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安变着法子,自己把自己赢了五遍,同时也输了五遍。
看到常宝嘉回来时,他立刻站起来,气势磅礴地说:“常宝嘉,我要挑战你!三盘两胜!”
黄淑梅明知常宝嘉不会让周海安得胜,连忙拉住她手臂,“你怎么要春雨帮你搞卫生啊?小心把你花瓶什么的都打碎了。”
常宝嘉白了黄淑梅一眼,“梅婶,我不跟你儿子下棋,他会睡不着的。”
“那他输了也睡不着啊。”黄淑梅翻了个大白眼,把李子扔到箕上。
“谁说的,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进步了。”周海安心智的坚毅超出大人的想象。
“师兄、师姐,你们坐一会好吗?”常宝嘉出于礼貌,还是和李芳城三人打了声招呼。
陈美珠一刻也不想呆下去,可是话语权似乎在常宝嘉手上,也不在李芳城和李滔嘴里。
“你尽管和海安下棋,我们就在河边坐坐。”陈美珠这人很聪明,表面功夫做得很足,很快就缓和了对常宝嘉既畏惧又厌恶的情绪。
李滔搬了张小板凳,“我要看他们下棋。”
李芳城更干脆,直接在棋盘边上坐下。
陈美珠又羞又恼,只好去了厨房,“很香啊,梅婶你煮什么?”
黄淑梅虽然对常宝嘉有点不满,可还是很有心,“鸡屎藤米糊,还有点红糖,煮给你们吃了。”
“能不能教教我?”陈美珠吸了口气,味道好极了,学会后煮给李滔吃,他肯定会高兴了。
“没问题……”
周海安第一盘要了黑棋,十分钟后被常宝嘉用一只車,横冲直撞。
他坚持到最余一只“将”。
第二盘,周海安要了红棋,采取以守为攻的策略,让常宝嘉先行一步。
可常宝嘉根本不过楚河汉界,只在自己阵营布棋。
等到周海安坐不住,举棋侵略时,常宝嘉用了五分钟,把他的“帅”吃了。其中四分钟,是他思考花的时间。
周海安皱紧了眉头,心里有些崩溃。
大家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可是他又不服输。
其实没有必要下第三盘,因为三盘两胜,常宝嘉已经赢了。
但周海安摆好了棋盘,常宝嘉也愿意陪他再下一盘。
这回,常宝嘉每走一步,都告诉了周海安因由,并不是因为他的炮要过来己方阵营了,而是她想捉他的走到楚河边上的象。
假如周海安走象,那么他的炮也会成了灰。
“为什么?”周海安一时看不清。
“因为你的炮在我的田字位置,恰好我的象在这里,可以吃了你。”常宝嘉语气很轻,像柳絮在微风中飘舞的样子。
李滔提议他们和常宝嘉对局,周海安观棋。
常宝嘉又不是想压死周海安,自然应承,但在和李滔对弈前,她把小布包里面的图纸给了李芳城,“帮我拿给梅婶,谢谢。”
第119章 我失去爱情()
强烈推荐:
李滔的棋势正而刚,讲究章法,和他本人的气息大致相同。【。m】乐—文
常宝嘉的棋路诡而隐,杀着永远被层层表面掩盖,和她外表给人的感觉却是大相庭径。
刚则易折的道理,李滔不是不懂,可他有时候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忽然会着急想突破常宝嘉的布防,反而落了下乘。
“我可以用正人君子和阴狠小人来形容你们的棋路吗?”周海安绞尽脑汁才从年初看的书里面挖出这么两个形容词。
常宝嘉吃掉李滔最后一只可以过河的卒子,才对周海安说:“成王败寇你有学过吗?”
“可是我觉得你赢得……”周海安抿嘴,想不到贴切的说法。
“不光彩?”常宝嘉笑着,再把李滔的象吃掉。
没有人说话。
静悄悄的。
就连呼吸声都不可察听。
那个时代没有电视机、没有卡拉ok、没有酒吧,更加没有电脑,甚至连收音机都还没普及。
象棋和兵兵球是学生们普通的娱乐方式,像女孩子还多些乐趣,比如踢石子和抓子,都是很欢迎的。
李滔从来没碰过这样的对手,他看着自己的棋子一只一只被吃掉,没有恐惧的感觉,反而陷入沉思,深刻地反省自己过去的棋路。
输的原因,应该是没有思变。
常宝嘉把李滔杀得片甲不留,只用了二十分钟,他的阵营只剩下一只孤伶伶的“将”。
常宝嘉拍了拍手,平静地说:“其实在开局,我吃掉你第三只棋子的时候,你可以飞将打死我的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错过了。”
李滔根本没有注意到……
“我输了。”他拍拍周海安的肩膀,“安仔,你输得不冤。”
接下来就是常宝嘉与李芳城的对阵。
李芳城的棋艺可以高超来形容。
基本上,别人下棋,他只要看三盘,就能摸清那个人的套路。
但对手是常宝嘉,他不敢肯定自己能赢,但铁定不会输得太难看。
不知何时,周春雨带着周春霖来了,两姐弟都屏神静气地看着棋盘。
常宝嘉采取了防守布局,李芳城同样也是防守,精心经营着自己的地盘。
他们都想从过布棋,摸一摸对方的走棋方式,和这种方式的利弊,以便寻找破绽。
常宝嘉承认自己从前是一个非常保守的人,从来不会主动踏出第一步,现在她觉得够了,率先以一招沉底打开局面。
牵一发动全身,李芳城不得不应战。
双方落子铿锵有声,棋局上的撕杀有如千军万马奔腾,引人入胜。
后来常宝嘉大举入侵李芳城的阵营,被对方用“马”连连逼退,前进不利,索性退守边界。
寻常人基本都会一鼓作气,大举进攻,但李芳城不动,左一步右一步地挪动卒子。
下了足足半个小时,双方均无损子。
“师兄,每个人都有固定的棋路,或者习惯性的手法,穷则变,变则通,你看你气势不佳,一走神就要输了。”
常宝嘉知道李芳城在做什么,他其实是激怒常宝嘉,一旦她沉不住气,就会露出破绽。
她这样说话,其实也想干扰李芳城。
“没有,我是在预判你进攻的各种可能性,我的阵营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打不了快仗。”李芳城感觉到了来自常宝嘉的强大的压力,出鞘宝剑一样的气势,冷人凛然。
“那我们就来花式秀马步。”常宝嘉双马已经暗中布局,无论怎么走,两只马总是互相呼应。
不到两分钟,就取了李芳城两员大将,一炮一。
即使敢称自己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的周海安,也难以将刚才的阵势复述出来,果然够花。
“姐,姐,犀利。”周春霖一眨不眨地望着常宝嘉双手,觉得这双手会变戏法。
“甘拜下风。”李芳城虽然不至于弃械投降,但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大家都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常宝嘉藏在柔和外表下的傲气,自有依仗。
“你错就错在想摸我的棋路,你有看过武侠书吗?剑术的最高境界,无剑。棋术的最高境界,一样的,无招。”
常宝嘉在李芳城的默然中,用两只小卒,将了他的军。
敌方七零八落,而己方阵营,主力健全。
常宝嘉也是感慨良多,她不是输给了命运,也不是输给了权势,也不是输给了对赵建国的妄想。
他们当时有名有份,她作为他的合法妻子,在年少相遇,他少年英气、高大俊朗,爱上他是应该的。
后来,落入那样的思想死局,到底是输给了自己而已。
她有点好奇,下次见到赵建国时,是波澜不兴,还是心跳如雷?
都不敢肯定。
周海安默默地把棋子收拾好。
周春雨望着脱胎换骨的常宝嘉,激动得不能自己,抱着她的手臂道:“宝嘉姐,我弟弟因为你这么厉害,都兴奋地说话了,他会说话了。”
常宝嘉站起来时,锋芒尽敛,和气地说:“真的?可能是到时候开窍了,春霖肯定有出息。”
周春霖用力点头,指着周海安说,“犀利,比哥,巴闭!”
周海安却不买他帐,没好气地道:“说话利索了再来和我切磋。”
“吼!”周春霖低吼一声,飞快地跑了。
周春雨连忙追了出去。
常宝嘉没在意孩子间的事,huo dong了下手脚,往外走去。
“梅婶,你看我的图纸怎么样,有认识的木工师傅吗?”
黄淑梅一直盯着常宝嘉的图纸,360底翻过来覆过去,听到常宝嘉说话时,目光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常宝嘉,“你画的?”
陈美珠和黄淑梅在一起,当然也看到了图纸,望着常宝嘉的眼神也充满了惊疑。
常宝嘉仿佛没看到她们怪异的目光,平静地说:“画得不好吗?我怕师傅不清楚我的意图,还特地把困难的部分地拆分了。”
“呃……”黄淑梅极少犯结巴,现下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哪里学的?”倒是陈美珠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常宝嘉认真地想了想,“我不过是想我脑海里的想法画出来而已。有位名人说,每个人出生时,都极有天赋,对大自然的感知能力都很强。大概你们都丧失了这种能力,而我保留了而已。”
陈美珠从惊奇到愤慨,不过是几秒之间的事,“行了,你想说自己是天才对吧?也不用拐弯抹角说我们蠢啊。”
常宝嘉微愣,血色越来越好的嘴唇微微上翘,“对,我就是说你蠢,你不高兴吗?找一样能把我比下去的能力出来?”
陈美珠气得全身发颤,“比就比,咱们回镇上,比乐器,我看你会拉!”
常宝嘉真不会乐器。
赵建国的祖宅有一架老钢琴,可是她不会弹,因为手指太粗糙,弹不下来。
还有一把古色古香的五弦木琴,她也不会弹,因为总能听到自己裂开的指纹挑动的歪音,十分刺耳。
后来,她才会在保镖的干涉下,慢慢将双手保养得不开裂。
可是,已经没有碰乐器的兴致。
陈美珠一看常宝嘉走神的样子,就断定她根本不懂乐器,不由得意起来,“别说我欺负你,我教你拉一首简单的曲子,一个小时内,只要你拉出那个音,我都算你赢。”
常宝嘉面临一个困境。
这样赢了陈美珠,她都不会心服口服的,她想让所有对手都口服心服。
这也算一个小小的野心吧。
屋里的李滔脸色很难看,李芳城暗中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出去。
周海安突然跑到外面去,再次跑进来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给你!别丢我的脸了。”
常宝嘉回眸一看,一片日子刚好的翠绿叶子,躺在周海安沾了泥巴的手掌上。
泥巴上隐约可见几丝血迹。
常宝嘉把叶子收进口袋,然后紧紧地捉住周海安的手,把他拖到黄淑梅跟前。
“放开我!”周海安气恼地大叫。
“怎么了?这臭小子会维护你还不好吗?”黄淑梅的笑容有着身为母亲的骄傲,并不知道常宝嘉为什么这样做。
“他的手掌弄伤了,你给处理下。你拿着我的图纸,帮我找能做的木工师傅。”常宝嘉语气还是那么低柔,好似从来不会发怒,仿佛刚才挑衅陈美珠的是另有其人。
“,小事。”黄淑梅掰开周海安的右手掌一下,不过是几道小口子而已,虽然也心疼,但也没表现出来。
李芳城把常宝嘉的小布包拎在手里,出来跟黄淑梅道别:“梅婶,谢谢你的招待,我们先回去。”
“客气什么呀,你们是宝嘉的师兄、师姐,我略尽地主之宜,应该的。”黄淑梅笑容满面,她最喜欢有礼貌的年轻人了。
李滔吸了口气,也笑道:“我去叫阿公。”
常宝嘉拿回小布包,把李子放进去,象征性地跟谭蓉打了声招呼,等到常关大离开篷船上岸,往村口走去。
坐车回程时,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引擎的声音充斥着耳朵。
陈美珠突然斜眼大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滔一直佯装打盹,听到她这样质问,索性一装到底。
李芳城把车驶进家门,停稳当时,李滔还没起来。
陈美珠狠狠地拧了他手臂一下,才气呼呼地下了车。
常宝嘉没有主动提及比乐器的事,陈美珠也没提,不是怕输,而是吃不准李滔的态度。
“我先回去了,宝嘉爷爷,再见啊。”陈美珠虽然恼火,但还不至于失了对长辈的礼貌。
“要不要让阿滔送你?我叫醒他?”常关大之前一直不敢吭声,怕自己说错话,令常宝嘉难做。
“让他睡。”陈美珠没好气地说道,气冲冲地走了。
她走了没几秒,李滔伸了个懒腰就下车。
“妈呀,憋死我了。”李滔吐了一口大气。
“是啊,憋死你了,就知道你装睡,有什么了不起的。”陈美珠突然从院门口探出身子,怒视李滔。
“我只是尿急。”李滔一本正经地说,并没有因为她生气而乱了阵脚。
李滔小时候顽皮打烂了爷爷一个宝贝花瓶,他推说是爷爷宠爱的黑狗打烂的。
他爷爷狠狠地抽了黑狗一顿,几乎打死的时候,李滔差点招供。但他爸爸早有交待:要么不装,要么一装到底。
最后,他和黑狗都平安无事。
陈美珠气得直跺脚,狠狠地瞪了常宝嘉一眼后,飞快跑了。
李滔是李芳城的常客,大刺刺地坐下后,不太确定地问道:“你们说,美珠回去会不会说宝嘉坏话?”
李芳城拿出他最好的茶叶招待他们,“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有数。”
李滔翻眼,“我有个屁数,距离真的很破坏美感,如果说早上去时,和她并排而坐,我怦然心跳,那么别来的时候,我就是一潭死水。”
他不怕当着常宝嘉的面说这种事情,反正她也知道。
情书都给她看过了。
只是常关大的些别扭,借口去了院子闲逛。
“阿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