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总管,你俩功夫高强,到时就带八只龙舟,听得我一声令下,便先烧贼船,再擒贼首,此战可胜也。”这边刚调度完毕,平台上便已响起了冯厉的叫声:“快看,有三艘快船从这里驶来了。”王豹听了当即一愣,伸手捶了白自宗一拳说:“老夫服你了。这下看你的了。”白自宗点头“嗯”了声,快步向船头跑去。这时双桅大船已经下海,孙方两位将军也带人到了船头船尾,白自宗在龙舰上巡查了一遍后,让双桅大船藏在龙舰后面,又让孙方两位将军的人伏在甲板上,随后仰首问平台上的人。“贼船还有多远?”平台上的兄弟回答说:“快了,大哥。”王豹和钟磊也听不懂这“快了”到底还有多远,只见白自宗已招手唤来了东野索。“快将龙舟放下去,多带些引燃物。每条龙舟配六名水手。”
又对钟磊俩说:“两位大人,上了贼船切莫手软,记得将所有吃喝运回来。”钟磊还真应了一声:“遵命。”便和王豹回到厢房,取了长柄大刀出来,顺着软梯下到龙舟上。“大哥,那是独眼龙的船。”平台上的兄弟传话下来,白自宗听了一愣之后,言语了一句:“他娘的独眼龙,看老子今日怎么收拾你。”这独眼龙也是琉球海盗中的一股,有兄弟百来十人,仗着手上有二十几条火枪,六七门火炮,不但抢劫过往商船,还洗劫岛屹,火并其他海盗。白自宗就吃过他的苦,还死伤了二三十号兄弟,被抢七八箱财物。但今日不是往日,龙舰高大坚固不说,冯厉有四百五十雄师,东野索有骁勇水手一百二十,再加上自己这二百几十来号兄弟,怕这独眼龙是回不去了。“快去告诉王大人,别烧贼船,老子要夺了他的火枪火炮,再去攻陷他的贼巢。”白自宗突然改变主意,忙吩咐身旁兄弟一句,来到船头恰好看见龙眼龙的三条快船正在慢慢靠近,便有意大声喊道:“是哪路毛贼,敢来打我南海蛟龙的主意,还不速速离去,不然老子就撞翻你们的贼船,让你们全都喂王八去。”独眼龙在这片海域横行惯了,这胆子自然壮得很,一听是白自宗的声音,竟然将三条快船全靠了上来,紧挨着龙舰一侧。“龟孙子,这是你自己找死,就怨不得老子了。”
见三条快船都贴上龙舰,白自宗暗暗欢喜,便朝两侧的伏兵做了个准备打的手势。这时响起了独眼龙的声音。“小子,几日不见你发财啦。”为诱独眼龙上勾,白自宗假装胆怯,颤抖着声音说:“原来是独眼大哥啊,小弟刚才没瞧清,用话冲撞了大哥你,切莫生气。切莫生气啊。”独眼龙听了哈哈狂笑。“量你这小子也不敢冲撞老子。快说,这是什么船只,这般庞大?”白自宗忙道:“回大哥话,这是我们皇帝的龙凤大舰,让小弟给劫了,正想给大哥你送来,不想在这里遇上了。”
这话听得独眼龙仰天大笑,他的兄弟也欢呼跳跃,用琉球语狂叫着甚么,连船舱里的炮手也来到甲板上,瞧着眼前这庞大的龙舰心里甚欢。平台上的冯厉看得真切,大叫一声:“打。”两侧伏兵同时站起,居高临下,乱箭齐射如同箭雨,将独眼龙的三条快船打了个措手不及,一阵混乱。也就在这时,两艘双桅大船和八只龙舟从两侧驶出,围住独眼龙的快船又是一阵乱射。“杀上贼船。”
只听得冯厉一声大喊,龙舰和桅船上的人争先跳上贼船,挥刀便砍。可怜的独眼龙横行半世,还来不及在乱箭中缓过神来已让王豹,钟磊双刀齐下,劈成了三断。而海盗们早已在乱箭之中死伤过半,剩余海盗刚要拒敌,也让几百兵丁乱刀砍死,这也就是眨眼之中的事情,乐得白自宗象小孩似的在甲板上手舞足蹈,欢庆胜利。大家将快船上的死尸全扔下大海,打扫了战场,却惊骇地发现每条快船上竟然都配有两门西洋火炮和十来支火枪,若非白自宗早作调度,又迷惑了这独眼龙,不然正面交战,这伤亡必然极大。结果,上百人搬了一个时辰,才将三条快船上的吃喝和物资全运上龙凤大舰,放在了甲板上,堆成一座小山似的。龙舰上下,连同天啸与丹莹九百余人全涌在甲板上,望着大堆战利品很是兴奋,均夸白自宗有本事,是块做将军的料。
德喜眼尖,从物资中找出一台西洋钟,拿到了主子面前。天啸在父皇的寝宫里见过这玩意,也听父皇说过这是西洋货,很珍贵的,便对郡主说:“丹莹,这东西送给你了,到时带回宫里去。”丹莹听了脸显笑容,很是欢悦,拍拍手,摸摸西洋钟,最后抱住天啸咯咯地欢笑不止。冯厉也觉得白自宗是个将才,不用实为可惜,便招呼王豹,钟磊,赵虎,孙立棠,方世川,白自宗,东野索入了前堂,待大家坐定了,便说:“经今日一战,末将突然觉得天波府可以组建一支水军,由自宗来做水师将官,负责招募与训练,将来必有大用途。王大人,你说呢?”王豹自然同意,但组建水军必会耗费大量银两,他也不敢独自作主,便侧脸望着钟磊,看看这位大总管是甚么意思。“这嘛。”
作为总管,钟磊自然也想到了银两。但自遇上了白自宗,特别是那日和他交谈了之后,也想到过要建一支水军,一支五万人的庞大水师,只是时机尚未成熟,才一直搁在心里没说。此刻,他见冯厉提了此事,这才笑道:“自宗,你先试着搞一支五千人的水军。待有了基础后再逐渐逐渐地扩充到五万人。你说说,搞一支五千人的水军,置船配火炮,约需要多少银两。你直言便是,让我掂量掂量。”不料白自宗当即便说:“钟总管,几位大人,银两无需担忧,那独眼龙的老巢至少也有十几万两白银。如再能一鼓作气,去扫荡另几股琉球海盗,我想三四十万两白银还是有的。”钟磊一听乐了,挥挥手说:“有这等好事,那还不快快行船,钟某愿当先锋,去搬运银子来建水师。”众人听了也是一阵大笑,随后便听白自宗调遣,龙舰即刻起航,往南而去。
可这龙舰虽好虽大,却是海上十足的庞然大物,在海上行驰时就象是座漂移的小岛,却是艘要借季风航行的大家伙,风小了只能慢行,三杆牛皮大帆也成了摆设,漂了两日也就行了五十多海里,谁都心烦。而白自宗明白自己这回是遇上了伯乐,每??都在想怎么做才能对得住大总管对自己的信任与赏识。对他来说,别说是五万人的水军,就算是一千人的水军,也够他锦衣还乡,光宗耀祖了。
自做了水军将官,他做事很是用心,先将自己兄弟和冯厉的兵丁混合在一处后分成三拔,分别教大家使用枪炮,怎样海战,和跳海自救的基本常识。自己却在后堂用心地绘制海域图,这让钟磊见了非常满意,更是心慰自己用对了人,少主也多了一位能带兵打仗的将军,那也就不惧李贵妃再来算计天波府了。这日午饭后,钟磊将王豹和冯厉请到前堂,商议大事。三人谈得很深很广,甚至还聊到了宫廷之争,以及太子日后继位成了皇帝后,如对少主的安全产生威胁,那天波府又该怎么办,冯厉的话说得很尖锐。“当今万岁允许少主拥有兵马,不等于太子继位后也会允许。”钟磊点点头说:“如太子成了皇帝,那第一个不容少主的人便是李贵妃。冯将军,我是个老粗,应怎么防范,你就拿个计谋出来。”
这时,白自宗拿着绘制好的海域图走了进来,见钟磊三人象是在商谈甚么绝密之事刚要退出时,却被钟磊叫住。“嘿,自宗,怕影响你制图才没叫你。你既然来了,就坐下一同聊。”白自宗这才坐下,只听冯厉非常严肃地问:“自宗,如有人想杀少主,你会怎么做?”白自宗顿时脸色惊骇“呼”地起身咆啸着问:“是哪个龟孙子想杀我少主?”王豹笑了,呵呵地说:“有你自宗在,谁敢杀少主。冯将军问的是如果。”不料白自宗却摇头道:“这绝非假设,必是有人威胁着少主,我看还是先作防范为上策。胜者王候败者寇,我想这人不是太子翊钧,便是他母亲李贵妃了,不然谁敢威胁一个小皇子呀。”既然白自宗都已猜测到了,王豹干脆将他们仨人已商议了两日的话题全抖露了一遍,随即问:“你有甚么好想法?也说出来议议。”
白自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按常规,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避祸,二是争位。但不论是争位还是避祸,又必须同时拥有银两和兵马,不然只有等死。”说罢将刚绘制好的海域图平摊在了桌上。“你们看,这就是我天朝疆土。这是天朝海岸线,这是舟山群岛。如能打下舟山群岛,那至少也有二三十万两白银。这是耽罗岛,攻下它能驻军二十万。这是日本岛,倭寇的家乡,出白银的地方。
这是琉球群岛,由一百多座大小岛屿组成,独眼龙和另外十四股海盗巢穴就在这几座小岛上。这是吕宋岛,这是菲律宾岛,这是小琉球。我们龙舰约在这个位置上,距琉球群岛也就百多海里。大总管,现在风小,龙舰缓慢,如以这样速度到琉球,海盗们早已准备好了,就等着我们去送死。我的想法是,我,你大总管,和冯将军他们仨各带六十个兄弟,坐两只双桅大船与三条快船,午饭后出发,半夜就能到达琉球。我想着,可先摸了独眼龙的老巢,也就四五十个海盗,一个时辰便能解决,天亮前应该能搬完东西。然后,我们干脆一鼓作气逐岛攻击,将那些海盗全灭了,估计能有千余万两白银。
只是,太辛苦兄弟们了。”王豹已听出了味,便说:“让东野索也去吧,这样又多了六十个兄弟,把握更大。”白自宗点点头,但冯厉反对说:“不成。主力全抽走了,万一再来了海盗,这龙舰走又走不得,打又无兵力,那我少主危矣。”钟磊想想也是,却没吭声,紧锁眉头沉思了一会后,大声唤来东野索,问:“教会我划船需要多久?”东野索也不知大总管是何用意,突然问起这不着边的话,但又不能不说。“仅需半个时辰。”钟磊笑了,站起身说:“传我命令,除少主郡主,和赵大人外,全舰上下包括伙夫在内,全要学会划船。”
东野索觉得奇怪,但也不敢多问,便退出集合水手,传达大总管的命令。王豹仨也不知这钟磊是何意,问了他又不答,很是神秘兮兮,只好作罢,继续商议其它诸事。趁大伙吃午饭时,钟磊让伙夫也学会了划船和怎样拿刀砍人。“大家听着。”饭后,钟磊独自上了高高的平台,对全舰上下的人说:“兄弟们,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去砍了盘居在前面岛屿上的几股海盗,而今晚我们又必须到达那里,不然到了明日就是海盗来杀我们了。”是今晚去杀死海盗,还是明日被海盗杀死,这番言语也太能激励人了,甲板上顿时山呼海啸。
“杀了海盗。杀了海盗。”就连天啸和丹莹都举起了小胳膊,大声嚷嚷。“说得好。”别看钟磊表面上象个粗鲁草莽,但肚子里的学问大得惊人,不然也没本事日后为少主争得四十几座城池。为了能尽快到达前方投入战场,所有人都必须竭尽全力划船,让龙舰提速。到了这时,王豹他们总算是明白钟磊让大家都学划船的用意,心里非常敬佩。钟磊叫了声:“众兄弟听令。”众人听了均朝平台望去,只见海风吹拂着钟磊那白发银须,酷似久经沙场的老将军。“王大人,冯将军,孙将军,方将军,自宗,还有我各带五十个兄弟上一条大船,八条龙舟各上二十人,用绳索拖着龙舰奋力向前。兄弟们,记住了,宁可死人,不可歇舰,生死在此一搏。下舰,登船,准备出发。”钟磊言毕,伙夫忙着给登船者分发干粮,东野索带人束套缆绳,大家整装下船很有激情,奋力划船,拖着龙舰而行。
到了黄昏,海面上突然起了大雾,能见度只有百余尺,白自宗怕会与过往船只相撞,忙下令诸船减缓速度,放慢行程。约又行了一个多时辰,右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枪炮声。凭白自宗的经验,那必是琉球海盗趁着大雾在偷袭哪国商船,才会有如此激烈的枪炮声。“救与不救呢?”他沉思了一会后,便果断地遣兄弟立即传令下去,让龙舰与龙舟原地待命,自己带六艘船解了缆绳,飞快地朝右前方驶去,不一时已接近海战区域。白自宗躲在雾里观战了一阵后,发现是日本,琉球,和朝鲜的五股海盗共八只快船,正在与葡萄牙的四艘黑番商船炮战,便当即下令道:“各位,我们悄声绕到海盗船后,各攻一船,必能解洋船之围。但切记,万万不可在大雾中追赶贼船。”
众人得令,六只船分左右而去,绕到了贼船后面,突然开枪开炮,乱箭射出,打得贼船不知所措,还误以为是其它途经商船前来参战,纷纷夺路而逃,遁迹在了大雾之中,海面瞬息安静了下来。葡萄牙商船逃脱了灭顶之灾,与钟磊他们六只大船会合,白自宗手下有几个通事,其中有个会葡萄牙语的通事和对方“叽哩哇啦”地交流了一阵后,说:“我们是大明朝皇子朱啸天殿下的水军,奉皇子殿下之命前来解你们之围,不必道谢。请问阁下尊姓。”
洋人中有个瘦高个从人群里挤到前面,将右手掌放在胸前微揖了一下,说:“我叫威廉,是葡萄牙商人,不知贵朝的皇子殿下现在何处,我要当面向他道谢。”通事听了点笑笑说:“皇子殿下就在不远的龙舰上。”威廉“嗯”了一声,说:“有劳前面引路。”通事将威廉的诚意对白自宗说了之后,十艘船只排成一列往北驶去,不久靠上了龙舰,却见龙舰旁有两条日本海盗船,大伙顿时有些紧张,纷纷拔刀持枪,威廉见了也急忙招呼手下举枪,做好射击准备。就在这时,龙舰船头忽然响起了赵虎的笑声,随即只听他说:“各位不必惊慌,船上贼人,都让我们给砍了,这只是两条空船。”
原来这两条海盗船遭白自宗他们偷袭,在苍慌出逃中误了方向,却朝龙舰迎面驶来。结果被八条龙舟上的抓钩勾住,经龙舰上的弓箭手一阵乱射后,大家持刀上了海盗船,杀了所有倭寇,还在船舱里解救了三十七个大明汉人。大家听了举臂欢呼,然后十条船靠在一处缆绳套上了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