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从他参加过白家的晚宴之后,顾眉生的态度则变得更加恶劣了。
隔天上班,栾亦然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殷实笑嘻嘻拿着一个快递盒子走进来,“老板,眉生小姐送来的。”
栾亦然心中一喜,忙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大盆仙人球和一个扎满了银针的白布小人,小人上贴着一张白纸条,纸条上写着他栾亦然的名字。
最狠的还不是这个,最狠的是白布小人的双腿间还插着一把小刀。
栾亦然坐在位置上,面色出奇的阴沉,藏在桌底下的双腿本能地夹紧了一些。他抬眸,看了眼低头偷笑的殷实,心情异常烦躁:“滚。”
殷实唯唯诺诺走出去,到了电梯口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下午,栾亦然出门去见客户,走到停车场居然发现他车子的四个轮胎都被人扎破了。
针,又是针!打气筒那么大的针,就这样格外嚣张地扎在他汽车的轮胎上。
殷实因为实在太意外,眼睛瞪得极大,“这……老板,你究竟是得罪哪个祖宗了啊?”
栾亦然沉默无言,唇角似有极不明显的轻抽。还能有谁,肯定某个脾气粗暴的幼稚女鬼咯。
他在公司门口等了10分钟,等司机驾了另一辆车赶过来,栾亦然才匆匆往客户那里赶去。
谁知到了对方公司,那位中年老板见到栾亦然来,脸上有极明显的意外,“栾总,你不是半身不遂进医院了吗?”
栾亦然:“……”
殷实在一旁问:“王老板,我老板什么时候半身不遂了,这话从何说起啊?”
王老板请他们坐,“顾小姐刚才说的啊。”
栾亦然轻抿了抿唇,“眉生来过?”
“是啊,”王老板说:“顾小姐说你下半身瘫了,行动不便,所以你我说好的那笔生意就让给西克莱银行全权负责了。”
“我们刚刚签完合同,她刚离开不到10分钟。”
“瘫……”殷实一听是顾眉生说的,也有些半信半疑了,他看着身边的栾亦然,小声说:“老板,你要真有病,得去看啊。千万别硬撑。”
栾亦然眸间有随时会发作的惊涛骇浪,话语是从齿缝间一字字蹦出来的:“……老子好得很。”
王老板看着栾亦然脸上阴郁神色,顿时误解了,脸上笑得格外暧昧,“栾总与顾小姐情感深浓,年轻人嘛,太过恩爱,难免伤身。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嘛。”
这也亏了是栾亦然脸皮够厚,心理素质够好。他心里憋着火,脸上还泛着一抹淡笑,“王总,我能否看下眉生刚才跟您签的合约内容?”
“当然。”王总把桌上的一份合同递到栾亦然面前。
殷实凑上前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10…10个亿?!”
王总点头,“是啊。新能源项目是贵公司强项,建筑工程是我的强项,咱们各出10个亿,请西克莱银行为我们进一步融资整合。”
殷实暗暗咋舌。顾眉生实在是牛x啊。
好家伙,扎四个车胎就换来了20个亿。他心里暗自一盘算,这一笔生意顾眉生个人净赚了1个亿。
哦,不对。是她从栾亦然手里生抢了1个亿。
啧啧,栾亦然居然会喜欢上顾眉生,这栾家的祖坟上绝对是已经冒了几世的黑烟了。
栾亦然很是心平气和回到待曼,财务过来找他签那张10亿支票的时候,他拿起钢笔,刚想要签名,下一秒又把笔重重扔在办公桌上,心里怎么想也想不通,他究竟什么时候惹了这坏丫头了。
晚上,蒋梨的助理王悦约栾亦然在待曼附近的酒吧见面。
栾亦然刚走进酒吧,没看到约了他的王悦,倒是先看见了坐在吧台旁与唐朦划着拳的顾眉生。
顾、眉、生!
栾亦然从没想过:有一天,当他在心里念起这三个字的时候,情绪不再是欢喜疼爱,也不是心潮澎湃,更不是情难自禁。
居然是咬牙切齿。
嗯,他憋了一天的心火,这一刻可算是找到发泄的对象了。栾亦然这样想着,脚步轻动,朝着顾眉生走了过去。
唐朦坐在顾眉生身边,目光偷瞄栾亦然,然后小声对眉生说:“来了,来了,他走过来了。”
顾眉生垂眸,双手在身前握成了拳头,磨牙霍霍,摩拳擦掌,说:“来了?好。来了好!”
恰在这时,一只大手拍上了顾眉生的左肩。她转身,拳头比头更快一步,直接打在了男人的鼻梁上。
男人痛得眼泪直流,捂着鼻子爆了句粗口,“靠!”
一旁,唐朦倒吸一口气,对顾眉生说:“眉生,你打错人了啦。”
她话音刚落,忽然有两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过来,反手捆住了唐朦的手,话却是对顾眉生说的:“想找你朋友,去二楼v1包间。”
唐朦被人莫名其妙带走,刚想要大声叫眉生救她,却听到身边的女人说:“别害怕,是栾先生叫我们来请你去楼上玩。”
唐朦一愣,“那眉生呢?”
两个女人没回答,带着唐朦去了一间粉红kitty猫主题的歌房。唐朦刚走到门口,双眼就开始发亮,然后兴奋地尖叫了一声,冲进去,抱抱沙发上的限量版猫咪公仔,吃吃桌上极其美味的手工甜品,瞬间就忘把顾眉生忘到脑后去了。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清了清嗓子,问唐朦:“那个……唐小姐,你现在不担心你的好朋友了?”
唐朦坐在粉红猫图案的梦幻转椅上,双手抱拳,可爱脸蛋上写满了羡慕:“不担心啊。栾亦然好浪漫哦,连我的喜好都他能这么体贴地顾及到,那他对眉生一定更加用心了。”
某个被唐朦高度评价的男人,此刻正坐在v1包间的沙发上,俊美脸上笑得妖孽横生,望着走进来的顾眉生。
顾眉生站在门口,语气挺有礼貌,轻声细语,问沙发上的男人:“带我去找下唐朦?”
栾亦然摇头,说:“我瘫了,不是吗?”
顾眉生:“……”她走到沙发边,随手拿起桌上的开瓶器,出其不意地朝着栾亦然的下腹处刺了过去。
栾亦然失笑,右手一个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左手锁住她的腰,将顾眉生困在自己的腿上,唇轻贴着她的耳垂,“你还真想让老子半身不遂?”
顾眉生一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脑袋里想象着他这一天的情绪变迁。脸上笑容挂不住,整个人伏在他胸前,闷声笑个不停。
栾亦然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眸色幽深,语气不善,“你这一天可真忙啊。又给我送‘礼物’,又帮我‘修车’,还替‘半身不遂’的我签了笔合同。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顾眉生听得心不在焉,她看了眼面前空空如也的水晶茶几,来了一句:“栾亦然,我饿了。”
栾亦然看了她一秒,随即便唤来服务生,给了对方丰厚的小费,然后报了几个顾眉生平时爱吃的菜。
服务生离开后,顾眉生又问:“唐朦吃了没?叫她一起过来吃吧?”
面对栾亦然的秋后算账,顾眉生的态度特别明显:有恃无恐。
栾亦然一个转身,将她困在自己怀里,咬牙切齿,“顾眉生,你说说看,一个亿,够不够我吃你一辈子呢?”
顾眉生倚在他怀里,像只慵懒的小猫,用脸颊蹭了蹭栾亦然的胸膛,说:“我那天在白沫先的公寓看到你了,当时站你身边那个是蒋梨的助理?”
栾亦然微沉默了几秒,总算把前因后果给理清楚了。心中憋了一天的怒火瞬间消散如云,他无奈地轻吻着女孩光滑额头,“原来是某个幼稚鬼在吃醋。”
栾亦然又问她,“折腾了我一天,现在气消了吗?”语气纵容,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顾眉生笑得颇有些古灵精怪,她说:“那个白布娃娃好看么?我亲手做的。”
栾亦然没好气,“你不是怕针吗?”
“你不是帮我治好了吗?”
栾先生:“……”看出来了,能一个人插那么多针,她还真是好的很彻底。
随即,他又想起布娃娃上面的名字,补了一句:“字太丑。”
顾眉生闻言,楞了一下,然后转头问栾亦然说:“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白家浴缸里的血字也是我写的,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栾亦然深深地凝着她,“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
顾眉生没回答,却问栾亦然:“那个王悦,值得信任吗?看她是否可以帮我弄一份那天晚上参加晚宴的人员名单。”
栾亦然若有所思,手轻抚着顾眉生手指上的玉环,说:“你今天又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你已经在监视她了?”
“嗯,”顾眉生看了眼时间,“我找人拖住她一个小时。”
“啧啧,”栾亦然忍不住又上火了,“一个小时?你这是摆明吃定老子的意思?”
顾眉生勾唇一笑,说:“那20个亿吧,我也不是白拿你的。我有用的啊。”
栾亦然扬眉,“让顾钰墨帮你做个假的电子银行账户,将这20亿变成空头支票,以白沫先的名义分别发给与他关系密切的政府官员,然后再找人揭发,这样一来,他白沫先可就算把半城的政要都得罪了。可是这样?”
“是。”顾眉生点头,“但我目前还并不清楚到底哪些官员跟白沫先是有私下交易的。”
栾某人闻言,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就不怕我也会借机踢了白氏?”
顾眉生望着他,脑海里莫名就联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开口问他:“你该不会也想加入城北工程吧?”
栾亦然见她面色忽然间煞白,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柔声问道,“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荣城:生存远比死亡艰难的地方()
张小曼住院14天,因为顾鸿华与顾眉生的淡漠相对,她变成了众人口中可怜的女人。
然而,众人口中评价的张小曼,她自己是并不在意的。
张小曼出院那天,顾眉生亲自驾车来医院接她。
医院门口,母女相见那一刻,虽然只是极快地互视一眼,但张小曼和顾眉生心里都明白,嫌隙已经蔓延至心中,就像张小曼手腕上那道又深又狰狞的伤疤。
苏棠站在张小曼身边,“曼姨,回家吧。”
顾眉生站在车旁,脸上戴着墨镜,面色浅淡,喜悲难分。
张小曼走到眉生身旁,她想要像过去那样摸一摸女儿娇软的脸蛋,亲昵地叫她的名字。
但她胆怯了。
张小曼怕眉生怪她,更怕女儿在心里恨她,怨她。
却在这时,顾眉生摘下墨镜,扶着母亲的手臂,一起绕到副驾驶座旁,她替张小曼打开车门,又对母亲说:“妈妈,小心头。”
那一声“妈妈”,令张小曼心尖轻颤。她轻轻垂下眸,掩饰着眸眶中潮湿的雾水。
顾眉生关上车门,抬头,看到朝着她微笑走来的苏棠。
苏棠伸出手亲昵地揉了揉眉生的头发,舌尖上像染了清莲浅雾,格外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眉生。”
苏棠未必了解15岁以后的顾眉生,但他却是很熟悉15岁之前的顾眉生的。
有些东西,是时光无法带走的。
比如顾眉生对母亲的爱护;比如她被岁月掩饰得越来越深的柔软和善良;比如她看似薄情行为背后的那一份用心良苦。
媒体和众人骂着她不孝的同时,却很少会有人知道,她正在用这样的方式为张小曼挡去无数的是非和人言可畏。
秋波弄里,张小曼的私人物品重新被移到了水上居。
在张小曼的事上,顾眉生与父亲顾鸿华有着从未有过的默契。
父女俩从来不曾商量过,但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疏离。
他们把空间留给心上重伤绝望的张小曼。
张小曼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秋波弄里,人事难懂。但这一刻,她明白:顾鸿华也好,眉生也好。他们用疏离和空间,给了她一份难得且珍贵的温情。
张小曼坐在床上,花梨木窗外,小楼重重,郁树丛丛,宁谧的碧池虽然悄然无声,但她却仿佛分明听到了优美的曲频绕梁。
岁月在喧哗叫嚣了许多年后,以一种格外出乎人意料的方式,给了张小曼一份心上的平静。
抬眸,眉生坐在窗下,手中端着她的汤药,垂眸专注地替她将滚烫的中药给吹凉。
愧疚一点点,似窗外碧波微水纹,从心内最深处蔓延开来。
顾眉生看着张小曼吃过东西吃过药之后,才离开秋波弄回了银行。
生活不是童话,而她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孩子。
她心中对张小曼依然怀有坏情绪,但眉生很清楚,随意地对着身边的人发泄心中负面情绪,不但不会令自己变得开心一点,反而会让事情朝着自己最不希望的方向倾斜。
她总不也能像董秀雅那样,再次逼得张小曼生无可恋。
中午午休过后,顾眉生接到了蒋悦然打来了的电话,“眉生,我有重要的事请你帮忙,下班后我们见个面吧。”
“你稍后把见面地址发给我。”
“华荣城道18号。”
顾眉生快速扫了眼地址,很快便将手机放进包里,出门去见客户。
黄昏5:30,顾眉生走进一个英式茶坊,服务生引着她穿过一条长而深邃的走廊,来到一个离马路有些远的幽静独立雅室。
蒋悦然尚未到,服务生泡了红茶,请顾眉生稍坐。
电话铃声响起,那一头是赵春,“顾小姐,你找我?”
“你找两个信得过的人,保护我母亲,但一定不要令她察觉。”
“好的。”
顾眉生浅抿一口红茶。窗外,有特意设计的人工桥,桥下看不出深浅的池渠,船桨漂泊水上,灯影迷蒙。
剑桥最精华的部分,被这个茶坊的老板独具匠心地搬到了这里。水声潺潺,令顾眉生很难不去怀念在剑桥读书的三年美好时光。
她在雅间了等了大约一刻钟,一壶红茶喝了近三分之一,蒋悦然却依然没有出现。
当眉生察觉这一切是一个被人精心设计过的陷阱的时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