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福助的住宅在郊区,距离晏冷他们住的地方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而罗福助在半道上接到了吕调阳的电话,称人已经找到了,不过昏过去了,请示他要如何处置。
罗福助这时候算是心下大定,不过,他并没有让吕调阳把人立刻送来,而是让他的人继续搜索,把人悄悄藏起来,好生照顾,待他醒来,先试探试探再说。
罗福助毕竟是纵横江湖几十年的人,没那么容易向一个毛头小子服软,反正人已经先于竹联帮找到了,算是能交差了,这时候先试探试探总是好的。再说了,人在他手上,未必就只能要一个五百万的生意,或许,他可以要更多。当然,这就要看这个虞山有多大的价值了。
知道了虞山消息的罗福助让吴朗把车随便开到一间茶餐厅,他决定要干脆地吃个早茶,等候着吕调阳的消息。毕竟如果现在去晏冷那里,待晏冷问起,他可是不好回答,现在嘛,他大可以等到中午,到时候再推说路上拥堵,反正人已经找到了,无论如何,晏冷都说不出什么。
罗福助就在这儿一边吃着早茶,一边等着吕调阳的电话。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吕调阳的电话还没等到,他就已经等到了两个人。
赵尔文和毒狼。
“罗老大好兴致啊,手下人在那里忙得昏天暗地,你却在这里吃着早茶,好不悠闲啊。”赵尔文径直走到了罗福助所在的桌子旁边,显然是有备而来。可还没等他坐下,却被吴朗拦住了。
“你小子是吴他儿子吧,和你老子一个德行,都像只忠心的狗。”
吴朗瞪着赵尔文,还是死死地拦着他,嘴上没说话,心里却骂了一万遍赵尔文这个老不休王八蛋。
“原来竹联帮已经落魄到了这个地步了吗?堂堂赵代帮主竟然还要上我这里来讨饭吃,真是让人惊讶。”论打嘴仗,这两人可都是刀山火海里依旧能骂到对方十八代祖宗的存在,谁也别想占谁的便宜。赵尔文刚从吴朗那儿占了个便宜,结果就被罗福助打了回来。
这话里句句带刺儿,先是讽刺竹联帮的穷,基本快要完蛋了,又骂了他赵尔文只是个代帮主而已,他们真正的帮主还在海外漂着呢,这反击战打得不可谓不漂亮。
只是赵尔文今天来显然也不是特意为了和他打嘴仗的,只是这个吴朗死死不肯让开,这个罗福助竟然也跟愣头青小孩子一样默认了吴朗的阻拦,这简直让赵尔文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总不能让他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站在这儿和坐在那儿优哉游哉吃着鱼丸的罗福助说吧,他丢不起这个面子。
其实若是平常,以他们的身份,是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撕破脸的,手下人可能会时常摩擦,可对于他们这些帮会大佬来说,还是比较和平的,甚至还会有一些合作。
可今天,显然赵尔文打开罗福助的方式不对,误打误撞朝着早上受到了惊吓的罗福助开了枪,这自然会受到了罗福助好几股火累加在一起的反击,让赵尔文也有些蒙圈,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是老了,怎么和只比自己小了三岁的罗福助处不到一起去了呢?
不过显然,赵尔文没有时间细想这些,他使出了杀手锏,“罗老大,你之前大张旗鼓地找一个渔民,现在找到了吗?”
罗福助看着赵尔文,却并没有办法从这张不满了皱纹的脸上找出什么端倪,他不知道赵尔文来此是为了试探,还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毕竟他和晏冷只是合作关系,而且准确的来说,合作还没有正式开始,万一这个虞山真的掌握什么异常重要的事,难保晏冷不会变卦。退一步说,就算晏冷就和他合作,可岑歌呢?晏冷已经说的很明白,虞山是岑歌点名要的人,万一他们利用虞山和岑歌达成了交易,怕是晏冷也要给他们面子,这变数可就大了。
“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罢了,怎么,什么时候连赵老大也开始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一个掌握了台湾大选竞选人秘密的人也能称得上一个小人物的话,那真不知道对于你罗老大来说,到底什么才是大事?!”
什么?!
赵尔文的话对于罗福助来说,无异于石破天惊。(。)
第二百四十二回 后招()
罗福助心潮起伏难平,这一声质问只是生生地埋在了心底,面上只不过浮现出几丝恰如其分的惊讶罢了,像他们这种人老成精的人物,这种情绪的掩饰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而罗福助脸上的惊讶之色落在了赵尔文的眼睛里,就成了他对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的疑问。
赵尔文仿佛云淡风轻地看着罗福助,心里却满是快意,这个跟自己作对了快半辈子的人终于被自己捏到了把柄,这一次,他总算是先他一步!
正在此时,罗福助的电话响了,吴朗将电话递了过去。
罗福助看了看手上的电话,又看了一眼自顾自拉着凳子坐了下来的赵尔文,眉头一皱,原本就有些深刻的皱纹此时更是纠结在了一起。人老成精的他当然知道事情有变,只是事已至此,还是要从长计议。罗福助不懂什么文绉绉的大道理,只是早就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他明白一个道理,越是急迫到要命的时候,就越不能急,急了,你就输了。
罗福助刚一接电话,就听见了那边吕调阳有些着急的声音,“大哥,中计了,咱们抓的不是虞山!”
听见这句话,罗福助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和他预料的一样,赵尔文这只老狐狸,将计就计地抓了虞山,上这儿来跟他谈条件来了,只不过风水轮流转,这次的天道盟怕是要元气大伤了。不过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拿到那份名单,如果真的拿不到,那也要毁掉,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
“人在你手里?”虽然是疑问句,可在罗福助嘴里说出来,却是明明白白的陈述句,现在的他异常冷静,只不过到底是上了岁数,拼了一生,现在很多病痛也找了上来,听见了刚才的消息,罗福助只觉得心脏有些难受,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哈哈哈”赵尔文此时可谓是精神矍铄,笑得爽朗,听得出来现在的他一扫往日的沉郁之气,显然十分地痛快,“老小子,终于到了你落在我手上的时候了!”
“你要干什么?!”吴朗被赵尔文的话刺激得一作,却被罗福助按了下来。
“说吧,你想怎么样?”罗福助心中长叹一口气,如果不是他自作聪明,何至于到今天,心中全然都是悔恨,悔不该听信吕调阳的计策,恨自己偏偏要在这件事情上动手脚,争一口气。可为时已晚,任罗福助再悔恨,也改变不了他现在被赵尔文拿住把柄的事实。
“其实我拿着这份东西也没什么用,所以,能不能拿回去,那就看你的诚意了。”赵尔文先捅了罗福助一刀,话里的意思罗福助自然听得明白。
赵尔文说,这份资料对于他来说没用,一方面是说,他只是想要一个对于他来说合适的价位,而另一方面,则是在暗指,这份资料对你有用,所以让他一定要拿出让他满意的足够的诚意来。
听见了赵尔文的这句话,罗福助眉头却是稍稍一松,如果赵尔文真的是诚心交易的话,那今天就注定了自己要大出血,可如果能得到那份资料,那便还有机会能恢复元气。可他们两个也算互相算计了半辈子,赵尔文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说实话,他并不相信赵尔文会放过这个狠狠打压天道盟的机会。
“你要什么诚意?”
赵尔文操着一口不怎么整齐的大牙笑得更加得意了,不怪他如此放浪形骸,实在是现在形势严峻。帮外有天道盟和四海帮虎视眈眈,而帮内不服他的、阳奉阴违的比比皆是,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他愤怒和头疼的了。而现在,一个能让罗福助跌倒后几乎爬不起来的大好机会摆在面前,而且罗福助还主动跳了进去,怎么能让他不得意地大笑三声?
“很简单。”赵尔文因为年老和大笑,声音变得有些撕裂和沙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家都守规矩,事情就不难办了。”赵尔文说的轻松,以为现在的规矩是由他来定,他才是大爷。
“你要多少?”罗福助每一句话都说得很艰难,因为他知道,他必须把握好这个度,这是退让和争取的度,是积极和缓和的度,是两个人心里底线的度。
“明码标价,钱货两讫。”赵尔文顿了顿,“我要天道盟在q市的赌场里抽水,全部!”
“赵尔文,你是不是还没睡醒?”饶是罗福助做好了准备,也没想过赵尔文敢如此地狮子大开口,q市是天道盟的太阳会和竹联帮的地盘接壤的地方,如果q市所有的赌场红头都归了赵某人,这岂不是贻笑大方,让他们天道盟如何在台州立足?!不得不说,赵尔文这是在痴人说梦。
罗福助只觉怒急攻心,而吴朗也狠狠地瞪着赵尔文,眼睛像要喷火一样。
赵尔文却不以为意,罗福助的反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是要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罢了,他原本就没指望能让罗福助一下子答应,要是罗福助一口答应了,这里面一定有诈。只不过他看这老家伙每天一副然物外的样子,实在是让他不顺眼,今天过来恶心他一下,最好能把他气犯病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赵尔文可是知道,罗福助这一只脚踏进棺材的糟老头子早先可不是这么个修身养性的脾气,只不过大概七八年前吧,这老头突然进了一回医院,在医院里足足躺够两个月才下床,大夫说是有一个什么什么罗斯还是什么斯的复杂隐性心脏病。这下,这老头子可是转了性了,每天慢慢悠悠的,没事溜溜鸟,喂喂鸽子,吃点仙草冻什么的,再没沾过什么辛辣油腻的东西,肉食基本只吃鱼,他可是调查得一清二楚,这病,最怕急脾气,一急,基本就要犯病了。
其实得知这个消息以后,赵尔文存了气死老罗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之前天道盟几乎是顺风顺水,反倒是他们竹联帮一直都乱个不行,风雨飘摇的,他一直没逮到机会,这下,机会可终于来了。
“别着急,要是万一再气犯病了那多不值当啊,喘口气,咱们可怜可怜你,再换个条件。”赵尔文一副故作大度的语气,听在罗福助和吴朗的耳朵里却是满满的嘲笑之意。
罗福助不是不知道这老货打的注意,可他还是憋得胸口难受,缓了十几秒才缓了过来。不过赵尔文的话也提醒了他,不能生气,他有心脏病。
而现罗福助这十几秒都毫无反应的吴朗赶忙站了起来,弯起食指,给罗福助的后背按了按穴位,做了简单的推拿,罗福助才算喘过了这口气来。
“说。”即便罗福助这些年的养气功夫再好,也禁不住半辈子的老对手指着他鼻子的嘲弄,脸上的怒气也不再掩饰,连跟赵尔文多说一个字都欠奉。
这罗老货要绷不住了,赵尔文可是十分高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如果能把这老家伙送进医院去,那今天来这一趟可是来对了!“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你的,咱们都退一步,也公平点,我可以把这个人给你,但是我要跟你换一个人的命。”
“……谁?”
“他!”赵尔文一指吴朗,笑得无比奸诈。
“不行!”
“可以!”
赵尔文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两个完全意见相左的声音。
“老大,我无关紧要。”吴朗没有像平时一样叫“罗叔”,而是叫了一声“老大”,就是希望他能狠下心来,丢卒保车,而且他相信,不久之后,老大一定会给他报仇的。江湖中人,能在这深水里混的,早就看透了生死,这辈子,图的就是个死生歌哭都痛快,他一个人死,可以换天道盟的长久平定,他觉得值。
罗福助在这一瞬间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样,他知道,这是赵尔文的阴谋。如果他答应,吴朗就要死,吴朗一死,天道盟上下就会人心离散,而他这个天道盟的精神领袖也基本就名存实亡了。而若是他不答应,赵尔文都不需要亲自出手对付他,只需要将这件事大肆宣扬一番,他们天道盟底下就会必乱,到时候,竹联帮就会趁火打劫,甚至连那位的选举也会出现偏差纰漏。对于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老大!”吴朗又叫了一声老大,这一声老大叫得罗福助心都在抽搐。只见罗福助慢慢站了起来,抬起手,狠狠地给了吴朗一巴掌,一下子吴朗的右脸就肿了起来,嘴角也见了血,刚才那一下绝对够狠,吴朗的口腔内里怕是都被牙齿给划烂了。
看着罗福助气得手都在抖,吴朗心下一阵愧疚,可他到底是罗福助能带到身边的狠角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里瞬间掏出了一把匕,直接就要往心口上插,而罗福助再想阻拦也是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跟随了他十多年的年轻人就要血溅当场,突然——
“铛——”
匕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出了清脆的金属声,而吴朗回头看见那打断自己的东西,正是一把飞刀,插在了墙上,还兀自在嗡嗡作响。
而赵尔文和罗福助则是第一时间看向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身为事主的晏冷和岑歌,不消作第二人想,刚才那一手飞刀,正是岑歌的师门绝技。
“什么时候我的人,要让你们来明码标价了?”晏冷好似理所当然的一句质问,却是让在座的三人齐齐变色。
“那个虞山是你的人?”赵尔文脸上原本无比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冷得像是要掉冰碴子,明明还在笑,却让你感觉到无比阴冷可怖。
“难不成还是你的人不成?”晏冷淡淡地反问,面对赵尔文的风刀霜剑,却好使微风拂面。
“……你一个大6人,怎么会有一个台州本地的渔民做手下?小子,我劝你别搅和这潭水!”赵尔文给晏冷定了性,训话好似面对晚辈,可等来的却不是晏冷买他面子的屈服,也不是服软,而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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