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那对历经淡泊风尘的眸子充满了神采。很快又恢复平静,欲言又止抿了抿薄唇,“呵!”
“姑奶奶”布拉格听到沐风莫名其妙的一笑,摸了摸光头,“呃,前辈说下嘛!”
夏夜之中肯地点了点头。洒然一笑:“但说无妨!”
“我相信夏兄心中已有了答案!不过既然你执意要问,那好吧!”说到这。沐风陷入了短暂的沉吟,良久,才道:“一百七十年前,尼泊尔有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因为小寺庙处在山脊的背阴侧,地理位置偏僻,常年风沙走石,环境恶劣,谈不上与世隔绝也差不多,所以香火惨淡,生活拮据。再虔诚的心也抵御不了现实的严酷,这样,寺庙里的僧人走的走,跑得跑,落下几个年老的僧人和一群心窍未开的小沙弥,数着米粒度日,唉”
沐风轻轻叹了一声,又怡然自得的笑了,她的声音很轻很柔,音律款款,音色沉柔,仿佛能将人带入梦乡,兴奋了一晚上的布拉格看了看同样眼皮打架的芭碧萝,脸上抽了抽,强撑着拍了拍后脑勺,打出一个喷嚏,听到沐风话音一转,提到“某一天”,忽然来了点精神。
“某一天,这座破落的寺庙中来了一位旅人,这个旅人似乎走了很远的地方,手脚都磨破了,鲜血斑斑,衣衫褴褛不堪,当他看到有座寺庙出现的时候,仿佛是看到了沙漠中的绿洲,然而小沙弥那决然冷漠的眼神却给他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望着那扇关闭的门,他眼神中漫过凶狠,但很快又散去,就在他带着绝望的情绪要转身离开时,那扇门又打开了,走出一个拄着拐杖干瘦的老头,老头和蔼地将半块发馊的米糕递给他。”
沐风似乎没有看到布拉格耷拉着脑袋的两人,饶有兴致笑道:“尽管那晚上这位旅人上吐下泻,着实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就是那块发馊的米糕让他保住了性命。第二天清早,他留下身上的包袱,独自离开了小寺庙,向渺无人烟的远方继续行进,可是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僧人追上,僧人将那个包袱递给他,而这位旅人却摇摇头拒绝。他原以为僧人会很诧异,谁知僧人说道:‘住持明白您的意思,他交代我碰到您后,做一个选择!’旅人也很好奇,就追问了一句。那僧人答:‘住持说了,您的好意心领了,但是佛心不灭,一块发馊的糕是无论如何也不需要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来报答的!住持也说了,如果您要说色即是空的话,那么我们可以收下,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请您和我一起回去!’旅人并不信佛,但是却被僧人的话触动,他所求所为除了避祸,无外乎修行,小寺庙的安静确实适合。最后旅人选择回到了寺庙!不久之后,曾经破落的小寺庙因为充足的资金被修建一新,所有大小僧人的温饱也有了着落,可以安心修行。寺庙中的住持知他并不信佛,可为了感激他所做的贡献,特别在本就促狭的地方划出了一片体面的区域。专供他修行,还派一个小沙弥侍奉左右。一年过去了,两年三年过去了。这个旅人一直住在庙中,极少露面,也极少出门,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就在时间走过第三个年头的时候,体弱多病的住持还是离开了尘世,那一天,旅人头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住持平静安详的脸庞凝立到了夜晚。随着住持的离开和一些僧人的贪婪。当初修缮寺庙后剩余的钱,让四个人卷走”
“哈欠!”布拉格打了个哈气,半清醒半朦胧的囔囔道:“老太太的裹脚布啊”
夏夜之没有去看下巴支撑着桌子的布拉格和芭碧萝,转动着手中茶杯。平静道:“然后呢?”
“然后”沐风眼神从星空中坠下,凝在他身上一瞬,又返了回去,“然后那四个人都死了,尸体在几十公里外地小镇被发现,尸体上还有一枚徽章,上面烙印有‘基纽学堂’四个字!”
轰!
夏夜之心中涌起滔天巨浪,眼神如两柄冰刀射向沐风,却见她目光远眺。没有什么异常情绪流露,这才松了口气,而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打湿。他正寻思是不是该问一句。好让自己在从容和心虚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的时候,沐风却一笔带过:“旅人出了趟远门,为什么称作远呢?因为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离开这么久,大概在半个月后的一个午夜,有个小沙弥见他跌跌撞撞从后墙翻入,直接进了房间。如鬼魅一般,第二天。便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带回了更多的钱。也就是在那日,他被推选为住持。旅人成为住持后,并没有过多插手寺庙里的事,他虽不信佛却也不阻拦其他人如何?或许正是这样的方式,懒散的小沙弥们非常亲近他,敬畏他!时间荏苒,悠悠划过七年,某一天,寺庙中来了一个美丽女子,找到住持,声称要向他讨教,眨眼便动了手,但只是几息功夫便被住持制住!这个女子也是执着,任凭僧人如何驱赶,也不离开,最终打动了住持,做了一名弟子!而随着这个女子到来,许许多多人也陆续赶来,原先古板的寺庙变得极具传奇色彩,就连山脊那面的寺庙也为之惊讶!”
“那个美女是不是和住持演绎了一段可歌可泣又悖逆伦常的感情!”布拉格沉重的眼皮撩了撩道。沐风轻笑了两声,不置可否:“在众多弟子中,住持最喜爱这名叫做沐心怡的女弟子,因为她的秉性最真,只可惜她并不是最有天赋的,无法继承住持的衣钵,而最有天赋的弟子名叫曼罗耶华,却因为一直违抗住持的心念,得不到他的喜爱!又是十年弹指即逝,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得到了住持的指点,只有曼罗耶华如刚进入寺庙之初一样,受尽住持和其他弟子的白眼!终于有一天,曼罗耶华消失了,那日,住持非常开心,将所有弟子聚在一起,鲜有的喝了一杯酒!谁知这是一场劫难的开始五日后一个大风骤起的深夜,基纽学堂倾巢来袭,一直战斗到天明,基纽特种学堂所有的势力几乎一夜覆灭,而寺庙这边,除了沐心怡被住持护住外,没有一人生还,住持心脉尽碎,在死前,对沐心怡叮嘱了几句,最后让她将自己的身体即刻火化。第二日凌晨,失踪许久的曼罗耶华出现在这片废墟中,只看到了沐心怡,还没来得及说话,便遭到疾风暴雨般的攻击,曼罗耶华知事情败露,迅速逃命!离开那里前,听到沐心怡说:‘如果师父在有生之年知道你踏入尼泊尔,必取你性命,除非你胜得过我!’好了,故事讲到这里就完了”
“恩,完了?”布拉格嘴角的口水在下巴处积了一滩,也不知练就的什么功力,纵使这种艰苦卓绝的环境下,仍能听个大概,他摸了一把口水,拍了拍同样睡衣朦胧的芭碧萝,清醒了大半,愕然道:“这又和帝王加纳有什么关系?”
“沐心怡——恐怕应该是沐师的师长,呒错了,怕是师长的师长!”
“呵呵,夏兄果真心思剔透,不错,猜得一点都不错!”
“嗨!”
布拉格短促的嗤笑出一声,心道你个老婆子拉大旗扯虎皮搞了半天原来就是卖弄一下,怕是刚才输给夏哥哥心理不服,把先人都搬出来了吧?日你个仙人板板!
夏夜之陷入深思,直觉告诉他这个看似平淡的故事里一定隐藏着什么东西,可是一时偏偏琢磨不透。
那个老迈的侍女给众人又沏了一次茶,布拉格火烧火燎的端起来,瞧见沐风看自己,逢迎地呵呵一笑:“好茶,好茶!”
然而,只听到沐风道:“沐心怡也许几位没有听过,不过那位住持兴许几位都听过,他叫珈蓝!”
几个字,如泰山崩裂!
直到滚烫的茶水灌了嘴里半截,布拉格才杀猪般的嚎了一声:“你说的是珈,珈蓝?阴影正本第二位的大,大,大人物??”
“正是!”
夏夜之双眉紧蹙,手心中捏了一手汗,移开烫了嘴唇的茶杯,忽然灵机一闪:“莫非,帝王加纳三十年前找上沐师就是了解那场旧日恩怨?”
“不错,正是!”沐风一眨不眨的望着夏夜之。
“那”夏夜之再次将茶杯移到嘴边,轻轻吹了口气,沉声道:“那帝王加纳怕是曼罗耶华的第三世弟子了!”
“呵呵”沐风忽然长身而起,映照着漫天璀璨星辰的眼眸光华流转,“不,帝王加纳就是曼罗耶华!”
啪——
茶杯从夏夜之指尖掉落,一声清脆碎裂声随着远方暮鼓晚课之声,遥遥远逝(,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零四章 那一步()
春末夏初更替的五月,借着江大三年级学生夏夜之的这副躯体,曾经荣辱不惊的基纽高层幕僚潘神经历了一次如今回想起来仍尤为震撼的事情——重生,或者如古老东方迷信中所传言的借尸还魂。
这本是一件想之都不敢去想的事情,想必就连这世界最睿智的思想家哲学家以及那些虔诚的神学家都无法淡泊以对,更何谈那些当权者抑或富豪,恐怕让其倾尽所有也愿意争得这次机会,然而足可以媲美两千多年前复活日的神迹却降临在他这样一个生无所恋的人身上,他又怎么能想得到!
他曾高傲过,神圣过,为人敬仰,为人所依,为人所惧,他主宰着许许多多人的喜怒哀乐甚或生命,所以他敬畏生命,特别在这次重生后,他更加敬畏,以他的方式。但是每每思及这如梦似幻的一切,那种荣耀与庆幸感还是耐不住定心禁锢,一次次钻了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敢挑战阴影王级高手沐风。
他本以为这种特殊仅仅局限于他,可万万想不到自己意识里最惧怕也是最神圣的对手却以另一种方式分享了这种特殊。
时间悠悠划过了两百年,历史和文明的变迁如沉重沧桑的手指粗砺抚过键盘,演奏出一曲凝聚着千滋百味的恢宏。这其中有名垂青史的英雄,有为人唾骂的逆贼,花开花谢,生命盛开又凋零。绝大多数的人安静而平淡的走完了这段旅程,被朋友淡忘,家人淡忘。被这个世界淡忘,许久之后,恐怕提起他,已经不再勾起任何人都心绪,记得或者忘记,并没有确切的意义,如尘埃一般。
而那个人。却如神祗一样俯瞰着世界的变迁,生命的兴衰。刻意低调的走到了两千年后第一个十年。也许他旁听过马克思的言论,也许他对希特勒的鼓吹嗤之以鼻,也许他还做过毕加索某一副画作的背景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夏夜之在酒杯落地的一瞬间仿若走过了数十年,那散大的瞳孔中茫然得不知所措。“他到底有多大,他的样貌呢,他的皮肤呢?沐师,你说他是不是像个老头?秃发,鸡皮?佝偻脊背?”
沐风没有笑,如有所料的叹了一声,接过侍女递来的披肩搭上,拉萨的夜晚有些凉!
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感觉,还是说自己真的老了?
“姑奶奶。你倒是说句话”布拉格直觉的满身鲜血从头到脚如坐了电梯,忽忽地飘上飘下,耳中嗡嗡作响。“两百年半神?你别开玩笑了!啊?”
“说来惭愧,家师在将这个秘密告诉我的时候,那时我的反应比你们还要失态!我还记得当时问的问题和夏兄一样——帝王加纳到底是不是个糟老头!但是,只要有一天你未见到他,你永远都想像不出他的样子!沐心怡当年与他分别后,再没有见过他。家师有生之年一直在等待了解这段恩怨,直到死也没有见过他。而我?在师父离世后的一年便见过他,只是那一见却废了我一生的修行!也辜负了师父的期望”
“为什么?”
“我还记得当年师父临终前对我说的话——‘沐风,为师此生唯一的歉疚就是你,如果你遇上他,一定不惜任何代价杀了他,因为你是最有机会得手的,你的成就也将无可限量,但是谨记一点,不要试图想去了解他,不然将是你的劫难!’当时的我早已断了尘心,所以用那一年时间收集了所有关于他的情报,然而他的出现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碎了!别说我技不如人杀不了他,就是能杀了他,我想我也会手下留情!”
“姑奶奶,那帝王加纳是否也喜欢上了你,所以才”
“布拉格,这是你进门之后唯一说的一句让我有兴趣回答的话!”沐风不知为何垂下了脸颊,月光清幽,树影摇曳,铺在她脸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此时的沐风双手交握着茶杯,像个小妇人,这样的景象就连凌榛也不曾见过,更未曾想过。
“师父,阴影中传闻,帝王加纳是被你的禅理折服,不知是否可信?”凌榛心下叹了一声,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宁可相信阴影中的这个传说!如果按沐风所言,再到眼下,于公于私,跟帝王加纳都是不死不休的结局。既然如此,他不希望这层简单的关系出现什么回转的余地,为此,就算赔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沐风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不过却没有以往的苛责,她笑了笑:“帝王加纳之所以未杀我,并不是因为你们所能想到的任何一个理由,而是因为我知道一个秘密,一个由沐心怡传授下来的秘密!”
“什么秘密?”布拉格被勾得没了睡意,一手揽着同样聚精会神倾听的芭碧萝,急着追问。
可沐风没有搭理他,续道:“我说要我说出来那个秘密可以,只要你答应留着拉萨陪我到我死,我就告诉你其实,当时真的有点耍赖,连自己都觉得丢脸,可心底里就是抑制不住那种情愫,布拉格你给我闭住嘴”
“好吧,好吧!姑奶奶您讲!”
“再说,家师让我杀他的目的,大概也是避免杀戮,我想如果我能把他绑在身边一生一世,带着这个糟老头子一起死,目的也就达到了,还能成就小我!哈哈不过,很可惜,帝王加纳只说了一句话,‘让我考虑一下,你就在这里等我’,于是他离开了,而这一离开唉,足足把我绑了三十年!”
“什么?师父!你”凌榛难以置信,“你竟为他”
沐风站起了身,拿了一把喷壶,走到花圃旁:“丢脸吧!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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