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要怎么说呢。说文鼎或许已经喜欢她有一段时日了,只是,她一直在心里强迫的暗示自己,那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
“曦儿,闺女长大了,终归都是要嫁人的。爹和娘不能永远陪着你。能陪你一条道走到头的,唯有你将来的夫君。”孙氏摸着锦曦的头,语重心长的道。
锦曦不语。静静看着孙氏。屋外的风声似乎渐渐远去。桌上烛火跳跃了两下,她的眼睛里,倒映着孙氏慈爱真切的面容。她的耳朵里,传来孙氏掏心挖肺的叮咛。
“咱一直都没细问过文兄弟的出生和家境,是咱一直没想到那个头上,没想到他会对你生出想要结亲的念头来。瞧他今夜给你捎带来的这些东西,娘不是冲着那些东西的精贵和稀罕,娘是看到了他在你身上的心思”
的心思
锦曦想到了他一笔笔,一刀刀刻画出来的那几个小木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连嘴角的笑纹都没有疏漏。
“虽说不清楚他家那边是啥状况,爹娘可都还健在,兄弟姐妹几人。可这孩子本身真是不赖,对咱家更是没得挑。即便他眼下不得志,腿也坏了,可咱们也不是那种以貌取人,过河拆桥的人家!”
锦曦默默点头,没有文鼎,可以说,锦曦家想要实现如今拥有的这一切,少说得延缓两年,也得多走许多弯路,遇到更多困阻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咱家也不是那种为了报恩,就把闺女给推出去偿恩的人!”孙氏摸在锦曦头上的手,稍稍加重了些力道,终于道出了她最想说的话。
“曦儿,娘就是想听你的一句真话,你心底,到底是咋样想的啊?”
锦曦猛地抬起头,看向孙氏,道:“娘,你是想问,我心底是不是也有文大哥,是这样么?”
孙氏看着锦曦,慈爱一笑,道:“爹娘啥时候都不会逼迫你,一切,都随你的心意去做。你要是心里也有他,爹娘倒也放心把你交给他。若是你心里没有他,那爹娘从今往后,就加倍儿的,对他好!”
在这个封建时代,儿女的婚姻大事几乎是不能自己做主的。但是锦曦觉得自己何尝有幸,竟然能遇到这样豁达体贴的爹娘!
锦曦用力吸了口气,唇边荡开一抹苦笑,道:“娘,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说没有,那是假的。可说有吧,也好似又没到那种非要身心相许的地步!”
“娘,我一时说不上来,你别逼我说了,我姑娘家脸皮子薄,再说下去我可要钻地缝了。咱躺下歇息,成不?”锦曦抱住孙氏的手臂,
孙氏也犯难了起来,这种事情,怎么还这么斤斤计较寸寸衡量了呢?但随即回想,闺女素来沉稳妥当,尤其是遇到这样的大事,那慎之又慎,自然也是必然。
“好,娘不逼你,横竖你过完年也才十三,还有功夫慢慢想。不过,事关文兄弟,你得好好的想,认认真真的想,啊!”孙氏也松了口,锦曦无奈点头,直到孙氏吹熄了边上桌上的火烛,锦曦才如蒙大赦,赶紧脱去外衣躺进温暖的被窝。
第三百七十五章 子不教父之过()
这一夜,锦曦破天荒的翻来覆去了好几回,才终于忍受不住眼皮的沉重,在外面更夫手里的梆子吗,传来三下的时候,沉沉睡去。
许是郑大夫的药对症,梁愈忠夜里喝过了一回药汁后,这一夜也睡得比较前一夜,那真是大幸。除了起床小解了一回,其他时候都很安生。
因为昨夜后半夜才睡着,翌日锦曦睁开眼,瞧见孙氏和梁愈忠都醒了,蔡庆阳人不在屋里。
孙氏穿戴整齐的下了地,正侧身坐在梁愈忠的床边,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给梁愈忠早上熬好的药汁。
梁愈忠好好睡了一宿,精神头缓过来了一点,但是脸上还是一片蜡黄,脸颊明显瘦削了一圈,眼窝处有明显的凹陷。
瞧见锦曦醒来,两口子都将目光一齐扭向这边的床上。
“闺女,时候还早,再睡会?”梁愈忠朝锦曦这笑了笑,声音低沉虚弱。
“睡好了,该起了。”锦曦道,从被窝里坐起身,开始麻利的往身上套袄子和外裳。梁愈忠那边还欲再说什么,孙氏的勺子又送到了嘴边。
“娘,我爹今日好似有些起色了呢,真好!”锦曦道。
“老天保佑,这关总算是闯过来了。不过这趟,你爹可折损了大半元气,家去后得好久才能补回来!”孙氏看着梁愈忠消瘦的脸颊,一脸心疼。
“真是一棍子打来的病,这大年跟下的,把你们都吓坏了!”梁愈忠看着面前憔悴的母女,沉声道,脸上难掩心疼和自责。
“吃柴米油盐的。哪个能不生病痛呢?”孙氏宽慰一笑,手里的药碗见了底,拿起一旁的帕子给梁愈忠擦拭了嘴角,起身朝锦曦这边走来。
“你昨日穿的那鞋子,里里外外全湿透了,今日外面下了厚霜。我把那靴子搁在床前,你换上它。”孙氏道,俯身从锦曦的床底下拿出那双鹿皮靴子帮着锦曦套在脚上。
靴子不大不小,就像是照着锦曦的脚码来做的。锦曦看到这靴子,耳朵边就浮现出昨夜临睡前,孙氏跟她叮嘱的那些话。脸颊就有点微微发烫。
偷偷瞥眼,发现梁愈忠也正靠坐在那里。看着锦曦脚上的靴子,神情跟昨夜的孙氏如出一辙。
铁定是自己还没醒来前,孙氏跟梁愈忠那把昨夜的事情给说了,锦曦暗想。
“娘,等我洗漱完毕,再去请郑大夫过来给爹瞧瞧。”锦曦弯身下地拔鞋子的时候。跟孙氏道。
“你爹方才还跟我这吵嚷着要家去呢”孙氏道。
“瞧啥呀,我这病都好了大半了,跟郑大夫那拿些药家去调养是一样的。住在这里啥都不方便。”梁愈忠在那边道:“再说今日腊月二十六了,人家医馆也要暂停歇业过年的。”
“娘,你看呢?”锦曦询问孙氏。
“你爹看来是好些了,拿了药家去调养也不是不成。”孙氏正跟那拧帕子,打算给梁愈忠洗脸擦手。
锦曦环顾四下,这里的条件哪里能跟家里比?再在这里呆下去,只怕孙氏也要垮了。但一切的前提是,梁愈忠的病情得到了明显的好转。
“那也成,等我洗漱完了,再去把郑大夫给请过来,家去前还得给爹复诊一遍,再开些药带着。”锦曦道,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又问:“庆阳哥哪去了?等会还要他赶马车去接人大夫呢!”
“哦,庆阳被我打发去镇上给你爹买早饭了,你爹从前日夜里起,腹中就没存过一粒米!”孙氏一边给梁愈忠擦脸擦手,一边道。
这边话音才刚落,屋外就传来脚步声。
“许是庆阳哥回来了。”锦曦道,随即屋门被推开,蔡庆阳空着一双手进了屋子。
“夫人,我跑遍了大半个镇,早点铺子和小吃摊子,全都歇业了,大家都回家过年了,大街上卖葫芦和烧饼的倒是有,可老爷又不能吃那酸呼呼的东西,也吃不得太硬太脆的,我就只给夫人和小姐带了这个。”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烤得脆梆梆的饼来,送给孙氏和锦曦。
“就说这越临近年根,大家都往家里跑,咱也赶紧收拾下家去吧,别跟这耽误了!”梁愈忠催促道。
听到孙氏跟他说,闺女为了让医馆的药徒挪这间屋子,还给送来一只取暖的炭盆,可是额外了不少钱。还有郑大夫那,除了诊金还有红包,梁愈忠就心疼的紧,一刻都不想多呆。
“成,那娘你先陪着爹在这等着,我去请郑大夫过来一趟。娘,我这张饼你也一并吃了,我牙口不及你!”锦曦说完,将手里的那张脆饼交给孙氏,孙氏牙口好,喜欢这种脆脆的东西。锦曦则不然,她喜欢那种软糯绵香的,譬如糍粑和米糕之类。下堂王妃不好欺
马车出了王记医馆,没有径直朝郑大夫驶去,锦曦让蔡庆阳拐了个弯儿,绕道去了一趟镇上的茗山阁酒楼,然后,再动身去请郑大夫。
梁愈忠已经穿戴整齐,死活不愿再跟床上躺着,要下来坐着等。孙氏便将他搀扶到炭火盆子边,拨弄了几下火盆子里面,还有一些残存的火势,刚好烘手。
梁愈忠手里拿着锦曦昨日换下的那双鞋子,就着火盆子里外烘烤着。
孙氏被他催促着正在收拾东西,小顺子从外面进来,问了几句情况,得知梁愈忠他们今日决计要走,小顺子毫不含糊,立马就要端走炭火盆子。
“小兄弟,这炭火盆子里火还没灭,好歹再让我们烘烤一会儿吧?”孙氏好言好语的跟小顺子商量道。
“不成哪,若不是因为要等你们,我今个一大早起床,就收拾包袱家去过年了。这炭火盆子我得收去拾掇干净,等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要锁门!”小顺子道。
“小兄弟,你瞧我们这不是还没走吗?好歹再借我们烤一会儿吧?我家曦儿爹这身上还没好利索,我们家,跟你师傅王老大夫,也是有几分交情的”孙氏看了眼坐在那,脸色蜡黄的梁愈忠。央求道。
小顺子迟疑了一下下,道:“就是冲着那份交情,昨夜我才给你们行的方便,这炭火盆子烧了一宿,可烧了不少炭呢,如今这炭可贵着呢”
孙氏怔住了。曦儿可是给了钱的,照理说。这炭火也已经算在内了。
洞开的屋门口涌进来一阵冷风,梁愈忠抱膝坐在那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小兄弟,要不,我们再给你添点钱,炭火盆子留下一会儿?”孙氏不想在这小事上跟小顺子缠杂。退步央求。
小顺子露出动心的样子,他压根就没真想收取炭火盆子,就等着孙氏这句话呢!昨夜锦曦给的那一把铜钱。当时着实让小顺子大喜了一把,忙地殷勤的又是腾屋子,又是让出小灶房,还给端来了一只火盆子取暖。
可是后来锦曦付给郑大夫翻倍的出诊银子,还额外将二两银子留在蔡庆阳那,叮嘱他回头找机会再包给郑大夫。
小顺子刚巧撞见了锦曦交代的这一幕,他心里先前的那一抹欢喜,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相反,昨夜一整宿,他是翻来覆去的没睡好,今日一早就赶着过来催梁愈忠他们,最好就是能再榨取些好处!
就等着孙氏这句话了,小顺子一喜,正要放开炭火盆子松口,一旁咳嗽完了的梁愈忠突然开了口。
“添啥添?咱家的钱是白水淌来的还是咋地?闺女昨夜给的钱,够咱烧三天三夜的炭火盆子还不止!”梁愈忠道。
蜡黄国字脸上的一双眼睛,带着不满和严肃的看向小顺子,冷声道:“端走端走,没了你的火盆子,咱也冻不死!”
小顺子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端起炭火盆子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屋门也懒得带上。门口院子里,路两旁的衰草上,布满了一层厚厚的乳白色严霜。风灌进来,梁愈忠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孙氏赶紧奔过去将单薄的屋门掩上,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阴冷潮湿中。
“要是王老大夫在,铁定不会这样。这些小哥啊,眼皮子浅”孙氏无耐的叹息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一辈子最嫉恨的,就是这种不知足的人!这样的人,跟他央求攀交情,是没用的,就要用钱砸”梁愈忠显然是被气到了,怒道。
“好好好,下回我不跟这样的人缠杂,曦儿爹,你也甭气了,那边冷,你还是到床上来盖着被子坐会儿吧?”孙氏道。
梁愈忠本来想要赌一口气,但是,这身体亏了元气,实在力不从心,他犹豫了下,还是听了孙氏的话过来了。
后面,屋门再次被撞开,小顺子气鼓鼓进来,端起昨夜他抱来这屋里的一套垫絮和被褥,丢下一句:“小半个时辰后,你们闺女再没回来接,我可要锁门走人了。横竖你的病也好了,不要炭火盆子也冻不死,那就别跟我这屋里呆着,去外面大街上等吧!”说完,小顺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这小兄弟,做人哪有这样的!”孙氏在后面气道。
“哼,人人都跟我师傅攀交情,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交情攀的?不就是出诊了几回么,还真当自个是老亲老戚了,笑话”小顺子走开了,嘟囔声被风吹了回来,断断续续传进梁愈忠和孙氏的耳中,两口子的脸都气得铁青一片。'综武侠'炮灰女的春天
如此一来,屋子里就只剩下孙氏他们从家里来时,带过来的唯一的一床盖被。
“这小哥实在是王老大夫为人好,怎么会收到这样的徒弟呢!”孙氏也被气到无语了,摇头长叹一声,将家里的那床盖被,裹在已经瑟瑟发抖的梁愈忠的身上,自己也是冷得无处可躲。
“都怪我不中用,好好的筹备过年,家里一挑子的事情还没做,把你们都折腾成这样这外面天寒地冻的,闺女哪能受得了!”梁愈忠坐在那里,环顾四下。虚弱无力道。
“好好养好身子,听她的话,就是在帮她至于家里其他事儿,不急,人才是最要紧的。”孙氏一边往手里呵热气,一边耐心的安慰他。两口子相对无言。想到挨冻挨饿的闺女还在外面奔走,两口子心里都不是滋味,都默默叹气。
又过了片刻,屋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孙氏紧张起来,道:“莫不是那小哥过来赶我们了?”
梁愈忠脸色猛地沉了下来,道:“他敢!”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轻重得当的叩门声,并非前两回小顺子那样的横冲直撞。
“梁老爷。梁夫人,有贵客到访。”小顺子的声音在屋外随即响起。
梁愈忠和孙氏惊讶对视,孙氏赶紧过去拉开屋门,瞧见屋门口,药徒小顺子满面热情的领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
“戴大掌柜的,这位就是梁夫人。”小顺子微微弯下腰背。脸上堆满笑容的对戴掌柜道。
戴掌柜朝小顺子不耐烦的摆了下手,像赶苍蝇似得挥到一边。然后上前两步朝孙氏拱了拱手,肥胖的身躯弯下腰身。脸上堆满更甚的笑容道:“在下茗山阁戴某人,给东家夫人请安。在下奉东家姑娘的吩咐,给东家老爷送皮蛋瘦肉粥来。”
戴掌柜说完,侧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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