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到瀑布边,千繁如我所料的在潭中的石亭里看书,他身后就是激流而下的瀑布。
这座石亭是后来修筑的,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力,是我练习“静功”的场所。所谓“静功”,是我对所有静着不动所修行的功法的统称。
“你来的正好,去把菜地浇一下。”千繁的声音从亭中飘了出来。
我不解,问道:“为什么啊?那些菜不浇水不也长得很好吗?”
“这是对你喝醉酒的惩罚。水桶扁担在潭边。”千繁头也不抬的抬手往我身前指了指。
我低头一看,果然在我身前不远处有两只不大的木桶和一根木扁担。可是喝醉酒就要受到惩罚,这是不是有些无厘头啊,我也不知道会喝醉啊!
“要是还想吃晚饭的话就赶紧去做!”千繁的声音再次飘来。
怎么可以这样?我大为不服,却也无奈,谁让我寄人篱下。
弯腰拾起水桶舀了两桶水,扁担一搁,矮下身刚准备挑起,千繁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不许使用法术,否则结果是一样的。”
我抬头远远地瞪了他一眼,后者眼睛一直在手里翻开的书本上。将水挑起,我往前走了两步,惊讶的发现两桶水在肩上,我居然一点也不感觉吃力。
得意的看了看两头的水桶,看来是水桶太小,很轻松的嘛!于是,脚步轻快的将水挑到了屋后的菜地,再从屋里取了个木瓢,将菜地一行行的浇了。
但是,木桶太小,浇不了多少菜就没水了,我只得再去挑。十几趟走下来,我腰也酸了,腿也软了,这才知道,原来桶小的精华在这。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怒瞪石亭中的千繁了,但他此时已经在亭中打起了盹,就算我瞪爆眼也没用,可我也唯有以此来解解心中的恨意了。
终于把菜地浇完了,我累得只想赶快回屋去在床上躺一会。可天不从狐愿,在我走到菜地边缘时,身后传来一阵“沙沙”声。
我猛地转身,远处的菜地中,一只硕大的绿色脑袋一下就缩了下去。将腰间的霞绫取在手中,我逐步往绿色脑袋藏匿处靠近。
我腰间一向是配有两条束衣腰带的,普通腰带在霞绫之下,平常霞绫在腰间时,它都是隐身不见的,霞绫拿下时,它才现形。这也是我为方便对付劲敌时做的设计。
待靠得近了,我大喝了一声:“大肥虫,你给我滚出来!”
一只绿色的脑袋从菜叶间抬了起来,我停住脚步打了个哆嗦。就这家伙,我虽和它斗智斗勇了不下八年的时间,其实我的心里是害怕它的。不是因为它比我法力高,而是它那软软蠕动的虫体。我最害怕这样的虫子,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成为妖精的我。
大肥虫自抬头后,两只眼已经笑得成了两个月牙儿。
“识相点,赶紧离开,别逼我动手啊!”我指着大肥虫一脸凶相的说道。
这条大肥虫的修为也不低,虽不能像我一样化成人形,说人话还是不成问题的。只见它挤挤眼说道:“我吃一点点就好,不吃中间最嫩的。好不好?”
“不行,想不劳而获,哪有那么简单。”我说道。
“我知道你其实是怕我的,这么多年我也没欺负过你不是,我就啃一点点就好。”大肥虫说道。
“欺负我,也要看你敢不敢。看我今天不把你丢到天边去。”
挑了那么多趟水浇地,肚子里本来就有一股气,算这只大肥虫今天倒霉了。手一扬,手中的霞绫飞出,越变越长,很快就到了大肥虫头顶。
大肥虫一缩头,菜叶一阵颤动后,它已经躲过霞绫换了块地方。
“有本事你不用手中的法器,跟我空手斗啊!”大肥虫喊道。
“你那么恶心,我才不要跟你空手斗。”
说着话,霞绫收回,转而探向发声处。菜地再次颤动,几株大白菜跟着消失,我知道是被它吞了。
“可恶!”我骂了声,念了个咒语,霞绫如游蛇般,灵活的在菜地里一处打了几个圈,然后连着那一片的青菜一起收紧,提起一甩。
一条长长的影子伴着几颗青菜飞出老远,半空中传来一句话:“你这样就把菜给浪费了,还不如给我吃掉呢!”
我朝它消失的地方挥挥手,叹了口气道:“可惜那几株大青菜了。”
第十四章 我的生辰()
每次在收拾完那条虫子后,我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将霞凌拿到水谭里洗干净了,否则就这样缠在腰间我会有阴影的。
“怎么,你又和那条虫子打架了?”
身后,千繁的声音响起。我将洗的差不多的霞凌从水中捞起,用了个小法术将上面的水渍弄干系回了腰间。
“我总觉得你的威信不够。”我转身对千繁说道。
千繁眉头一皱,道:“此话怎讲?”
“那屋后的菜是你种的吧,你看那条大肥虫,就像吃路边的野草似的,每次吃得无所顾忌,又不是我,那些菜早没了。”我说道,每次他都不管不顾,好像是吃别人家的似的。
“你要吃,人家也要吃啊!”千繁依旧不为所动。
“它那是不劳而获。”我说。
“行了,算你有理,好吧!你每次打它,被你浪费的菜也不少啊。”千繁说着打开手中的折扇摇了起来。
他手中的那把折扇,原本是空白的,在七年前一个无聊的上午,被我在上面画了火柴人的一家三口。本来以为他会丢掉,没想到却一直用到现在。
“本来就是它不对,还算我有理,那你去把那虫带回家养好了,养它比照顾我简单。”我一时心里不知哪来的脾气。
千繁低头盯着我,笑道:“我觉得还是照顾你好点,你比它长得可爱多了!”说完还伸手拉了把我的狐狸耳朵,然后又说道:“累了一下午了,肚子饿吗?”
我摸摸被他拉过的耳朵,委屈道:“能不饿吗,几天下来就中午喝了一碗米粥,你还让人家干这么重的活。”
“这次只是让你浇了个菜地,再有下次,你就把整个苍山的树浇了好啦。走了,回去吃饭。”话音未落,千繁已经转身走了。
我跟了上去,嘴硬的说道:“其实也没那么好喝,谁还要喝。”
千繁点头道:“嗯,不好喝也好,免得你以后还偷喝。”
我冲他背后做了个鬼脸,心道,不喝就是了。
“哇!这么丰富啊!”
进到膳堂,我被眼前的一桌子菜给弄蒙了。这十年来,我们下饭的菜,最多的一次就是那个蔬菜大餐,也就六碗,这次,桌子上放了九个碗。
粗粗一看,鸡、鸭、鱼、肉,一样不少,还有野蘑菇汤,自己菜地的菜等等等等……
我不禁问刚为我盛好饭的千繁:“今天是你生辰吗?”
千繁示意我坐下,我拉了张椅子,就在他的对面坐下了,只听他说道:“我的生辰早忘了哪一天了,你可还记得今天是哪一天?”
说到最后竟变成了千繁反问我,可我又记得今天是哪一天,我现在是连几月份都弄不清。
“十年前的今天,我带你来的苍山。”千繁说道。
我一愣,道:“你怎么就记得这么清楚?”
千繁拿起桌上一个精致的酒瓶给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了杯酒,说道:“也就十年的时间,怎么不记得。”
“你这一桌子的菜,不会是为我准备的吧?庆祝我来苍山十周年?”
我有些不太相信的问他,得到的回答是:“当然是为你准备的。”
“啊?”我觉得是我听错了。
结果却是千繁还没说完,他后面说的是:“你睡了三天的时间,我买的这些菜再不吃了就更不新鲜了,也刚好替你补补。”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就说吗,还搞得这么麻烦。
“还记得你的生辰吗?”问我的同时,千繁夹了只鸡腿放在我碗里。
每次吃鸡,吃鸭,千繁都会给我夹一只鸡腿,所以我现在也是见怪不怪了。而他问的这个问题,我还真答不上来。
“其实我算过了,两百一十六年前的今天,就是你的生辰。”
千繁说的云淡风轻,我的心里却是有着不小的震撼。虽然知道自己活了两百多年了,但是说出来时还是不禁使我心里在想:都活这么长时间了,换做个凡人已经轮回好几世了吧!
“今天是几月,哪天?”从震撼中出来,我问千繁。
“六月,六日。”千繁说道。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是这一天出生的。”我说道,心里在想,往后的这一天,我是不是都得为自己办个生日宴会。只是我不太记得时间,看来明天我得自己制作个日历。
这一晚,一桌子的菜我们并没有吃完,虽然我们一个是仙,一个是妖,可肚子也就这么大,吃多了也会撑。
饭后没多久,我就变回了狐狸的原形。像往常一样,千繁喝了会茶才去睡觉。
躺在床上,看着从窗外泄进来的月光,我问千繁:“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怎么问这个?”千繁反问。
“只是问问。”我说。
过了一会,千繁问我:“你是不是觉得一直住在这里太枯燥?”
我摇摇头,突然想起现在是晚上,屋里的夜明珠也被盖上了,千繁看不到我的动作,只好说道:“没有啊!这里挺好的。”
这里真的挺好的,自由自在,又不怕别人指着我骂我妖精。
“睡吧,明天我们去采些果子,再酿几坛好酒。”
“又没我的份。”我嘀咕着。
夜,越来越沉,窗外悬挂空中的皎月从左窗角移到了右窗角。不远处的林中,树影婆娑,虫鸣啾啾,一派热闹,却又是那么宁静祥和……
第二天早饭后,我和千繁各背了只背篓往果林去了。路上,我又重复了每次采摘果子酿酒时必说的话。
“为什么我们不用法术呢,用法术做出来,味道也不会差吧?”
“重在参与,这才是生活的意义。”这句话是千繁每次必答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躺在家中睡觉舒服,或是练练修来的法术也比这个来的有趣。
果林到了,千繁飞身上了一颗苹果树,朝还在下面的我喊道:“我摘了扔下去,你接好了,别摔烂了。”
我将两个背篓放好,刚直起腰,一个苹果砸向我的面门。我抬手接住,小心的放进篓子里。再直起腰,一个苹果又飞了过来。
我接住,放下,再去接,再放下。这个真的太考验人的精准性了,好佩服自己越来越快的身手……
第十五章 彩虹()
两篓水果很快的就摘好,一篓苹果,一篓我最爱的荔枝。来时,我和千繁一人背了个篓,回去的路上,两个篓子都挂在了他的身上。用我的话说,我是弱女子。
瀑布下的水谭边,我和千繁用石块围了个小水池,这是方便洗水果的。一整篓红彤彤的苹果倒在里面,别提看着有多诱人了,都舍不得把它们洗了捡回去。好看的东西谁都不想破坏。
但是这个不破坏是不行的了。我轻手轻脚下到水里,及膝的潭水将我本就很长的裙摆托在水面,形成了一个伞圈。
“腰好酸啊!”洗了一会,我直起酸痛的老腰来,发现痛得不行。
“就这样就腰酸了,那凡间种田种地的凡人不用过日子了。”岸边埋头狠干的千繁说道。
看到他手里的苹果,我突然想起刚才在摘苹果时,他将一个苹果砸在了我的头上,当时苹果都被砸得四分五裂了,可想我的脑袋有多痛。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我,只是个小女子……妖女也是女子。那必须有仇必报啊。
趁千繁专心洗苹果,我弯腰掬起一捧潭水,奋力泼向千繁。
千繁被水泼地楞了一下,头上已经打湿,他皱眉看我。我笑道:“这是报你刚才拿苹果砸我头的仇,你不能怪我,是你有错……”
在先两字还没说出口,一股清凉兜头而下,岸边的千繁正笑看着我。
“你偷袭!”我喊道,很快的再次掬起水泼了过去。
千繁很快还手,一时,洗苹果的事先被搁在了一边,这场水仗才是正经的正事。
阳光下,泼在空中的水被太阳印得金光闪闪。金珠漫天下,才一会会,两人已是成了两只落汤鸡。笑声,喊声和瀑布声混在了一起。
千繁虽为神仙,却不像我原来想的那样,整天一本正经的板着张脸。他会同你开玩笑,同你闹。但做错事时,该罚还是得罚。在我看来,他既是前辈,也是朋友。
终于玩得累了,我躺在水潭边的碎石子上打起了瞌睡,苹果全丢给了千繁一个人解决。
等到千繁洗好了苹果叫醒我,我也睡得差不多了,两人合力将苹果抬回屋里,草草吃了个午饭,又去剥荔枝壳了。
一边剥壳,偶尔塞一颗在嘴里,我乐在其中。千繁每次看到,都得瞪我一眼,理由是,待会少了还得去摘。
在太阳落山之前,我们总算是把这些东西全都整好了。
晚饭后,化回原身的我蜷缩在一张藤椅中,陪着还在捣鼓果子酒的千繁。看着眼前忙乱飞奔的白衫仙人,不觉呵欠连天,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朦胧中,有一双温热的手将我抱起,开门关门中,我又被轻轻放下。我知道这个人是千繁,这里除了他也没别的人了。
“这些年长胖了不少啊,真沉!”
千繁的声音传进耳中,我好想辩驳一句:这不是这些年伙食太好嘛!可是睡意还是优了先,懒得动口去说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晃悠悠走去洗漱,待洗漱完,人也清醒了。
灵敏的鼻子寻着一丝香味,一路来到膳厅,桌上放着一碗面,还有一杯水。不见千繁,看来早吃完了。
踱到桌边坐下,才发现那杯水并不是水,闻了闻,有荔枝的果香味,尝了一口,果然是荔枝汁。也不知道千繁是怎么榨出来的,待会见到他得向他请教请教。
桌上的面还有温度,我连着汤几口吃完,将杯子里的荔枝汁喝了个底朝天。打了个长长的饱隔,这才取出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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