愣住,缓缓抬头对上申屠白的眼,咧嘴笑了两声,杜撰了一个借口。一边说,还一边煞有介事的挥手,做驱赶状。
申屠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马车里有驱蚊香。”
“诶?”赵芸动作僵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马车一角,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香炉,上面还徐徐冒着袅袅的白烟。这个驱蚊香是申屠家惯用的,驱蚊效果一级棒,还没有刺鼻的异味。赵芸去京城的时候,还从老七那儿搜刮了不少路上用……
“我额头有些痒,我以为有蚊子呢。呵呵,或许是之前在园子里被咬的。”赵芸干巴巴的笑着,装模作样的抬手在额头上挠了两下。
申屠白:“……”
什么都没说,申屠白继续看书。赵芸见状,放下手,吐出一口浊气。师傅大人的目光太犀利了,她的小把戏明显被看穿了。好在师傅大人没有追根究底,到时候她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纠结扭捏。
灵魂都三十多岁了,大气一点啊,赵芸!
暗自鞭策了自己两下,赵芸也不管墨白还在腿上,直接闭上眼睛开始打坐。修炼一途,容不得懈怠。更何况她现在受了伤,更需要抓紧时间调息。调动体内灵力在经脉里游走,缓慢的滋养修复受创的地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申屠白抬起头,看了赵芸一眼,略带笑意的眼底滑过一丝满意。弹出一道灵光包裹住车厢,让马车变得更加平稳后,他这才重新低下头,将视线集中在手里的书籍上。
静静的团在赵芸腿上的墨白,察觉到动静,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扭头瞧了他一眼。闷闷的撇了撇嘴,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模糊的咕噜声。
一路平静,一行人很快出了丰乐县的范围。官道上零星的举家避难的百姓,逐渐变得多了起来。甚至有些百姓身上还带着伤,浑身灰头土脸,狼狈不已。从他们说话的口音不难看出,他们大多是从平安州、凤渠县那边来的。而这两个地方,都在黑林军中路和右路进攻府城的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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