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宝嘉喜欢有血性的人,这样出令她充满血性,像个活生生的人来对待这次重来的机会,而不是像看客一样,自己站在外围,冷漠地看着里面形形色色的人,从起点走向终点。
常宝嘉为了顾全大家的面子,还是猫一样的出去,再落地有声地走进来,手上还捉了一块米糕,小口吃着。
“婶,我来了。要炒菜没?”
黄淑梅和罗笑琴听到脚步声时,已经终止了这个话题。
“准备炒了,不过没你在温家吃的好吃,别挑嘴啊。”黄淑梅笑道。
“宝嘉,你写作业吧,我去叫大叔过来。他在那边下棋呢,和海安也下了一盘,我打发他看书不要缠着大叔的。”
罗笑琴站起来,肚子不像之前平坦,已经有明显的隆起了。
常宝嘉有些好奇,她看过胎儿从着床到出生,整个过程的纪录片,但第一次和一个孕妇这么熟络。
常宝嘉觉得罗笑琴眼神透着一种喜气,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胎儿给了她力量,令她改变。
“好呢,你走慢点。”常宝嘉挽起袖子,又对黄淑梅说:“今天我来炒菜。”
黄淑梅不乐意了,瞥向常宝嘉双手,“你看看你,双手这样粗糙,不要干活了,好好养养,不然将来怎么留男人啊。”
常宝嘉有些愕然,双手漂亮就能留男人?男人还看重女人双手?
黄淑梅把切好的菜都拿进厨房,边炒边说:“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听说过吧。手就是女人第二张脸呢,你现在有机会就要好好保养。”
常宝嘉不以为然,岔开话题道:“我已经想好杂货店怎么装修,和店名了,明天不是礼拜六吗,我拿给你看。你可以给意见,因为到时铺子就交给你打理,也要你看着喜欢才好。”
黄淑梅手上的动作顿住,有点不敢相信,回头问:“你说真的?”
第086章 这是买菜钱()
常宝嘉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当着温家人的面说开的事,能是假的?”
黄淑梅疑心常宝嘉不过是为了堵别人的嘴,这样自己白捡了便宜也不太好,“要不你还是请合适的人吧,我会帮你说话的。”
常宝嘉认真地说:“还有人比你更合适?那你帮我留意下。”
黄淑梅脸上一红,“你这孩子,好吧,你给我多少工钱?”
还是说钱吧,大家主顾关系,相互帮衬,倒是谁也不欠谁的。
常宝嘉不想黄淑梅拿死工资,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是明码实价或按价码打折的。
小商品和衣物的销售模式是,老板或售货员开一个价,譬如一件衣服开价五十元,有人只压到四十就买了,但有人压到三十也能买到,就看当日行情或者卖货员的心情。
总之,在一个特定的价格以上,但不能低于这个价格,都可以出货。
这样的模式当然有好处有坏事了,好处就是尽量赚更多,因为有些人不擅还价,坏处就是买价不同的两人刚好认识,很可能造成回头客没了。
常宝嘉的预计是在商品的进货价上加四成的价格,作为最低零售价,而表面打价是进货价一倍。
这样利润空间中的六成,可以作为黄淑梅的提成,她只收取四成的利润。
但现在和黄淑梅说这个,她不一定能立刻理解,相反还会产生很多疑问。
这个等货到了再说,因为到时每种货物的特色和卖点,她还要先手把手教给黄淑梅。
等黄淑梅理解了,以后就能自己找卖点,不需她多说。
按照现在的工资水平,常宝嘉说道:“二十元每月,管午餐。升降工资看行情。”
黄淑梅觉得不错,工作又清闲,只是卖东西而已,哪里知道常宝嘉会有其它严厉的要求和更大的好处呢,也就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
常宝嘉有些意外,聊了这么久,黄淑梅都不打听面包店的事,是安分守己还是故意以退为进?
她想知道身边人心里是个什么情况,微微笑道:“等梅婶大姑帮忙把烘培工具运回来,到时成叔也应该放出来了。面包店怎么开,我已经想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对。”
黄淑梅心里怎么可能对开面包店的事没想法,可是李成夫妻捷足先登,她脑子灵光,明白没有抢的必要,就是抢也不一定能分到一杯羹,因为常宝嘉就那倔脾气。
黄淑梅炒好三个菜后,再做了一个蛋花羹,就招呼大家吃饭了。
常宝嘉看到桌上的菜,一丁点儿肉末都没有,不解地问:“为什么没肉?肉票用完了?”
罗笑琴叹息了声,“我们哪里有肉票,原先都是卖肠粉挣了钱跟老太爷家换的,现在没肠粉卖,老太爷老大不高兴的,根本不搭理我。”
意思是,有钱都换不到票了。
黄淑梅知道已经有私养的猪肉卖,可以拿钱买到,但她今天忙着照顾周海安,也就没上街。
“宝嘉现在是无肉不欢啊?”黄淑梅自然以为常宝嘉想吃肉才这样说。
常宝嘉指指罗笑琴,然后是常关大,再到周海安,老的要补,小的也要补,当然得有肉。
黄淑梅脸有些烫,“一顿半顿不吃没关系的,要不我傍晚去买鱼?”
常宝嘉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
周海安不能吃腥,但鱼肉营养价值高,对罗笑琴安胎也是非常好。
她取出五十元钱,放到桌上,“梅婶,麻烦你暂时帮忙买菜煮饭,这是买菜钱。”
罗笑琴望着那叠银纸,筷子都掉了一只,赶快捡起来,擦了擦又继续夹菜扒饭。
大家都是穷鬼,又没男人挣钱,这钱是必定要收下的。但这回黄淑梅这回忍不住了,接过钱藏后,低声问道:“宝嘉,赵长官留你这么多钱,你全部都收下了?这样不太好,会给他贪钱的坏印象。将来要嫌弃你怎么办?”
“梅婶觉得应该怎么办?”常宝嘉表情温淡,觉得女人一旦变得八卦,智商就不在线了。
她不把赵建国的馈赠收下,能有能耐投资这个投资那个?
不过钱是她自己投机取巧得来的,这个秘密除了当天一起挖掘的赵建国,她不打算告诉第三个人。
权当和他拥有同一个小秘密吧。至于他看不看得起,有什么关系。
她将来要针对的是他这一脉的赵氏族人,又不是他本人。
黄淑梅慎重地说:“等我们赚到了银纸,还他。到时你的嫁妆我也出一份,体体面面绝不丢人。”
罗笑琴突然哈哈大笑,“我说淑梅,你一向聪明,今天怎么了?不是那个赵长官,我们能开面包店,能开医馆,你能卖外埠的货啊?拿钱能还清恩情吗?”
黄淑梅怔住,怪不好意思的,“我只是觉得不能太依靠赵长官,不体面,怕宝嘉以后会被别人笑话。”
她总是觉得女人也要自立自强,所以在男人劳改,亲戚欺凌的情况下,还能和儿子把小日子过好。
“对了,赵长官长什么样子?”罗笑琴也好奇地问。
黄淑梅美丽的眼睛放出异彩,“相貌比我男人好看一点,十分阳刚,充满军人的气息……身材比我男人好很多,十分高大,我感觉如果他当时发火,一拳就能叫我们入土……唔……”
她单手托腮,“最主要是,我觉得他眼神有时候很奇怪,不似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有时候暗暗沉沉,有时候阴阴森森,可是都跳着一簇火焰。我从那簇火焰里面,好似看到一个很秀气很漂亮的女孩子。”
“我是不是撞邪了?”
黄淑梅突然捉住罗笑琴的手臂,惊惧地问。
罗笑琴也惊恐地望着她,“是不是鬼跳火啊?我以前我死鬼阿婆说过,很恐怖的。”
“就是一个人的灵魂里,还住着一个人,不,是一只鬼。这只鬼出现的时候会有火光,可是它出不来,只能从被附身的人的眼瞳里出现……”
常宝嘉自觉好笑,回忆一个人,能回忆出鬼故事来。如果说往阳、阴气的层面上来说,赵建国的阴气很重是真的。
和她恰好相反,她是阳命,极阳的命格。
阳则夭、阴则病……
常宝嘉突然打了个冷颤,难道赵建国奶奶周诗雯是发现她极阳的命格,想要与赵建国阴阳调和,辟除他的阴气?
一个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十分刚强的人,命格全阴也是稀奇,可是没听说他有什么病呀,难道是隐疾?
常宝嘉陷入一种焦虑中去,可是很快又回过神来。
她死的时候他还活得好好的呢,瞎想什么。
常宝嘉望着罗笑琴和黄淑梅,觉得他们再说鬼故事,她们自己也会变成鬼了,面目狰狞地把几十年前的老梗挖出来说,阴森森的。
周海安正一脸不屑地瞅着她们,喃喃道:“无知妇女。”
常宝嘉放下碗筷,找个借口走了,还要给邝文柄送餐呢。
第087章 欠一个人情()
一架拖拉机拉着四个人往和丰北街驶去。
常宝嘉看到载货的车厢放着一大捆绳子,还有板手和两个大竹框。
她心中灵光一闪,难道是……可是不见黄振明,她又不敢随便臆测。
匆忙买了吃食,抄小道从偏门进了屋。
邝文柄一看到常宝嘉,忧心忡忡,让她一起上二楼小客厅说话,“宝嘉,我觉得这回事情没这么简单……”
“叔,你先吃,其它不要紧。”常宝嘉把吃食用盘子装好,拿了一双筷子放到茶几上。
这个茶几,材质是乌木,用浮雕工艺雕刻着吉祥的龟鹤延年花纹,而且保养得非常好。
邝文柄很快就吃好了,联系这些天的见闻告诉常宝嘉,“黄振明小子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好几个人在附近转悠,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有时候直觉就是很准。”
“难道黄振明真的敢打钥匙打开门直接搬东西?”他显得不敢置信。
常宝嘉或许被邝文柄的情绪影响,轻轻一声叹息。
说到底,邝文柄还是希望黄振明能回头是岸,可是常宝嘉没有给机会谁去游说黄振明。
“叔,我敢和打赌,给他机会也不会回头,他会恨上我们。”常宝嘉虽然不说能看透人心,但黄振明这种人,太简单了,就像一张掺了臭水的纸,将其余干净的部分也渐渐薰臭。
“怎么会恨我们呢?”邝文柄一时想不明白。
“他自以为计划周详,无人能察,做着发达的千秋大梦,我们却去戳破他,告诉他其实他的一举一动尽在我们掌握之中。别说他,别人这样对我,我也会恨他。”
常宝嘉平静地说。
被人当猴耍,任谁都会恼羞成怒,气急败坏要报复。
邝文柄无话可说,“我会看情况办事。”
常宝嘉也没瞻前顾后,“叔,你放心帮我做这件事,后果我会处理。”
虽然与常宝嘉的主意有出入,但邝文柄还是那副热心肠,“喛,没关系,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没个长辈帮你担待,我与你一场相识,我不帮你谁帮你呢。”
常宝嘉笑了,心底那种温柔流露出来,覆在冷静表情下的那分疏离慢慢褪下,“那我下午留在这里,还是去上学?”
“当然上学啊。”邝文柄站起来赶常宝嘉出去,自己把碗筷拿去洗。
常宝嘉背着书包,朝学校走去,又遇见李芳城。
这个少年,还倚在一棵大树下,光线恰巧穿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他浓密眼睫毛上,令他眯着眼,显得眼睫毛更长了,比鸦羽还要亮泽。
“我知道你的事。”
他用这句话留不住常宝嘉,轻盈的步子依然淡漠越过他往前走。
“邝文柄。”
李芳城确信,这回必定让她回头,神态从容。在看到她转过身来时,眸光闪闪,仿佛初开的睡莲般迷蒙而娇矜,却不说话。
常宝嘉的温婉瞬间消褪,危险自她眉目渗出,“借一步说话?”
李芳诚点头。
距离上学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李芳城的家就在这后面不远处,大约五百米左右。
一栋占地约二百平的三层洋楼,大概是井门镇现时最漂亮的建筑物。
李芳城家的地唐十分大,并没有打井,放着两辆新净的轿车。
他并没有对自己的家作出任何介绍,一个穿素花衣裳的阿婆出来开门,他也没打招呼。
而那个阿婆管他叫城少。
李芳城也没纠正她这种错误的叫法,请常宝嘉到偏厅里坐。
“靓妹仔,你喜欢喝什么?家里有糖水、有红茶绿茶、还有咖啡。”阿婆亲热地询问。
李芳城望向常宝嘉,“不用客气。”
常宝嘉显得有些冷漠,却不失礼貌,“我刚喝过汤,谢谢,不口渴。”
阿婆下去了,果然没给常宝嘉奉茶,只给李芳城端上一杯枸杞茶。
李芳城却把枸杞茶推到常宝嘉跟前,“我说邝文柄和黄振明蛇鼠一窝,你信吗?”
可能有点残酷。
常宝嘉眼眶立刻红了。
她对李芳城的话没有任何质疑。
这是她回来之后,受到的第二个打击,比亲口说出与赵建国分开还要难受。
这也是对她本人,察人观事的一种否定。
她眼光不行,居然没瞧出邝文柄的底子。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你这态度,我不太喜欢,可是我就是要告诉你。”李芳城把自己偶然所见,告诉了常宝嘉。
原来邝文柄祖上是木工,进了常宝嘉屋的第一天,还是真心实意要帮她,后来却被她屋里的各式宝物般的家具瓷器迷了心窍。
邝文柄一再用话稳住常宝嘉,令常宝嘉以为他宅心仁厚,不会背后捅刀。
可李芳城亲眼看到邝文柄前天晚上与黄振明密谈,还约好今天下午就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常宝嘉站起来,神态已经恢复正常,和善中带着淡淡的疏离,“一锅端。”
常宝嘉向李芳城鞠躬致谢,他避开了。
“你欠我一人情,要还。”李芳城望着常宝嘉,神情透出一种执拗。
“可以。”常宝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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