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驱马赶往老家七里坡,打算先回李家庄拜祭二百五十七条人命,然后留下李大四人,重振李家庄。再取道绍兴府,表面上让石过家风光一番,暗处却要摸摸这石过到底与天魔会有多大的关联,回隆庆后再作道理。最后入京师去救娘亲和妹子,尔后找江湖人物报仇雪恨。年后中秋上南京三江酒楼找兄天雷,与弟天雨回隆庆共享荣华富贵不提。
再说东方剑他们杀了人,担心官府得信赶来再生出是非,也不敢在小镇久留,忙驱散闲人,一把火烧了悦香楼回到饭庄,结了银子,让伙计牵出马来,带上玫瑰连夜策马赶往延安府。
路上,阿里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对云坚说:“老四,我觉得在悦香楼出现的那些人有些神秘。最值得怀疑的,就是那持枪人。”云坚笑笑说:“老二,那小子不是老大家的十三少吗,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东方剑听了一愣。“老四,你肯定他就是我家十三少,不会有差错吧?”呼延豪接上了话。“嘿!这龙虎群山,谁不识聚雄山庄的十三少。
这人,当然是你家十三少。不过我有些纳闷,这小子怎么摇身一变。竟成了前护后拥的公子哥了呢?不过,我还是给你家十三少留了脸面。没施出绝招,不然早让那丫头躺下了。
但话还要说回来,这丫头还真行,不过十七八岁妙龄,竟然和我过了五十招而不露败迹。也不知是什么来路?真是撞上鬼了。”云坚笑道:“呼老三,我也有同感。这十三少也不知遇上了什么奇缘,竟然觅得如此高手留在身边,等喝了阿里巴的喜酒后,我立马飞驰回万家同乐城,问问十三少。对了,呼老三,按你往日脾气。你不会这么仁慈,怜香惜玉。莫非,你是瞧上了那个小丫头了?”呼延豪笑了几声说:“你敢说,飞马去找十三少,不是为了另外七个小丫头?特别是那洋女孩,让人见了就心动。”说罢伸手在云坚肩上捶了拳,随后“嘿嘿”地笑了两声,坦然地说:“是啊。我就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况且长得确实艳丽无比,身手这么好,遇上如此美女不动上真情也不行了。老大。这丫头是你家十三少的丫环,这事也就落在了你身上,好歹也要帮我在十三少面前美言几句。你的好处我绝不会忘记。”东方剑连忙接口。“可以。当然可以。呼老三,这大媒包在大哥身上了。不过,你家妹子的事,你可要给我作主啊。如此一来。你我就亲上加亲了。”呼延豪大笑起来,呵呵地说:“你这老大,做什么事都不想吃亏,好好。
我服你了。反正呼延英迟早要嫁人,呼延家能结上你们聚雄山庄这门亲,也不会辱没了我呼延家的历代历宗。”东方剑高兴之余狂言也就出来了。“龙虎群山除了我聚雄山庄,谁还敢妄称老大。嘿嘿, 你家妹子嫁了我,那她就是聚雄山庄的少少夫人了,谁见了都要退避三舍,当然不会辱没呼延家。”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了十三少天雨,一切喜悦顿时在瞬间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禁不住仰首望天,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钟磊离了隆庆原想上京入宫去救秀兰,不想途经承天府时,偶闻黑白两道追逐白老怪到白岳,既要找石大川晦气,还要闯紫云观搜人,便一阵狂笑往回走,取道白岳上了紫云寺。白衫老道见爱徒回来,这心也就安了一半,忙带他到了紫云观,恰巧江湖人物摸来,见了这食人魔谁都胆怯,慌忙下山,但又不想离开秀川镇,就这么与钟磊比上了耐心。这可苦了钟磊,既不能上京救秀兰,也回不了隆庆做摄政王,就这么在白岳住下了。又谁让你来这白岳趟浑水呢。
闲时,钟磊除了看书,就是上突泉峰找石大川喝酒说聊,少不了也要指点温九,马啸天一帮师侄的功夫。一日,钟磊让紫云观弟子下山打听,看还有多少江湖人物留在镇上,再定去留。不时,那紫云观弟子上山来说,那些江湖人物还在。他只得继续留下,可心里想天啸,想妻小,想一班将帅,想隆庆疆土。而紫云观有钟磊在,可说是太平无事。石大川有食人魔伴着,也少了许多烦恼,俩人还焚香结拜做了生死兄弟。钟磊长石大川十九岁为兄,大川为弟,石夫人称他为大哥,女儿和一帮徒弟都敬他为白眉师伯。“钟兄,你何苦来此涉险呢。唉!”
石大川感慨之时仰天长叹,双手抚筝,奏出了一曲宏伟悲壮的四面楚歌,以泄心中的不平。自经师伯紫衫道长指点,他从此不问天下事,也躲着天魔会的兄弟避而不见,整日吟诗喝酒,教徒习武,闲时串门紫云观,这日子还算过得逍遥。谁料白衫老道和紫衫道长都算出西北那条云龙便是自己小徒方鹰,他这吃愣中不知应该伤感还是兴奋。接着,师父又劝他。“人涉江湖,身不由己,你不闻江湖诸事,有人却会逼你回江湖,一切不要过于免强自己。
此回黑道寻上门来,那自有黑道人物为你出头,凡事不必想得太多就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你自己掂量就是了。”说完便走,来去匆匆,只留下他仰望着无际天空,独自思考。自钟磊不顾安危上了白岳,与他共进退,这让他很是感慨。此番听了石大川这话,钟磊刚要应声,这时身后响起个声音。“师父。三师弟他回来了。范秀才他也来了。” 随即就有个三十多岁的白衫壮汉从一巨石后闪了出来,他就是江湖人称白面书生的温九。借着师父一剑封喉的侠名和自己较有准头的暗器,已在道上闯出了名气。石大川制住琴弦“嗯”了声,然后说:“就让他等着吧。”温九接着又说:“师父,方师弟也来了。”
石大川听了略显吃惊,眉宇间还透出了一股寒流。停顿了一会问:“他怎么又来啦?与范秀才同时同路?”他将古筝递给温九时,又补问了一句:“那,你是怎么安置他俩的?”温九明白,方鹰虽是恩师的弟子,但对他的戒心和防备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怕一不小心会让这野心勃勃的刁钻徒弟给害了,所以处处提防着他,从不让他结识范秀才及来往。此时听师父这一问。温九忙说:“师父放心,范秀才先来,是三师弟护着从后山石道进的院子,弟子敬上茶水,让他在书房静候,由师妹陪着说话。方师弟刚到,由前面进院,身上带伤。必是闯山时与人激战了一场,弟子让马师弟他们替他疗伤,陪他闲聊。由师娘守在房门口,量方师弟也不敢进屋去,那自然也就撞不上范秀才了。”石大川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你这方师弟呀。”
他摇头叹了一句,刚想说甚么话,又关住了话闸,倒持青锋剑与钟磊往山腰的“仕仙居”走去。温九捧着古筝跟在师父师伯身后。闪身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那方鹰是个满人,生在建州卫,是建州卫指挥使塔克世的长子,满名叫努尔哈赤。此人聪明绝顶,勤勉好学,野心勃勃,雄心四射。他年初艺成下山,曾两次登上突泉峰,明是探望师父师娘,想念一帮师兄,暗中却理用小师妹石兰对他的情感,苦口婆心地游说五个师兄下山,出关助他一扫草原各部,谋取霸业,逍遥快活。但他明白,师父是大明将门之后,又是个名扬大江南北的大侠,既不想助满州人与大明作对,也不想虚图荣华而有损紫云观的声誉。
可少了师父的威名和师兄们相助,自己必然孤掌难鸣,成不了气候。他几经苦思之下决定再次上突泉峰,将重点放在贪婪的三师兄卫晟,重色的四师兄蒋三明,和爱财的五师兄林辉映身上。大师兄温九前脚刚走,他忙端出了话题。“
各位师兄,家父是大明皇帝册封的建州卫指挥使,手中兵多将广,悍勇善战,猛如雄师。”卫晟哈哈一笑,截断了小师弟的话说∶“方师弟,既然你家父是草原雄鹰,那关外迟早是你家皇土,你身为长子,到时便是太子,待你父百年之后,这龙位自然由你继承,你现在又何苦要多费心机,劳死自己呢?”努尔哈赤轻叹了一声。“卫师兄,你有所不知啊。”便抖出心里苦涩。“不瞒各位师兄,我虽是塔克世的长子,但这个家全由二娘说了算。我这二娘不但凶悍,还极有心机。她见家父如此作为,便知草原迟早是我家天下,便千方百计地盘算着怎样除掉我们三兄弟。为了躲避凶险灾祸,我这才上了突泉峰,拜在了师父门下学艺。唉,就算家父往后一统了草原,我也成不了满州的真命太子,所以”蒋三明“噢”地一声截断了小师弟的话,点头笑笑说:“难怪你一心想拉队伍打江山,原来如此也,这下我明白了。”林辉映也朝努尔哈赤竖起了大拇指,大声夸他。“小师弟,你有雄心,男人本该如此。”卫晟更是大声称赞。“方师弟,男儿就该有壮志,好好干,打出一片江山来坐坐,看你二娘还敢算计你。师兄支持你,祝你早些霸业有成。”
他见了师兄们的脸色,这心里也就有了谱,忙趁热打铁。“四位师兄,小弟我就是再狂,也是孤掌难鸣,不知四位师兄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攻城拔寨,一扫草原,筑成霸业,共享荣华富贵,来个千年逍遥?”蒋三明当即被卡住了,卫晟犹豫中瞅了一眼静坐在房前没吭声的师娘,轻声说:“小师弟,这好是好,就怕过不了师父那一关,到时怎么办?”然后望着马啸天问:“二师兄,依你看,师父他老人家会同意这事吗?”马啸天轻叹了一声。摇摇头,没答话。那努尔哈赤“哈哈”地笑了。在四位师兄脸上各扫视了一下后得意地说:“只要师兄有心助我完成霸业,师父那里,自由我和小师妹去说通,应该有七八成的把握。”说着抬手刚要拍胸膛,一眼望见师父从树林间闪了出来。身旁还伴着一位白眉老头,大师兄捧琴跟在后面,忙起身疾出院子,迎了上去。
石大川伸手在小徒弟的胸口捶了两拳,摸摸他的头说:“几月不见,你又结实了许多,只是不知功夫有无长进。”接着将钟磊介绍给了他。“方鹰,这是你白眉师伯。也就是威摄大江南北的食人魔钟磊。”听得方鹰脸色惊骇,双脚酥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嘴上却说:“师侄见过师伯。”钟磊不但功夫了得,在相术上也是位高手,见了努尔哈赤这面相,心里微微一惊。“没想到大川的高徒中,竟然还有这么个人物。那真是了不得呀。”可脸上却不动声色,挥手笑笑说:“免了。免了。”也不伸手去扶努尔哈赤,只在石大川肩上拍了拍。附耳轻言一句:“这小子面为异相会吃人,不宜在此久留,快赶他下山便是。”又望了马啸天一眼,随后指指他笑笑说:“大川,你高徒中唯这位忠诚赤心,五年内必有成就。愚兄向你恭喜了。”说罢还真朝石大川抱拳拱拱。“师伯好,小侄啸天见礼你老人家。”
马啸天一上山,师娘就大夸钟磊的好,还叮咛他见了这位师伯后别失礼,故尔此刻见了不等师父说话,忙向前几步跪在地上,朝这位师伯磕头见礼,这让石大川很是高兴。
回头说天啸到了七里坡,进了李家庄。可眼前情景有些凄凉,并非象赵虎,王豹形容的那般富裕,破旧的屋宇,脏乱的巷道,稀稀拉拉的庄民,那便是十三年前灭顶之灾所留下的惨状,至今还没恢复过来。天啸先回家祭拜了李家亡灵,又入李氏宗祠祭祖宗,再请人在大墓外贴上大理石,竖了块大墓碑,修膳了李家宅院和李氏宗祠。忙完了这些亊,他才将庄民全召集了过来,道:“李氏的父老乡亲,我是赛华陀的曾孙,李旺祖家的老二天啸。
这次回来不为别的,一来祭拜我家冤死的亡灵,二来探望李氏族人。见尔等生活得如此贫寒,我心作痛。我心作痛啊。父老乡亲,李氏宗祠我已修膳,再留下二千两银子作修膳巷道与庄栏庄门。每户,再给一百两银子作农耕与生意所用。”随后,他指指李大四个说:“李氏的父老乡亲,这四位就是李家庄的庄主,你们就找他们领银子。这四位都是李姓,手上功夫甚好,跟随我多年,望父老乡亲在他们四位带领下,将李家庄再振兴起来。”
乡亲听罢此言,很是欣悦与鼓舞,当即拜了李大这四位新庄主后领了银子,出庄购来大批材料,还入山砍伐树木与竹林,为修庄筑院所用。之后月余,全庄老幼在四位新庄主的带动下,均为修膳巷道与庄栏庄门出了全力。接着,各家各户上山刨地扩大农耕,还移栽和修剪桑树,打理茶园,养起了家畜,在喜悦中忙忙碌碌。见一切安排得差不多了,天啸就从外面买来十二个丫环,二十个下人,五个老妈子,和三个厨娘交给了李大四个。“李大,这李家庄是我的出生地,我的家人全葬在这,就交给你们四兄弟了,要好好打理,别让李氏族人再遭罪了。”
李大四人知道主人要走了,这眼泪“哗”地一下涌了出来,全跪在了地上。天啸也不劝,继续说:“忙完了这阵子,你们去把家人接来,好好过日子。后面那座大山,南门外那片茶林,和西门外那大池塘全是我家的,也要好好打理。”菲儿让费家四兄妹将李大四个硬拖了起来,取出了自己的五千两银票,塞在李大的手里说:“今日只是暂别,又非生死别离,想我们就去大理,你又不是不认识皇宫在哪。说真的,我最恨马贼了,那天怎么会不杀你们,还把你们救回了营地。李大,你们患难之时有十一人,那你就把已死的七户家眷也接来,这便是共享福。”李大几个都点头,带庄內族人依依不舍地送主人离开了七里坡。
取道绍兴府的半路,林中响起了呼救声,大家便策马入林,随声寻去。迪茜见有十余人正在持刀追杀一位姑娘,便拔出枪来策马赶去,直到近处才射杀。结果打死了四个,跑了七个。这时大家聚来,见那姑娘浑身是伤,已奄奄一息。天啸先喂了她一颗保命丸,让李飞抱上了马轿,继续赶路。好在不久途经一小镇,找到镇上药铺,还是由李飞抱这姑娘入內。郎中号脉看病,疗伤包扎,还配了三十贴药剂。郭剑在小镇上买了辆马车,将马轿里的一大箱银子放在马车上,由她自己赶车。姑娘就躺在马轿里,让吉祥照看着。大家上马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