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自己也应当以自我为刍狗。
人本来就是渺小的,为什么要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呢?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感受看得那么重要呢?为什么要去思考如何为自己获取更多的利益呢?
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谬!
真正重要的东西,是平常自己浑不在意的东西。而平常自己在意的东西,恰恰是最最无须在意的东西。
一曲罢了,刘洢璕穿着洁白的纱衣从小间施施然踱步而出。
她含着笑,犹如仙女一般清丽脱俗。
“我猜猜,我的琴声你们可有听出当中的含义来?”她说话的声音也是空灵的,带着一丝丝的沙哑味道,仿佛被古琴的琴声所沾染。
屈门寒立马架起轻功飞到刘洢璕身边,斜着眼睛笑道:“傻姑子!好久不见!你谈这一支曲子,是不是想告诉我,这是你喜欢的曲子,叫我下次弹给你听?”
刘洢璕垂着眼眸,微笑着。
她知道以屈门寒的聪明,哪里有没听明白的?只不过故意要这样说。
楚曜由于轻功飞了那么久,才赶到皇宫,刚才又和屈门寒打了一架,现在已经几乎没有力气再去招惹屈门寒了。于是只能毒舌攻击。
楚曜索性寻了一处座位坐下,冷着眼瞧着那两人,朝屈门寒挑了挑眉,说道:“你想弹给她听,是想效法司马相如拉着卓文君私奔么?”
屈门寒一点也不见气,反倒笑道:“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最后不也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了吗?”
屈门寒看着刘洢璕笑得眯了眼睛,长叹一声,开始咏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你可别忘了,卓文君可是没婚配的。”楚曜垮着一张脸,活像吃了一条苦瓜。
屈门寒一下子被梗得说不出话。
刘洢璕则望着楚曜若有所思的说:“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卓文君还有一句诗呢,‘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说罢眼睛晶晶亮的盯着楚曜,其中个含义不言自明。
屈门寒“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也别笑了,赶紧把你饶鱼山的人撤了。到哪里玩儿不好,非要到这皇宫内院里来折腾!”刘洢璕朝着屈门寒嗔怒的一声喝。
“可是他可是在地牢里关了我”屈门寒还在争辩,想为自己牟取更多的福利。
刘洢璕只用一个眼神就封闭了他的嘴巴。
屈门寒噤若寒蝉,连忙一边陪不是,一边向着暗处打手势。暗中的人影便纷纷撤退了。
楚曜看着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在这里打情骂俏,心里一股醋火油然而生,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楚曜,我知道屈门寒不会弄乱你的皇宫,你现在最重要的也不是在这里跟他打架。楚邵明可能受了过多的刺激,现在在她的宫里,行为不太正常,我劝你去看看。”刘洢璕脚步轻飘的走到楚曜对面的一张椅子里坐下,两个人中间隔了两道珠帘,看不清楚脸。
屈门寒紧跟着刘洢璕的脚步,像是黏糊糊的驴皮膏药一样一刻不离她的身边。
楚曜一下子差点跳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不敢相信他就走了这么几天,邵明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免要往屈门寒的身上去想。
“这事跟屈门寒一点关系都没有。邵明一直爱的人是瞿四侠,可是见到屈门寒后以为她爱的是他。而你明明知道屈门寒和瞿四侠长得一模一样,却没有告知她,反而让她在爱情的歧途上越走越深。就在瞿四侠知道他是参天碧玉的那一天,也是楚邵明最伤心绝望的一天。她在那一刻不仅发现自己爱错了人,还知道了瞿四侠也喜欢她,可是瞿四侠却是马上要去赴死。对于楚邵明来说,她一定是恨透了你的,她会觉得如果你早一点告诉她,她和瞿四侠就能够在一起,瞿四侠也可能会为了她不去送死,那么他们也许能够相爱相守一世也未可知。她是在那一夜,同时失去了珍贵的爱情和血缘的亲情啊!”
刘洢璕不想楚曜误会屈门寒,在知道了他的怀疑后立即向他解释。
“你知道什么?你那时在长吉洞!你就是站在他那边的,不管怎样你都是永远站在屈门寒那一边的!我才是你的丈夫,才是棘儿的父亲!”楚曜有一些歇斯底里,咆哮的朝刘洢璕大声吼叫。
刘洢璕很少见到楚曜这个样子,以前即使在朝堂上遇到秦陆的百般刁难他也绝对不会动这样大的怒气。
她垂下眼眸,没有被楚曜的怒火波及,反而更加冷静的说:“这是瞿四侠的记忆,现在在我的脑子里,所以我知道。”
屈门寒站在刘洢璕身后,微微叹了口气,说:“邵明公主的身子,我不敢擅自叫太医看,怕传了出去。所以只是叫我们宗门的大司药七农看了一下,他给开了一些草药,说是”
刘洢璕默默的听着,楚曜巴巴的望着屈门寒等待着下文。
“七农说邵明公主这病可能好,也可能不好,好的话,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死之前的那一刻。”屈门寒垂着头,深感悲哀,“其实楚邵明是个好女孩,可惜”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有本事你就把自己晒黑扮作瞿四侠陪她一辈子啊!”楚曜冷冷的朝屈门寒丢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楚曜的这句话说的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刘洢璕坐着,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食指在脸上画着圈圈。
“你不会吧?”屈门寒蹲下身子,仰视着刘洢璕。
他发现她有一些不同了,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但是他确信,她变了,不再是傻姑子了。
“屈门”刘洢璕有些疲累的垂眸看着他,“我告诉你,虚名他不在了为了救我,和矶硫同归于尽了你别太伤心。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和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想必感情是很深的。请你节哀吧。”
屈门寒乍一听到这句话,有些傻傻的愣在那里,连自己跪着的腿麻木了都不知道。(。)
第一百零九章()
楚曜飞奔到楚邵明的宫中的时候,空中不知怎么突然下起了大雨。
大雨犹如一颗颗子弹一样,又大又重,打得楚曜的整个身心都剧烈的疼痛了。
门口守卫的人远远的看见是他,都一个个撤退了下去。
楚曜看着紧闭的宫门,心中悲从中来。
他多么希望刘洢璕是骗他的,多么希望和他一同生一同长的妹妹能够无事。
宫门突然开了半边,一个敦厚的身影闪出来,又立即背身把门关上了。
七农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唉!真是太可怜了。那时她来凤兰崖,还是那么的单纯可爱。如今“七农摇了摇头,如有所思的说:“若是有那么一颗燕果,兴许还能救上一救!”
七农说完转过身,刚好撞见一脸黑的楚曜,正定定的看着他。
七农并不认楚曜为主,见了他也只是沉默的轻轻点了点头,就撑伞离去了。
楚曜站立在雨中,雨水顺着他刚毅线条的脸庞流下来。他垂着眼眸,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默了一会儿,才抬起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他轻轻推了推门,里面一丝声响都没有。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加的轻,悄悄闪身进去。
房间里面非常的暗,所有的窗户都从里面钉死了。所有陈设都和以前一样,甚至像是没有住人一样,有些整洁得可怕。
他绕过外间,朝里走。
内间的百岁海棠花屏风上映着一个娇小的影子。
楚曜心里一沉,像是冰川上的巨大冰块崩裂,掉下了深深的黑暗的无底海洋。
“有一个故事只有我知道。”
“那是属于我们的故事。”
“那么美好,那么那么那么那么”
“你下午来,我从上午就开始感到幸福。”
“不说是一种大度,事情的真假,时间会给最好的回答。”
“生命的结局原来不过一场觅里寻踪的游戏。”
楚绍明站在屏风后面,手指着屏风上的海棠花。指着一朵就说一句话,每句话之间又没有什么逻辑性,只是好像一直在念叨着各种道理。
楚曜一边听着,一边轻轻的走过去。
楚绍明瘦了不少,曾经圆圆的脸蛋已经变成尖尖的,颧骨突在外面,眼睛深陷下去,一点都不像她了!
她喃喃的念叨着,根本就不在意旁边是不是有人。
楚曜轻轻的唤了一声:“绍明,哥哥回来了!是哥哥呀!是最爱你的皇帝哥哥呀!”
楚绍明毫无反应,依旧指着屏风一个人说着话:“嗯嗯嗯心量广大,如同虚空,虚空无边无际,能含藏万事万物”
楚曜愣了,又继续说:“绍明,哥哥回来了,是哥哥对不起你。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楚绍明依旧干着自己的事,好像除了自己心里的东西,她就再也看不见听不见,感受不见任何外物了!
楚曜虽是已有些心理准备,可是面对这样的目光呆滞的妹妹,也不免有些心惊。他整个人身子僵住,屏住了呼吸。脑子里轰然一响,又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鸡皮疙瘩。
他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去,身后依然传来楚绍明微弱的声音,“不思量,不思量,万事万物都是无差别的”
他感觉到脑子里的一根弦,断了!
——
珠玉厅里,寂静异常。
屈门寒跪坐在刘洢璕身旁,眼眶湿润。
刘洢璕正和他讲述这所有的一切,包括虚名的死,包括冷无痕的来历只将她自己的事情全部抹掉了。
她温柔的声音说着,“冷无痕是时空裂缝中所生,他这宇宙九亿劫的时空里,唯一想做的两件事,一件就是跟我在一起,还有一件就是解开他的身世之谜”
“那你知道他的身世吗?”屈门寒抬起白衣英俊的脸,泪眼婆娑。
刘洢璕咬了咬牙,“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可是,如果我就这么说给他听,他大抵不会相信吧?”
屈门寒站起身,抖了抖屁股上的灰尘。
难得严肃着一张脸,说:“虚名已经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关于冷无痕的身世,我倒是知道有一件宝物,兴许能有用”
“你说的,难道是?”刘洢璕大抵猜到了,屈门寒的意念也同一时间传到她的脑子里,验证了她的猜测。
“是东海海底的天枢镜!”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出来。
“那的确是个宝物,只是好几千年前,这宝物因为夺取照镜人的魂魄,而被上神塘冲大人封印在东海海底。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它竟然还躺在那里!”刘洢璕微微有些惊讶,若不是屈门寒提醒,她还当真差点忘记了这个可以追本溯源的好宝贝!
屈门寒纳闷的皱眉,“傻姑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几千年前的事你都知道?”
“还问我?那你又怎么知道有天枢镜的?”刘洢璕笑着问。
“当然是我大饶鱼山的藏书中写的呀!但是可没说这宝物有几千年了!只是略微提了一点作用,说是可以看前世今生,可以追本溯源,看到自己的来历!”屈门寒挑着眉毛,装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
“那我即刻就去取!”刘洢璕笑着说完,就准备驾起漂浮术扬长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
屈门寒凌空一跃,在空中按住了刘洢璕的脚。
刘洢璕不得已,又降到地上,两人之间维持这一个比较尴尬的姿势。
还不等刘洢璕发话,门突然开了。
楚曜跌跌撞撞的走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更是难掩心中的愤懑之情。
刘洢璕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屈门寒,便用意念,控制他的身体从地上趴着的样子转为倒吊着,在半空中甩了好几个来回,才把他放回椅子上。
屈门寒一边止住吐,一边骂:“好个刘洢璕,你也太狠了!要把我玩儿死啊!”
刘洢璕瞧都不瞧他,始终冷着脸看着楚曜。
“如何?楚绍明如何了?”
楚曜脸色十分呆板,像一面绷紧的鼓皮。缓了许久才说:“她很不好,估计这一辈子就是这样了但我好像听那个捣药的说什么有一种果可以救她”
“什么捣药的?那是我们饶鱼山宗门的大司药!七农大人!会不会说话!”屈门寒不爽的朝楚曜吼道,明显是把对刘洢璕的情绪泄愤到他的身上。(。)
第一百一十章()
楚曜因为得求着饶鱼山,不得不低声下气,只好隐忍着,默不作声的低着头。
刘洢璕转过头,看向屈门寒,挑起半边眉毛,一副威胁的表情,“是不是真有这种东西,可以治得好楚绍明?”
“当然。”屈门寒笑得露出一排雪白的门牙,兴高采烈地晃荡着他的双脚,“想知道吗?求我呀!”
刘洢璕冷着眼,心中坚定的认为对付这种纨绔到爆的人,就应该意念用起来!
屈门寒的右脚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了起来。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绑着他的右脚一般,把他再一次半吊在了空中。
屈门寒已经被吊过一次,这一次也就没有那么惊恐了。
他悠哉悠哉的环抱着双臂,甚至还开始晃荡了起来。
刘洢璕看着他荡来荡去,只觉得头晕,干脆把他扔了下来。
冷声冷气朝他说:“人家楚绍明怎么说也跟了你好几个月,叫你屈门哥哥也叫了好几个月,你就是这么对人家的?你心就这么狠?”
屈门寒从地上翻身而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翻了个白眼,说:“我又没说不救她?只是她有个讨厌的哥哥,我不想告诉她哥哥罢了!”
刘洢璕和楚曜都冷淡的站在那里,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屈门寒自讨没趣,悻悻然的开始解说道:“七农说的能救楚绍明的果子名叫燕果,生长在咱们饶鱼山南边一处山谷,名叫鱼尾谷的密林深处。这燕果是一种十分神奇的东西,能治一切疯癫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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