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什么护国大将军,你认错人了。”
祁云听他这么一问,神色变得散漫,双臂展开,脖子扭动几下,发出咔咔的声响,可以清晰瞧见,他脖子和胳膊上布满的青筋。
“您现在应该还不知晓,祁国十日后和离国要开战,这次离国带兵的可是离王世子。”
青衣人来这之前,已经调查好了所有,自然包括这位护国大将军的画像,十分笃定眼前的就是本人。
祁云扭着手腕的动作一顿,“离王世子?苍鹰?”
祁国的兵力水平,他这个做将军的人,极为了解。若是离王世子带兵,他们祁国胜算并不会多。
“是的,不知祁将军你,可否不计前嫌?为守护祁国万千百姓做出牺牲?”青衣人知道鱼儿已经上钩,继续追问。
“这……”祁云垂了头,两指摩挲着
下颌,内心纠结了。
他现在还是逃犯身份?若是直接回去,必然面临着再锒铛入狱的危险。可是不去,那祁国万里江山,和万千无辜百姓,到时就是别人的刀下亡魂了。
“是皇上派你们来的?”
“不是,我们是元帅底下的人。”
祁云疑惑,“元帅?”
“我们元帅,姓夏侯,乃是皇上亲封的,来指挥这场战役。”青衣人当然知道他担心什么,“您大可不必忧心,我们元帅正是因为仰慕您调兵遣将的能力,才排除万难,特意来请您去。若是这场战事赢了,我们元帅向皇上请命,收回对您的惩罚,想来也是不难的。”
这下,祁云的后顾之忧没了,自然立马做出了选择。
“行,我答应你们。”这一句话,出口带了三分血性。
祁云他只要一想到万里战场,想到那些曾经猩猩相惜的弟兄,就无比热血沸腾。
“去,把我的刀拿来,它可是很久没有尝过血液的滋味了。”
那把贴身的佩刀,乃皇帝嘉奖他的军功所赐。他一直留着,还时不时会拿出来观摩怀念。
这回,他听话的手下却没有照他的吩咐。
“老大,您去战场当将军了,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
老大不会要抛下他们走了吧?这寨子可不就没了,那他们这群人喝西北风?!
“蠢货!跟老大我一起去!”
祁云那厚大的手掌,对着那人的后脑勺,直直盖过去。
“是!我们跟着老大走!”
听了这个,那些人又兴奋起来。
……
千叶趴在马车车壁上,有些昏昏欲睡,昨儿个心情有些难以言喻,以至于大半夜都睡不着。
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梦见她一身大红色嫁衣……
唉,想来,这就像前世时人们说的,她有婚前恐惧症。
马车行驶地平稳,千叶紧了紧身上裹着的毯子,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立马要跟周公去好好聊聊天。
另一边,独孤千绝拿着本书册,侧卧在垫子上,流水般的墨发倾泄下来,垂在脑侧,显得他愈发面如冠玉,清俊无双。
他手中拿着的书册,外面覆着的是泛黄的牛皮,没有任何字眼,也不知是个什么书。
修长的两指夹着书页翻动,独孤千绝目视十行,很快,半指宽厚的书册就被翻看了一半。
突然,他在一处地方停顿了下来,没有再继续翻动。
眉微微皱起一丝,像春风吹拂湖水荡起的褶皱,让人恨不得伸手把它抚平,消去他所有忧虑。
不在六个大陆内?那……到底在哪?
这种抓不到方向感侵袭而来,让独孤千绝颇为无力烦躁。他手里现在已经有了两副地图,还有一副,明一在白国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发现它在万妖森林的谷主手里。
那么,还有三副。
一副在祁国皇帝那里,想必,夏侯邪壹已经得到了。还有一副,在离国世子手里。剩下最后一副,在这费了好些功夫得到的书册上,却说,它不在六国大陆上。
这该怎么继续?
余光突然瞄到那里睡得香甜的小人儿,心里烦闷的情绪一转,立马消失不见。
缓缓收起书册,把它扔进了马车壁的暗柜里。独孤千绝伸出双手,把这个小家伙捞过来。
有些好笑,这小家伙,这马车一颠一颠的,她也能睡得这么香。
这不,搂到怀里也没什么过多反应。
只是她这胆子,不知道往哪长的,越长越小了。不就是说了句准备成亲,就吓成了这副样子,夜难安寝。
就在独孤千绝感慨的时候,外面的马车突然停了。
“主,有一群人拦着。”车外暗一传来声音。
“把人赶走。”
“主,是昨儿个那些人。”回答的有几分无奈的意味在里面。
“国师,我们也前去祁国,所以想和您同路,不知可否?”暗一说话的同时,祁云粗嘎带着几分桀骜的嗓音传进来。
独孤千绝闻言,眸色平静无波,淡淡出口,“随你。”
他这清冷的两个字,在祁云耳里,却像是得了恩舍,骑在马上,很是高兴地跟在马车后头。
暗一觉得这护国大将军,其实人……也挺傻的。
他们主说随你,其实,这真的不是那么欢迎他们一路跟着。虽然,他们两批人去的是同一个地方,路上有个照应也不错。
昨天,主派他跟过去,不出所料,查出了极为重要的线索。
祁云,是夏侯邪壹出手要接去,为祁国边界战事领兵的。想必,这里面是有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的。
而他们要去的,就是靠近边界处的那个小村落。
小主子的双胞弟弟,就是在那里。
……
等千叶晃晃悠悠醒过来,马车已经停下来了。她眨眨眼,发现,竟然只有她一个人身处马车内。
把身上裹着的毯子掀开,千叶疑惑着下了车。
还没等她跨出一步,对面的独孤千绝手里拿着什么,正朝这里走过来。
“就醒了?还说来叫你。”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到她手里。
“啊?!这是烤鸡?”千叶瞧着手里泛着金黄色泽的烤鸡,被撕得极小块,盛在白玉碟子上。
这些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鸡,烤的很好吃的样子。
千叶用食指捏了一块直接放入嘴里,味道确实很不错,内里软酥,外皮带着焦脆。
“祁云那群人烤的,想来你应该挺喜欢。”
千叶有点反应不过来,“啊?祁云怎么会在这?这还是他烤出来的?”
“他自己跟上来的。”独孤千绝说这句话颇为冷淡,甚至都有了几丝莫名其妙的寒气。
虽然现在,不能让叶宝尝到出自他手里的,可只要再过些日子,他定会把烤鸡这份手艺学会的。
这边话音甫一落下,那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丫头,来,这儿还有烤好的,可以过来拿。”祁云坐在火堆旁边,手里还用树木枝干,串着打理干净的一只鸡在烤。
独孤千绝不动声色皱眉,极为正经的阻止千叶的步伐。
“这些我撕得小块,你吃得不麻烦。那边,让他们自己吃就好。”
千叶乖乖点头,“对了,他们怎么跟上了?”
“同路。”
“哦,这样啊。”千叶也不继续问,打算来解决完手里的美食。
难得,烤的,还是野味!一般绝都不让她碰。
“小心烫。”独孤千绝带她到一旁垫子上坐着,帮她拿着碟子。
“嗯嗯,知道了。”千叶冲这个全能未来贴心好夫君,美美笑一个,又想到两只萌宠,“团子和饺子呢?怎么没看见?”
“他们自己去觅食了。”养叶宝和养她的两只萌宠,可不是一样的。
啃完了一只鸡腿,千叶擦干净油渍。就看到祁云往这边走过来。
“小丫头,来,你和我说说。昨天太急,也没来得及问你,你这身手和谁学的?”
祁云真的很好奇她的身手,因为,他观察他手下的伤口,那些是恰好打在某些穴位上。她只要费不大的劲,就可以把人彻底制服。
一个这么小年纪的姑娘,竟然可以做到这般,实在让人好奇。
“自学的。”千叶嘴上随意说道,原本愉悦的心情,却有点低沉下来。
她所有的身手,几乎都是夏侯邪手把手教的。
狠辣的,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招招,都是对着要害。
他说过,女人在体力和格斗上,永远处于弱势。如果要想成为最出色的杀手,把那些男人踩在脚底下,她就得借用另外的捷径。
和,比别人更多倍的汗水。
而这一世,她除了内力和轻功,是绝亲手愿意教的,其他,她根本没接触过。
因为,绝,不舍得。
……
再行了几日,几乎是风餐露宿过来的。总算达到了目的地,前面不足十里,已经是祁国边界。
这里空气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湿润温暖,变得极其干燥。
千叶原本这张水透透的脸,都开始支撑不住,变得干干的,还泛疼,她只好用起了鱼胶。这还是,绝为了她特意备着的。
之前一直没用过而已。
鱼胶,顾名思义,它取自鱼的身上,是极为营养的一部分。色泽白白的,很滑嫩。效果自然很好。
“绝,你脸不会干吗?”千叶瞧着身旁人的脸,有些不信邪,怎么可能就她一个人脸干。
耐不住好奇,直接伸手摸了过去。诶,还真是是滑滑的。
“叶宝这是想干嘛?”独孤千绝眉头一挑,直接捉住在脸上作乱的小手,调侃,“这是要调戏为夫?”
“我哪有,我只是好奇,摸一下而已。”千叶蹬大眼睛,立马想抽回双手,以示清白。
独孤千绝闻言神色颇为惋惜,把她的小爪子继续按在脸上,不允许挣扎,“我允许你多摸几下。”
“不要。”千叶耳垂不自觉红了,挣扎的更为厉害。
“叶宝,只是这样,你就开始害羞――”瞧着小人儿脸颊那一片粉色,低沉了语气,几乎是贴着她耳旁说出来的,“以后,可怎么办?”
第6章 双胞弟弟,隐形恶魔()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
千叶自然知道他话中带了什么意思,本来就红的耳垂,此刻更是跟着火了一般。清澈的眸子低垂,乌黑的眼珠子不安的左右晃动。
独孤千绝眼神落在她的耳垂上,暗色翻滚起来,将原本清俊的眉眼,烘托出几分妖孽。
她的耳朵粉粉的,在小小车窗口透进的日光下,可以瞧清肉眼下极为细微的柔软可爱绒毛。
情不自禁地,凑过唇瓣,一点点抿上。
刚好触碰的瞬间,可以很明显感觉怀中之人的身子变得僵硬。他喉底发出低低的愉悦笑声,伸出舌尖,沿着薄薄的轮廓,舔舐而过。
然后,成功让怀中的小人儿软了身子。
宝贝,来日方才。现在,才开始呢。
……
在由黄泥堆砌的门墙前面,中间是几人宽的刁薄木门,上头挂了块石匾,写了‘氿城’,饱经风霜,见证了这座边界小村庄的历史变更。
有一队银色盔甲带刀的士卒,守在城门外,对来往行人进行盘查。看到缓缓行驶而来的两辆奢华马车,这些人几乎同时眯了眼。
这氿城,前面就是战场,可是好久,都没有富贵人家跑这边来了。
“停!例行盘查!”
暗一驾车在外,此刻拉了马,冷眼瞧着前面拦在中央的人。
这些士卒被瞧得有点发怵,但一想到新上任的凶残元帅,只能硬着头皮,快步走上前去想掀开车帘。
就在这时。
“顺子!这就不认识你们将军了?”祁云骑马一直跟在后头,纳闷好好怎么停下了,走上来一看,一瞬间有些惊喜。
这一刻,竟然有点多年回乡遇故人的兴奋。
那被叫顺子的人有些难以置信,目光转向祁云那边,呐呐开口,“将军!”
还有几分不信,走到祁云身前。
激动无以言表,“真的是您?!将军!”说完就要直直跪下。
祁云立马拦下,“不必如此,我这不就是回来了。这边现在情况如何?”
“情况不太好,我们很多弟兄都不听命于新上任元帅的调遣。不过,那元帅也是个狠角色,手段凶残,让人惧怕。”
“哦?那我倒是要好好会会他。”祁云平眉一扬。
“对,将军你回来,我们这群人就不怕了!”
暗一见前面两人一直絮絮叨叨,出声打断,“麻烦让开,我们要进城了。”
“好,好。国师大人,那咱们就此别过,有空再聚。”
祁云立马止住了话头,把顺子一把拽开,好让马车顺利通行。
“嗯。”传出来了极其冷淡的一个字。
“将军这是谁啊?”
“你别多问!”
……
身后的声音一点点远离,千叶伸个懒腰,总算是要到了。
一家破旧的泥瓦房面前,木板搭的门已经破败不堪,外面用竹子围了简陋的栅栏,里面几只家禽偶尔飞奔,溅起一地的灰尘。
千叶站在这里,突然有点迈不开步子。
绝当时说糟糕,竟然是到了这般地步……
“现在进去?”独孤千绝牵着她的手,看她一直站在原地,温和询问。
“进去吧。”
然后对身后的暗一几人,“你们在马车上等我们就好,很快出来。”
又看到悠闲晃荡下来,想跟着上来的团子和饺子。千叶及时用眼神严厉制止它们。
这到时候吓到人就不好了。
来到门边,握着生了铁锈的门栓,轻轻拍打了几下。
没人应,千叶眨眨眼,再次加重了力道拍打了几下。
总算,有了回应。
“谁啊?!”那泥瓦房里先是传出了一道极为不耐的嗓门,是颇为凶悍的女声。
随即,走出了一个腰腹滚圆、头上戴了简易珠花的女人,脸色偏黄,泛着油光,嘴角往下掉,一看就难以相与。
她拖着颇为沉重的步伐,来到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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